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人吃了一惊,急急寻找,好不容易又看见她的后影,正要追过去。那人却忽然回过头来。这二人一见,微微一怔,叫苦不迭。那人浓眉虎目,粗黑面皮,哪里是秀眉俊目,皮肤白皙的白云?
这二人知道追错了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又看了看那人,还不死心,一齐走上前去,拱手问道:“这位朋友可看见一位和阁下同样身材,一身白衣的俏书生吗?”那人目光闪闪打量了他们几眼,沉思了一下,好似想起了什么,“哦”了一声道:“哦,看见了。他似乎是向那边去了。”向东一指。这二人一听,顾不得多说,道一声谢,忙忙追去。
那粗黑汉子见他们去远,忽然扑哧一笑,用手在面是一抹,竟又变成眉清目秀的白云。原来她刚才是带了人皮面具的。她看了看手中的面具笑道:“宝贝,你又立了大功啦!”将面具收好,又逍遥自在的游玩起来。
她四处乱逛,不知不觉天近中午,她觉的有些饥饿,意欲找个酒店吃它一顿。谁料她寻了半天,也没见一家酒家。不由得暗暗奇怪。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条街,不由一怔,但见这条街道两旁都是巍峨高耸的建筑群。狮兽,铜环,高墙耸峙,庭院幽深。似乎都是达官贵人的官邸。
她不由失笑,暗道:“原来这是一条官街,怪不得这样肃静冷清。”正要回身向回走,忽听前面远处似有鼓乐之声。她好奇心起,循声找去。转过了一个拐角,眼前出现了一座宅院。门前张灯结彩,里面人声喧哗,鼓乐声声,象是办什么喜事。
白云暗道:“这里不知是娶亲还是做寿,这般热闹。”又仔细看了看:“如果娶亲门前应贴有大红喜字。他门前没有,想必是做寿了?哈,不管怎样,先去他府中混一顿饭再说。”
她心里主意已定,便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冲着门前迎客的仆人一拱手,道了一声辛苦。那仆人微现诧色,却依旧满面笑容地道:“公子也是为我们黄大人贺寿的?恕小的眼拙,不识尊驾……”
白云眼珠一转,暗道:“原来他们的黄大人做寿……贺寿?哼你不说我连寿星是谁也不知道哩!”她故意一挺胸,信口说道:“我是你们黄大人的老朋友黄家祖,怎么?不欢迎吗?”那仆人暗暗纳罕,心道:“我们黄大人年已古稀,怎会有这样一位二十不到的娃娃朋友?”又一想:“我们黄大人生性豪爽好友,也说不定会结交一些忘年知交……”
他想到这里,满面赔笑道:“哪里,哪里,黄公子能屈驾到此,敝府蓬毕生辉,请,请。长清,快给黄公子带路。”一个清秀小厮答应一声,走了过来,将白云带入院内。
白云来到待客厅,此时客厅已布置成寿堂。正上方墙上一个笔墨淋漓的大寿字。前面一对大红蜡烧。红烛前面和两旁摆了十几张长桌。铺着大红绒布。想必是准备置放放来宾送的寿礼。正中央寿字下面有一张红漆方桌。桌上摆着干鲜果品,五供蜡扦。桌前面是一张铺着红绒方毯的太师椅。不用问,这是为那个寿星准备的了。
厅中席开百桌,谈笑之声有如浪潮。白云游目四望,见这里的贺客大多是朝廷官员,个个脸孔陌生,她是一个也不认识。无意中向左前方一看,心中忽然一动,暗道:“原来他也来了。”但见左前方靠近寿桌的地方,特设了三张檀木方桌。方桌后面坐有三位官员。其余二人白云并不认识。左首那一位她却见过。这人头戴皂色展翅幞头,金绣抹额。身穿织锦滚蟒,下绣海水江涯锦袍,腰束银挎玉扣金带。浓眉虎目,英俊挺拔。虽然年纪甚青,望去却是端庄凝重,一派大家风度。此人正是威镇倭胆的戚继光戚都督。
白云一看见他,蓦然想起那次在金陵薛凌逸开武林大会之事。心中陡添一丝不快。不由皱了皱眉头,把头扭向一边。忽然她又是一呆:在左边一个不甚起眼的角落里,竟坐着一个算卦先生。这算卦先生身上穿着一件百纳衣,头上戴着一顶儒生巾,俊眉朗目,三绺长须。面上似笑非笑,谁也不理会。自顾饮酒。
在他的右旁桌前坐着六个人。这六人都是锦衣华服,面目甚是可恶。这几个人不知为什么都怒目瞪着那个算卦先生,看样子似乎恨不得将那算卦先生吞到肚中方才甘心!
