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性的笑容,挤在朱添财的胖脸上,两个眼睛又自然的眯成了一条缝,那把终日不离身的铁勺子,插在腰身,一身油腻腻的衣服,油光发亮,尤其是前面那凸突的大肚子上的围裙,更是光亮无比。一进门,朱添财就笑容可掬的向床上的江可贞道:“姑奶奶!找我们来这里,可不大平常,可有什么重大使命要我铁勺子做?只要一句话,咱就拼命!”
江可贞也笑容妩媚的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噢!到真的用得着你拼命的时候,恐怕不大能对现吧!”
面红耳赤,青筋暴露,朱添财丑表功式的急声辩道:“姑奶奶!你可莫冤枉人,我铁勺子在别人面前耍赖,在你面前可是说一不二的啊!”
寒冰娘子玉冷翠,冷冷的脆声道:“胖子,别丑表功好不?有正事谈的时候,你那么啰嗦干什么?”
两眼挤成一条缝,向玉冷翠道:“是!大妹子,铁勺子听你的,我马上闭嘴!”
冬烘先生安澜,山羊胡子一撅撅的道:“姑奶奶!有啥事把我们给找来,在这个时候,想来定不简单,何不直说,让大家好参详参详!”
江可贞道:“大家先请坐!事情虽然重要,可也不急在一时!”
几人闻声,各自在房中绣凳上坐下。
江可贞直挺身子,扫视室中一遍,然后沉声缓缓的道:“游云庄已面临重大的生死存亡关头,所以特地请五位来商酌!”
室中诸人,均未做声,亦无特异神色。
轻叹一声,江可贞续道:“战飞羽在武林中,伤了我二哥,捣了危烽烟的巢穴,同时也与我们约定了日期,送下了战书,我们的人,处处遭到他的杀害,前些日子,将‘八极庄’也毁了,于今又传来了消息,我们京师的‘天汉’镖局,也已砸了招牌,镖师们全部遭害,武林集的采购站,也遇到了劲敌,有钱也买不到东西,本庄的供应,外来的即将断绝!”
沉默,无人搭腔。
沉重的,江可贞接道:“战飞羽的延期战书,即将到来,而我们如何来对付这件事?要请各位出个主意!”
许久,许久!
山羊胡子一翘,冬烘先生道:“镖局,武林集,也是战飞羽搞的鬼?”
江可贞道:“虽非战飞羽本人,却都是他的朋友,镖局是绿女会同代执役的戈凉、凌刚、盗帮的盗眉子刘须铎,而武林集是金家园子的金老大,日久未行走江湖的神仙愁柳遇春,加上镇三关卜将军府的卞都院。”
冬烘先生道:“如此一来,定不是他们联成一气,同我们作对了?”
铁勺子道:“安老儿您这推断可真是对极了!”
不温不火,冬烘先生道:“朱老弟,你不用语带讥刺,我再问你一句,既然他们联成一气,同我们作对,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一怔,朱胖子道:“吆!老兄,你说话都是这么拐弯抹角的啊!那当然是我们只有一道路,同他们‘干!’”
神手无相九十八、秘室、计谋、震江湖
九十八、秘室、计谋、震江湖
玉冷翠冷声道:“凭什么?凭你?”
人冷,语冷,冷得铁勺子一怔,急道:“大妹子,我可没得罪你!”
更冷更峻,玉冷翠道:“不用客套!大妹子,亲娘,都没用,你已经得罪了所有的人!”
铁勺子看看房中人,一个个都不做声,急道:“好!好!我错!我错,待会请吃顿上等席向各位赔礼就是。”
江可贞道:“朱院主,你可曾想到,现在的情况,我们该怎么同战飞羽‘拼’,而且用什么拼?”
稍作沉思,铁勺子道:“各位的意思,是说我们不能‘一致对外’?”
玉冷翠道:“蜀地有句话,正合了你!”
铁勺子道:“怎么讲!”
