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随从家将俱看得目瞪口呆,一时之间竟不知做何反应。只听薛凌逸笑道:“你就这般无福么?连一杯酒也消受不得?哈,连鼻子也谗掉啦!罢!罢,我再为你安上便是!”右手一张一甩,那落在地上的半截鼻头忽地自己飞了起来,“啪”地一声正落在那公子哥的脸上。此时两处血液未干,正粘在一起,那鼻子便被重新安上了!只不过大头朝上,成了仰天鼻了!旁观众人怔了一怔,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
那公子哥连受捉弄,恼羞成怒,看了看那些随从家将,忽然骂道:“少爷养你们是让你们看热闹的吗?还不快给我教训这小子!”那些随从到此时方才醒过神来,听主人一骂,顿时呐喊一声,轰地一下围了上来。
此时看热闹的已挤满了酒楼,酒楼中乱成一团。薛清父女怕薛凌逸吃亏,就要上前相助。薛凌逸微微一笑道:“薛伯伯,你们快退下。”语气委婉,却是不容置疑。薛清不敢不听,依言拉着女儿退到了一旁,叫道:“小主人,你要小心。”
薛凌逸淡淡一笑,没有回答,却冲着那围上来的家丁,护院笑道:“我好心为你们的主人安上鼻子,你们不报答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和我相拼?罢,罢!我也不和你们一般见识,你们哪个要吃发面馒头,我一概奉送就是!”
众人听他此时还在出言戏弄,不由大怒。一个练过金刚拳的打手喝道:“哪个要你的发面馒头?酸秀才,看拳!”右拳挥出,径奔薛凌逸前胸!薛凌逸哈哈一笑:“你不要也得要!你是第一份!”不躲不闪,这一拳正击在薛凌逸的胸膛上!各人心中正叫:“不妙!”却耳闻一声惨叫,那个打手便似断线风筝般飘出数丈,跌在地上,缩成一团,竟而晕了过去。再看他的右手,已然肿胀不堪,真有些像发面馒头了。只听人丛中有人赞了一声::“好一个沾衣十八跌的功夫!”薛凌逸微微一怔,循声望去,忽然脸上露出笑容,摇了摇头。
却说那些随从,他们一见那打手被薛凌逸内力震伤,俱吃了一惊,发一声喊,冲了上来。刀剑并举,齐向薛凌逸身上招呼!薛凌逸一声长笑:“哈,好一群贪得无厌的东西!送了你们一个发面馒头尚不知足吗?罢!罢!我好人做到底,把这些酒菜也送与你们便是!”嘴里说话,身形疾旋,众人但觉眼前一花,耳听“淅沥哗啦”,“哎哟”,“哎呀”,之声不绝于耳,那些随从不知怎的,都被压在了桌子底下,桌上的残羹剩肴“哗哗啦啦”地泼了他们一身,一个个宛如落汤鸡相似。再看薛凌逸,已神态悠闲地坐在另一张桌前,悠然地喝起酒来。
那公子哥嘴巴几乎要气歪,不过他此时倒也知自己这边远非薛凌逸对手,气恨恨地道:“小子,算你有种!快把你的万儿亮出来吧?”薛凌逸哈哈一笑道:“我和你非亲非故,你问我名字做什么?想报我‘安鼻’之恩吗?快快回家再向你老子学上几手功夫,也就对得起我了!”
