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乌云密布,费尔南德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半个能称得上妥善的办法。
“各位同僚!请问各位想到什么办法了没有?”费尔南德斯的声音在宽大的参议院此起彼伏,有别于之前此起彼伏的附和声,一旦让这些人替自己分忧解难,他们立刻开始眼神飘忽迷离,假装凝神思考,实则上和睁着眼睛睡觉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身边的罗斯托克此刻到是容光焕发,得知性命无忧,费尔南德斯又答应立保自己,他确是真心实意替自己的救命恩人想着办法,可无奈榆木脑子无论如何浇灌他也开不出半多像样些的花朵,从开动脑子至今已经半个多小时过去了,罗斯托克的脑袋却依然空空如也,所想的尽是些“瞒过陛下、骗过陛下。”之类的下下之策。
此刻,费尔南德斯的脸色很难看,恐怕是吃下一只苍蝇都要比现在来的好受。
环顾四周,他终于确定这些人只是相比“猪、狗、牛、羊。”或许还算得上是充满智慧的灵长类动物,除此之外,他们也只不过是一具具只知道“吃、喝、拉、撒”的畜生而已。
“散会吧……”
摘下挂在墙上的地图,费尔南德斯疲惫的垂着脑袋。此刻的这种无力感,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
参议院中的爵爷们已经零零散散走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只有费尔南德斯、罗斯托克、斯巴达以及被五花大绑的罗兰特和一些守卫还有仆人们。
“老弟,做大哥的没你这么好的脑袋,但只要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现在尽管开口,哪怕是拼个粉身碎骨,做哥哥拍胸脯保证,绝不会有半点怨言。”罗斯托克虽然不是有大智慧的人,但他却清楚费尔南德斯大半夜的劳师动众绝不是为了保自己的这条老命。如今他保住了自己性命,可两个弟弟正在进退两难之境,因此这句话罗斯托克的确说的字正腔圆,一片赤诚。
一天一夜没有闭过眼睛,费尔南德斯很疲倦。但罗斯托克话中的关切之意他还是听出来了,为此他吃力的挪了挪身体,面向罗斯托克勉强憋出了一个微笑算作领情。
“费尔南德斯,如今我可是把你当异性兄弟来看,我的这条老命还有我一家老小都被你保下来了,在你面前我也没什么话不敢说了。”罗斯托克切切实实的发现费尔南德斯对自己的敌意因为自己一句关心而烟消云散的差不多了,因此他说道:“做大哥的虽然不才,但我也清楚帝国会面临如今窘迫的局面并非是朝夕之过。常言道,要摧毁一代盛世只需要几天只过,但要创造一代盛世却需要百年之劳,帝国病入膏肓早已是不争的事实,既然如此你何必多此一举去思考如何保住你的弟弟和安德烈。你只需把所有责任都推在安德烈身上,那你的两位弟弟就能轻而易举的化险为夷。”
费尔南德斯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罗斯托克的意见,随即又愁眉苦脸的问道:“那么安德烈呢?堂堂帝国八大圣骑士之首,忠心耿耿的百年骑士世家就让他背上这个本不属于他的黑锅然后遗臭万年?”
