“是。”
什么叫做真正的狐媚惑主,她算是真正的见识了。至少在亲眼见到这一幕之前,她心里还有些许是相信她的,摆出一张臭脸来,更多的是因着这几日在这里瘦了点委屈,想着羽鸢在别地儿过的好好的,心里不平。但现在,她是完完全全的信了。
连你也要自甘堕落吗,她认识的夏侯羽鸢,绝对不是这样的人啊?胡灵湘叹气,物是人非事事休,泪却流不下来,不知道元君耀现在怎么样了。
……
先前在天颐殿的时候,凌千辰揽上羽鸢的肩,就再没松开过,一路走到了御花园。热浪滚滚袭来,带着一股夏天特有的味道。羽鸢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大概是过于僵直的缘故。凌千辰搭在她肩上的手,更是让她不自然。
两人一路走到湖边的凉亭中,凌千辰挥退了跟着的一队人,便只剩下他们独处了。亭子遮去了灼热的阳光,但整个人还是被笼罩在热气里,还有周围的蝉鸣,更加引得人心烦意乱。
凌千辰的心情似乎很好,带着笑意,羽鸢心里却像是猫抓一样,只盼着快点拜托了他好会凤至殿沐浴更衣。
手臂微微的一用力,心不在焉的语言顺势就跌进了他怀里,从衣衫上散发出来的不是龙涎香,而是凌千辰素来喜欢的一种淡淡的香气,在北疆的时候,她住在他的帐子里,四下弥散的都是气味。
凌千辰俯下身来,鼻息一点一点的靠近,羽鸢已经能够预料到他下一步的动作了。紧闭双眼,心里想着元君煊的面容,这样,大概就可以百毒不侵了。是这香气的缘故,还是因为太热了,为什么有些头晕目眩?
意料之中的事并没有到来,就在那个吻快要落下的时候,凌千辰却忽然推开了她:“就算是敷衍我,也这么痛苦么?难道就不能装得像一点?”他道,语气里有些酸楚。
杀出重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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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知道是敷衍,又何必演到现在?”意识到自己被反过来算计了,羽鸢忿然。
“我只是想看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呵,连投怀送抱都做不到,真是让我失望。”
凌千辰戏谑的表情让羽鸢有些尴尬,冷冷的发问:“可以松开了么?”
这样不温不火的态度显然再次激怒了凌千辰,他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是抱得更加的紧:“为了你,我可以背负种种骂名,可以残暴不仁,也可以逆天背德,为什么,就连小小的期许也不能给我?”
“爱从来都不是等价的,就如同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公平的。你可以得到我的人,但你得不到我的心。”
“他已经不相信你了!”破城之后,他从元君煊面前经过,他骂他,连着她也一并骂了,眼里剩下的,只有浓烈的恨意。
“那都是托你和太后娘娘的福,可惜,她现在说不出、做不了了!”
“我知道你是在报复她。”他一直都知道,宫人们去勤政殿禀告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那还要多谢的你的成全了呢。”
“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的!”
“现在不就是么?你以为这里困得住我?”
“我要你心甘情愿做我的女人,而不是邶国的皇后!你必须为了我留下,而不是为了那些草芥贱民、为了元君煊!”他爆喝。
“陛下还没睡醒吧,呵!”她吃吃的笑,趁着凌千辰分神,在他暴跳如雷之前便不着痕迹的从他臂弯里钻了出去,想一尾滑溜的鱼一样。
凌千辰说的很对,她留下,因为她是肩负着半个天下皇后,还因为她是爱着元君煊的夏侯羽鸢。
“对了,今天的折子应该已经送到勤政殿了,我与陛下一道过去吧。”说着已经先一步迈出了凉亭。紧跟其后的凌千辰依旧是不依不饶,执起她的手,霸道异常。
……
那天,兰瑛被悬在了长生殿前,没有皮肤的包裹,手脚上鲜红的血肉看起来让人心惊肉跳。一袭月桂色袍子被染得鲜红一片。因为舌头也被割去一半,所以依依呀呀的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只能发出兽类的嘶吼,还有低低的呜咽。
听说她在那里挣扎了两天才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咽气。又听说长生殿的不少宫婢都被吓晕过去了。还听说长生殿闹鬼,有个不时诅咒羽鸢和凌千辰的女鬼,全身鲜红。羽鸢听后,一笑置之。
些目光短浅的人看这件事,因由不过是夏侯羽鸢和兰瑛的恩恩怨怨,这梁子从元君耀执政的时候便结下了。也无非是让她身上那“妖后”的烙印更加的深。可谁又真正知道其中的苦心?
