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说严兄是你的手下,那本公子就考考你!”公孙羡含笑脉脉的看着她道。
她柳眉一挑,轻哼一声扭头道,“你要考我什么?”
公孙羡淡淡微笑,一边向她走来一边道,“那晚你蹑手蹑脚的下了床,然后开门出去,我就考你严兄到底是真的丝毫不觉,还是假意装作不知?”他话说完人也正好站在了她面前,只离她不过三个拳头的距离。
因为公孙羡比自己高出近两个头,她只得冒起脑袋看着他,而他也正微垂着眼,与她默默相视,她却在他目光之中总看到一种似笑非笑的感觉。
她本该直接说严连城因为太疲惫所以睡得沉了,再加上自己的轻手轻脚严连城丝毫不觉有何不妥?可是她却没有说,如果这种情况下她还装傻充愣只能证明两点,一点就是她真的不了解严连城,还有一点就是她喜欢自欺欺人。
如果严连城真的是丝毫不察的话,那么公孙羡的问就是毫无意义的,玉兰曦想,现在她和他并不是在一个放松的地方,而是在戒备森严的邪一阁,公孙羡绝不可能问毫无意义的问题,除非他欠抽或者皮痒。
玉兰曦的沉默已经是种回答,公孙羡的眼睛却变得更弯了,笑意也更浓了,“那你又可知严兄为何要假意装作不知你起身了?”
玉兰曦垂眸,摇了摇头,而她的内心也不断在想这个答案,严连城与她在一起十几年,不仅对她百依百顺,更是对她忠心不二,绝无欺瞒,她实在想不透严连城这次到底为何要这样做?
她脑中忽然闪过一道光,脸色忽地僵了,难看如死猪,心跳都要停下了,瞳孔不止大了一辈。
难道严连城对她并非忠心不二?而是落明月放在自己身边的眼线?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她叫严连城暗地里去办的那些事,落明月岂非也都知道了?
公孙羡见她忽然面如死灰,眉头微微一皱,却又立即疏开而去,一边摇扇一边笑道,“其实这件事是我和他商量好的。”
玉兰曦这才有了丝丝感觉,她慢慢抬起眸子看着他,脸色也不由慢慢恢复了常色,呼吸也变得均匀了。
公孙羡讪笑道,“你似乎被吓得不轻?”他抬手向她额头靠去,她却在他刚碰到她额头时就后退了一步,即使如此,他的手指还是沾到了些许她额头冒出的冷汗,他颔首看着手上晶莹发光的汗水,微笑道,“竟然吓出了一身冷汗?”
玉兰曦将呼吸调平稳后不满地瞪着他,“你和连城说了什么?”
“你可还记得那晚我和小宝回房后你便就下楼了,可是严兄却没有立即跟上。”
她当然记得,不就几天前的事,她又不老,也没有痴呆症怎么可能会记得,那晚她还纳闷为什么自己的形影不离的保镖竟半天没有跟随其后,以致她后来还碰见了那个不请自坐,不请自饮的极品男慕十景。
“而在那晚之前,白天我和小宝进入了第一阁。”公孙羡转身踱步,又道,“交了夜明珠进了邪一阁后便有人在前面领着我们走,然后经过一个很长的回廊,回廊的尽头摆有香案桌椅,文房四宝,还有一美貌女子坐于桌前,便要我们将祖籍,姓氏和职业说出来,她在一边一一记录。”
“完后,经过了一座很大的花园,花园内百花齐放,假山水流,更有飞禽走兽或爬地或翔天,花园之大尽走了半个时辰之久,走出花园后便是一条光明大道,大道两边载满桃树,粉色的桃花印得天空都变成了淡粉色。”
玉兰曦静静地听公孙羡说着,她暗想他刚才所说的那座很大的花园很有可能就是前庭的前院花园,而那条桃花大道就是通往前庭百艳楼的路。
“那条桃花大道一眼望不到头,只看得远处依旧是粉茫茫的花海,可想其路之远之长,其桃花林之多之广。”公孙羡顿了顿继续道,“但领我们走的那人却从桃花林深处牵来了一辆马车,随后我便和小宝上了马车,也被蒙了眼睛。将近马车行了也有进半个时辰之久后才终于停下来。
马车停下后又分别有人让我们牵着一条丝带往前走,走了一刻钟才又停下,蒙眼的布条也随之被解去了。一道若隐若现的屏风首先落入眼帘,屏风后的贵妃软榻上横卧着一个尤物,面容看不太清,但光看其凹凸曲线都足以令天下男人为之疯狂。”
玉兰曦依旧只静静地听着,她相信公孙羡所说正是他那日所经历之事,如果不听公孙羡如此详细的说,她就算怎么想也想不到这其中的曲折。
公孙羡却突然长叹口气,“美人虽美,却非真染。”
玉兰曦皱眉,“什么意思?”
