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多谢娘娘厚爱。”意识到羽鸢是有意识的替自己解围,她心里一阵感激。想要看好戏的一干人这下又要失望了。
时辰到了,目光扫过面前恭声请安的众人,编排着,新的戏码。
不过还没弄出个眉目,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演新的一幕了。
下午,华云殿。
“陛、下、驾、到。”
“臣妾拜见陛下。”
“都说了,你身子不便,就不用请安了。”元君耀在兰瑛行完礼之前,就制止了。
“陛下,您忘了薇妹妹。”兰瑛轻声道。
“免礼。薇嫔也在啊。”元君耀随意的扫了一眼。薇嫔的心顿时就凉了半截,心想自己翠微殿陛下一个月也就来个三两次,现在人站在他面前,还要被忽视。
“薇妹妹是见臣妾这几日闷得慌,于是就好心来陪着下棋呢。”
“薇嫔有心了。”元君耀淡淡道,不过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只觉得薇嫔在眼前,十分碍事,他只是过来小坐一会儿,晚膳之前还要回去议事,只想与兰瑛独处。
“对了,臣妾吩咐小厨房为陛下炖了猪手汤,陛下看了那么久的折子,也累了吧。瑶芝。”
“瑛儿这里的汤,朕总是爱喝的。”说着他拉起兰瑛的手,往用膳的桌子那边走去,薇嫔要是识相的话就应该自己告退了,不过她没有,也没有跟上,只是站在原地,心里回想着兰瑛的话:跟着本宫,青云直上又有何难?
“呀,刚好薇妹妹在这里,你可有口福了。”兰瑛的声音在前面响起,奚念薇听了回过神来,笑着跟了上去:“臣妾可是沾了陛下的光啊。”
闻喜
瑶芝端着冒出热气的猪手汤走进殿里的时候,元君耀嗅着那诱人的香气,道:“瑛儿这里的厨子果然手艺好啊,朕忍不住把他们调到御膳房了。”
“陛下怎么能多人所好呢?当真喜欢的话,就天天来华云殿坐坐,不久可以享用美味了吗?”她浅笑,元君耀抑笑,一旁的奚念薇越发觉得自己是多余的,连这样的玩笑话也没办法插一脚。
正说笑着,瑶芝已经到了眼前:“陛下请用,娘娘请,薇嫔娘娘请。”
“唔!”就在一碗热汤放在面前的那一刻,薇嫔忽然捂住嘴,把头扭向了一边。
“薇嫔娘娘,您不舒服吗?”瑶芝下了一跳,难道是自己服侍不周?
“薇妹妹你怎么了,是不是这猪手汤不合胃口啊?”兰瑛在桌子对面,关切的问道。
“薇嫔你怎么了?”元君耀显然有些不悦,本来就觉得奚念薇打搅了两人独处的时间,瑛儿的一片心意呈在面前,她又一副yu呕吐状,实在是有些扫兴。
“这猪手汤很香,只是臣妾这几日身子不适,老是在吃东西的时候闹别扭。”薇嫔一脸悻悻道。
听了这话,兰瑛抢着问道:“可是恶心反胃?”
“瑛姐姐怎么知道?”
“莫不是有喜了吧?我当初也是这样呢。”接着她转头看向元君耀:“陛下,不如宣御医?”
“恩,传御医。”
“是。”
本来有几分扫兴的,一听到“有喜”,也就烟消云散了。元君耀登基快一年了,如今却只有兰瑛一人怀有身孕,还有就是曾经有孕的羽鸢,实在是稀薄。虽然只想独宠兰瑛一人,但身为帝王,必须有子嗣来继承大统,这一点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兰瑛唤来几个宫婢,将身体不适的奚念薇扶到了侧殿,由太医为她诊脉。
“怎么样。”见太医刚刚将搭在薇嫔腕上的手拿起来,还未来得及说话,兰瑛关切的问道。
“回娘娘的话,薇嫔这是喜脉,恭喜陛下!”
