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鸾,在最高一层的彩棚前,腾身凌空,一式“彩凤栖枝”,伸张着两臂,宛如一朵红云般
直向大会场中俯冲飞去
惊涛骇浪般的欢呼,突然停止了!因为,所有呐喊喝采的天下英豪,俱都惊呆了。这
时,满岭满谷的天下英豪,各各门各派的掌门高手,个个神色震惊,俱都忘了喝采,所有人
的目光,一致惊急的望着由岭巅凌空而起,俯冲飞下的朱彩鸾。
朱彩鸾,头上足下,玉臂伸展,俯冲下飞的速度,愈冲愈疾,披在背后的短剑氅,迎空
破风,急烈飘舞,发出上上叭叭的响声!由于满谷一片死寂,因而朱彩鷿的衣袂破风声,人
人清晰可闻。
朱彩鸾到达谷底,疾变“彩凤回空”绕谷平飞,愈飞愈低,到达扣剑呆立的“悟真”身
前三丈处,双臂一振,飘然落地,毫无声息。震惊呆愣的群豪一见,倏然定神,立即发出一
阵爆烈性的疯狂欢呼,声震山野,直上苍穹,呼声历久不歇。
坐在正中金红大椅上的少林掌门元台大师,指扣念珠,神色肃穆,霜眉下的一双寿目凝
重的望着谷中。他似乎已经断定,邛峡派的第一战,恐怕输定了。邛峡派的掌门人“逞英剑
客”单于田,面色苍白,冷汗油油,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朱彩鸾,对满谷春雷般的彩声,恍
如未闻。
他业已看出来,根据朱彩鹫的轻功,悟真已无希望获胜,但,真正决定性的一战,却在
于双方的掌门人。他曾听“汉水四恶”中的小霸王说,江天涛的剑术是学自左道旁门,九宫
堡仗以威震武林的丽星剑法,江天涛尚不及“毒娘子”的儿子会的多。
心念至此,他削薄的唇角,又掠过一丝充满信心的冷笑。江天涛微蹙着剑眉,静静的望
着场中,他对朱彩鷿轻功进步的神速,也不禁暗吃一惊!马云山和邓正桐等人,彼此互看一
眼,俱都感慨的摇摇头,只有光颜明媚的邓丽珠,蹙眉苦思,如何才能比朱彩鷖更出风头。
这时,场中的朱彩鸾,已经施礼谢过了疯狂欢呼的群豪,玉腕一翻,寒光如电,耀眼光
华一闪,长剑已撤出鞘外。长剑一出鞘,群豪的彩声立止,满天繁星般的目光,俱都集中在
朱彩鸾和悟真的身上。
悟真一见朱彩鸾亮剑,急忙一定心神,硬着头皮,立了一个架式,朗声道:“姑娘请准
备,贫道要递招了!”朱彩鸾的娇靥上,木然毫无表情,不由冷冷的道:“我早已准备好
了,你出剑吧!”
悟真见朱彩鸾,既不拉架式,也不立门户,随随便便站立,看来根本没将他放在眼内,
不由顿时大怒。于是,心头一横,大喝一声,长剑一招“白蛇吐信”迳向朱彩鸾的前胸猛
刺。朱彩鸾立在原地,动也不动,俟悟真的剑势用实倏退半步,一疾演“孔雀开屏”,长剑
幻起半光影,闪电疾封。
铮然一声,火花飞溅,立将悟真的剑身击偏!悟真在剑术上确曾下过一番苦功夫,一剑
刺空,心知不妙,前扑的身形向左一斜,右手偏剑,疾演“拨草寻蛇”,趁势扫向朱彩鸾的
膝间。
这一招,变化奇快,乾净俐落,与邛峡派有渊源的人,立即朗声喝了一个好。朱彩鸾似
是早已料到,迅即跨步侧转,一招“倒打金钟”,反臂沉剑,暗运七成功力,硬击悟真的长
剑。又是一声金铁交鸣,应声溅起数点火星,“悟真”右臂一麻,长剑险些脱手,踉跄退后
两步。
群亮一见,立即发出赞嗼的彩声!就在悟真退步的同时,朱彩鸾一声娇叱,进步欺身,
一招“大鹏展翅”,寒光一闪,剑尖已扫到悟真的面门。悟真大吃一惊,险些脱口惊叫,心
头一横,倏然一蹲身,冒着大会不准伤人的规定,身形不退反进,两手握剑,猛刺朱彩鸾的
小腹。
满谷群豪一见,这种同归于尽的拚命打法,一阵骚动,顿时大哗。就在群豪骚动的同
时,朱彩鸾的娇躯如电一旋,长剑疾演“顺手推舟”寒光一闪,沙的一声,悟真头上的道
髻,应声而飞,散发立即垂下来。
群豪一见,立即掀起一阵热烈彩声!朱彩鸾深怕悟真再死命纠缠,一剑得手,飞身暴退
三丈,身形落地,急亡扣剑施礼,同时,朗声道:“承让了!”