公孙羡含笑道,“软榻上的美人虽也惊若天人,但她绝不是诗染。”
玉兰曦一下屏住了呼吸,眉头深锁,公孙羡是如何知道那人并非诗染的?
为了套他的话,她只得故意道,“你又没见过诗染,如何知道她不是诗染?”
公孙羡忽然仰头哈哈大笑,笑毕后他又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我的确没有见过诗染,但我若说我有诗染的画像,你相信吗?”
他的这些话吓了玉兰曦一跳,他竟然说他有诗染的画像?他是从何而来的呢?还有,这幅画像又是谁画的,见过诗染的人只有邪一阁阁主和南宫雨,还有谁见过呢?
“我不相信,除非你拿出来。”玉兰曦故意道。
公孙羡又忍不住哈哈大笑,他摇摇头道,“那你见过诗染吗?我若是随便拿幅画说是诗染你又如何辨别呢?”
她被他问得无语,倘若公孙羡随便拿幅画像出来,她也不认识。
“那这幅画究竟是何人所画的呢?”她顿了顿,又道,“据我所知,就连邪一阁见过诗染的人也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邪一阁阁主,还有一个是阁主的贴身丫鬟。”她之所以将自己所知道的说出来,一是想获得公孙羡的信任,二是好向他求证作画人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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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章 惊心(三)
公孙羡与她四目相视,面上淡笑如沐春风,久久不语,闪烁齐辉的眸子更似蕴含了无穷的意味深长。
玉兰曦本是打算就这样与他对视到底的,但她实在轻看了公孙羡,她一直觉得人的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都是可以瞒天过海的,但眼神却不同,眼神表达出来的东西一定是最真实的。
所以为了锻炼自己的眼神,她从小就有意识的去让自己的眼睛和别人直视,两年前,她就用眼神将无所不知的东水先生瞧得先低下了头,自此后,她对自己与他人直视的眼功更是信心倍增,她甚至相信这个世界上她已是瞧遍天下无敌手了。
直到遇见公孙羡,她才知道什么叫强中自有强中手,在与公孙羡对视的那短短的一段时间内,她除了看到似有非有的淡笑外,还有一腔满满地柔情之意别无他物,她眉宇慢慢像中心而拢,却是猜不透公孙羡这目光中的柔情之意到底是为哪般?
她再抬眸向他看去,又再次与公孙羡的目光对接,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一下被抽走了,只留下一具空虚的躯壳,等她灵魂慢慢归位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左胸口处似关着十几只小鹿一样,正到处乱撞着,呼吸也变得急促不安。
她赶紧垂下了头,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因为做贼心虚呢,还是因为害羞。
她脑海不禁联想起轻柔娇羞颔首的样子来,再想想自己现在,其实和轻柔又有何区别?她非常真实地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此刻也如喝了烈酒后一样烧得紧,更要命的是,还一路烧到了脖子。
她慌乱不已地望着地上,心底非常埋怨这地上为何没有一个洞或者一个坑呢!!!
公孙羡始终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含情脉脉的眸子,温雅柔和的笑容,他迈着行云流水般的步子走了过来,修长如玉的手握着一幅小小的画卷递至她身前,“送给你。”
玉兰曦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缓缓抬起下颌看着他,表情为难道,“这是什么,你凭什么送给我?”
