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士兵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手中抬着两个大黑木盒。
司马娇颜似乎意识到什么,伸手将木盒打开。
“啊”
一声惊吓声在院子里响起。
……………。。
太康城,某家客栈内。
赵区区与姚寻趴在床上,背上一片清凉。那是药膏的功效,连疼痛都感知不到,听那个笑面虎说,过些日子伤好了连疤痕都会消失。
看守他们的是那个会凭空在地上种出荆棘的玄衣卫,近看才知道这人长得还挺俊秀,赵区区趴在床头,看了他许久,悠悠说了句,“你比你老大好看。”
那人脸色微红,摇了摇头,没说话。
“你这是不好意思还是不好意思啊?”赵区区咧着大白牙问道。
“哼”窗口忽然传来一声冷哼,落苒推开窗户,一跃而下。
“我看你是不太疼吧”笑面虎使劲拍了她胳膊一下。
正是伤处,任是药膏再牛逼也不能掩饰痛感。
“嘶------”她倒吸一口气,“疼疼疼”
落苒笑了笑,坐在椅子上,会种荆棘的那个玄衣卫立马递上一杯茶。
“殿下明日归来,你见面的时候须知分寸,再有不敬,可别怪我不客气。”
赵区区默默翻了个白眼,仰起头时,却是笑容满面,“那是,那是。”
落苒笑了笑,赞道,“我看你比司马娇颜懂事。”
“司马娇颜?”赵区区疑问,脑海中出现了今天那个脑残少女,“是她?”
“嗯。”
说到这个,赵区区明显来劲了,伸直了脖子问道,“你今天是如何处置她的?”
“没什么,就杀了她两条狗。”
姚寻这时候转过头,“这么便宜她?”
落苒眯了眯眼睛,“你想如何?”
赵区区拉了姚寻一下,说道,“不如何,我们自己的仇自己报。”
“那今天是谁让我打她一顿来着?”落苒掏了掏耳朵,好整以暇说道,他忽然觉得这个黑丫头心智挺高。
赵区区摇头,不说话。
“不关你的事。”姚寻来了脾气,“我们会自己动手!”
落苒一笑,转身吩咐旁边那名玄衣卫了一些事情,随即离去。
第二十七章 年幼这个词()
今夜注定有人难以安眠。
司马娇颜脑海中满满是那盒子中鲜血淋漓被碎尸的狼犬。
司马相对着屋子里被撕碎的白纸发愣,遍身发寒。
而客栈里的赵区区对着窗外的明月失了神,她脑子里也想着很多事,前世今生,加起来纷纷杂杂,让她心绪不宁。
姚寻大约是累极,已经睡了过去,屋子里响起他阵阵鼾声。
守在暗处的玄衣卫不动声色,赵区区扭过头,呆呆地望着暗处的那双眼睛,问道,“你为什么会种出荆棘?”
玄衣卫没说话,赵区区也不气馁,继续说道,“那是不是你们说的天赋灵?”
“你们这个世界真的好奇怪,我还看见有人手里有一束光明,像旧居的灯火……。。”话没有说完,玄衣卫猛地出现在她的眼前,带着几分激动,问道,“那人,是什么样子?”
赵区区莞尔一笑,没回答他的问题。
“你说,那人是什么样子?”玄衣卫似乎有些心急,那双眼睛在月光的衬托下,熠熠生辉,那是在乎的眼神,赵区区忽然就来了兴致。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手上的荆棘是不是所谓的天赋灵?”
玄衣卫这次倒是很老实,点了点头,目光炯炯,死死盯着她,再次问道,“那人……。”
话未说完,赵区区小手一扬,爽快说道,“我没见过他的样子。”
玄衣卫面色一僵,被她这果断的回答噎得说不出话。
“不过,他的身形我倒能给你描述一下,大约与你差不多般高,比你壮点,一身麻衣,带着面具,骑着黑色骏马。”
玄衣卫垂首,听着这些话默默不语,但赵区区明显看见他搭在床畔的左手微微颤抖。
“什么时候见到的?”
“大半个月之前。”赵区区说道,随即就觉得有些不对,这不是祁阳山那匪头子的面貌吗,为什么这小哥是这个反应?
“你们认识?”
荆棘小哥抬起头,静静的看着她,“将那天的事情经过一字一句的讲给我听!”
这几乎是带着命令的语气,赵区区非常不爽,她转过头,有点不想搭理他。
“拜托了。”
她转过头,刚好看见荆棘小哥眼里的泪光,心下一软,便将那天的事简单的说了一下。
当然,在这个简单的说明中她与赵括的身份转变成去大周通商的商人,因偶遇马匪,借宿人家被烧了个底朝天,一路被马匪追杀……姚寻是个忠心的保镖…。。侥幸回到西凉太康云云。
事实上,那小哥对她们的故事并不关心。
“最后见他的时候,他在哪里?是否,还活着?”
