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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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王妃-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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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口气中满是戏谑,分明知道我醒了。我终于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王,您不睡觉么?很晚了。”

“你不冷?脸都是冰凉的。”还没等我说话,他已经靠坐在床头,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过来吧。”

我的脸一下子绯红,扭捏着不动,他伸手把我拉进怀里,笑道,“当自己是病人,或者把孤当成枕头,暖炉什么都好。孤没有别的意思,亦不会做什么,你无须担心。”

凛凛夜风起,过窗而入,偎在他温暖的怀里,这才觉得被子的单薄。他不再说话,胸膛有节奏地起伏着,我枕着他的心跳,有一种绵延的安逸和温馨。“妙手医仙是谁?夜师傅提过,可他不告诉我。”

他仿佛已经睡着,没有回答我。我缓缓抬头,凝睇着他的眉目,他似乎很累,整张脸松懈得毫无防备,就像初生的婴孩。他从永昌千里迢迢地赶来,也许还未合过眼,这样睡也不知道会不会累……我扶着他的肩膀,轻轻地把他放平在床上,起身把被子掖到他的背后。“萱……”他忽然轻唤了一声,我下意识地朝他看去,发现他的嘴角有一抹淡淡的笑花,只是在梦呓。

我情不自禁地随着他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嘴角,轻叹,“傻瓜。”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身上盖了好几层的棉被。那个温暖的热源早已不在,只有窗外飞进的梅香和那残留的淡淡檀香味混杂在一起,像暖风飘入我的心田。

应人杰和夏夏一起进来的,两个人脸上都有暧昧不明的笑容。还没看我,就双双盯着我空出来的那块床铺,不知道脑袋瓜里面在想什么。夏夏放下手中的盘子,冲我眨巴眨巴眼睛,“公子,我以前怎么没听说我们的陛下是神医呢?”

应人杰双手抱在胸前,懒洋洋地看了我一眼,“夏夏,这你就不知道了,无上苍王陛下只是一个人的私人大夫,天下间谁能用得起?啧啧,你看到今天早上他出现在无冶街道上的情景没?”

夏夏双手握在胸前,一脸仰慕,“不愧是王朝的朝阳,所有的百姓都争相抚摸他的鞋面和衣摆,当做神一样地膜拜呢。”夏夏一边说,一边拿眼睛瞄我,“县衙出动了多少的衙役才阻止了蜂拥而来的百姓,嗨,好多没能近前瞻仰天资的姑娘都在后边悄悄地落泪呢……王也真是的,都不正眼看姑娘们一眼,碎了多少芳心。”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不要一唱一和了。”我想要起身,忽然一阵晕眩,脑袋重重地摔在了枕头上,力气全无。

“公子!”夏夏惊叫,和应人杰一起冲了过来,“公子,你别吓我,你千万别吓我呀!”我的意识仿佛飘远,眼睛缓缓地合上,立时沉入永夜。

熟悉的幽香缠绕着鼻翼,有什么东西在一下一下地扎我的脖颈,我轻轻地喊了声“娘”,一个欣喜的声音叫了起来,“阿宝,阿宝醒了!”那是雯姨的声音,我绝不会听错。难道我回到了泰雅?

“阿宝……阿宝,我是娘,睁开眼睛。”有一双柔软的手抚摸着我的脸颊,那降世之初就牵绊着的温柔催醒了我的意志。我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一个纯白的模糊轮廓,直到我用力地摇了好几下头,那模糊的线条才渐渐明朗地连成一个清晰的身影。

眼前的女子虽然戴着面纱,但是眼睛却有令天地为之失色的倩丽,她的气质仿佛圣洁的雪莲,清雅绝尘,灵渺若仙。她的眼中有薄薄的一层水光,她张口唤,“阿宝……娘的阿宝……娘的宝贝,娘来看你了。”说完,她伸手就把我抱进怀中,滚烫的泪水烙在我的额头。

“娘,你怎么来了?雯姨也来了吗?”我抱着娘纤细的腰,故作轻松地说。有人握着我的手,坐到了床边,我一看,是雯姨秀丽的脸,“我的好阿宝,你知道你娘听到你的情况差点晕厥么?”