白云暗道:“这六人的眼睛好毒!定是武功不弱的会家子。那算卦先生……哦,这算卦先生好生眼熟!”不由定睛细细打量。那算卦先生似也知有人在打量自己,抬头一望。忽看见白云,目中现出一丝诧色。随即微微一笑,冲她招了招手。
第3卷 奇怪的算卦先生
奇怪的算卦先生
白云看他一笑,更是纳罕,连呼奇怪:“怎地这笑容也是这般眼熟?”脑中忽然灵光一闪,险些叫出来:“原来是他!”连忙奔过去。正欲开口招呼。那算卦先生却站起来笑道:“这位仁兄这边来坐。”一指身旁的座位。又冲她微微摇了摇头。白云一怔,随即明白。知他此时不愿泄露身份。便把到了嘴边的“小师父”咽了回去。笑道:“多谢先生。”移步坐在他的旁边。
原来那算卦先生正是薛凌逸巧扮,他微微一笑道:“这位朋友高姓大名?”白云一怔,险些笑出声来。暗道:“好呀,连认也不认我了!”便一本正经地道:“在下黄家祖。”薛凌逸哦了一声,不由也失笑,暗道:“聪儿可真是淘气至极,黄家的人也不知怎的得罪了她,她竟要做黄家的祖宗。”
白云望了他一眼,忽然传声道:“小师父,你怎么也来这里了?莫非和我一样,想混顿饭吃么?”薛凌逸笑了一笑道:“我嘛,我是来为黄大人消灾的。”忽一指旁桌六人,笑道:“那几人才是混饭吃的!”
他说话声音很大。旁桌六人俱已听见。其中一人按捺不住,跳起来怒道:“臭算卦的,你还要胡说八道!”薛凌逸一挑眉毛,摇了摇头道:“这位仁兄怎么一说话就要骂人?岂不闻骂人者必下拔舌地狱吗?”那人气的脸色发青,目中杀机隐现,沉声道:“老小子,你活的不耐烦了吗?”手不觉按上了剑柄!
他有边那个穿黑衣的汉子一把拉住他,道:“马兄,暂且忍耐一下,日后再找他算帐!”那个‘马兄’呼呼喘着粗气,却也强压住胸中的怒气,恨恨瞪了薛凌逸一眼,果然又坐下了。
薛凌逸哈哈一笑道:“日后再找我算帐?哈,只怕你们没有以后了!”那六人神色一变,那黑衫汉子皮笑肉不笑地道:“朋友此话何来?莫非你能预知我们的未来吗?”薛凌逸淡淡一笑,故意上下打量了一下那黑衫汉子,笑吟吟地道:“阁下六人眼藏狡诈,今日定有见不得人之事,而印堂发暗,又预示此事难以成功……”
那六人闻言,俱是脸色大变,其中一人‘呼’的一下跳了起来,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薛凌逸又是淡淡一笑:“阁下好大记性!我不是在黄府门前说过了吗,我是算卦先生——楚兼仁呀!”那人一怔怒道:“胡说!你若是算卦先生,怎能知道我们……”薛凌逸故意道:“我知道你们什么?”
那人一呆,张口还欲再说。那黑衣汉子忽然厉声道:“铁弟,你还不快坐下!”那‘铁弟’一惊,这才觉说漏了嘴,吓出一声冷汗。恨恨瞪了薛凌逸一眼,却不敢再说。那黑衣汉子强笑道:“先生说笑了,我们哪里有什么事……”薛凌逸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是吗?“冷笑一声,也不在说话。
白云看的好奇,隐约已知薛凌逸来此的真正用意。微微一笑,传声道:“小师父,你是专为他们而来是不是?”薛凌逸笑了笑也传声道:“这几个人是严世番所派,意欲害黄大人的……”白云对姓黄的素无好感,闻言皱了皱眉道:“你和这黄大人无亲无故,他们害不害他与你有什么关系?咱们还有许多正事要做……”
薛凌逸惊奇地看了她一眼,有些奇怪:“怎的她对姓黄的如此冷淡?”心中忽然一动,似乎明白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握住白云的手,低声道:“聪儿,你不知道。这黄大人乃是三朝元老,为官清正。他和海瑞海大人,许阶许大人联名上书,力保俞大人。严世番害他是想杀一儆百。我们怎能坐视不管?放心,这黄大人虽然姓黄,却和黄青青没有一点关系!”
