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赵区区跌倒在地。
赵,赵括?
姑姑刚才喊的是赵括这个名字?
她倒吸一口气,看着面前的男人,怎么也不能将其与历史上那个纸上谈兵的赵括联系起来。
这风度,这从容,这面貌,怎么可能呢,一定只是同名罢了。
不过,她爹这个名字,实在是有些,不吉利啊。
坐在地上,好不容易将这个名字给消化下来,那边已经开始动起手了,赵琳正在抢夺赵括手中的狼毫,赵尔尔在一旁帮着忙扯书写的纸。
赵括脸上一片青色,特别是当手边上那两张已经写好了的纸被赵尔尔抢过去揉成团丢在地上时,那样子简直是要气疯。
赵区区在一旁看着都能体会到赵括此时心中的话语了,逆子!
望着在地上滚动的废纸团,她一个箭步冲了少去,将白纸摊开,一副上好的毛笔字便闯入她的视线。
当然,这也不是欣赏字的时候,只见白纸上面写满了书名,据她这么些年的经验来看,这些书有的已经是接近孤本了。
很有价值的一些书啊。
赵区区看着纸上的书名,脑中闪过一道亮光,她站起身,若有所思的看着书架上琳琅满目的书籍,有些明白这个男人想做什么了。
山匪所过之地必定血流成河寸草不生,今日过后,这里的院子怕已经毁的差不多,这满屋子的书也会化为灰烬,赵括是舍不得这些书啊!所以,将这些书名记载纸上,等着将来哪一天有机会将这些书如数找回来。
说来也是,满屋子的书说没就没是个人都会心疼。可这跟命比起来,孰轻孰重,一目了然,赵括不致如此啊。
难不成这些书有什么玄机?
一时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门外面的响声却越来越大,面前几人撕扯的如胶似漆,她叹了口气,大声说道,“别打了!”
“父亲”她嗵的一声重重跪了下来,对着三位不知所以然的样子铿然说道,“籍共三千零伍,其中大周列为太公策论三百五十卷,有《恒公集》《华阳纪事》《百官策》《御史观论》等,兵书列卷七百三十《古战》《伯仲》《十四局》《纵横论》《捭阖》,其中有二百五十一本已经背诵下来,如果你想要,区区可以立即写下来,剩下二千二十余卷,均五国杂纪民生要略,书名我也熟记于心,不必现在记在纸上,如果父亲舍不得这些书,区区发誓,穷尽毕生之力,也会将脑海中这些书一本不落的找回来!”
她紧紧盯着赵括,目光坚毅,“你,信我吗?”
房间里忽然静的可怕。
赵括深深地注视着跪在地上神情倔强的小女儿,一种莫名的心酸与骄傲充斥在心上,第一反应,他没有太过惊叹赵区区的记忆力,而是对这个孩子敏锐的洞察力感到安慰。
他最大的心愿,的确是守住这些书籍。可是无人能懂他的心思,如今,这个年仅四岁的小女孩却能准确无误的说出自己最大的心声,的确是老怀安慰。
“好好,好区儿。”他站起身将赵区区扶起来,“我信你”
“那我们快离开这里吧。”她拉住赵括的袖子往外走去,却发现后面两人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仿佛失了魂一般。
“愣什么!还不赶快走!”赵括一声大喊,惊醒二人。
第六章 如此难忘()
出了门,外面的马蹄声已经清晰可闻了。
那些土匪应该快到了。
赵尔尔准备好马车,将东西利落的放进车厢,随即转过头,目光复杂的看着她说,“区区,你快上车。”
她看了一眼赵尔尔,有些明白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古代嘛,大男子主义甚是严重,今日得知她不仅会阵法还知道她的记忆力如此逆天,肯定会受些打击。
一下子被她比下去了,这哥哥还有什么做头撒。她抱着手中的小包袱,低着头想该怎么让赵尔尔重新振作起来。
马车还没转起来,一个意外喊声传了过来,“救命,救命——”
土匪还没来呢,谁在喊救命?
她一下子掀开窗帘,看向声源处。
是王阿娘,她怎么还在这里?再一看,发现她的两只腿好像受伤了,只能抱着门口那柱子向外呼喊。
怎么会这样?昨天腿脚还蛮利索的。
她这在愣神,赵尔尔已经跑过去,将她背起来往这里走,不过两三步路的功夫,王大娘就上了车。
“怎么回事?”
“哎哟,昨天去城里兵荒马乱的,不晓得哪个不长眼的把我豆腐摊子给撞倒了,我还来不及避开,那车就压倒我腿上了。”王大娘戚戚说道,“幸亏药店的詹老板心善,派人把我送回来了,可谁想,今天却来了这群天杀的土匪!老婆子命不好啊,赶上这趟子事。”
闻此言,赵琳握着她的手,“大娘,别想这么多,我们驾车回朝城,剩下的事以后再说。”
马车开始跑动起来,赵区区看着前面驾车的男子,一时神思悠远。
来这个世界已然四年多,这个奇怪的家庭与宽松自在的环境让她感受不到关于古代一丝一毫的气息,大约还是与之前一样,看书,演练,玩,还免除了写论文这一项,她这几年,过得相当自在逍遥。
如今,这土匪一来,那个家也回不去了,以后的生活是如何呢?