第3卷 千变伊人
千变伊人
那公子哥气得眼冒金星,恨恨地道:“好小子!你等着!”一甩袖子,也不管那些压在桌子下的随从,转身下楼去了。只听人丛中有人笑道:“公子,下雨时小心鼻子!”那公子哥“哏”了一声,伸手想抓下鼻子。谁料此时两处血液已凝固,那公子哥这一抓没有抓下鼻子,倒疼的一声怪叫,缩手不迭。他又羞又气,掩面疾奔而去。
那些被压在桌子底下的随从们这时也从桌子下狼狈不堪地爬出来,灰溜溜地就想逃走。薛凌逸伸手一拦道:“你们就这样走了吗?”回头问那吓呆在一旁的店家:“我这一桌该多少银子?”店家战战兢兢地道:“十……十两银子。”薛凌逸微微笑道:“摔了你这么多碗盏,也理应赔你银子。好,也算十两吧。喂,你们拿二十两银子出来!”那些随从早已被他吓破了胆,哪里敢道半个‘不’字?(文)|(人)|(书)|(屋)慌忙凑足了二十两银子交给了薛凌逸。薛凌逸转身扔给了店家道:“这些够吗?”店家忙道:“够了,够了!多谢爷!”欢天喜地接了银子。薛凌逸听那店家说‘够了’,方才将那些随从们放了。
薛清父女这才上前拜谢救命之恩,薛凌逸微一沉吟,从身上拿出一个绣有金龙的红布包,递给薛清道:“薛伯伯,这一百两银子您拿去做些营生吧,就别让霁妹子卖唱了。”又低声道:“这红布包乃潜龙会标志,你拿了这东西,黑白两道的朋友见了自会照顾你,你把它收好了吧。”薛清忙拉着女儿跪下,感激零丁地道:“少主恩德,老奴没齿难忘,公子,请受我父女一拜!”碰地有声,行的竟然是主仆大礼。薛凌逸忙将他们扶起道:“你们快走吧,不必多礼了。”那父女二人感激万分,又拜了几拜,方才依依不舍地去了。
薛凌逸忽然冲着人群中笑道:“大酒缸,你还要躲在那里看什么热闹?”只听人丛中有个粗豪的声音哈哈一笑道:“老酒友,出手还这样阔呀?”一个汉子越众而出,这汉子穿着一身蓝布裤褂,浓眉大眼,虬髯满腮,威武至极。薛凌逸大笑道:“多日未见,张兄威武不减当年呢!”
那虬髯汉子正是薛凌逸的酒中好友张龙飞。张龙飞走上前来似想拉薛凌逸的手,可伸出手来微微一沉,却改了个方向,在薛凌逸肩上拍了一下,道:“你的潇洒也不减当年呢!我听说你认识了一个新朋友,能否让咱老张认识认识?”薛凌逸神色微变,叹道:“她如今不在这儿……”
张龙飞微感失望,但随即一笑道:“这么说是咱老张无缘了?唉,那也算了。老酒友见面,没别的说的,陪我喝一杯吧!”薛凌逸哈哈笑道:“这是自然,今日咱们一定喝个一醉方休!”一把拉住张龙飞的手。忽然微微一怔,眼中露出一丝诧色。但随即又哈哈笑道:“今日能碰上老酒友,那可是平生第一件快事!店家,为我准备一间上房,再预备一桌上等的酒菜,送到我房里。”那店家答应一声去了。
二人一起走进客房之中,过了一会,店家送来了一桌酒菜。张龙飞道:“好!你去罢!我们自己饮酒便了,这里用不着你了,吃毕我们自会唤你。”打发走了店家,张龙飞又走到门外向两边看了看,这才关了房门,回身坐下。
薛凌逸微笑着看着他,及他坐定,忽然问道:“阁下是谁?”张龙飞一怔道:“我是张龙飞呀,薛兄,你怎么啦?”薛凌逸笑着摇了摇头道:“阁下的易容术果然是天下无双,而且声音气质也学的厮象。不过,你却有一个极大的破绽……”
‘张龙飞’一怔,不觉问道:“什么破绽?”薛凌逸悠悠笑道:“你的手!你的手虽然望去又粗又黑,但触之却细润柔软……据我所知,张龙飞的双手可是又粗又硬的!”‘张龙飞’呆了一呆,忽然笑着叹了一口气,道:“你果然是心细如针,聪明至极……”目光闪闪,将薛凌逸上下打量个不停。
薛凌逸微感奇怪,笑道:“阁下不说出自己的本来面目,老打量我做什么?”‘张龙飞’面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一副沉思的样子,缓缓地道:“我是在看薛大侠到底有什么奇异的气质,才这么吸引女孩子?”