深吸一口气,罗斯托克也认为自己的观点有些残忍,更何况如今的局面正是拜自己所赐,但为了替费尔南德斯保住他的两位弟弟,就算他认为自己是个不忠不义之徒,自己也就认了,他说道:“如今帝国的兵力亏空很厉害,我总管情报院,因而帝国的现状我也是相当了解。说句掏心窝的话,如今的八大圣骑士其实就是个挂羊头卖狗肉自欺欺人的勾当,帝国对外声称国力强盛,八大圣骑士各个都是英雄人物,可再强的弩手需要有种有弩,再强的骑士也需要手中有枪。麾下没有兵力就算他们个个都是你父亲天骑士沃克特那般的人物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看看这些英雄们,你的弟弟尼斯切克将军和罗兰家族的希娅将军两人麾下才只有寥寥三万人的军队。”顿了一下,罗斯托克端起木兰香茶品了一口润了润嗓子,说道:“爱德华公爵的封地民风彪悍盛产良马士兵,因此他麾下的安德烈和克鲁斯勉强还算手握着两万五千军队,但另外四名圣骑士可就混的惨不忍睹了,四个人瓜分一支一万四千人的军队,分到的能有多少?我记得前些天还和斯巴达开过一个玩笑,看看军队编制情报,这些圣骑士们麾下的统领和军团长恐怕加起来恐怕都能组成一支千人队。”
这些情况费尔南德斯是知道的,但此刻罗斯托克提起,他便闭上眼睛重新品味了一番。
良久,睁开双眼后费尔南德斯连连摇头,这其中的苦涩除了这些身居高位替帝国办着实差的人以外,其他那些马屁高手又怎会品味得了呢。
“帝国的确病入膏肓了,说句往日不敢说的话,除了高高在上的神,恐怕没人知道帝国何时会易主了。”冰块大部分都融化了,费尔南德斯燥热的揭开领口的纽扣,拉开衬衫高领,已然湿成了一片。
罗斯托克也很热,他掏出手巾当作扇子不停的晃动着:“既然你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那还不如赶快行动,面对如今的形式,我们能做的只有力保家族,至于帝国,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六十九章 烈日
费尔南德斯和罗斯托克聊了许久,虽然罗斯托克的智慧并不出彩,但作为宰相的觉悟还是有的。
费尔南德斯在帝国一枝独秀没什么朋友,阴差阳错的既然对罗斯托克产生了些友情,他表情怪异的看着罗斯托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回到侯爵府,费尔南德斯并没有马上入睡,他先是踏入书房写了一封书信,交给传令兵快马加鞭往泽雷特驻军方向飞驰而去。
泽雷特为了等军事院的回信,整支军队在烈日骄阳下等了两天,昏热的午后压抑的每个人都特别难受,边境地区又没什么水源,士兵们除了维持生态所需的少量饮用水,已经四天没有洗澡了。
营地中央那个顶棚最高的大帐是这支军队的最高会议室,会议室中,泽雷特正来回渡着步子焦急的等待着军事院的回复。
“我说泽雷特,你别晃了,晃的我头都晕了。”赛瑞斯穿着一套黑色薄衫,整个人看上去湿漉漉的。
“我不是晃,我是急。”泽雷特扭过头,说道:“已经两天了,军事院和大哥都没有回信,你出去摸摸地面,被太阳晒得几乎都没办法站了,再等下去等到军心涣散,军事院就算批准了我们的行动我们也未必再有能力去和敌人做最后一搏。强弩之末的道理你总该懂吧。”
走到帐外,地面已经干裂出许多裂痕。穿着布靴,赛瑞斯仿佛站在火山口那般,再望着营地四处穿着铁甲的士兵,他们表情僵硬,很明显实在强忍着烧灼和疼痛。
“让士兵们回营休息吧,这样站下去早晚要被灼伤的。”低头回到大帐,赛瑞斯表情也凝重了起来,唯独不变的是他头上如蒸笼揭盖后涔涔不断的汗水。
“让士兵回营休息?”泽雷特像吃了苦瓜一般,表情扭曲的问道:“士兵休息的话谁来守营?”
“好了,你不用再摆着张臭脸了,这里不光你急。”看了眼爱尔兰和安德烈,赛瑞斯说道:“难道我们就不急吗?谁不想早些完成任务回家休息,但你也要考虑一下士兵的感受,有能耐你穿上盔甲到门口去站个十分钟。”
“你以为我不知道?”泽雷特歪着头,愤愤不平的说道:“天气情况恶劣,再难受也得忍,敌人在暗我在明,我们这才脱离陷阱,虽然说暂时打乱了敌人的部署,可他们又不是傻子,万一再想出些阴招怎么办?”
