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逸吓了一跳,后退了几步,被她叫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但他到底是个聪明人,知道里面必有隐情,忙将那妇人扶起,道:“大嫂,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白衣神侠,我是过路的,因赶路赶的有些焦渴,特来讨些水吃。”
那中年妇人一听,呆了一呆,似是十分失望,喃喃地道:“不是?可……可你容貌俊美,一身白衣,多像传言中的白衣神侠呀……哦,不对,不对,传言白衣神侠不会我们的语言,你却说的流利的很……唉,你真的不是白衣神侠!”那妇人失望至极,眼中也失去了光彩。但维吾尔族人向来是好客的,虽然知道薛凌逸不是心目中的那位‘救命菩萨’,却依旧十分热情地将薛凌逸让进帐篷内,并十分殷勤的招待他。
薛凌逸打量了一下帐内,见里面陈设极是简陋。地上铺着几张羊皮为炕,壁上也挂了几张羊皮,还有一张弯弓,一条马鞭。帐篷的角落里,有一个乌黑陈旧的瓦罐,还有几个黑碗,除此之外,别无长物。
薛凌逸看了不禁凄然。这时方才那哭泣的女子已勉强止住悲声,上前来与薛凌逸见了礼。薛凌逸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不觉呆了一呆。那女子容貌美丽,虽是刚刚哭过,双眼红肿,却丝毫也遮掩不了那艳美风姿。薛凌逸暗道:“未料这边缘荒塞,也有如此绝美的女子……”忽然另一个风华绝代的少女影子走入心头,不由暗叹了口气:“这女子虽然艳美,却怎及聪儿万一……心头不由一阵酸楚,险些滴下泪来。
忽然外面马蹄声骤起,瞬间便来到帐篷外面,只听“哐啷”一声,门突然被撞开,一个剽悍的维吾尔青年旋风般直闯进来!薛凌逸微吃了一惊,正要上去阻拦。忽听那少女低低地叫了一声,纵身便扑入那人的怀里哭道:“扎木哥哥,你可回来了!”
那被称为扎木哥哥的人却粗暴地一把将她推开,满面怒色地道:“哼,纳苏花,你背叛了我,要嫁那苏里木,还假惺惺的哭什么?哼,我杀了你这个水性扬花的女人!”“嗖”地一声竟从腰间拔出了一柄寒光闪闪的牛耳尖刀!
纳苏花一怔,脸色惨变,她止住悲声,呆了一霎,忽然仰头冲着扎木惨然一笑:“扎木哥哥,你也不相信我?我这颗心只属于你!不信,我这就挖出来给你瞧瞧!”忽然自衣袖中拿出一把剪刀,直朝自己的胸口扎去!扎木似乎吃了一惊,他一把抓住纳苏花的手,面露愧色,颤声道:“苏花妹妹,我……我错怪了你,我……我……哦,你真的不想嫁给苏里木吗?”
纳苏花决然地道:“我不会嫁过去,我死也不会嫁过去!”扎木闻言,虎目放光,他猛的抱住纳苏花道:“苏花妹妹,你既不想嫁过去,那你就随我一起逃走吧!”
纳苏花美目一亮,随即又暗淡了下去,缓缓摇了摇头,凄然地道:“没有用的,苏里木老爷爪牙遍布,你我纵然逃到了天边,也会被他重新抓回去的!”
扎木一听,似有些绝望,他气恨恨地一跺脚,叫道:“我去找那贼子拼了!”转身就要向外跑。纳苏花慌忙拉住他叹道:“扎木哥哥,你不要糊涂,苏里木手下像天上的乌鸦一样多,像狼一样狠,你去了只能是白白送死呀!快回来!”
正文:我替你出嫁如何?
路路断绝,扎木可真有些绝望了!他瞪着眼睛,恨恨地道:“难道,难道我们就想羔羊一样等死吗?”纳苏花沉吟了一下道:“如果白衣神侠能够闻信赶来,那我们就有救了。只是……只是那白衣神侠行踪不定,他们不前来,我们也无法找他们……”
扎木叹了口气道:“白衣神侠在沙漠里驰骋,此时还不知在何处行侠……只怕他们不会知道我们……”纳苏花也有些黯然,叹了口气,忽然抬起头来,一把抓住扎木的手惨然道:“扎木哥哥,我们没办法了!你先走吧,你放心,我决不会嫁给那苏里木的!决不!”扎木一愣:“你不嫁他又能怎样?难道……”忽然他像意识到什么,一下子拥住纳苏花,激动地道:“苏花妹妹,你是要以死相抗吗?不!我不走!你不负我,我也不会负你,要死我们死在一起!”
