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袖立刻红了脸:“讨厌!”说归说,却还是一把抓了曲谱过去,不过她又抓了苏柔儿的胳膊:“听说先生的琴曲,很得那叶家老爷同二爷的喜欢,都和你很亲近那!”
苏柔儿心里一紧,面上却是谦虚的笑:“哪里就亲近了?不过是那琴曲乃乡曲,没入过谱录的,他们都好奇罢了,只怕等把那曲子听顺了,也就烦腻了!”
盈袖却拿胳膊一撞她:“先生至今未嫁,都二十多的人了,就不想嫁个如意郎君?”
苏柔儿撑着笑:“小姐心思动了,莫拿我来打趣!”
“谁打趣你了,我可是听见我爹和我娘说你来着!诶,恭喜你啊,你可要去给叶太傅做小了呢!若是将来我嫁进了叶家,岂不是还要唤你一声姨娘了?”
正文 第十九章 鬼来也!
苏柔儿窝在床上郁闷的磨牙:我堂堂一二十出头的大姑娘,就算没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姿,但起码也是标准五官,身体健康,手脚健全的!凭什么你们一个二个就想把我给嫁出去!甚至还这么过分的让我去给人家做妾?死杨光,死郭玉!你们是谁啊?我不过是你家的一个教书先生,竟然管到我头上来了?你们两个是不是太闲了?哼,姑娘我还说等摸清楚了再收拾你们,可你们闲成这样,我只叫你们手忙脚乱起来,我就不信你们还有精力和心情来操心着我!也是,都几天了,药效也差不多了!
苏柔儿是想到做到,从床上跳下来,换上一身深色的衣裳穿套了,便找了个帕子蒙了脸,又把装了不少宝贝的腰包一扎,这就出门了。
夜已深,静静的四周只有蛐蛐发出细细的声音。
她快速的奔出西苑往正寝而去,一路上小心的避让着转圈的护院家丁,花费了近半小时的时间,才摸进了正寝的院落。
正房前的两顶灯笼只有昏黄的光线溢出,她小心的上前,将一只吹管伸进了未闭严实的窗户缝里,而后她在外面找了处地方藏着,待了十几分钟后才出现在那窗下,一推窗便翻身而入。
在屋内蹲了一会,习惯了黑暗的光线,她小心的摸到内里,床上的两个人似乎睡得很实,竟发出细细的鼾声。
她慢慢的摸到了那牌位之下,红红的香头燃烧着,她伸手把牌位拿了下来,而后从腰包里摸出一包朱砂来,一并拿着到了桌边。
提壶倒了点水在手上,她抓了一把朱砂,揉搓几番后,抓了那牌位狠狠一捏,继而用另外一只手捏着牌位放了回去,而后回到桌前,又倒了一点水出来,调和着手上剩下的朱砂,她分别在桌上,地板上以及床铺边,都留下了一点模模糊糊的红……
做完这些,她把东西收拾了起来,又拿了帕子擦了手,这才站在两人的床前,动手摇了摇床头上挂的香包,而后满意的收工离开。
一路小心的回到西苑入了房,洗干净手,又收拾好东西,这才满意的上床睡觉。
杨光,郭玉,你们好好享受吧?
她心里美滋滋的闭上了眼,找周公去了。
……
清晨起来,梳洗打扮好,用了饭,她就在房门前坐着调琴,想着昨晚的杰作,她料定盈袖不会那么早就请安回来,但是她还是要做足了样子,不能露出破绽。
调着琴弦,她慢慢的打发时间,本以为盈袖还要过阵子才能回来,却不曾想,一抬头就看到花妈妈往这边走,顿时令她诧异起来。
“金先生,小姐请您过去教习!”花妈妈客气的说着,苏柔儿两步到了跟前:“小姐回来了?”
花妈妈点点头:“回来了,和以往一样。”
苏柔儿的眉一挑:“一样?难道那边没事发生?”
花妈妈扫了眼那边才说到:“只是看起来和往常一样,夫人和老爷也不曾表现出什么,自然小姐她就和往常一样了。”
“没声张?”
“没,只是早间那边乱了一会儿,却没人嚼舌头。”
“哼,竟然压着,看来还真是心虚!我今晚只怕要好生闹一闹了!”