整支军队头顶着烈日扎营,毒辣的太阳仿佛以整人为乐,自从一天前下完那场暴雨,气温就一天比一天升的高,蒸的营地里每一个人如热锅上的蚂蚁。一开始这些出自贵族家庭的士兵们还能勉强保持风度,可时至今日他们实在忍不住了。从高空俯视,营地里歪歪斜斜的凌乱着一大片人,但幸亏这个年代还没发明飞机,否则的话,敌人又怎么会放过如此的进攻良机。
一旁的安德烈一只在闭幕眼神,看他干爽平静的老脸真不知道他这身耐热的本领是怎么锻炼出来的。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少说两句。”安德烈睁开眼睛,一脸的不耐烦,说道:“你们处世未深,往后在战场上这种情况多如牛毛,要像你们现在这样士兵不乱主帅先乱了,我劝你们还是乘早回家娶个姑娘生孩子去吧。亏你们还是出身名门之后,又是皇家军事学院的高材生,我看也就是两个乳臭未干的混小子。”
很显然,安德烈损人的功夫并不亚于他的剑术,被他这么轻描淡写的一说,两人顿时哑口无言,虽然大张着嘴巴想解释什么,但思考再三他们还是放弃了。
“哈哈!哈哈!”
忽然身边一阵幸灾乐祸的笑声响起。
“你们两个嘴巴可真不小,一个鸡蛋估摸着能塞的进去。”爱尔兰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把身边的苹果啃了个一干二净。
“就你嘴贱。”泽雷特抬起手佯装着要抽他,说道:“吃吧,吃死你,等苹果吃完了你就啃核吧。”
爱尔兰也不去计较,耸了耸肩膀摊开双手,说道:“没事反正夏天多的是苹果,再说了,苹果核也是有肉的。”
安德烈闭目皱眉,本想静候消息,没想到这三位祖宗如苍蝇般不停的“嗡嗡”斗嘴,他发现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做了个“Oh;mygod!”的口型推开大帐幕帘走了出去。
他站在门口晃了晃脑袋,嘴角抽搐了几下,然后自言自语道:“幸亏只有三个,如果来个二、三十个像他们那样的,恐怕老子要屈死在大帐中了。到时候立块墓碑还真他妈精彩,‘罗兰塔法尔帝国圣骑士安德烈伯爵之墓,死于XXXX年X月X日,死因:出征时被同僚唠叨致死。’”
安德烈在帐外舒展筋骨自娱自乐,终于他看到远处一骑绝尘飞快的往中军挂着帝国过期最大的那面营帐急驰而来。
重新回到营帐,见三个人已然唧唧歪歪吵个不停,他吸足了一口气大吼道:“别吵了!帝都来人了!”
一声怒吼顿时把三个人吓得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泽雷特转过身子眨巴着那对墨色双瞳冲着安德烈努了努嘴,说道:“安德烈将军,您每次杀敌的时候会不会先吼一嗓子?”
“什么意思?”安德烈上下望了他两眼,问道。
“您这一嗓子可比普通魔法师厉害多了,吓死一支百人队绝对是绰绰有余的的。”
“……”
安静了片刻,传令兵的马蹄声打破了寂静。
“泽雷特将军和赛瑞斯将军在吗?”传令兵半跪在地上一板一眼的说道,显然他没意识到地面的灼热,膝盖碰地之后才后悔把嘴巴厥成了“O”字形。
“来了,终于来了!”泽雷特一脸兴奋,急匆匆的冲出大帐拉起传令兵的手臂,问道:“是不是军事院来的消息?”