忽听薛凌逸哈哈一笑:“哈,好一对痴情男女!不过,你们死不了!我且问你们,白衣神侠是什么人?”扎木一愣,似乎这才看见薛凌逸。不由上下打量了一下。见薛凌逸神采飘逸,骨质清奇,容貌极为俊雅。不由微微一怔,微有些醋意,粗声反问道:“你是什么人?”薛凌逸淡淡一笑:“我是一个过路之人……”
纳苏花悄悄地一拉扎木的衣角,又冲着薛凌逸微微一笑:“尊贵的客人,我扎木哥哥言语粗鲁,不会讲话,你不要怪罪哟!”薛凌逸又淡淡一笑道:“我讨茶喝已叨扰了你们,怎么会怪罪这位仁兄呢?纳苏花姑娘,你们说的白衣神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纳苏花一听,面上立现肃色,满脸虔诚地道:“白衣神侠是我们沙漠里穷人的救世主,他们除暴安良,救人急难,我们这些穷苦的牧羊人是把他们当真主一样膜拜的。”
薛凌逸暗点了点头,又问道:“噢,原来如此,那他们是男是女,什么装束呢?”纳苏花答道:“我听族人说,他们似乎是兄妹两个,都是汉族人打扮,穿着一身素白,面目都是极其清秀的……”薛凌逸闻言,心中竟微微一动,问道:“他们是一起出来吗?”纳苏花摇了摇头道:“不,他们每次都是一人出来,从不在一起……”扎木忽露警惕之色,他忽然拔出牛耳尖刀,冷不防抵在薛凌逸的脖颈上,厉声喝道:“哼,你是苏里木派来的探子是不是?”
却说扎木冷不防用尖刀抵住薛凌逸的脖子喝道:“哼,你是苏里木派来的探子是不是?”纳苏花吃了一惊,忙叫道:“扎木哥哥,不可莽撞!”薛凌逸却是毫不在意,依旧淡淡一笑道:“噢,我是苏里木派来的探子么?扎木兄,你有何凭据?”
扎木恨恨地道:“哼,你如不是苏里木派来的探子,为何对白衣神侠的事问的如此详细?”薛凌逸哈哈一笑:“你们把白衣神侠说得如此神秘,我不过一时好奇,随便问问罢了。”
扎木哪里肯信,把刀鞘按了按喝道:“谁信你的鬼话!快说,你是不是苏里木派来的?趁早说实话,不说我杀了你!”薛凌逸微皱了一下眉道:“我所说就是实话,你不相信我也莫之奈何!”说完,把眼一闭,索性不理扎木了。
扎木见他佯佯不睬,似乎是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他性子火爆,一怒之下,把刀一摁,就要先给薛凌逸吃点苦头。不料纳苏花从旁边扑过来,抱住扎木道:“扎木哥哥,你不要误伤好人!”扎木怒极,一把将纳苏花推开,瞪着眼睛道:“好,他是好人,你便跟他好了!我这就走!”
他车转身子,一溜旋风般地就欲冲出去。忽然眼前人影一闪,薛凌逸已轻飘飘的落在了他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扎木吃了一惊,不觉后退了一步喝道:“你……你干什么?”薛凌逸淡淡一笑道:“你是怕了苏里木,要借机独逃么?”扎木一愣,脸蓦然胀的通红,喝道:“胡说,我扎木岂是贪生怕死之人?要死我也要和纳苏花死在一起!”回身拥紧了纳苏花,再不肯松开。
纳苏花面庞绯红,眼睛却溢满了激动幸福之色,喃喃的道:“扎木哥哥,有你这句话,我死也甘心了!”
薛凌逸见她如此,蓦然想前了白云临死前的那一个夜晚,在草亭中听他说生也相从,死也相从这句话时,脸上也是这样一副激动幸福的神情……如今音容宛在,而伊人已失!薛凌逸陡觉心中一阵尖锐的刺痛,泪水模糊了视线……
扎木却狐疑的看了看他,问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薛凌逸黯然一笑道:“我已对你说了,我是过路的。”扎木皱了皱眉,依旧不肯放松:“那你叫什么名字?”薛凌逸淡淡的道:“我无名无姓,一个断肠人罢了。”
扎木怔了怔,还要相问,薛凌逸皱了皱眉道:“我又不加害与你,你老喋喋不休的查问我的家谱干什么?我问你,苏里木几时来迎娶?”扎木一怔,愣愣地道:“今日午时……”不觉抬头望了望天色,脸色一变:“不好!这群豺狼要来啦!”