“当家的,压着是压着,只怕府里会异常小心的,您还是……”
“放心吧,我才不会送上门儿呢!”她说着看了眼花妈妈,冲她笑了下,人凑近了些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花妈妈点点头:“知道了,一准给您办好!只是,所有的门都弄吗?”
“对,所有的门,只有这样,才压不住!”苏柔儿说着回身将琴一抱,苏妈妈便笑着出了门,她自跟着。
整个一个白天,苏柔儿都在陪盈袖,早上是学了新曲子的起手段,下午又练习了几个对子,甚至到了晚上,都还在陪她闲聊,有一句没一句的和盈袖在那里闲扯。
月上梢头,花妈妈进了来,说着已经晚的话,叫着盈袖休息,苏柔儿自然是抱琴而出说着告退,眼扫花妈妈时,瞧见她垂了眼眸,便知道事儿成了。
回到屋里,洗漱之后,她就躺在床上等着了,没多久,房门就开始扑棱棱的响,似有人在拍门一般。继而周边的房屋里都先后亮起了灯,苏柔儿也装模作样的点灯后披衣而出,就看到院里的下人们凑在一起,都面面相觑的,一副不知怎么回事的样子。
站了站,苏柔儿作势打了个哈欠,将门一闭,吹了灯,对面几个房间的门也相继闭上,灯光也吹灭了。可她没有回床上躺着,而是放下烛台后就站在门口等着。
大约半个小时的样子,许多黑影闪扑到了门上,继而扑棱棱的声音再度响起,又因着是夜晚,那砰砰的声音格外的响,一下急过一下的,很是吓人。
很快,大家的屋内又相继亮了灯,许多人又走了出来,苏柔儿故意慢了些,等了一会才猛然拉开房门,她没有点灯,于是聚集在她门上黑压压的东西扑棱棱的飞了起来,她还没出声,那些姑娘们就吓的叫了起来:“鬼啊!”并且开始乱跑。
苏柔儿一副吓到的样子迅速蹲在了地上,嘴角却是上扬:可爱的蝙蝠们,谢谢你们捧场啊!
而由着这一声喊开始,杨府的各个院落里都发出了尖叫声,混乱开始。
苏柔儿抬头望向夜空,就看到无数的黑影飞来飞去,月光惨淡。
……
杨府里此刻高挂灯笼,无数的灯笼这么点亮着,把整个杨府都照的是亮堂堂的。
苏柔儿散着头发披着衣裳站在正寝的垂花廊前,她的身后是十来个和她一样,看起来受了惊吓的丫头,而她们显然吓的不清,都相互依偎着一边哆嗦一边抽泣。
“娘,我怕啊!”正寝的房门前,盈袖扑在夫人郭氏的怀里,身子还在不停的哆嗦。
郭氏阴着个脸搂着她一言不发,只手轻轻的在盈袖的背上上下安抚,而她们身边,穿着亵衣披着披风的杨老爷正叉着腰在房门前来回踱步。
很快有几个丫头簇拥着四个妇人也到了这里,这四个妇人中的一个一进来就往杨老爷身边跑,口里呼天喊地似的叫着:“老爷!妾身要被吓死了!”
杨老爷烦躁的伸手拍了拍她,另外两个也往前凑,只有一个妇人没动,就站在边上,似份个外人。
苏柔儿偷眼瞧看,想要打量清楚这四位健在的姨奶奶,只是还没瞧清楚呢,管家带着十来个打着火把的家丁跑了进来。
“怎样?”杨老爷一见他们来了,一把推开了怀里的女人就奔到唐管家跟前:“查清楚没,怎么回事?”
唐管家一脸的苦涩,冲后面的人摆摆手,那些家丁就拖出一块油布包来,这么一丢一打开的,许多黑乎乎的东西就露了出来,吓的姑娘们又是一阵尖叫。
“这是什么?”杨老爷大声的问话,姑娘们都知趣的闭嘴。
“老爷,这是蝙蝠,都是我们打下来的!”
“你们打它们做什么?”郭氏皱着眉头问话,唐管家立刻折身答话:“夫人,我们看过了,先前打门还飞来飞去的都是蝙蝠,并不是什么鬼!”
“蝙蝠?好生生的怎么这么多蝙蝠?”