“娘,我没事,看我这么强壮!”我举起手,想显示一下在浪江边练出的小肌肉,娘却狠狠地拍了下我的头,动作跟姜卓如出一辙。我一时惊呆在地,傻傻地望着她。

“戚阿宝,你老实告诉我,你失掉了多少血?你知不知道,虽然我族长一脉的血珍贵如药,但若抽取过度,会折阳寿?你现在的情况有多危险你知道吗!!”娘很少大声讲话,我一直以为她是平淡如水的性子,却没想到性格里面也有这么火爆的一面。我低下头看着床面,委屈地说,“可是人命关天,如果血可以救人,怎么可能不救?何况那个人还是他……”原来我是用我的寿命换他生的机会么,也好,我欠他的本来就还不清,这样也好。

娘重新把我抱入怀中,说话带了哭腔,“阿宝,你是爹留给娘唯一的念想,最珍贵的宝贝,娘不能失去你,你明白吗?”

我含泪点了点头,“娘,你放心,阿宝会没事的。阿宝一定能挺过去,因为有娘在身边。”

“阿宝,娘要施针才能稳定住你的病情,会非常疼,能忍得住吗?”娘疼爱地摸了摸我的头,眉目之间全是不忍,“娘曾经用血救过一个少年,之后被你外公用同样的方式救治,若不是你爹,娘熬不过去,那苦痛非常人能够忍受。”

我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心中满是恐惧。连娘都不能忍受的苦痛,我能吗?

“但是阿宝,这是唯一的法子,就算为了娘,为了所有爱护关心你的人,你都要撑下去!”娘伸手指了指门外,我这才发现门外站了许许多多的人,他们全都热切而又鼓励地望着我,纷纷对着我握紧了拳头。原来我推说劳累,并没有骗过他们。

“大人,你要加油,无冶还需要你!”这是王鹏巴掌大的脸。

“大人,我们都等着你好起来。”杨顶天重重地点头。

“大人,老天一定会保佑你的。”晴暖柔柔地笑着。

“大人……”他们把门口挤得密不透风,夏夏,应人杰,苏天博,夜朝夕甚至连话都没有说。但是力量,从他们的眼睛传递了过来,充实了我的内心,唤起了我的斗志。我咬着牙,点了点头。

“苍王,你在吗?”娘忽然朝门口喊了一声。人群应声安静了下来,恭敬地退让开,一个伟岸的身影步入房中。姜卓在娘的面前似乎有些拘谨,脸上有罕见的羞涩,他看了娘几眼,又迅速地移开目光,闷闷地应了一声,“在。”

娘淡淡地笑了,眼神很亲切,这对于娘这样的性格来说,着实不容易,“很早就想见见你,可是总没有机会。我能否请陛下帮我一个忙?”

“请说。”姜卓的口气里带着一种难得的恭敬。

“我施针的时候,你能帮我抱着阿宝吗?我怕太痛,她会咬断自己的舌头。”娘平淡地说着,一边挥手让雯姨把门关上。夜朝夕在门外淡淡地说,“医仙要施针了,为了避免打扰,大家都到前堂去等候吧。”

妙手医仙?夜朝夕说的是娘?!我大睁着眼睛看向雯姨,雯姨点了点头。天哪,为什么这么多年我从来都不知道,我有个这么厉害的娘?难怪那日夜朝夕突然问我,是不是这么多年从没有生过病,原来举世闻名的神医就是我的亲娘。

待人群散去后,娘接着对姜卓说,“借你的手一用。”

姜卓抬起手,伸到娘的面前,娘轻轻地捏住,缓缓地点了点头,“果然如我所预见的一样。待会儿我施针的时候,会有灼痛感,所以阿宝的身体必须变成寒体。你也许不知道,圣雪族的体质特殊,与外族人肌肤相贴的时候,会有遇热则冷,遇冷则热的反应。这种体质对治疗寒热不定的症状有奇效。”

姜卓边听边点头,像个听夫子训教的孩童,表情异常地认真。

“我观察了所有人,只有你和夜朝夕的体质符合要求,若说要坦诚相见,阿宝面对你能安心些吧?”娘向我看过来,他也向我看过来,我迅速地低下头,攥着手不说话。又是坦诚相见?还是双方都清醒的情况下?还有娘跟雯姨在场……没等我多想,热流迅速地涌到喉头,我几乎是控制不住地把血喷了出来。

“事不宜迟,雯慧,取针来!”