赵区区摇了摇头,低声道,不知。
可是,脑海中这一刻却回忆起那在盛光中迅速老去的容颜。
……………。。
翌日,天明。
赵区区是被姚寻给吵醒的,这厮醒来便生龙活虎,身上的伤口居然好了个七七八八,在院子里开始扎马步,练习枪法。
她起身,发现胳膊上的鞭伤也淡化成一丝白痕,看起来似乎是陈年旧伤。
“好神奇。”她轻轻嘟囔了句。
正在此时,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
这次推门进来的并不是昨夜守着他们的荆棘小哥,而是好几天不见一脸惆怅的胡律。
赵区区眼睛倏的亮了,下地,将门窗一关。拉着胡律就坐在椅子上,“亲大爷哟,你可来了!”
胡律被她这亲密的忽如其来的热情也惊着了,挽着袖子拘谨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话出口,赵区区就挂起一张哭丧脸。
“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她摆了摆头,将这几天的倒霉经历了出来,特别着重的讲了一下被司马娇颜虐待的事情,说着说着还将胳膊的伤痕给他看。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胡律站起身,大声喝到,“堂堂司马千金,品行竟如此恶劣!”
赵区区被他这义愤填殷的样子也吓愣了一会,随即觉得有些不对劲,这重点抓的有些不对啊,为什么胡律只感叹别人平品德不行,对自己连累她的事半点不提?
她眯着眼睛看着胡律,拉长了声音,喊道:“叔-------”
胡律一哆嗦,回过神,目光有些愧疚,叹了口气,态度良好的向她鞠了一躬,“是我对不住你。”
赵区区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拉着他袖子说道,“过去的事,暂且不提,我们说说之后的事,你们殿下打算什么时候放我们离开?”
胡律一听这事,眉头又皱了起来。
“恐怕还有一段时间,我…。。我还没怎么拿定主意。”
赵区区大惊,拍着他肩膀,“别这样!男子汉做事怎能如此犹豫不决?”
胡律皱眉,“你不懂。”
“我不懂?”赵区区反问,“我们不懂就活该被你的犹豫不决被囚禁在这里!?”
胡律身躯一震,嘴唇颤抖,有些说不出话。
赵区区明显看出他的愧疚,但还是不想收回刚才的话。甚至,她还想说一句,你为什么这么自私?!
可到底还是没说出口,人世多艰辛,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苦楚,何必还要咄咄逼人。
胡律看着她的背影许久,深吸一口气,走出房门。
“也罢,事已至此。”
这六个字似乎道出了无尽心酸,赵区区回头看了一眼胡律的背影,目光一涩。
…………。。
司马府内,第五晨涧静静的站在晨光下,面目俊美,身姿修长,如同完美的雕塑一般。
司马娇颜目光痴迷的望着这尊雕塑,久久不能移开目光。
司马相跪在地上,颤颤发抖。
落苒站在一边汇报着情况,“昨日,玄衣卫暗自调查发现,司马府相大人有包庇之罪,其女罪恶滔天,纵犬伤人,擅自将牢房犯人拷打致死,城内士兵也不能避免,城东北延琳尸体一具,满身鞭痕………。。”
第五晨涧漠然听着这些话,久久不语。
空气中的水分似乎都凝结成冰了,跪在地上的司马相似乎连呼吸都停止,司马娇颜也意识到大事不妙,连忙跪好,不敢再抬头。
一阵脚步声传来,胡律穿着一身灰色衣衫,走了过来。
“殿下,律但凭发落。”
这句话说出,第五晨涧才动了动,他对着胡律微微颔首,目光依旧清冷,“很好,便留在太康一段时间,日后再回番地。”
胡律听闻此言,眼里露出一丝不可置信,随即大喜,跪下叩了一礼。
“殿下英明!”
拍马屁的话一说出,后面又跟了一句,“殿下饶命!”
是司马相,他终于按耐不住,开始跪在地上哭喊,“殿下饶命,是小女年幼,请殿下从轻发落!”
话落,落苒忍不住笑了一声,“昨夜,司马小姐在我面前说她不小了呢”
况且,一个年幼,又可以盖住多少事?
第二十八章 人之心 ,为念()
小孩子说错话,大可以是童言无忌,一笑置之。
小孩子做错事,也可以是年幼无知,不了了之。
有人愿意整日以年幼为借口掩饰所有事情,是他无耻,是他无知。
司马娇颜十三,还未及笄,也算是未成年的‘孩子’。司马相一口咬定是她不懂事,也没办法,实在是太厚颜无耻。
落苒嗤笑两声,“人命关天的事再如何年幼也不能这样算了。”
此刻,胡律静静站在一旁,抬起头看了一眼第五晨涧的表情,发现这位少年殿下依旧是古井无波,淡定非凡,如此,怕是心里早就做好了决定吧。
“昭告城内所有百姓司马府君罪行,责杖一百,罢黜官职,打入牢房。司马娇颜,无视人命,纵犬伤人,屠害士兵,杀,无赦。”
说罢,司马娇颜哭喊声就响了起来,“爹,救我,救我-----”
司马相面如土色,眼神呆滞,任司马娇颜拉着他的衣袖,一动不动,仿似离魂。
…………。。
赵区区可不知道这么一会就发生了这么些事,她坐在房间窗台上,望着远处风景,心忽然突突跳了两下。
闭上眼睛,一片空白,下一瞬,便出现了整个太康城模糊的面貌。
正奇怪,一些光点又在脑海中迅速移动。
但这次,明显是以一个被包围的光点为中心,那是……。。赵括。
她猛地睁开眼睛,深深的吸了两口气,捂住心跳。
“姚寻,姚寻!”