公孙羡忽地失声发笑,但又马上压了下去,微垂眼帘,望着手中的小小画卷,“我如果说这正是诗染的画像,你会想要吗?”
玉兰曦也怔住了,她目光流盼,伸出手要去接,却又忽然收了回去,然后斜眼望着别处,“无功不受禄,你将这样贵重的物品赠予我,不知安的是何居心?”
她嘴上虽这样说他是别有居心,其实心里却又不完全愿意相信他别有居心,更揣测他这是否是在向她表达好感呢?
玉兰曦正想着手却被硬塞进一件硬物,接着整个人被拉进了公孙羡的怀里,一股淡淡的茶香钻入她肺腑。
公孙羡一只手与她紧紧相握,一只手将她抱住,头斜侧到她左耳边,一阵喃喃细语。
这个拥抱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公孙羡一说完就松开了她,抱着她腰的手和握着她手的手也同时抽离而去。
她却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睁睁的看着公孙羡嘴角上扬,然后优雅地转身而去,她望着那抹潇洒俊逸的背影越来越远,不由随之吟道,“乘鹤吹笙想俊游,丑闻宫掖擅风流。身膏斧踬终尘土,若比莲花花亦羞。”羞字刚念出,公孙羡的背影也已完全消失在了回廊的尽头。
而她的目光久久不愿收回,待到风起送来阵阵凉意她才恍然初醒,患得患失的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握着的小小画卷,莫名升起惆怅之意。
她小心翼翼地将画卷打开,其实画卷真的很小,也就两个手掌大小,而被打开的画卷上果然如公孙羡刚才在耳边告诉自己的那样,是一幅小型地图,整个邪一阁的详细地图。
她一边目不转睛的瞧着画卷,一边继续向前走,刚才公孙羡在她耳畔说了一段这样的话,“这是邪一阁地图,再想办法去到医阁找叫丑祈的男子。诗染也许被幽禁在东阁之内,但也许就在你身边,诸事小心!”
根据这幅地图玉兰曦才知道邪一阁竟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广阔几十倍不止,前庭加四阁加明湖中心的未央阁再加杂院竟然占地三十五公顷,这到底有多么辽阔她无法想象,她只知道当今皇宫不过是七十二公顷。
而她此时想不通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她不知道公孙羡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身份的,也不知道他是怎样将自己忠心不二的保镖为他所用,更猜不透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还有这个大得见鬼的邪一阁,虽说誉为天下第一楼但也不过是烟花之地,到底何德何能竟坐拥三十五公顷地为邪一阁范围?这样大得惊人的邪一阁背后定有一个天人撑腰,但这个天人又会是何人呢?又是否和诗染有关呢?
想到此她不由眼睛微眯,嘴角微微上翘,她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邪一阁内见过诗染的仅有邪一阁阁主和南宫雨,试想一个被天下公认为第一美人的女子,又会有哪个男子看了不心动的呢?
既是如此,若有哪个朝廷高官就正好看中了诗染,无论她是自愿的还是被权势所逼,那么她的雪藏就是必然的。
玉兰曦将画卷收好揣入怀内,脸上难掩得意之色,她自认为自己一夕间就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秘密,而且她还决定日后要把这个秘密暴露与天下,她不管邪一阁背后的天人到底是何人,到底多么位高权重,她都要将诗染掳回魔宫!
何况因为这件事越来越扑朔迷离,她的好奇心完全被吊了起来,若是不能看到诗染,她怎能罢休?绝不善罢甘休!
第015章 诡计
一路上,她忍不住像只快乐的小兔子一样,一蹦一跳的。
出了那条长廊下了石阶右转进花园,听见右边有脚步声,偏头望去,原是南宫雨带着两队女子在巡逻。
她眼珠骨碌碌转动一圈后,眼前登时一亮,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便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走。却不想刚迈出两步,脚忽然一崴,随之整个人也摔倒在地,玉兰曦不由发出一声“哎哟!”