薛凌逸又问道:“苏里木可曾送来了嫁衣?”纳苏花脸一红:“已经送来了……你……你问这个干什么?”薛凌逸哈哈一笑,忽然正色道:“纳苏花姑娘,我替你出嫁如何?”
此言一出,大出那三人意外,几乎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纳苏花更是诧异至极。失声道:“你代我出嫁?这……这怎么成?你……你是个男子……”
薛凌逸哈哈一笑:“这有什么不可以?我可以男扮女装呀……”纳苏花连连摇头道:“这还是不成!苏里木那老贼曾见过我一面,出嫁时虽蒙了面纱,看不清容貌,但身材还是辨的出的,恩公身子可不我高大的多,那老贼定会一眼识破的……”
正文:是她吗?……
薛凌逸微微一笑:“这不妨事,我自有办法。”默运缩骨神功,但闻“咯咯”数声轻响,薛凌逸陡的矮了一截,竟变的和纳苏花一样身量。笑道:“如何?这下大概可以瞒过那苏里木了吧?”
纳苏花三人直惊的目瞪口呆,半晌回不过神来。纳苏花呐呐地道:“恩公莫非是神仙吗?竟然能够变化……哦,你如此倒是可以瞒过那老贼一时,但终究会被那老贼发觉的,那时岂不会害了恩公……我们怎能连累恩公呢?”
薛凌逸淡淡一笑:“你们放心,他杀不了我!而且我或许还会碰到白衣神侠相救,我自然是更不妨事啦!快,休要磨蹭了,把新嫁衣给我拿来!”纳苏花无奈,只得那新嫁衣拿了来。薛凌逸刚刚结束停当,便听的远处隐隐似有纷乱的马蹄声传来,似乎有大队人马朝这边驰来!
纳苏花脸色一变,颤声道:“苏里木那老贼到了!”扎木面上亦失色,紧紧握住纳苏花的手。薛凌逸却是临惊不乱,淡淡一笑道:“别慌,有我在,你们什么也不用怕。你们快走吧,我来对付他们!”
扎木到底是个热血汉子,闻的薛凌逸所言,忽然激动起来,热血上涌道:“我们怎可让你一人去冒险?这样吧,让纳苏花妹子先走,我陪你在此杀敌!”
薛凌逸忽然笑了:“扎木,我知道你是个热血汉子,但此事用不着莽勇,你还是和纳苏花姑娘一起逃走吧,我一人足以对付他们,你在这里反而有些碍手碍脚……”扎木还想分辨:“可是,我总不能让你……”薛凌逸皱了皱眉道:“你这个草原上的雄鹰怎的如此婆妈?你放心,我决不会出事的!你快和纳苏花姑娘一起逃走吧!苏里木就要到了!”
扎木无法,只得重新拜谢了,正要向外走。薛凌逸忽道:“你的马跑不快,骑我的马走!”扎木一怔,正欲推辞,薛凌逸皱眉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还这样推三阻四,快走吧,放心,我并不是送给你,你和纳苏花姑娘逃出虎口后就将这白马放回,我这白马识途,它自己会回来的!快去吧!”
扎木又是感激又是高兴,拉着纳苏花忽然“扑通”声跪在地上,连着磕了几个响头,二人这才跨马绝尘而去。
这二人刚走,苏里木的人马也已到了。薛凌逸定神凝听,暗吃了一惊:“呀,这苏里木竟带来了百名骑手,而且还有三十二名武林高手……这厮似乎是有些准备呢!”