“区区,别怕。”一双手楼住了她,赵尔尔将下巴放在了她的头顶,温声安慰,“过了今夜,我们成功抵达朝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终是看不懂这个妹妹,明明神秀之才,天人之姿,却总喜欢将一切隐藏起来,让人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小女孩,用尽呵护。可当她露出那常人难及的一瞬间,会让人觉得那些呵护都是笑话,如此强大的一个人会需要他人的关怀吗?
赵尔尔很是纠结,情绪纷杂,当他再抬头看向那个脑海中无所不能的妹妹时,又觉得一切都是错觉,那个充满的惶惑与迷茫的面容清晰的映入他的眼帘,心下揪揪然,再如何,她也是他赵尔尔的妹妹,年仅四岁的小妹妹啊。
那些妖孽般的才智与他这个当哥哥的责任何关?赵区区将来惊才绝艳也罢,泯然众人也罢,都是他要呵护关心的妹妹,这个责任无人能替代!
想通了这点之后,他看着那忧伤的面庞,下意识的开始搂着她,出声安慰。
赵区区也是被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是赵尔尔时,心里暖洋洋的,她还以为,赵尔尔还有好长一段时间不会理会她了呢。
……。。
掀开窗帘,不远处已经微见火光,那是她第一个家。就这么毁于土匪手中,蓦然,她心里多了几分怨恨。
顺着空隙,王大娘也看见火光了,原本就哀伤的心情一下子更是犹如堕入万丈寒冰,直觉的没了活头,这么些年,孤家寡人生活在那儿,以卖豆腐为生,如无意外,这辈子大抵是这样了,可如今,身无分文,腿脚不便,可拿什么活下去啊。
“这天杀的直娘贼喲,硬是要逼死我们啊!”她大喊起来,目光愤怒,死死盯着不远处的火光。
赵区区被这一声大喊惊住了,连忙回头看向王大娘,“大娘”她低低的喊了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
赵尔尔拉着她的手,摇了摇头,示意让她自己冷静一下。
正在此时,赵括也大喊了一声:“坐好了!”
话落,只觉得一个后仰,马车速度忽然加快,赵琳本来坐在最后边靠着后窗璧,这么迅速一冲,她后脑勺不幸的砸中了。
“嘶”她倒吸一口气,“搞什么!”
“追来了!”赵括淡淡的说了一句。
赵琳不疑惑有他,直接说道,“还有多远?”
“若按照这个速度,子时左右他们就会追上来。”
果不然,接下来的时间里,后面的土匪越来越近,路上也渐渐多出一些逃难的人,多是裹着包袱蹒跚前进,看得出来,他们已经没多少力气了,可是,追兵在后,这些人如果再不跑快一点,恐怕性命堪忧。
赵区区闭上眼睛靠在赵尔尔肩头,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耳边大多是马蹄声,有远有近,纷杂混乱,踢嗒踢嗒,如同紧奏的交响乐一般。
“姑姑”她忽然睁大眼睛喊了一声。
赵琳向她看来。
“马车太重了。”她轻轻地说了一句,随即又闭上眼睛。
外面的赵括眉头一展,眼里掠过几分欣赏,在赵琳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说道,“把车里无用的东西都扔了!”
赵琳这才明白过来,用食指点了赵区区额头一下,“你个小人精!”随即在车里翻翻找找,将一些没有用的东西都给扔了出去。车里顿时清减了许多,只剩下三个人和两个包袱。如此一来,马车速度又快了许多。
月上中梢,离赵括预计的时辰又接近了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就是那么一会儿,后面的马蹄声似乎已经掩盖住了马车的声音,土匪们高举火把,放肆欢笑,恍若恶魔的身影一目望去便了然。
赵琳心急无比,连忙让赵括快些驾车!
正在这时,王大娘忽然摸了摸她的脸,温柔说道,“小区区儿,记得逢年过节给我烧两柱香。”
她睁大眼睛不明所以。
王大娘却猛地掀开窗帘,纵身一跳,翻下马车。。
车内所有人被这突然的变故给惊住了;赵尔尔率先反应过来,似乎要验证什么一般,将后面车窗推开,惨淡的月光小路上,王大娘静静的躺在那儿,一张脸上没了表情,双眼直直的看着天上,看起来恐怖异常。
“大娘!”赵区区发疯了一般就要下车,赵尔尔下意识拉住她,“区区,不要下去。”
她抬起头,看着赵尔尔,觉得这张脸有些陌生。
少了一个人,马车跑的更快了,王阿娘的身躯逐渐消失在他们眼前。
赵区区沉默了一会,就在所有人以为她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以后,她却快速推开赵尔尔的手,从后窗往下跳。
赵琳看得嗓子眼都要惊出来了,伸出手就要把她抱回来。
慌乱之中,赵琳扯住了她的半截身子,和赵尔尔一起往上拉,可她做的决定是如此坚决,身子直直的往后倒去,丝毫不配合二人的营救。
身子悬在窗外,耳边风声响动,她望着天空,眼里却倒映着王大娘躺在小路上的凄凉画面,扬起手,狠狠地劈向赵琳的手腕。
“咚”
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后背一痛,喉咙一甜,吐了口血。
第七章 请找到你的天赋灵()
“区区!”赵尔尔大声嘶喊,“停车!停车”
赵括却装作没听见他的嘶喊,低下头,对着赵琳说道,“你出来驾车,务必连夜赶往朝城,明日日落之前如果等不到我们,就带着尔尔会京都,听见没!”