薛凌逸一怔,胸口便似猛地给大铁锤重重一击,忽然跳了起来,颤声叫道:“你……你是……”‘张龙飞’扑哧一笑,伸手先拽下了满脸胡子,又在面上搓了一搓,摘下了一个人皮面具,道:“原来你才认出我!”人皮面具一摘,虬髯满腮的汉子忽变成一位美妙如花的少女。
薛凌逸这一喜可是非同小可,忍不住一把将她抱起,原地转了三圈,叫道:“聪儿,你真的脱险啦!这可谢天谢地!”这一霎那间,所有的焦虑,担忧,惶恐都是一扫而空!白云也似甚是激动,大眼睛里忽蒙上了一层泪雾:“小师父,一个月啦,你一个月生死不明,我……我……”说到这里,忽然哽咽起来。
薛凌逸将她抱持在怀,仔细看了看她,见她玉容清减,似乎又憔悴了许多。知她这一个月来定然和自己一样,是在不安,担忧,失望……种种心情交煎中度过,不由大是感动。轻轻在她额上一吻道:“聪儿,你是怎样脱险的?又是怎样到了张龙飞那里?”
第3卷 保媒
保媒
白云叹了口气,道:“那日我离开你后,被一个大浪卷走,自忖必死。谁料就在我欲昏迷的当儿,忽觉有物将我负起。我睁眼一看,却也吓的魂飞魄散。原来背负我的竟是一条海豚。我从未见过此物,当时还以为是鲨鱼,心想这次非葬身鱼腹不可!惊慌之下不知怎的就晕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到了一艘鱼船上,说来好笑的很,一个老渔夫竟然正对我顶礼膜拜,口口声声称我为海神。从他的口中,我才知道我竟然是被那只海豚所救,是那只海豚送我到他的船头的。上岸后,他又四处宣扬,搞的全镇的人都来拜我,我那时也无心解释,又惦记着你,只好偷跑了事。我沿岸打听你的下落,可连一点你的消息也打听不到!我以为……以为你已经……”后来不知怎的便病倒在客店里,数日昏迷……,幸喜你的朋友张龙飞碰到。便将我接到他的家中,给我医好了病。”
薛凌逸长舒一口气,叹道:“原来那被海豚救起的女子果真是你!哎呀,这可谢天谢地!这样的千古奇事竟让你碰上,想来是老天爷也感我之诚,知道你如死了我也活不成,所以命海豚老兄救你平安,唉,可惜我不能再见那海豚一面,不然我非和它拜把子不可!”
白云“扑哧”一笑道:“你就会油嘴滑舌地说笑,我不和你说啦!”忽然又咯咯一笑,斜瞟了薛凌逸一眼,道:“哦,对了,张龙飞知道我要找你,还托付我一件事……”薛凌逸笑道:“原来你还是有公干的,好!我们先公后私,他托付你何事?”
白云将他上下打量了几眼,眼里忽闪出一丝狡黠的笑意道:“他托付我嘛……他托付我为你保媒来啦!”薛凌逸一怔,不由失笑:“保媒?为我?”白云一歪头道:“是呀,你认得张龙飞的妹子张妙音吧?嗬,又温柔又美丽,真是我见犹怜。她对你可是崇拜至极,有一次我无意中说了你一句坏话,她差点对我刀剑相向!后来她又得了相思病,张龙飞心疼妹子,便托我为他妹子保媒。还说事成之后,也要为我寻一房好妻子呢!我一听有这般好处,这才卖力寻你!”她极力忍住笑,故意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诉说。可是说到最后,到底忍不住,梨涡乍现,“咯”地一声笑出声来。
薛凌逸摇了摇头,笑叹道:“你就是顽皮淘气,张氏兄妹可让你给骗苦了!他们哪里知道,他们托的这个媒人自己要捷足先登呢!”白云杏脸飞霞,啐道:“没羞,你以为你好稀罕呢!如不是看你有麻烦,我连见也懒的见你呢!”
薛凌逸笑道:“我有麻烦?什么麻烦?”白云一扁嘴儿,冷冷地道:“你刚才救那位白霁姑娘可真是潇洒的很!可也惹着阎王爷了!”薛凌逸眉峰一挑,哈哈大笑:“阎王爷?我何曾惹他?”白云哼了一声道:“死阎王你没惹着,活阎王你可惹上啦!你知道方才那公子哥是谁吗?他是京师第一高手,也是奸相严嵩最得力的保镖,江湖人称‘活阎王’——百万强的儿子,名叫百官正……”
薛凌逸依旧浑不在意:“原来他是百万强的犬子,怪不得这样横!”忽然又一笑道:“他名叫百官正,这一削掉鼻子,可是连五官也不正了!”白云“扑哧”一笑,随即正色道:“小师父,你可别小看了他。他的武功虽然不济,诡计却是不少。听说他已密派了人去京师搬他父亲要找你算帐呢!”