“这就不知道了,我们拿火烧,拿灯撩,它们就走了,可没一会的,又回来了,而且都直愣愣的往门上撞,也说不清楚这是怎么了!”唐管家无奈的搓手。
杨老爷闻听此话立刻看向了郭氏,而郭氏也看向了他,两个人都睁大了眼睛,一副见鬼的神情。
正文 第二十章 意料之外
蝙蝠是夜行动物,惧怕高光,杨府此刻亮如白昼,无数的灯光让蝙蝠们逐渐安静下来,慢慢的恢复了宁静。
它们的来源下人查了半天也说不清楚,杨老爷和郭氏自打对眼后,神情都不太自然,如今见蝙蝠们没了动静,夜又正浓,就将大家遣散了回去。
盈袖哆哆嗦嗦的往回走,自是拽着花妈妈,苏柔儿想要知道内情就无法离开,只能冲花妈妈使眼色。花妈妈便扶着盈袖走了几步,忽而腿脚一软坐在了地上,众人一惊,她就开口叫唤了起来:“哎呦,我的腿没了力,你们谁来扶我一把!唉,你们把小姐也要伺候好啊!”
她咋咋呼呼的,周边的丫头都到了跟前,有得扶着小姐,有得扶着她。花妈妈说着腿疼,走了两步就往地上缩,如此不得前行的,害的几个姑娘们,只能凑在一起,近乎用抬的将她搀扶起来往回走。
而苏柔儿趁着大家注意力被吸引的空,缩了边,一个翻身就猫着腰身藏到了廊栏之下,而后一点点的挪往正屋那边,最终是在房屋跟前的几株乔木后藏了身—她刚才立在那儿,可瞄了这地方半天了。
院落里的人越来越少,那几位姨太太也相继离开,唯独先前缠人的那位,还扯着杨老爷的衣袖说着怕,似乎想要老爷陪她。
郭氏没言语什么,自己迈步进了屋,一副“让贤”的架势,杨老爷干咳了一下,抽了手:“阿晓,没事的,你若怕就叫丫头陪着你,我今晚不过去了!”
那妇人愣了一下,低了头:“是,老爷。”继而神情楚楚的扶着丫头出了院,杨老爷则快步推门入屋,又闭了门。
苏柔儿扫了眼周围,确定自己这个位置是安全的,便开始运功,双眼死盯着房屋的墙壁,慢慢的墙壁变得透明,她瞧见了坐在桌边的郭氏,也瞧见了在屋里来回踱步的杨光,更瞧见了那桌上放着的长生牌位。
“每日一炷香,咱们有断过吗?”杨老爷忽而站定问那郭氏。
郭氏轻声言语:“从未断过,我每日起来必给妹妹一炷香,到了晚上也是要点的……”
杨老爷的眉蹙的更深,人又在屋里转起圈来:“那就奇了怪了,好好的,怎么来这么多的蝙蝠撞门?你说邪乎不邪乎?会不会是咱们什么上面疏忽了,怠慢了她?”
“疏忽?”郭氏愣了下,伸手慢慢的拿起了牌位:“妹子,你家人咱老爷一直顾念着的,你兄长虽说放的有些远,可到底是个县太爷,山高水远的,自在不说,也少是非;你爹前面去了,咱们也派了人去照应,风风光光的下葬,没委屈半分;好端端的,你这是哪里不乐意了呢?若真有疏忽,有欠缺的,好妹妹就给我拖个梦,千万别这么折腾啊!”
“是啊,巧娥,我和阿玉都挂着你,虽然说杨家从家谱上消了你,可我们两个都还是念着你的恩,把你看做自家人!你虽然是葬在叶家的宅院里,可我和阿玉却供着你的牌位,就是想让你安心!”杨老爷说着站在了郭氏的身后看着那牌位轻轻的叹了口气:“巧娥啊,当年你为我们杨家做了那么大的牺牲,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得,虽然这是个秘密,不能告诉别人,可你放心,我和阿玉绝不会让你寂寞,等天亮了,我们就去叶家,一定叫他们多烧些纸钱给你,你还要什么,就托梦给我们两个,我们绝对不会委屈你的!”
两人说着竟是一起把牌位供进了龛里,又上了香,都拜了,而后两个人就依偎在一起坐在床边,不发一言的抱着。
苏柔儿瞧了半天见没什么动静了,也就收了工,继而揉着酸涩的眼睛在乔木后有些懵:她的本意是想借这个机会,叫做贼心虚的两个人开始惶惶不安,日后她也好攻其心弱,叫他们自己扛不住来个自尽以谢,她也算为娘报了仇而不脏手,可是她万没料到,这夫妇两个是这种态度!