“悟真”道人满面羞红,继而变得铁青,切齿咬牙,怒目瞪着朱彩鸾,不还礼也不离
场。暍彩的群豪一见,呼声逐渐静下来。就在这时,邛峡派的彩棚中,突然响起一声忿怒大
喝:“四师弟回来,待愚兄靳得顺来会她!”
大喝声中,一道深灰身影,迳由邛峡派的彩棚内,疾射而出,沿着正中通道,迳向场中
飞来。金剑英凝目一看,即对身侧的“金头鳌”宁道通,急声道:“宁兄去陪他走几招,小
心他身上的燐火弹!”宁道通应了声是,倏然立起,向着场中,震耳一声大喝:“毒燐弹靳
得顺,待老夫来陪你!”
大喝中,飞身纵出,沿着右侧通道,宛如下山的猛虎,迳向场中飞去。邓丽珠见金剑英
没有派她出场,不由暗暗生气,这时一听对方绰号“毒燐弹”,才深佩金剑英设想周到。依
照大会规定,第二场胜的一方可以换人,也可以不换人。但,一经有人出场,就必须退回。
根据朱彩鸾的武功,自是不会将“毒燐弹”靳得顺放在眼内,金剑英既然派宁老镖头出
场,必然有制胜的把握。于是,举臂收剑,施了一个环礼,飞身向彩棚上纵去,邛峡派的
“悟真”道人也悻悻的奔回彩棚。
“金头鳌”宁道通,飞身纵至谷底,迳向场中奔去,同时,举目打量已经立好门户的靳
得顺。只见靳得顺,三十馀岁,一身深灰色劲装,浓眉大眼,粗壮身体,一把系着红剑繐的
奇形宝剑,已撤出鞘外,左胁的锦囊,高高鼓起,显然装满了毒燐弹。
靳得顺身为邛峡掌门“逞英剑客”的二师弟,为人心狠手辣,肚量窄狭,他出场的目
的,旨在想用毒燐弹烧朱彩鷩,让她破胸露腿,当场难堪,争回第一场失去的面子。这时,
见九宫堡突然换下了一个满面红光,霜眉银髯,濯濯牛山的秃头老者,心中不由怨毒的哼了
一声,愈加有气。
金头鳌宁道通,如何对付靳得顺,心中已经想好了主意,一到场中,立即抱拳当胸,谦
和的说:“靳大侠请了…”靳得顺当着天下英豪和各派掌门,也不敢过份狂傲,只得抱剑还
礼,沉声道:“老当家的别客气,请教字号!”
宁道通祥和的一笑,道:“老朽宁道通,昔年在甘、陕、绥等地走镖,多事的江湖朋
友,赐给老朽一个匪号,人称“金头鳌”!”金头鳌三字一入毒燐弹靳得顺的耳朵,面色立
变,顿时楞了。
坐近场边的群豪一听,立即报以热烈欢呼。宁道通对靳得顺的震惊神色,佯装未见,举
臂翻腕,迳自撤出背后的金背大单刀来。单刀一出鞘,青芒耀眼,金光闪射,冷气森森,光
可鉴人,看来十分沉重,锋利无比,一方金黄丝巾,系在刀柄头,随风飘拂。
坐在正中金红大椅上的元台大师,和其他门派的掌门高手,俱都看得出邛峡派要想晋
级,只有寄托于掌门一战了。金头鳌宁道通,年已七十,保镖期间,经历过的惊险大阵仗,
不下数百次,对眼前的“毒燐弹”靳得顺自是不会放在心上。于是,右手把刀,再度一抱
拳,神色镇定的谦和一笑,道:“靳大侠,请赐招!”
靳得顺一直抱剑立着门户,就像缀在那里的木偶,对满谷英豪的不时讥笑,听如末觉,
因为,他在苦思,如何对付这个身经百战,阅历渊博的金头鳌。宁道通何等人物,一见靳得
顺的目光,一直盯在他的老脸上,便知对方正在想点子,于是,淡然一笑,再度谦和的道:
“靳大侠的点子可曾想好?”