白云的小脸蓦然变红,扭过脸去冷冷的道:“他和黄青青有没有关系与我有什么相干?你以为我……”
原来白云自那次绿林会上被黄青青刺伤后,受的刺激很大。对黄青青素无好感。虽然后来误会冰除,她已不再怨恨黄青青,但不知怎的,一听到姓黄的人心里就不舒服……这也是她刚才进门报名沾人便宜的原因。也正是女孩子小心眼的通病。白云虽然性格脱俗,却也不能例外。
这时她被薛凌逸一语点破心病,脸儿羞的通红。嘴里虽然否认,心中却是一震,暗道:“那本的一场误会,我怎的这般耿耿与怀?”不由暗呼惭愧,低头不语了。薛凌逸见她如此,知她是有所触动。便也不再说她。岔开话题道:“聪儿,过会儿会有一场好戏,你好好看好了。”白云一听,顿来了精神。笑道:“好戏?哦,我明白啦。嘿,这场好戏我可不能错过。说不定我也会在这戏中扮演角色!”
他们以上说话都是用的传音入密的功夫说的,别人只看见他们口唇翕动。却听不清说些什么。末了薛凌逸忽然哈哈一笑道:“黄兄谈吐不凡,我和你真是一见如故。”白云险些失笑,故意也说道:“楚先生谈吐亦不俗,小弟好生钦佩。”
旁桌六人一会见他们窃窃私语,一会儿又见他们大声谈笑。听了他们最后这两句话,更是胡里糊涂。人人心中纳罕不已。暗道:‘他们到底说些什么?怎的这般有兴趣?难道……“他们做贼心虚,胡猜乱想不提。
忽听外面一个响亮的声音高叫的道:“黄大人到!“话音未落,从屏风后面已转出几人。当中那人身穿富寿大红袍,雪白胡子,面目慈祥。微微笑着向大家连连拱手。不用说,这就是寿星黄庭黄大人了。他的后面跟着几个家丁。黄庭走到堂前,冲着众人拱了拱手,说了一通什么‘光临寒舍,何德何能,赏面,不胜感激等等一些客套话。然后才坐到太师椅上接受大家拜贺。
第4卷 奇怪的算卦先生(2)
奇怪的算卦先生(2)
时刚到,总管李升便向众傧相扬声道:“吉时已到,请众位亲友,宾客们给主人拜寿哇。”“呼啦”一声,二百多名宾客都站起来,排着长长的队伍,一个挨一个上前拜寿。旁边有一张方桌,坐着一个帐房先生,身后站着四名家丁。他们连写帐带收礼。一霎之间,礼物堆积如山。令人目不暇接。
忽然那黑衣汉子冷冷一笑,和他的同伴一起站起来,喝道:“我们的寿礼乃是奇珍异宝,请黄大人亲自过目。”黄庭一怔,脸现诧色,微微一笑道:“好,请把寿礼呈上来。”那六个人傲然地点了点头,捧着六个大彩盒走了上来。小心翼翼地把彩盒放在寿案上道:“请黄大人亲自过目!”黄庭点了点头,小心的将那第一个彩盒打开。见那里面折叠着一幅黄绢。再将那黄绢打开。现出一幅墨迹淋漓的大字。黄庭定睛一看,登时气的做声不得。原来那黄绢上只写了一个大大的寿字。可这寿字的下半部分极短,甚是难看。
众宾客忽见黄庭颜色更变,也都伸长了脖子观瞧。有的却看不甚明白,暗道:“这‘寿’字也就字型难看了一些。为何黄大人如此生气?”薛凌逸何等聪明,早已明白,淡淡一笑,悠悠地道:“这个‘寿’字上长下短,是寿短的意思呀。哦,这寿礼可晦气的很!”众宾客一怔,这才恍然明白,不由大皱眉头。就有人忍不住喝道:“你们是什么人?送这样的寿礼又是什么意思?”