狠毒是么?人尽可夫是么?她不辩解,只是默默的受着,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你们就会明白了。
时间悄悄的流去,三五天的时光就这么不知不觉间成为了昨天。这轩然大波比她想像之中来得更快,仿佛回到了元君耀遇刺,她临朝掌政的时候,先是弹劾的折子像雪片一样飞来'网罗电子书:。WRbook。'。光是想想那些大臣们奋笔疾书,向这个他们不知道背地里骂了多少遍的“暴君”诉说皇后的不仁,要求废后,羽鸢就觉得可笑。
再接着,六部的大臣也有些坐不住了,虽然没有明着说,却已经在做了。赋税征收、官员任用、科举武举这些大事中间都有很多的漏洞,做得都很高明,根本看不出是刻意而为的,甚至连羽鸢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去追究责任。但这么多漏洞一起出现,就知道是他们有意让朝政混乱,继而让天下大乱,通过再一次自下而上的变革把凌千辰推下去。
羽鸢很满意,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她索性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过分损害百姓的利益,又能激起民愤的纰漏就这么放过了。就这样,很快在民间也有了不小的反响。苛政、暴君、妖后联系在一起,就变作了四个字,“反凌复元”的呼声渐渐打了。
她无依无靠,没有兵权,想要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杀了凌千辰黑能独善其身,更是不可能,所以也只能像六步大臣一样,玩一些权术上的小花招。
当然,这一切都悄然瞒过了凌千辰的眼睛,甚至根本就不需要瞒,因为他的心并没有在政事上。先且不说这些看几页就想要睡觉的折子,就是每天清早的上朝他都有些心不在焉,政治与权谋的确不是他所能驾驭的,若不是语言垂帘听政,同他一齐上朝,只怕是有些大臣犀利的问题都应付不住。
反对皇后把持朝政的声音又一次从四面八方响起了,现在矛头大都是冲着羽鸢。
“恨我吧,就这么恨我,越恨越好。”羽鸢在心里默念,等到百姓揭竿而起的时候,就是光复元家江山的时候,当然,到那时,她就能同煊解释清楚一切了。
“在想什么?”凌千辰伸手在羽鸢面前晃了晃,她才回过神,只听见下面大臣的声音:“……臣以为,苛刻的赋税会……”
“没。”多说一个字也懒得,羽鸢甩甩头,聚精会神的听着前面的朝议。
……
因着这些日子一直很忙,所以去看胡灵湘的打算就暂且搁置了。差不多过了五天,羽鸢才终于挤出了空闲,用了午膳,便摆驾天颐殿。
“皇后娘娘驾到!”想要喝止这通传的时候,已经晚了。此起彼伏的声音传进天颐殿,引得人人侧目。羽鸢无奈,不理会那些想要献殷勤的人,径直走到了胡灵湘的厢房。
“哟,什么风吧皇后娘娘您给吹来了?”
“还是这么牙尖嘴利,最近日子过得不错嘛。”羽鸢打趣道。
“那可是拖了我们皇后娘娘的福啊,可是这份福气会不会转眼就变成催命符呢?我可不想受尽折磨而死。”兰瑛的腔调很怪,羽鸢的心瞬间就凉下来了。
“你也这样看我么?”她语气苍凉。
“怎么看?我从来没有认为您蛇蝎心肠、卖主求荣呢。”
羽鸢别过脸苦笑,假装没有听到:“我们出去走走吧。”
“遵命。”
两个人并肩走着,从以前的无话不谈到现在的一言不发,气氛很诡异。昨晚下了一场雨,冲散了连日的酷暑,倒不热了,羽鸢手里的团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关心的话语在心里憋了好久,却迟迟没有说出口。
走着走着,怎么觉得园子外面很嘈杂。羽鸢驻足,看着一旁的胡灵湘,同样的,她也用这种探究的眼光看着羽鸢。侧耳倾听,这声音很有节奏,一下一下的,是整齐的脚步声,是士兵!