玉冷翠道:“生来猪头相,心内怪嘹亮!”
屋中人笑了!
铁勺子却尴尬的摸摸自己的肥脸道:“大妹子,你,嗨!”
玉冷翠道:“既然你要同战飞羽‘干’一场!干脆点,就请你先说!前院的牛鬼蛇神,你可有把握号令他们?”
铁勺子道:“除掉二位,没问题!”
玉冷翠道:“干掉一二位可有把握?”
铁勺子道:“大概没太大问题!”
玉冷翠道:“那好!我想你该找机会下手了!我后院是没问题,上下一心,随时准备同姑奶奶,同生共死,共荣共辱!”
江可贞感情的道:“先谢谢大妹子了!”
武痴丁南与音韵魔菇铁挣夫妇互望一眼,同声道:“左右两院,愿自我夫妇二人起,与姑奶奶共患难,誓生死,永矢不渝!”
惊异的,感激的,激动的,神色连变,江可元突地立起身来道:“真想不到,各位如此忠诚的对待我兄妹!”
山羊胡子一撅,冬烘先生安澜道:“这是姑奶奶平日为人的感召,说句不好听的话,您大庄主可别多心!而且那个身份地位,自然养成了大家的‘敬而远之,的心理与行动!”
玉冷翠道:“既然安老也如此说,那么,我们还有什么碍难?还有什么顾虑的?只剩下修堂的那些‘自以为了不起的人物’,不怕他们不听我们的!”
江可贞惊喜的道:“大妹子!你——难道——”
玉冷翠语冷却也斩绝的接着江可贞没问出的话道:“自危烽烟来的,接连发生了二当家三当家的败于战飞羽之手的事,使我觉察出游云庄已面临到紧要关头,加上您平日同我谈话时,透露的隐扰,我以为‘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该是我以行动来表明的时候了,所以,我发动如归院的四阁阁主,率领部属,向各院进攻!刚刚,左右中前各院院主,已经表明了他们的心意,剩下的只有修堂的十位了,但,经过探察后,您平日的隐扰,亦正是他们的隐扰,所以,我以为本庄大可以召开全庄阁主以上的会议,来公开的决定游云庄今后的行动公约。”
江可贞倒沉静了,心思略转,缓缓道:“这道理我推测不出!”
玉冷翠道:“修堂的人,异口同声认为本庄以‘兄弟招待’之情平日相处则可,应付武林变局,想有作为则兼‘人多嘴杂’‘群龙无首’而有耽误戒机之虞!”
江可贞道:“他们的最终心意是——”
玉冷翠道:“严规峻法齐一步伐之效,齐心合力创武林一家之业,无后,以‘兄弟’之情,赏‘功劳’之身,以享其成果,就如愿以足了!”
江可贞道:“武林人多有独霸之心,何以他们竟有功成身退之意;这不是有违常情吗?”
玉冷翠道:“说穿了也没什么,危烽烟以武林地牢之众,竟不能挡住战飞羽的一双神手,如此推求,则以他们个人的力量一人能比危烽烟的‘武林地牢’强吗?战飞羽既敢向游云庄下战书,又能将八极庄毁于一旦,他们独霸武林之心,又如何能偿?游云庄集黑白道之精英,若不能有番作为,他们又能怎样?事情想通了,也就可以除私欲,化为公志了!那一两位天性不同,也就不关重要了,您说是?”
江可贞道:“你认为可行?”
玉冷翠道:“迟恐生变!”
江可贞向安澜道:“安老以为如何?”
冬烘先生道:“时机不再?”
江可贞向武痴音魔夫妇俩望去。
音魔道:“四姑娘知道我俩的心意的。”
朱添财未待询问道:“大妹子讲的,我认为没错!”
江可贞最后望向江可元。
肃穆的,沉重的,江可元道:“难得各位兄弟如此对待我兄妹!是时候了!”
江可贞环扫一下全室,正容道:“危烽烟的反应如何?”