他小心翼翼地脱去我的上衣,我捂着脸趴在他的怀里。他的手别扭地垂放在身侧,也不敢抱我。他的身体是滚烫的,热度通过他的肌肤传递到我身上,可神奇的是,我的身体却渐渐地冷了下来,仿佛在与他的热量相抗衡。我悄悄抬头看了他一眼,他闭着眼睛,不知道嘴巴里面在念什么,像一个假正经的道士,我轻轻地笑出了声。

突然,后背传来了一阵剧痛,几乎是突如其来的撕裂感,我尖声喊了起来。

他吓了一跳,迅速地抱住我,把我按在了肩窝里,牢牢地护住。

我的周身有一寒一热两种气体在急剧地碰撞,然后爆炸,疼痛和不适像一左一右拖拽着我的人,极力要把我的肉身一分为二。我像疯子一样凄厉地喊叫,下嘴唇被咬破,可这疼痛与身上的相比,就像牛毛。仿佛从地狱中伸起了无数双手,要把我扯进滚烫的血池,又仿佛有千百道的刀锋瞬间插入血肉,痛不欲生。

哭喊,挣扎,抓绕都不能把这疼痛缓解半分,我的牙齿紧咬,浑身痉挛。我从来没有比这一刻更想放弃生。舌头缓缓地伸到两齿之间,我在极混沌的原始意识驱动下,张大了嘴巴,狠狠地咬了下去。

入口是浓烈的血腥,厚实的感觉并不像口中单薄的舌头。我睁开满是泪水的眼睛,看到一只手,那手背上还有一处牙痕,清晰在目。他在对我笑,那笑容就像冲破死亡迷境的万丈金光,一下子让薄弱的求生意识蓬勃而起。“没事的,乖,再忍忍就好了。”他亲吻我的额头和眼睛,环着我的手臂就像一个强大的保护圈,隔离了伤痛,阻断了黑暗,我仿佛沐浴在圣光中,有梵音渡我的苦,清澈远播,闻而悦乐。

梦中是一整片湛蓝色的海,海上升起了朝阳。

昊天明珠(一)

醒来之后,我的身体还是很虚弱。娘跟雯姨似乎是故意的,总在我说要喝水或者饿的时候,出去有事,再回来,就变成了姜卓拎着我要的东西,细心地喂我吃喝。

有一次,我终于忍无可忍地叫住了娘,“娘,人家毕竟是一国之君,让他至尊之躯来照顾我,怎么过意得去?”

娘轻笑,“在爱情面前,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君王。只要他爱你,他与你就是平等的,只要他爱你比你爱他的多,他甚至要比你卑微。”

“他又没跟我亲口说过……”我别扭地反驳,心里却清清楚楚。但我注定欠他了,那个人在我的心里盘根错节,就算我把属于他的树干拔除,根还连在血肉里面,根本不可能全无痕迹。

娘忽而握住我的手,“聂明烨失忆了是不是?知道原因么?”

我心中打一个激灵,“娘!你是不是有办法?你的医术独步天下,一定……”话说到一半,那夜李湘兰拥抱他的场景在我脑海中浮现,我悻悻地松开娘的手,默默地闭上眼睛,“算了娘,他想不起来未必是坏事,他们一家会很幸福的……”

娘眉头皱了起来,“戚阿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出息?他想不起来不仅仅是对你一个人不公平,对所有人都不公平!你把详细的过程都告诉娘。”

我流着泪,把我去西地那些天的情景重新描绘了一遍给娘听。从相遇,相许,到战事起,他舍生救我,失去记忆,那一幕幕还历历在目。“他忘记我了,他还赶我走,他拥抱了别的女人……可我还是爱她,娘,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开始,就一直爱着他啊……娘,我永远都不可能忘记,是他每一夜燃着油灯看我的课业,是他握着我的手督促我练字,是他抱着我坐在田头说要心怀天下,是他陪伴我每一次的成长和欢笑,是他许诺我说要白头偕老……”说到这里,我再也说不下去了,放声痛哭。娘只是默默地把我抱进怀里,陪我一起流泪。门口的地面上闪过了一个影子,很快,快得我都要怀疑,刚刚是不是自己眼花。