这个时候怎么在调兵?羽鸢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难道是出事了?撇下胡灵湘,她提起裙摆就跑,循着声音的来源。
跑出御花园,外面果然有一队队的禁军在小跑着,顺手拉了个人过来一问,羽鸢差点急得晕过去,那人说晟王从牢里逃出来,刺杀失败后又集结了一些反对凌千辰的禁军,正在皇宫南边僵持。
想必凌千辰只顾着严加看管元君耀,却忽视了深藏不露的元君煊,便让他逃出来了。的确,元君煊给所有人的映像都是不问世事的闲散王爷,不是他无能,只是他无意啊!那日凌千辰信守了承诺,并没有屠杀守城的士兵,而是将他们又编进了禁军,不过只是负责外朝的守卫不得进入内朝,没想到竟让让他联系上了。
这下大事不妙了!羽鸢只觉得五雷轰顶,他疯了吗?这是自寻死路啊!不行,要快点赶过去!在这个念头的驱使下,她顺着士兵们前进的方向飞快的奔跑,两旁的宫墙飞速向后晃动,被这朱红搞得有些晕眩了,就在这时,忽然撞上一个人,力道之大,撞得她眼冒金星,而那人则摔倒在地。
正要开口咒骂,见来人是羽鸢,那人赶忙起身,还没站定就急急的开口:“皇后娘娘万安,原来您在这里,可找到您了!晟王他……”来的是从前服侍元君耀的总管太监,改朝换代之后就沉到下面去做小差事了,在这样情势危急的时候还来通风报信,羽鸢心里多少有些感动。
但感动归感动,正事要紧,:“我知道了,这就去。”眼看着要来不及了,羽鸢一跃,便上了宫墙,这样便能省掉不少的路程。
她顺着杀喊声一路过去,许久不练轻功,竟有些退步了。
转身、跳跃,落到一架廊桥之上。这桥很高,架在两幢楼阁之间,像是贯日的长虹。桥下是两面宫墙夹这的道路,并不宽,不远处还有另一座一模一样的廊桥。
此时的路上无数人正在厮杀,羽鸢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灰色盔甲的人被夹在中间,两边都有黑甲的士兵在击杀他们,包围圈越来越小,四散开来的他们被慢慢的驱赶到了一起。那个白色的身影在灰甲士兵之间很显眼,她一看便看到了,是他,元君煊!
十数日不见,他瘦了很多。白衣也不再纯洁,上面溅满了血花。从未见过他这样狰狞的表情。
站在对面廊桥上的凌千辰只顾着下面的战况,并没有注意到羽鸢的出现。直到她纵身一跃,翩然落到杀阵之中,鲜艳的衣裙随着动作飞扬的时候,他才看到。
同凌千辰一样瞠目结舌的,还有元君煊。“你来干什么?!”
给读者的话:
中午出去玩,才回来,更晚了,自PIA,原谅我吧。。还有就是各位大人看书的时候能不能顺便收藏下啊,谢了
万箭穿心
眼前忽然出现一抹鲜艳的茜素红,元君煊还以为是喷溅而出的鲜血,待到落定,才发现那是羽鸢。“你来干什么?”