那六人冷冷一笑,横了众人一眼,一齐沉声道:“请黄大人向后看。”戚继光剑眉一耸,不悦道:“你等是何人?胆敢如此放肆?黄大人还是不要向下看了,“众宾客也都随声附和,劝黄庭不要再向下看。
黄庭摆了摆手,制止住众人。强压住怒气,将那些彩盒一个个打开。第二,第三,第四,第五个盒子都是和第一个盒子一样,盛的都是一个上长下短的寿字。黄庭脸色气的发青。饶是他涵养深,这时也忍不住怒形于色了。
他正要打开第六个盒子,戚继光道:“黄大人,我看还是别打开这一个了吧?恐怕里面没有什么好东西!”黄庭一听,真有些犹豫。那个黑衫汉子冷笑道:“黄大人要是害怕,那就不要打开吧!”
这句话犹如火上浇油,黄庭怒道:“你以为我怕它不成!”伸手就去打第六个盒子。薛凌逸手疾眼快,哈哈一笑,抢前一步抓过了那个盒子笑道:“黄大人,山人也送你一份厚礼!”那黑衣汉子脸色巨变,喝道:“臭算卦的,那是我等的寿礼,你为何要争夺?”
薛凌逸斜睨了他一眼,哈哈笑道:“你送的寿礼很好,我相中啦!黄大人,请看,我送的厚礼来啦!”忽然一扬手,将那盒子抛出厅去!那六人伸手想拦却没有拦及。只听外面“轰隆”一声巨响,大地震动。把众人吓了一跳。薛凌逸哈哈笑道:“盒子里装炸药,可放了一个大炮仗!黄大人,这礼物如何?”
众人一呆,俱明白过来,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黄庭更是惊悸不已,暗道:“幸而这算卦先生精明,不然我命休矣!”他感激地看了薛凌逸一眼,诚挚地道:“先生所送的礼物当是世上最珍贵的!”回头冲着那六人喝道:“尔等何人?为何要谋害本官?”
那六人见阴谋已败露,忽然冷冷一笑,一齐拔出兵刃。那黑衣汉子身形如电,寒光一闪,朝黄庭一刀劈下。狞笑道:“黄老儿,我送你回老家吧!”他快,戚继光更快。剑光一闪,已敌住那黑衣汉子的钢刀,厉声喝道:“尔等忒也大胆,胆敢谋害朝廷命官!来人,与我拿下!”
外面戚继光的亲兵卫队听到命令,呼啦一声闯了进来,将那六人团团围住。那黑衣汉子一阵狂笑:“哈,这点虾兵蟹将又焉能拦住我等?”忽然之间寒光暴闪,人影晃动。这六人的武功也当真了得,眨眼之间已连劈数人,杀开一条血路,就欲夺门而逃。
蓦然只听一声长笑,这几个人但觉眼前一花,薛凌逸已笑吟吟地拦在了门口。淡淡笑道:“诸位公事未完,怎能就走?你们还欠我一笔债呢!”那六人见他身法如此快疾,吃了一惊,知道碰上了高手,不觉后退了一步。那黑衣汉子硬着头皮道:“阁下何人?为何一定要与我等为难?”薛凌逸笑道:“这位黑兄此言差矣!你们抽刀弄剑的,把客人都给我吓跑了。我还给谁算卦?没人求我算卦我岂不是要喝西北风吗?哈,你阻了我一场好买卖,我没怪你跟我为难,你倒责怪起我来了!哼,今日你好歹也要还我一个公道。”
那黑衣汉子心中一凉,知道眼前这算卦先生是存心来找自己兄弟晦气来着,不由得又气又恨,索性豁了出去。双目圆睁骂道:“这么说,你这贼厮鸟定是与俺兄弟为难了?哼,你既然不知进退,可就休怪老子无情了!俺送你回老家算卦去吧!”
他一招‘灵蛇出洞‘把钢刀舞成一团光华,向薛凌逸直刺了过去。薛凌逸哈哈一笑:“只怕没那么容易!”长袖一拂,竟裹住了刀柄,顺势一抽。黑衣汉子但觉一股大力直压过来,钢刀险些脱手。幸而他一见不妙,急中生智,把刀锋一转一侧,勉强脱了薛凌逸的衣袖掌握。却也被震的后退了好几步,险些跌倒。
他未料到薛凌逸功力会如此深厚,一招之内就令自己狼狈如斯。不由得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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