“真的?!”惊喜之色从元君耀脸上显露出来,虽然惊讶程度远远不及上次得知兰瑛怀孕时那般,但也让御医吓了一跳,连连点头:“臣诊脉多年,喜脉是不会诊错的。”
“下去领赏吧。”
“谢陛下。”
“恭喜陛下了!”兰瑛又拿出了自己最擅长的那套:惺惺作态。“薇妹妹,有了身孕到底不似从前啊,一定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现在可是要照顾两个人呢。”
“薇儿在嫔位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吧。”元君耀思索着,不知不觉间,用上了这般亲昵的称呼,现在,他可是一点都不嫌薇嫔碍眼了。“册为从三品婕妤吧。”
“谢陛下恩典!”原来幸福来得这样的快,陛下已经许久没这样唤她了,而且还进了位分!
“陛下,不如您送薇妹妹回翠微殿好好休息吧。”
她此时开口谦让,恰到好处的表现了自己的深明大义,果然,元君耀吃这一套:“后宫众人要是都像瑛儿这般善解人意,就好了。”最后一句,他压低了声音:“朕晚上再来看你。”
“恭送陛下。”
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终于消失在华云殿门前,兰瑛笑了,别过头进了内殿。瞥了一眼桌上还有余温的汤,道:“撤下去吧,本宫最不喜欢这东西了。”
“是。”
……
“娘娘、娘娘!”
如萱忽然奔进寝殿,正闭眼假寐的羽鸢睁开眼来:“急什么,又不是黑白无常来索命了。”
“不是啊,娘娘,刚才我听人说,说……”她弯下腰来喘气,显然是一路跑回来,现在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说什么?”羽鸢拿起一枚蜜枣,正要放进嘴里。
“薇嫔有了身孕。”
“啊?”羽鸢果然一惊,还没入口的蜜枣就这么脱了手,掉落在衣襟上,又滚了几下,在雪白的衣襟上留下一道浅褐色的痕迹。“我知道了。你去挑几件礼物待会儿送过去吧。不要太出挑,但也不要失了凤至殿的面子。”
“是。”
孩子,又是一个孩子,元君耀的孩子!抓紧手边的扶手,泛白的骨节发出咔咔的声响……
“等等。”她唤道。
“娘娘。”
“你晚点再出去,顺便打听下陛下今晚在哪里用晚膳。”
“是。”
惜霜
暮色四合的时候,羽鸢已经知道了元君耀今晚会在华云殿用膳,并且已经有内监将今晚要批阅的奏折尽数送到了那里。
“如萱,我乏了,替我更衣吧。”
“啊!娘娘,现在才酉时都不到啊”
“我困了,早点睡。”
“哦。”如萱,但是总觉得有点怪怪的,这几天都是这样。
半个时辰后。如萱取了夫人让带来的佛手柑来到寝殿,想要燃上,让羽鸢睡得好些。
“娘娘,我取了些夫人调的香,要帮您点上么?”
没有人回应。
“娘娘?”如萱又向前走了几步,来到榻边的帏幔前,还是没有人应,兴许是睡着了吧。她将香放进香炉里,很久没有燃烧的香炉里再度冒出袅袅的烟气来,佛手柑淡淡的芬芳在寝殿里弥散。
合上香炉的盖子,如萱准备帮羽鸢掖好被子就退出去。可是掀起帷幔,才发现榻上空空如也!被子叠放的好好的,还没有摊开。怎么会这样?羽鸢呢?
“如萱姐姐。”元霜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如萱一阵紧张,赶紧合上帷幔,走到殿外,道:“小声点,娘娘都歇下了。什么事?”