数日后,无冶县所有官吏陪同姜卓到浪江边察看初期竣工的分流堰。江边的人们看到姜卓,纷纷丢下了手中的活儿,蜂拥上来跪拜,处在江心来不及过来的,就地行了大礼,一时间就像一片片人浪,此起彼伏,甚为壮观。高呼万岁的声音压过了浪江的波涛汹涌,那种震撼比目睹了他统兵千万,御马沙场还要强烈,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虽然无冶遭受了不尽的苦难,但他在百姓的心目中,仍然有太阳一样的光芒。

他抬了抬手,喊声瞬间就停了下来,整个江边静得只剩下浪江的水声。

“孤对你们有愧。过去孤用心选拔的官吏,都没能把无冶治理好。可是你们很了不起,这浪江数百年以来危害不断,被誉为虎狼,今天终于在你们的手中臣服了,你们是王朝的功臣!”

工人们和百姓们先是群起欢呼,声浪一次高过一次,而后一个站得比较近的工人恭敬地给姜卓行了个礼,他的声音朗朗,字字有力,“拜见无上苍王陛下!小民斗胆上奏,浪江之功不在小民们!”他眼睛看向我,对着我跪了下来,行了个一样郑重的礼。在他行礼的时候,所有的百姓都安静了下来,陆续朝向我。

四周寂静极了。我连忙弯腰扶他,他却轻轻地推开我的手,“大人,小民代表所有无冶县的百姓,感谢您!”说完,他重重地磕到地上,所有的百姓都随着他跪了下来,以额头碰地,俯身不起。

“你们不要这样……”我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姜卓拉住我,轻轻地说,“让他们表达谢意吧,不止是他们,连孤都要谢你。”他的话音刚落,站在我身后的一众衙门官吏们,也对着我整齐地拜了下去。他们不约而同地行了个大礼,与所有百姓一起,额头贴在地面上不起。

姜卓走向那个说话的工人,伸手抬起了他。那个工人稍微颤抖了一下,不敢抬头看他。姜卓亲切地问,“这江堰取名字了没有?”

“回……回陛下,没有。”

“孤给取个名字如何?”

一听这句话,所有人都抬起头来,期待而又崇敬地望着姜卓。那个工人情不自禁地握住姜卓的手,惊觉后,慌张地想要收回来,姜卓却反握住他,笑道,“无妨。”

工人激动地又要跪下去,“陛下,您能赐名,是无冶天大的荣幸啊!”

姜卓托住他,略想了想,“叫明珠堰可好?它是浪江上的明珠,无冶是昊天的明珠。”

“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齐声高呼,拜了一遍又一遍。本来寒冷的冬天,因为所有人的热忱而温暖如春,连拂面的风都带了万物将苏的暖意。他笑着折返回来,在袖子底下握住了我的手。他的目光看向我身后的百姓,表情自信高贵犹如天神。他的嘴角微微动了动,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说,“而你,戚璟萱,是孤的明珠。”

随后,我们又陪同姜卓参观了已经初具规模的学堂。搭在学堂外面的棚里面坐的都是女子,这几天更有爆满的势头。她们有一部分人为了夜朝夕而来,有一部分人为了姜卓而来。夜朝夕就是夜朝夕,永远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势,他看到姜卓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继续讲课,坐在学堂中的男女老少全都痴迷地看着他,甚至没有人注意到已经站在屋檐下的我们。

“无冶县,你请的师傅甚好。”姜卓笑着看向我,我点了点头,“是呢陛下,现在无冶县人人都会《归田赋》,人人会吟《望岳》,臣已经下令春分之时在新建的两家酒楼举行弘文会,到时候的场面必定壮观。”

姜卓一边往前走一边有兴趣地说,“弘文会?说来听听。”

不自觉中,我已经与他并排,“就是以文会友,但是有一些不一样。无冶现在有两家酒楼,届时,女子一楼,男子一楼,楼内相较,楼外互拼。”

“哦?”他停了下来,整个队伍也跟着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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