奇怪了,爹不是说杨光对娘毫无怜惜,郭氏将娘欺负的苦不堪言吗?怎么他们倒是一副挂念之相!而且提到了恩情,看来我没猜错,可是这恩情何来?
心中有很多疑问,但侯在这里也得不到答案,苏柔儿决定离开,她小心翼翼的想要退出乔木丛,却不料她这一动身子,扑棱棱的飞起了好几只蝙蝠,当即惊得她只能往地上趴。
正屋的窗户打开来,杨老爷蹙着眉看了看,终究还是闭上了窗户。
苏柔儿长出一口气,一点点的倒着匍匐向后退。等到了门边,她听了听动静,确定周围无人了,便猛然一个跃起,抓着墙砖借力,翻出了正寝的院落,扑棱棱的又有蝙蝠开始飞,苏柔儿不敢停,飞奔跳跃的往西苑奔,直到躲进屋了才长舒了一口气。
天亮后,杨府上下都在动手打扫,昨夜的恐惧叫人难忘,不少的死蝙蝠都被扫了出来,这倒叫大家更觉得后怕了。
苏柔儿坐在盈袖的身边,心不在焉的思量着内情,盈袖也因为昨夜没休息好,歪着脑袋打瞌睡,屋内安静的不闻读书声。
忽而花妈妈动手推了下苏柔儿,苏柔儿一愣听见了脚步声,便立刻看向打瞌睡的盈袖,轻声对花妈妈说到:“花妈妈,许是小姐昨晚没睡好,这般读书也是读不进去的,不如我唤了小姐,请她去床上休息吧!免得这样睡不好,醒了还膀子痛!”
花妈妈点点头:“成的,那就劳金先生了……”
“唤醒了也就别睡了!”门口此时传来夫人的声音,苏柔儿和花妈妈都做诧异状,花妈妈更是开了口:“夫人您怎么来了?”
郭氏没答话,而是笑着走到了盈袖跟前,动手捏了她的鼻子,盈袖憋的慌,立刻睁了眼,惺忪着打量了下才喊到:“娘?您怎么来了?”
郭氏伸手摸了下盈袖的耳发:“去好生打扮下吧,你爹和我,决定去叶家走走,已经叫下人去备礼了,你也去一趟吧!”说着折了身往外走:“动作快一点!”
郭氏前脚出了门,后脚盈袖就跳了起来,她高兴的吆五喝六的叫着丫头们拿衣裳拿首饰的,苏柔儿见了,也就自觉的后退准备回去,岂料还没出去呢,盈袖扫到了她,立刻叫到:“先生,你别走啊!”
苏柔儿一愣:“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盈袖兴高采烈的跳到她跟前:“你和我一起去吧!”
……
不管盈袖是什么原因想起了带她这个先生去,苏柔儿本身还是挺高兴的,毕竟她的终极目标就是叶家,而且她费劲了心机,至今还不能踏入这叶家半步,如今有这么个机会,她就当是老天爷的眷顾了。
穿了一身简单干净的素色长裙,合着身份也不丢人,她同盈袖一道出去准备上马车,可郭氏看见了她,愣了下:“金先生?”
苏柔儿没答话,盈袖已经解释起来:“娘,是我叫先生陪我去的,这样有什么不知道的也能问先生。”
郭氏浅笑了下:“你算盘是打的好,可是金先生到底是先生,陪去不合适。”说着她看向苏柔儿:“反正今个也无事,先生就当休息一日,回家看看吧!”
苏柔儿压下心里的恶骂,面上恭谨的点头:“是,多谢夫人。”
盈袖还想说什么,可郭氏一把拉了她上车,苏柔儿只能扫了眼花妈妈,花妈妈冲她眨了下眼睛,也就陪着上车了。
马车去后,苏柔儿忿忿的咬了下唇,一面惋惜这丢失的机会,一面又觉得郭氏叫她回家看看别有深意,于是也不敢磨叽,立刻往那租赁的小院而去。
推门而入,就看到药姑夹在几个花枝招展的妇人跟前,苏柔儿一瞧她们几个脑袋上的大红花,立刻明白这都是媒婆,当即蹙眉上前:“娘!”
药姑回头瞧她,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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