“湘妃娘娘来了,在正殿里等着,说有事一定要见娘娘。”
“跟她说娘娘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可是湘妃娘娘说无论如何都要见到娘娘,所以我才过来打扰的。”
“行了行了,这点事都拿不定主意,跟我走吧。”
“是。”玉霜点点头,恭敬地跟在了如萱后面。有意无意的,朝着那个奢华得像仙境一样的寝殿张望了一眼,随即垂下了头。
……
惜霜居。
用好晚膳,凌千辰正百无聊赖的站在窗边把玩着手里的白玉簪子,一晚的温存,现在回想起来,真想再来一遍。
忽然听见瓦上有清脆的响声,有人!他立刻警觉起来,将簪子收入怀里,拿起架子上的佩剑,跃出了房间。
羽鸢刚刚跳进惜霜居的墙,才走到屋前,忽然就听到女子的娇笑,似乎是有一队宫婢过来了,但是四周又没有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只好足尖轻触地面,借力上了屋顶。
果然是一队宫婢走了过来。
“快点,将军等着沐浴呢。”
“哎呀你急什么?反正也看不见。”
“你才想看呢,讨厌。”听着这欲说还羞的语调,羽鸢满脸的黑线,自己来的似乎不是时候啊。还是在屋顶上多待一会儿,等凌千辰沐浴之后再进去吧。
于是她向上走了几步,打算再屋顶的最高处坐下来。反正现在暮霭沉沉,也不担心被人看见。
想着想着,忽然一脚踩在了两片琉璃的拼接处,一声脆响之后,她知道,那片琉璃杯自己踩碎了。吐了吐舌头,留神了脚下。
在屋顶上坐下,才发现原来这里差不多可以看见大半个皇宫。惜霜居在皇宫的横轴线上西侧,地势又较高,所以视野开阔。背后是即将完全黯淡的西天,面前是泛着点点黄晕的邶宫,如果不看那些爱恨情仇,此情此景还是很让人沉醉的。“好美。”羽鸢情不自禁的赞叹道。
“是么?在我眼里,你更加的美呢。”凌千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前所未有的认真。
羽鸢立刻转身,他已经无声无息的到了近处,在羽鸢身边坐下了。
“你不是在沐浴么?”
“连这个你都知道?莫非是想与我一道?”一句玩笑话,他又回到了一贯的轻浮风流。
“从来没有觉得,原来这皇宫也是这样的美。”灯火像是一把随手洒在黑色绸缎上的金子,一跳一跳的,闪耀着。前面不远的地方,是御花园里的湖,此时正倒影着环湖回廊里的宫灯,湖面在微风下泛起层层涟漪,波光粼粼。
“不久的将来,我们可以一同拥有。”凌千辰伸手想要攀上羽鸢的肩。
像是预感到了他的动作一般,羽鸢转头认真道:“不必了,我志不在此,元君耀一倒台,我便会离开,从此不问世事,江山归你,自在归我。昨晚讲好的,你不要反悔。”
“不要这么绝情啊,说不定到时你就想通了呢。”
“我来是与你说正事的。你月中的时候就要会北疆了,走之前,务必要留下一个可以为我们传信的人。”
他还是不由分说的将羽鸢拉进了怀里。“知道了。”唯一一支用来束发的簪子硌得他下巴疼,顺手摘了下来,墨色的长发披散下来,在夜风的吹拂下轻轻摇动,如绸缎一般轻轻滑过他的下巴、脖颈……
“我要回去了,将军请放手吧。”
“干嘛这么冷漠啊,昨晚你可不是这样的。”正要吻下的时候,下面忽然一阵嘈杂。
“凌将军?”
“将军不见了!快去找。”
可恶!在心里暗骂,他松开了羽鸢。
信函
凌千辰恋恋不舍的放开了羽鸢,强压下被那散发出阵阵情幽的长发撩拨起来的yu望,下去应付那些大呼小叫的宫人们。
“总有一天,你会完全属于我的。”
“呵呵。”羽鸢。
酉时,羽鸢悄然返回了凤至殿,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走了一趟,没想到刚刚关上窗户一转身,就看见了站在殿中的如萱。
“你在这里干什么?”羽鸢惊道。
“娘娘这么晚您去哪里了?冷不冷啊,穿这么少!”说着就要到那边去拿衣服给羽鸢披上。
“如萱,这世上所有人都唾弃我的那一天,你也会这样关心我,只有你。”
“娘娘您胡说什么呢?冻坏了么?”
“没有,我只是,很感激你。”
……
薇嫔有孕,是新年里的第一桩喜事。平时就张扬的她却像是转了xing一般,不仅没有恃宠而骄,反倒是低调得出奇。旁人只道是她在为肚子里的孩子积德。
不过这才平静了没几天,又要风雨交加了,因为元君耀收到了一封来自漠北伊雅德得信函,署名不是雅扎,而是司尤。最关键的是,封面不是司尤的王子印信,而是单于的宝印!
信中说单于司尤将在一月月中的时候抵达上衍,促进友好的邦交。是司尤,单于司尤!