门扑通被打开,姚寻跑了进来,一脸的汗,“怎么了?”
“快,快去司马府那边看看,父亲似乎有事。”
“将军?”姚寻也大吃一惊,正想问发生什么事来着,又见赵区区已经跑出了房门,他立即追了上去。守在暗处的玄衣卫也迷惑不已,迅速跟了上去。
司马府内。
赵括沿着后院屋檐疾走,目光随着整个司马府转动,却一无所获,心下暗急。又骂了赵区区两句。
“到底去哪儿了。”赵括暗自皱眉。脚下一动,正想换个地方,眉心一冷,整个人便动不了。
他望向院子下方举弓的男人,暗自叹了口气。
“来了,就下来做做客。”落苒一笑,飞身上了屋顶,抓向赵括肩膀。
赵括侧身躲过,回身便准备离去,落苒抓空,嘴边微笑一凝,眼里挑起几分兴趣。
屋檐上,两人打得正热闹,下方空道上聚满了玄衣卫和司马府卫兵。
赵区区赶到的时候,赵括已然负伤,唇角染了几丝鲜血。
“爹”她大喊一声,赵括失神,回身看了她一眼,目光一定,落苒也不好意思突袭,便立在那里没动。
赵括向落苒颔首,“失礼了,实在是忧心小女,不得不前来打探。”
姚寻也急切的大喊,“将……。。”
将字一出,赵括眼神就变了,看着他多了几分懊恼,赵区区,猛地跳起来打了姚寻后脑勺一下,硬生生将后面的军字给打回去了。
赵括赞许的看了她一眼。
“姜?”落苒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您女儿不是姓赵吗?”
赵区区暗自横了落苒一眼,心说真是多管闲事。
“我义父!”她大喝一声,看着落苒,“不行吗?”
落苒摇头,一笑,没有说话,退了下去。
“殿下说你们可以走了。”
闻言,赵区区大喜。看了眼赵括,示意可以走了,姚寻也嘿嘿笑了两声,走了几步,赵区区蓦然转过头,“那个,胡大叔怎样了?”
。。。。。。。。。。。。。。。。。。。。。。
胡律坐在司马府内堂,悠闲的喝着茶。
门外响起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抬头便看见一个黑黝黝的小孩走了进来。
“对不起,话不应该说那么重。”她直抒来意,坐在胡律对面椅子上,接着问道,“你屈服了?”
胡律原本笑意冉冉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屈服,那叫识时务…。。”说罢,自己悠悠叹了口气。
看来还是没有完全放下。赵区区撇嘴。
“你的事,我也不想问,估计你也不会说,相遇也算是一种缘分,虽然差不多近似孽缘,你别这样看着我,我这是实话实说……。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我准备回家,从此山长水远,各自安好,拜”
赵区区朝他摇了摇手,正准备离去。
胡律慢悠悠开口了,“我不知道你最后一个字是什么意思,如果是跟我说后会有期,那就大可不必,只要你还在太康城,我们就是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
胡律摸了摸胡须,笑得猥琐。
赵区区转身,“什么意思?”
胡律站起身,拍了拍衣服,理了理衣领,装逼说道,“以后请叫我,胡律大人。”
“………。”
“殿下已任命我为太康新任府君”
“………。”
“正三品”
“…………”
“你这样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鄙视的意思。
“小人得志”她斜睨了一眼胡律,随即问道,“那上任府君呢?”
说到这个,胡律神情一肃,将上午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赵区区唏嘘不已。
真是时也命也。
昨天还站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的少女不日便会命丧黄泉,想到这个,她心里一怅,随即说道,“也好,既然做出那些事就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下辈子祝她做个好人。”
打他们的仇也懒得报了。她心里一松。
“黑丫头,有空常来看看我啊,一个人在太康,举目无亲,很孤单吶”胡律忽然说道。
赵区区回头,微笑的摇了摇手。
也不知道是拒绝还是答应,胡律迷惑。
但如果是现代常常跟她聊天的朋友就会明白,这个动作完全是再见,你一边玩去的意思。
出了司马府,赵区区与姚寻一起回了家。
当然路上少不了一阵诧异声,大多是惊叹她的黑。
赵区区见怪不怪,握紧手里的小镜子,心里不停嘟囔,一定是我长得太美…。一定是!
她在这儿自欺欺人,手里的镜子柄都快把掌心戳破。
姚寻叹了口气,想将她手上的镜子拿下来,未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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