只听门外有一个粗哑的声音叫道:“纳苏花美人儿,你准备好了吗?”纳苏花的母亲吓的脸色灰白,正不知如何答应。薛凌逸低声道:“大娘,你不用怕,只管答应就是!”纳苏花的母亲闻言,勉强稳住心神,颤声道:“哦,准备好了。”
战战兢兢搀着薛凌逸走了出来。那苏里木全身披红挂彩,正等的不耐烦,一见‘新娘子’出来,喜的骨头都酥了。他上前来迫不及待的就想掀薛凌逸面上的面纱。纳苏花的母亲慌忙拦住道:“老爷,这面纱只有在交拜完天地后,才可揭开,不然会冲撞真神的……”
苏里木虽然强横,却也不敢得罪真神,闻言把手缩了回来,恨恨的哼了一声:“好,那就回去再看!”一挥手,令两个随从女奴将‘新娘’扶上了马队后面的五彩宫车,率众而去。
薛凌逸坐在马车之中,心中暗暗好笑,他揭下了面纱,脱了嫁衣。悄悄掀开车帘一角向外观望。在马队前面,有一头高头大马,马上坐着一个满脸横肉的虬髯大汉。这大汉约莫有四十多岁,穿着甚为华丽。头上戴一顶族长红帽,红帽顶上是一颗大如雀卵的夜明珠,闪闪夺目。这大汉不时贪婪地回头看看马车,催促马队快走。
薛凌逸暗暗冷笑:“不消说,这人一定就是苏里木了。哼,这厮死的临头尚不自知,犹自做着美梦……”他又看了看马队中人,见这些人都是草原骑士打扮,携刀背剑,一个个虎背熊腰,凶恶横霸,耀武扬威,不可一世。他们组成了一个方队,紧紧将马车围在正中,面上警惕之色甚重。
薛凌逸暗道:“这里面虽然蛮夫居多,却也不乏高手。这苏里木防备如此森严,莫非那白衣神侠是经常出现吗?唉,也不知她这次来不来?听纳苏花所讲,这白衣神侠必是一人无疑!而且还是个女子,只不过她为掩人耳目,才经常易装,使人觉的白衣神侠似乎是两个人……唉,白衣神侠,白衣神侠,这名字虽然没有听过,可我却不知为何,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象和我有什么重大关联,当真是奇哉怪哉……而且她也穿一身白……”蓦然,白云的影子潜入心头,他不禁有些黯然了。
薛凌逸正自沉吟,忽听前面似有一阵悠扬的箫声传来。箫声凄幽,如幽泉泄滩,如夜风摇树,如落花飘零……箫声呜咽,如怨如诉,似在怀思往事,又似在感叹身世……令人听了,不觉悲从中来,便想大哭一场……
薛凌逸初听箫声,心神竟然大震,这曲子他虽未听过,可竟觉得如此熟悉,如此亲切!他不禁有些呆了!那苏里木的马队听到这箫声却是人人脸色大变。不由一阵骚乱,“当啷”“当啷”都抽出了兵器,紧紧盯着箫声传来的方向,如临大敌!薛凌逸心中一动:“哦,莫非是白衣神侠到了吗?她竟然也会吹箫……”
耳闻箫声越来越近,忽然箫声一停,只听一个清脆冷峭的声音缓缓吟道:“黯然**箫声起,魑魅魍魉胆皆丧!”马蹄声骤起,一个白衣人影猛然现出身来!
薛凌逸听到这声音,心口却似被大铁锤猛然击中,险些就惊跳起来!好熟悉的声音!心不觉狂跳起来!情不自禁地掀开车帘一角,向外一望,这一望不打紧,便似猛然被定身法定住,再也动弹不得!这一瞬间,他几乎没有思想,没有意识,也没有了感觉,仿佛整个人都化成了虚无!
正文:我是鬼!
只见在一座沙丘上,立着一骑。马上是一位白衣少女,这少女一身素白,冰纨雾鬟,雪衣飘扬,明眸如水,顾盼生辉。眉含青黛,面凝寒霜。容貌清丽绝俗,隐隐约约竟然是白云的面容!薛凌逸对白云是何等的熟悉,虽然那女子化了装,已非本来面目,但气质神情是改不了的,纵使把她烧成灰,薛凌逸也会认出她!那女子分明就是白云再世!
这一霎那间,薛凌逸心弦一阵颤抖,全身犹如有电流通过,头脑中一片昏然。几疑心自己是在噩梦之中,或是出现了幻觉……他使劲眨了眨眼,勉强压住激动,又仔细看了看。那‘幻觉’并没有消失,依然亭亭然立在那里……
薛凌逸的心跳的更狂了,几乎要跳出喉咙!冲动之下,他几乎就想不顾一切的跳出去!可由于太过激动,手足竟已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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