“小心!”说着羽鸢拉着他的手臂向后掠了一丈多,才躲开了那个绕到元君煊身后,正欲偷袭的人。“你疯了么?白白的跑来送死!”她骂。
“疯了的人是你吧,才帮着那个男人夺了江山,怎么现在又……”
“我会解释的,煊你要相信我!”说着一闪身,躲过了一刀,刀风烈烈,拂乱了她的鬓发,回眸一笑,淡淡倾城。
攻城那天遗失的长鞭大概已经找回来了,只是凌千辰一直没有还给她的意思,羽鸢也没有开口去要,眼下只是随手夺了一柄剑,也加入了厮杀。刚才还抱着必死之心的元君煊终于有了点要活下去的念头,不时瞥一眼不远处的羽鸢,心中百感交集。
看着并肩作战的两人,凌千辰怒气渐盛,狠狠的一拳垂在梨木围栏上,那截雕有繁复花纹的丹朱漆木应声而断,木屑四溅:“她怎么会在这里!”木屑扎进手里,尖利的痛。
“回陛下的话,末将听到下面通传说皇后娘娘正在往这边赶就来禀报了,却不料到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说完瞟了一眼,不得不说,那个美得不可方物的红衣女子出手过于狠辣,加之她的出现带来了鼓舞,以至于应该早就结束的战局到现在又有了变化。
“再去调人来。”他的话像是从冰窖里飘出来的一样。
“是。”
“还有,不准伤她。”
“遵命。”副官转过身,暧昧一笑,凌千辰的心思他怎么会不懂。
很快,脚下便是血流成河,羽鸢的薄地绣鞋已经被浸透了,潮湿粘腻的感觉让人心里一阵阵的发毛。脚边全是尸首,己方的、敌人的,无处落脚,只能踩着尸体前行。这样的景象,就像是在可怖的噩梦中一般,在地狱里徘徊,不着边际,没有出口。
拼杀了许久,敌人却是有增不减。羽鸢和元君煊都受了些伤,被刀剑的锋刃扫到,不过因为躲得及时,所以不算严重。但都已是强弩之末了,在这样下去,也杀不出一条血路的。
高高在上的凌千辰看着并肩作战的两人,早已是暴跳如雷,再也忍不住了,“弓箭手准备!把朕的弓拿来!”他喝道。
敏锐的听觉捕捉到弓弦绷紧的声音,羽鸢抬头一望,高处的廊桥上站了一整排弓箭手,纷纷张弓搭箭对准下面的灰甲士兵。
“住手!”她的声音很高,穿透了嘈杂声、杀喊声,镇住了全场。
“不要伤了皇后。”凌千辰冷厉的说道,一边拉开自己的宫,对准了元君煊。
“凌千辰你给我住手!你要伤他分毫,我就死在你面前!”粗重的呼吸还未平复,听得出她已经很累了。羽鸢绕到元君煊面前,张开双臂将他挡在身后。
“原来堂堂七尺男儿还要一个女人来保护?”凌千辰讥讽。
“闭嘴,激将法已经很老套了。”说着羽鸢扔掉手里早已卷刃的剑,拉起元君煊的手,用他手里犹在滴血的剑压在自己颈间,压低了声音:“愣着干什么?”
元君煊心领神会,另一只手按住羽鸢的肩,对着凌千辰冷笑:“若是我的人死了,她也活不了。”气势逼人,仿佛此时身处优势、高屋建瓴的是他一样。
“夏侯羽鸢,你!”这样拙劣的计策亏你想的出来!可笑的是,他偏偏就吃这一套,绷紧的弓弦有些松劲了。可恶!
“凌千辰,你答应我的事难道忘了吗?我已经信守承诺嫁给了你,你不可以他们性命!”
元君煊一怔,萦绕在心里的疑团就在刹那间豁然开朗,这一刻,心中是什么滋味?压抑?自责?悔恨?痛惜?那天元君耀难以名状的神情,他大概可以体会了。“鸢儿……”
“容后再说。”羽鸢没有转身,依旧是恨恨的看着凌千辰。
僵持了一会儿,右手上的扳指都有些硌手了,终于,他减小了手上的力道,弓弦松开来。
就在羽鸢稍稍舒了一口气的时候,忽然响起了弦音,只有一声,清脆的贯穿了她的耳膜,是谁在放箭?她死死的盯着凌千辰,可,不是他啊!
不过为时已晚,蓄势待发的弓箭手听到这一声弦响,条件反射一般,纷纷射出了手里的箭矢,对着下面的两人。一连串的弦音之后,是呼啸而来的黑箭,羽鸢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些向着自己飞来的剑。
“不!”凌千辰的嘶吼太头顶回荡,她已经闭上了眼睛。
按在肩膀上的手忽然松开了,睁眼的瞬间,只觉得自己被扑倒了,这感觉似曾相识一般。身子还没有重重落在地上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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