靳得顺满脸一红,大喝一声:“你且接招!”招字出口,手中奇形剑,一招“风云直
下”,挟着丝丝异声,迳向宁道通的胁肩斩下。宁道通手横金背大单刀,岳崎而立,动也不
动,一双虎目,精光四射,觐定对方奇形剑的来势,准备出手一击成功。
靳得顺深知宁道通久经大战,因而格外小心,这时见宁道通以静制动,不敢将剑用实,
只得身形一斜,疾变“玉带缠腰”,右臂一反,振腕扫向宁道通的腰间。宁道通懀Ы硇温
转,目光一直盯着靳得顺惶急的胖脸,依然没有还手,逼靳得顺,急忙再变招换式。
满谷的群豪一见,立即掀起一阵哈哈大笑!靳得顺胖脸一红,顿时大怒,厉喝一声:
“老匹夫欺人太甚!”厉喝声中,飞身前扑,手中奇形剑,运足十成功力,挟着一阵厉啸,
猛向宁道通的秃头劈到。
宁道通朗声哈哈大笑,道:“阁下早该如此了。”了字出口,疾演“举火烧天”,手中
金背大单刀,幻起一道如银匹练,迳斩对方劈下的奇形剑,快如惊电一闪
铮然一声金铁交鸣,火星飞测中,暴起一声惶急惊叫,一道寒光直射半天,靳得顺的长
剑,已脱手而飞。群豪一见,疯狂喝彩,对金头鳌宁道通这种静如处子,动如雷霆的威猛一
招,俱都忍不住脱口叫了声好。同时,也由此看出靳得顺的功力剑招和临场经验,较之“金
头鯬”宁道通,相差得大远了。
就在群豪疯狂喝彩的同时,飞身暴退的靳得顺,身形尚末立稳,已抖手打出一个拳大火
球,迎风一抛,一团火焰,挟着“噗噗”声响,直奔宁道通的面门。群亮一见燐火弹,彩声
立止,俱都楞了。
宁道通没想到靳得顺果真打出毒燐弹身形一闪,毒燐弹挟着卜卜蓝绿火焰,擦肩飞过。
就在他闪身的同时,靳得顺的第二颗毒燐弹已抛向空中,而第三颗毒燐弹,已取在手中。宁
道通一见,大吃一惊,第三颗毒燐弹,绝不能让靳得顺打出…
但,就在他震惊的一刹那,靳得顺牙齿一咬,心头一横,第三颗竟然抖手打出,宁道通
无暇多想,大喝一声,平地一滚,疾演“滚堂刀”,挟着一片寒光刀影宛如一个装满刀锋的
大绣球,一个飞滚,已到了靳得顺身前。
就在这时,空中蓬的一声大响,两颗毒燐弹,半空相撞,应声炸开一片蓝绿焰花宛如漫
天花雨,纷纷洒下。而就在这时,宁道通已到了靳得顺的身后,一声怒哼,挺身而起,伸手
握住靳得顺的后襟,大喝一声:“去吧!”
大喝声中,奋力将靳得顺提起,猛向燐焰洒下的地方推去
靳得顺没想到宁道通的“滚堂刀”如此奇快,第三颗毒燐弹刚刚出手,尚未飞身暴退,
对方已经滚到了身后。
这时,后襟被提,闪躲已经不及,他没想到宁道通竟将他向燐星满地,熊熊燃烧的草地
上推去。靳得顺这一惊非同小可,只吓得面色如土,脱口发出一声惊恐刺耳的惨嗥。就在他
惊心惨嘄的同时,一股刚猛无俦的力道,已将他掼在嗤嗤燃烧,数百火星的草地上。
靳得顺面色如土,冷汗油油,早已吓得魂飞天外,惶急惨嗥中,两臂护面,蜷作一团,
直向场外滚去。满谷群豪中,不少人困畏惧靳得顺的毒燐弹而受过他的凌辱,这时见他自食
其果,不由人心大快,轰然一声,暴起一阵惊涛骇浪般的烈彩。
靳得顺浑身火焰,痛如刀割,虽然已翻出火焰区,但身上仍冒着蓝烟,只得继续向前滚
去。就在这时,邛峡派的新任掌门人“逞英剑客”,大喝一声,飞身而下,直落场中,向着
宁道通,戟指一指,怒声道:“宁老镖头,年高德隆,怎的竟和愚弟靳得顺一般见识?”