传令兵早就跪得膝盖发烫,站起来后一脸舒爽的长舒了口气,说道:“回禀将军,这份信是费尔南德斯侯爵令我交给你的,至于军事院,您可以等等看还有没有其他传令兵会送过来。”
顿时,泽雷特的脸冷下去一大半,但他还是急不可耐地想知道大哥信中的内容。
“去找个营帐休息一下吧,晚饭过后我也有封信要你送回去,这一路辛苦了。”说完之后,泽雷特转身回到了大帐。
“是!”传令兵跪谢之后离开了。
第七十章 没有选择的选择
手里捏着牛皮袋回到大帐,发现赛瑞斯三人的视线正随着自己的移动而移动。
“帝都来的信?”安德烈抢先一步问道。
“嗯!”点了点头,泽雷特坐回了大帐内偏左的位置上。
“敲的是不是军事院的朱漆?”安德烈从椅子上撅起屁股使身体伸展的更长一些,仿佛以为这样就能看清牛皮袋封口的漆印。
“不,是我大哥费尔南德斯以私人名义发来的信件。”泽雷特的表情有些落寞,他清楚的意识到——大哥也帮不了他了。
再看安德烈,他的神情从激动到满怀希望,然后又一屁股瘫坐在凳子上。他没有爆发出任何情绪,只是深深吐出一口大气,表情显得有些落寞。
“安德烈将军,现在不是泄气的时候,此刻我们都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你出事和我们出事在根本上就没什么两样。我不信陛下会冷酷到对我们那么多人狠下杀手。”泽雷特心情也并不好受,但他还是在尝试安慰安德烈。
“你我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安德烈摇头苦笑,道:“恐怕未必如此吧。”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不是吗?”泽雷特疑惑的问道。
“这封信是费尔南德斯侯爵以私人名义送来的,这正说明了陛下并没有看到我们发回帝都的地图以及各种文案,很显然侯爵大人是想瞒过陛下的。”安德烈说道。
“这和我们是不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有什么关系?”泽雷特追问。
“事情不是明摆着嘛,如果陛下没看到我们送上去的材料,那么对他来说,我就是偷袭皇室私军的叛贼。至于你侯爵大人,恐怕他会为了保住你们而只手遮天,让我去背上这个黑锅了。”说这席话的时候,安德烈仿佛忽然之间苍老了许多,泽雷特也是第一次从这位老迈的英雄身上感受到了他的绝望。
一时间,室内气氛相当怪异,四个人围着一张桌子,最老的如同感受到死神降临,缩在桌前一蹶不振,最年轻的一副少年老成,相聚一个桌面的距离正在安慰这位老者,至于另两位,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另一个面无表情只是安静的坐在一边仿佛他不属于这个世界。
“还是先看看信里怎么说吧,或许您猜错了呢。”泽雷特发现安慰毫无作用,便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信件上。
点燃一枚蜡烛,用烛烟的温度化开了封口的漆印,或许是为了保密,漆印并没有敲上贝尔奥塔的家纹,连牛皮袋外面的名字也写着“奥特洛先生亲启”几个字样。
怀着忐忑的心情取出信件,泽雷特当众朗声读道:“敬爱的奥特洛先生,您送来的两副画和诗词我都收到了,不得不说这是我今生见过的最美丽的画和最美妙的诗歌。我试着找来所有的亲朋好友,在一座空旷的圆形建筑内与大家一起分享着这些奇妙的艺术品。当所有人观赏完之后,我从中发现了一些瑕疵,不过幸好我在绘画和诗歌上还算有些造诣,虽然无法磨灭,但经过努力,最终我还是将瑕疵点缀成了画与诗歌中的一部份。唯一可惜的是,我不敢将这两件艺术品拿给家里的那位大人观看。因为我深信他并不懂得欣赏艺术,如果他看到这幅画,恐怕他会为难画中的那位老朋友。所以,请谅解我的自私,我最后决定将这两件艺术品私藏起来,同时我也有些意见想对你提出。您的绘画功底精妙结论,另一位老朋友的诗歌天赋也同样独一无二。或许是因为嫉妒你们的天赋,这里有许多你们的同行等待你们回来之后用画中的瑕疵对你们口诛笔伐,为了保护我最敬爱的两位朋友,我有两种建议让你们选择。一、回来,让这位瑕疵的始作俑者去见他的父亲,二、背水一战,做你们想做的,画出一幅更美的画,写出一曲更美妙的诗歌来堵住这些人的嘴。还有,在创作过程时你们说需要的物质我会以私人名义供应给你们,虽然不多,但也暂时缓解一下燃眉之急,请记住我的话,速战速绝!另外,听说那位诗词作者有一位中年助理,现在他正在我这里做客。到这里我没什么可多说的了,愿女神保佑你们。同事我也置于你们深深的歉意,若不是因为我,你们也不会沦落至异国他乡。”
缓缓读完信件,泽雷特面向众人,询问:“怎么样,听出些什么没有?”
“精妙绝伦。”之前一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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