他盯着赵琳恍惚的神色,眼里迸发出久违的神采。
赵琳点了点头,出来接过他手上的马鞭,赵尔尔借着这时候准备冲出马车,赵括啧了一声,的劈向他的后颈。
赵尔尔晕了过去,嘴里却一直在叫着赵区区的名字。
赵括怜爱的看了他一眼,轻轻地跳下车。
月光惨淡,稀稀疏疏的树影倒映在路上,如同一幅静止的水墨画。
“怎么会那么傻呢?”赵括走到她的身旁,将她背了起来。
“带我去找她。”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执拗的想去看看那个跳下马车的人是否已经去世。
赵括一晒,背着她往回走,路仿佛一下子被拉长了许多,赵区区虚弱的靠在赵括肩膀上,脑子嗡嗡作响。
“只是想看看她的生死吗?”
“嗯。”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也会死?”
“可是不看的话,会有阴影的,这辈子都会遗憾。”
“什么叫阴影?”
“就是噩梦。”赵区区简短的解释了这个词,随即说道,“父亲,也谢谢你。”
赵括扬起嘴角,“谢什么,是我太重了,不跳下来,马儿跑不快,你哥哥和姑姑生存的希望就更少了。”
赵区区被这句话给逗乐了,笑了两声,喉咙又涌出两口血。
“吞下去”赵括忽然冷声说道。
她听话的将那两口血咽了下去,余光瞥到赵括冷肃的表情,心里隐隐有些发颤,他,好像在生气?
“今日之事,你实在愚蠢,王大娘跳下车的意思不外乎是不想连累我们,可你跟着往下跳是想如何?!如果仅仅是想看着她是否死去,怕做噩梦,你就是最自私的人!一意孤行,不顾及我们的感受就这样跳下去,难道不怕我们做噩梦吗?你哥哥他最疼你,今日看着你这样,他就活该承受这样的打击?抑或在你心里,我们都是无所谓的人?赵区区,做事之前,敢不敢考虑周到?如此鲁莽,以后该当如何!”
赵括一句一句冰冷说道,震耳发聩。
赵区区将脸埋进他的肩膀,眼里有些酸涩,是了,她的确自私,她只想着不能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死在她眼前,也不敢直视死人的面庞,害怕心里会有阴影整日做着噩梦,却丝毫没有想过她这样做有何意义,跳下来又如何,土匪追过来她和王大娘还不是一样的毫无反抗之力,反倒连累了家人。
“爹,我错了。”她颤声说道,眼里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赵括听着她的声音也心软了一下。
四岁的孩子知道些什么呢,也许平常人家的孩子还倚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享受着灿烂的童年,可是他的区区从来没有一刻体会到母爱,而他也没有认真的去疼爱这个孩子,这么一想,他又有些愧疚。
“区区,你怪过爹爹吗?”他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怪。”
“当真?”
“嗯”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也不是一无所知的婴儿,赵括的关怀她可有可无,谈不上责怪不责怪。
赵括听了这话,却不肯相信,以为这是赵区区特意安慰他的话,一边为女儿的贴心感到温暖一边又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太混蛋了些。
…………………。
路再长,这时候也走到了尽头。
小路中间,王大娘静静的躺在那儿,原本圆睁的双眼这时候已经合上了。
赵区区从赵括背上下来,慢慢靠近她。
“大娘。”她用手轻轻的碰了碰她的手腕,发现她的脉搏还在跳动。
她仰起头,“爹,你看,还活着!”
此时她眼里正泛着泪光,笑容却灿烂如花,眉目如画,看起来如同月光下的精灵。
赵括也蹲下身,将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还好,只是晕了过去,只不过脏腑受了点伤,得赶快找家医馆。”
可是…。。这荒郊野外的哪来的医馆?最重要的是,后面的土匪离他们已经不远了。
这时候,她才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该怎么才能在一群杀人如麻的土匪手上活下去呢?
“区区”赵括随地一坐,认真的看着她眼睛说道,“昨天布的阵法还记得吗?”
赵区区眼睛一亮:“你是说用阵法?”
“是的。”
“可是我只会布简单的守阵,而且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这很正常,因为你没有找到你的天赋灵。”
“天赋灵?”赵区区睁大眼睛,对这个名词感到无比陌生。
“天赋灵是阵法中最重要的东西。”赵括淡然说道,“你先布阵。”
赵区区点头,撑起虚弱的身子,开始布迷迭阵,不过片刻,以赵括为中心的四周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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