就在旁人都纷纷以为是蛮夷小族被天朝上国所感化,来潜心学习而感到无比自豪的时候,元君耀却感到十分的不妙。
单于之位明明已经协助雅扎夺得了,正因为雅扎说伊亚德有二十万重骑兵,二十万步兵,司尤回去就是死路一条,所以他才有意的放虎归山的,可是现在局势竟然为妙的逆转了。单凭司尤手上十万残兵剩将是绝对无法抗击这四十万大军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通过宫变的方式再一次夺回了王位,那么,这四十万兵马现在应该尽数落入了他手中!
现在入冬了,邶国的士兵气候寒冷的北疆多少有些难以适应,而常年在极北之地生活的匈奴和他们的战马自然是占了优势。再加之人数上多出十万,胜算是很明显的,他完全有能力入侵北疆再举兵南下,可为何没有呢?反而是只带五万人护送,这和只身前来根本就没有区别!
“那就不要再管这些了,跟我走吧!”耳边忽然闪过司尤再战场上的话,他大概是明白了。两国邦交,无非就是交好与交恶,交好便是互通有无与和亲。显然,司尤的来意是后者,因为两国的贸易从未因为战火而断绝。
这一边,凤至殿。
羽鸢也知道了司尤半月后会来访的消息,同样的,他的话也在脑海里闪过。还记得元君耀曾经嘲讽司尤没有王权,莫非他真的为了自己?她苦笑,这下又要身陷囹圄了。
将手里的胭脂扔到一边,盖子没有盖好,一抖便散开了,白银的盖子掉落在地上,咣咣的响了许久才停下来。
“娘娘,怎么了?”殿外的如萱被惊动了。
“没事。”
离宫三个月的日子,怎么像是好多年前发生的一样,都久远了?
元君耀,这下你可有得后悔了吧?盲目又自大的放走了司尤,没想到他竟然扳回一局揽过了单于的大权,你就等着焦头烂额吧!
显然,羽鸢并不知道发生在伊亚德的种种阴谋。
巫蛊
清早天蒙蒙亮的时候,如萱走进殿中,轻轻的掀起榻边的帏幔,还没出声,却发现羽鸢已经醒了。
“到时辰了吧。”说着羽鸢坐了起来,月白的寝衣有些散乱,chun光乍泄。几缕头发缠在脖子上而末端卷近进了衣服里,贴在肌肤上,痒痒的让人不舒服,她伸手拨弄了几下。
“这些天娘娘总是醒得很早呢。”
“恩,这几晚都睡得很好,多亏你想到点些定神的香。”
“是夫人想得周到呢。对了,娘娘今天穿哪件衣裳?”
“有什么差?不都是一个颜色么?”
“哪里,明明就不一样,有梨花白的,有象牙白有月白的,有蜜色的,有樱花色的,有……”
“行了行了,算我怕你了,大清早的吵得我头痛。樱花色的吧。”想到樱花,忽然有一阵淡淡的伤感泛起,雾气在瞳中氤氲。
“娘娘?您、怎么了……”如萱有些迟疑,是不是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没事,去那衣服吧。”她拍拍如萱的手。
樱花盛放的样子,自己似乎很多年没有看到了呢。父亲拉着自己的手,把她带到一片樱花园里,一地的花瓣,满眼都是淡淡的粉色……
“啊!”如萱高亢的惊呼打断了羽鸢的回忆,她赶忙起身走过去,只见如萱站在衣柜边一脸惊恐。
顺着她的目光,羽鸢看见不远处的地上,有一只偶人,不用多看,只消一眼,便知是施展厌胜之术用的偶人!
正要俯身捡起来,外面忽然响起了宫婢们的声音:“皇后娘娘,出什么事情了?要不要叫侍卫?”应该是听到刚才那声尖叫,被惊动之后跑过来的宫人们。
羽鸢马上回答道:“不必了,本宫只是被停在窗棂上的鸟惊了一下,无碍。你们去忙自己的事吧。”
“是。”待脚步声渐渐远去,已经听不到了,羽鸢才舒了一口气,俯下身子去捡那只人偶。
“娘娘不要!”如萱阻止道,“这是不吉利的东西,还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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