玉冷翠道:“初时尚有野心,如今已知利害,我曾与他长谈,已经是死心塌地的效忠了!”
笑笑,江可贞道:“大妹子,我得谢谢您了!”
玉冷翠那未有笑容的脸上,突地以春花般绽开了笑容,妩媚至极的道:“您这是什么话?这不是太过份了吗?”
欢喜的江可贞道:“事若大成,定不负各位同甘共苦之情意,我们明日就召集全庄弟兄议事,决定今后的行动如何?”
玉冷翠道:“打铁趁热,现在也离天明不远,何不略作休慈,先传令下去,让他们准备?我们在天亮时,即时开始。”
江可贞道:“大妹子可从来没有这么性急这,看样子您可真是铁的心了!既然如此,香儿,传令下去,阁主以上的弟兄,辰时集会迎宾阁!我们就在这儿坐息一阵,各位若想回院去也请自便,准时参加就行。”
辰时未到,游云庄的迎宾阁中,业已座无虚席。
正中,浑沌老人江可元为首,兄妹四人,一前三后,江可元,江可亨,江可利,分坐三把紫玄色的大师椅上,他们前面,放置了一个可倚可躺的锦床,半倚半躺的正是江可贞。
向左右延伸,同样的太师椅,围置于厅墙边。
聚靠江家兄弟左右的是修堂二位长老。、危烽烟。在向左,是中院院主冬烘先生及他院中的国位阁主。再下去是前院院主铁勺子朱添财,同他的四位阁主。
右边是左右两院院主武痴丁南,与音韵魔菇夫妇及两院的八位阁主。
奇特的,竟然是后院院主寒冰娘子玉冷翠,却坐在大厅的中央,独立成为一排,五把大师椅,面对着江可元。
更奇特的,玉冷翠竟然首先站起来,面对着厅中群豪开口道:“此次聚会,轮到我如归院支持,主要的,是因为本庄遇到了自建庄以来的最大困扰,与最坚强,狡猾的敌人,必得由诸位兄弟,作一次万全的准备。”
环扫一眼全厅。
鸦雀无声,无一丝儿反应。
玉冷翠继续冰冰的道:“我们在江湖上,有两处供应总站,全庄日常用度,均由此两处支援,一是八极庄,一是天汉镖局,如今两处均为敌人所摧毁。”
更加冷凛,稍停又道:“武林集有我们的总采购处,如今也遇到了对手,任何东西都买不到,如今我们将断炊了。”
突地,坐在江可贞左首的一位白眉老僧宏声道:“有”这么严重?是谁?”
危烽烟坐在江可利的旁边,慢慢地道:“想来定是那神手无相战飞羽!”
他旁,正是那助他三招的三绝响谈北,怒声道:“什么东西,战飞羽竟敢与我们为敌,他一人吗?”
玉冷翠道:“一人那是高抬了他!”
老僧旁的老道倏然开口:“说说看还有哪此有名有姓的助纣为虐者!”
江可贞道:“道长!可记得神仙愁柳遇春?”
长髯倏飘,站身而起,老道怒声道:“这不敢见人的老狐狸,如今在哪里?”
江可贞道:“武林集!”
老道猛然一击座下的太师椅,“哗啦”声中,太师椅立时变为粉碎,一抱拳向江可元道:“庄主,恕贫道不能遵守与您约定,请准我即时赶到武林集!去了断我与神仙愁的恩怨!”
言罢,掉头起步,向厅外走去。
江可贞急声道:“道长,何不等事情商妥后,再一起前去解决?”
老道竟似冲卫不闻,竟自出厅而去。
厅中人,一个个面面相觑。
白眉老僧,宣一声佛号道:“半剑道长,三十年积恨,一旦听到使他变成‘半剑’的神仙愁,如何能不急急前往了断?庄主,好儿可有别的扎手人物?”