紧接着一堆人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的向她而来,一人绕到她身前蹲下,与她相视一眼,又垂眸看着她正抚摸的大腿,冷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果然如她所料,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南宫雨,就是那个她误认为是诗染的冰美人。
玉兰曦垂目颔首,顿了顿道,“脚崴了,啊,好痛。”说话间,她眼眶似有泪水隐隐欲出。
而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完全是脸不红心不跳,其实,睁着眼说瞎话她自认这是她的强项,她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妥,她甚至认为这是一种本领,一种需要日积月累锻炼出来的本领。
南宫雨眉头微皱,凝眸思了片刻,站起身道:“你们两个扶着她去医阁看看。”
玉兰曦嘴角浅浅上翘,暗道,好极了!这样就能我就能找到那个叫丑祈的男子了吧!
在南宫雨身后站着的是六位女子,她们的姿色与南宫雨相比实在不及,却也算得不俗,就像三月里的桃花一样明艳美丽,红中泛白;白里透红;娇美艳丽,也正好应了她们的名号,“桃花六仙”。
其实这六位女子都是一母怀胎生下的,可谓是百年难遇的六胞胎,而她们的母亲也依照出生的顺序唤她们为大仙,二仙,三仙……她们六人不仅从小心意相通,更奇在六个人的声音完全一模一样。
虽然南宫雨只是吩咐站在前面的两位,但因为她们六人心意相通所以六人都不由同时开口领命道,“是,楼主。”无论谁都听不出这话竟是由六张嘴里说出来的。
而玉兰曦并不知这其中原衷,所以她心底也是一阵小纳闷,这得是多么粗鲁的女子啊,说话声竟堪比几人同时说话似的,真是吵死人了!
前头的两位是桃花六仙中的大仙和三仙,她们俩各分头走到玉兰曦一侧,然后小心翼翼地扶起她,却不想她身上的地图却意外的掉了出来。
一下被眼尖的南宫雨死死盯住了,一旁的二仙弯身捡起那小小画卷交到南宫雨手上,南宫雨接过并没有要打开看的意思,她只瞄了一眼那画卷,便问,“这是何物?那日在你身上可并未搜出有这样的东西。”
玉兰曦一时也找不到合理的托辞,所以半天没有说话,其实嗓子眼却好像被火烧一样难受得紧,光滑的额头甚至渗出了丝丝淫汗。
南宫雨见她不语,眸子微眯又瞧了瞧手中的画卷,正欲打开,却听见玉兰曦急切道,“这是我男人的画像!”
南宫雨看了一眼她,微微一怔,脸上有着几分尴尬之色,却并无要还给她的意思,负手而立,冰声道,“你且先去看好腿伤,再来找我,我便再还与你。”
玉兰曦当然不同意了!可是就眼下这情况由不得她说一个不字,她在心底一阵挣扎后只得低声下气的应了句“是。”
南宫雨见她答应了二话不说扭头就走,桃花六仙中除了扶着玉兰曦的大仙和三仙外,其他四个人紧随其后而去。
玉兰曦望着那抹瘦削却又莫名让人生出寒冷之意的背影,千言万语卡在喉咙无处发泄,这样的女子虽美却总教人生出退后之意,无论是她的每一个眼波,还是美丽的容颜,她的一举一动中,除了看到淡漠外,再无他物。
玉兰曦只得在心底不断祈祷南宫雨不会打开去看,若然南宫雨知道自己藏有邪一阁的地图,保不准南宫雨会怎样对自己严刑逼供呢!
就这样,大仙和三仙扶着一瘸一拐地玉兰曦向邪一阁的医阁走去,穿过前庭的后花园然后又绕着大明湖走了大半圈,她实在不愿再走了,本来因为脚崴了痛得火辣,加上一折腾,伤上加伤了。
这哪里是要送她去看大夫啊,简直是间接的谋杀她啊!
见自己连声哎哟的惨叫两个扶着自己的姐姐也无动于衷,她就索性不走了,然后佯装一个华丽的跌倒,整个人便向前扑去。
大仙和三仙倒也眼疾手快,立马加大了力气紧紧拉住她胳膊,才终于将她免于扑了一脸的灰鼻子。
玉兰曦整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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