宁道通扣刀抱拳,淡淡一笑道:“年高德隆四字,老朽担当不起,请问单于大侠,假设
老朽一身燐火,满地乱滚,你又该怎么说?”逞英剑客面色一红,立即怒声道:“在下一向
不愿多费口舌,就让在下先领教老镖头几招仗以成名天下的刀法,和三支金镖的惊人绝
学!”说话之间,翻腕撤剑,呛啷声中,金光如电一闪,“邛峡派”的镇山之剑,已撤出鞘
外。
宁道通一见,仰天发出一阵苍劲而豪放的哈哈大笑,接着,傲然朗声道:“单于大侠,
剑术精绝,出道不久,便赢得“逞英剑客”,的雅号,老朽虽然有心奉陪,可惜老朽今天没
有资格!”“逞啤?汀币惶耐访偷囊徽穑嫔蟊洌偈便读恕
他在彩棚内看到四师弟道髻被削,二师弟被推在燐火点点燃烧的草地上的狼狈像,在羞
忿暴怒之下,早已忘了自己是一派之尊的掌门人了。这时听了宁道通的话,心中一惊,注目
看了一眼手中的镇山金剑,不由沉声道:“就烦总镖头请贵堡的新任堡主江天涛下来吧!”
话声甫落,群豪突然暴起一声春雷似的欢呼!“逞英剑客”不知何故,游目一看,发现
东西南三面的群豪,俱都望着九宫堡的彩棚前。于是,举目看去,只见儒巾蓝衫,腰悬“丽
星剑”的江天涛,正向少林派的彩棚前走去。
少林派的元台大师,早已由椅上立起来,而左侧彩棚下的武当掌门“红尘道长”,也由
椅上立起来。只见江天涛,面向双手合什的元台大师施了一礼,接着又向含笑稽首的红尘道
长拱了一拱手,飘逸的转过身来,又面向欢呼的群豪一拱手,左手抚着剑柄,竟沿着百级台
阶,走下来。
江天涛举步潇洒,蓝衫飘拂,微轩着剑眉,唇展着微笑,虽然是举步下阶,看似慢,实
则疾。群豪一见,欢呼之声更热烈了!逞英剑客见江天涛向主持大会的元台大师行礼,顿时
想起他在出场之前忘了最后一场请命的手续,因而,心中又急又怒又愧,同时,更恨透了江
天涛。
他对红尘道长也站起来向江天涛见礼的事,非常气忿,他定要尽情将江天涛羞辱一番,
也让武当派的那些老道难堪。他认为,只要击败了九宫堡,武当派的一级宝座也就难保了,
“峨嵋六老”定然不会放过武当派的三个老道。心念末毕,江天涛已到了场中,群豪呼声立
止。
宁道通一见江天涛,立即抱拳扣刀,恭谨的呼了一声“少堡主”。江天涛急忙还礼,谦
和的道:“宁前辈请回棚休息,让晚生来向单于掌门,请领几招邛峡不传之秘!”宁道通躬
身应是,转身离去。
江天涛即向逞英剑客一拱手,谦和的说:“夕闻单于掌门,剑术精绝,技震西南,在下
仰慕已久,今日承蒙指名赐招,得以亲领绝学,可谓夙愿得偿了……”“逞英剑客”单于
田,误以为江天涛果真不会“丽星剑法”,因而瞻怯恭维他,是以,末待江天涛话完,仰天
发出一阵狂傲大笑!
想到悟真和靳得顺,双双惨败的狼狈像,不由含轻蔑的傲然朗声道:“江少堡主家学渊
源,“丽星剑法”,武林独步,在下仰慕已久了,现在就请江少堡主,一展丽星剑法,也好
让在下一开眼界。”界字出口,傲态毕露,故意将手中金剑,卖弄似的顺势一挥,一道金光
匹练中,传出嗡嗡剑吟!
紧接着,哂然一笑,注定江天涛,讽讥的道:“就请少堡主亮剑吧!”江天涛看了单于
田的狂傲神态,一双剑眉,立时蹙在了一起,他觉得邛峡派的千秋门户,由单于田这等性浮
易怒,争强斗狠的人接掌,前途实可虑。
根据邛峡派午前争道,典礼后指名挑战,如今又狂傲自大,他实在不了解单于田,为何
如此小觑九宫堡?心念末毕,蓦闻单于田,冷冷一笑,沉声道:“江有的,为何不敢亮
剑?”江天涛一听“不敢”两字,不由暗泛怒火,但顾念邛峡今后在武林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