江可贞道:“镇安将军府的卞都统同金家园子的金老太,都在武林集,与我们争购。”
长眉倏扬,白眉老僧道:“你是说昔年武林一怪卞正中,如今不在此地,而到了武林集?”
江可贞道:“正是他!”
白眉老僧道:“武林集可有个规矩,是不准私斗,而可明挑,不准群殴,而可单战?”
江可贞道:“正是有此规矩。”
白眉老僧,单掌问讯,道:“庄主,请准者僧同半剑道兄,前往武林集一趟,也好有个照应。”
僧袍摆动,又是一个直向外走的不回头者。
江可元未吭一声。
江可贞,面色铁青。
玉冷翠冷声道:“游云庄碰到的真正敌人,并不是战飞羽!”
危烽烟点点头道:“不错!真正的敌人,乃是我们没有一个主其事者,一人无上权威的主事者!”
谈北倏地起立,宏声道:“从此刻起,我三绝响自愿放弃一切自主权利,直至战飞羽擒杀为止,绝对拥护江大庄主为我们的主事,哪一位若是不愿意的,我奉劝他最好能在这个时候表明态度,不要变成游云庄的沙子。”
玉冷翠接道:“我代表五院之主,郑重宣誓,自今而后,五院所属对江庄主唯命是从,绝无二心,效死到底。”
谈北蓦地道:“修堂的长者们,听到了吗?看我们的了,除危堂主以来,我们十人,本都是退休的五院院主,如今先后两位中院院主,少林白眉与武当产剑,业已去找卞正中与鬼见愁去了!我谈北也已表明心意,其余的七位长老,就看在谈北曾共事的份上,请各自说句话吧!”
“楚平赞同谈北兄决定!”
“柴杰愿意追随江庄主。”
“古华修誓同生死!”
“郭良世同生同死!”
“毕泰顺永为庄中人!”
稍作停顿,七人中尚有二人未开口。
全厅的目光,同向二人集中!
那是两个同年儿的五十余岁老者,显是一对孪生弟兄,江湖中有名的“昆仑双杰”戚同光,戚同华。
戚老大,慢腾腾的起立道:“不知我们可否现在就走?”
谈北变色道:“戚兄之意?”
戚老大道:“我们兄弟去一趟金家园子,然后再去一趟京城!”
江可贞道:“金家园子,未能变成我们的人,如今金老太正在武林集与我们作对,戚兄之意,可是要同他了断以前的过节后再去京师?只不知京师尚有何事?”
戚老大道:“去找找天下第一名捕!”
江可亨道:“戚兄忘了,郭大公同战飞羽在一起!”
戚老大道:“只不知道现在哪儿?”
江可利道:“八极庄!”
戚老大道:“那我们就去八极庄!”
江可贞道:“戚兄若为此二人,倒不需要先走!”
戚老大道:“怎么?他们要来?”
江可贞道:“虽然不一定要来,但我们也可能去啊!”
戚老大道:“那就何不让我先讨个令?”
江可贞道:“既然如此,那得先看看戚兄,如何个讨法了?”
戚老大道:“此话怎讲?”
江可贞道:“是以兄弟身份?还是以‘属下’之身份?”
一怔,勃然变色,戚老大道:“江可贞你要我兄弟做你们兄弟的属下?”
铁青着面孔,江可贞道:“怎么?不成?”
气极反笑,戚老大道:“成,成,绝对成!”
江可贞道:“那就好了!”
戚老二一扯戚老大,道:“就请庄主,派我们兄弟,去斗斗金老太与郭大公如何?”
江可贞道:“既然二位自称属下,那就莫怪老婆子托大,这斗金老太与郭大公的事,暂且搁在一边,两位稍停,尚另有更重要的任务!”
暴然震怒,戚老二道:“江可贞,你是庄主?”
江可元道:“她是我的代言人!”
戚老二道:“一切由坤角来决定,这就是游云庄主?”
玉冷翠冷冷的道:“姓戚的,说话嘴里放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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