薛凌逸淡淡一笑:“请他爹爹来又能怎样?百万强武功虽高,但如撞到我的手里,他就要成百万败了!”白云横了他一眼:“我知道你功夫绝顶,比百万强强的多,如你俩个相斗,未必斗不赢他,但这样一来,却把一件天大的正事给耽误啦!”薛凌逸一怔:“什么正事?”白云叹了口气道:“抗倭名将俞大猷大人被严嵩陷害下了大狱,要秋后处斩呢!”
薛凌逸一震:“有这等事?俞大人犯了什么罪?”白云哼了一声道:“欲加其罪,何患无词?俞大人忠心为国,严嵩却诬告他通敌卖国。那昏君听信了谗言,就把俞大人下了大狱啦!”薛凌逸呆了一呆叹道:“俞大人一代忠良,清明廉正又屡立战功,却不料那昏君……唉,我朱家的江山非断送在他手中不可!”
白云瞥了他一眼,神色颇有些古怪,似笑非笑地道:“那昏君已失掉了民心……小师父,你身为建文帝的后人,又是人所钦慕的潜龙会主,此时若然起兵,定会一呼百应,大明江山唾手可得……”
薛凌逸望了她一眼,讶道:“怎么?聪儿,你是劝我做皇帝?”白云一嘟嘴,冷冷的道:“我可没有这样说!这些都是张龙飞大哥的话,我不过是原话转达罢了。你做不做皇帝是你的事,我可管不着!”
薛凌逸看她亦嗔亦喜的俏模样,不觉失笑:“聪儿,你不要试探我了,皇帝我是绝对不要做了!不过俞大人却是非救不可!我们明日便去京师……”他刚说到这里,忽然哈哈一笑道:“朋友为何要走?多听一会又有何妨?”身形一闪,“啪”地一声把门打开,正见一个人影要逃下楼去。
第3卷 你知道的太多了……
你知道的太多了……
薛凌逸身形一晃,已拦住那人的去路,笑吟吟的道:“朋友,回房谈谈如何?”那人微一犹豫,只得走了回来。白云万没料到外面会有人偷听,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打量了那人几眼,见那人一身店伙计打扮,便厉声问道:“谁让你来偷听我们谈话的?快说!”
那人脸色发白,强笑了一下道:“客官,你误会了,小人怎敢偷听?小人本是想问问两位客官可需添酒/”薛凌逸坐于桌前,呷了一口酒,淡淡地道:“你侍侯客人倒也很周到呀,大爷赏你二两银子!”手指一弹,弹出一块碎银,“啪”地一声正打在那人肋下。那人却是受用不起,顿觉体内如遍布银针,乱戳乱刺,不由“哎哟”一声蹲在地上,连呼饶命。
薛凌逸笑道:“怎么?二两银子你嫌少?”那人吓的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叩头道:“大侠饶命,小的愿招实情!”薛凌逸笑道:“好吧,算你还算老实,且饶你这一次。”手指一弹,又弹出二两碎银,啪地一声将那人相应的穴道解了。
那人战战兢兢地道:“是店主人派我来的,他要我探听你们明日的行踪,说要报告给百公子……小的是一个店伙计,不敢不听……”白云吃了一惊道:“小师父,亏你机灵,不然如是让那店主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哼,他这里原来还是个黑店!我‘端’了他!”转身就欲下楼。薛凌逸一把拉住她道:“聪儿,不可打草惊蛇!我们还是去京城救俞大人要紧!”
白云一听,只得罢了。气呼呼地道:“好吧,等我们救了俞大人,再来收拾他也不迟。”眼珠一转,看了看那店伙计道:“你知道的太多了……”那店伙计只吓的脸色刷白,连连叩头道:“女侠饶命,小的保证什么也不说!”白云一笑道:“可我不放心……”倏的出手,一捏那店伙计下巴,那店伙计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巴,白云手指一弹,已将一粒丸药弹入他的口中。在他的下巴一托,那店伙计只觉喉内一凉,那颗丸药已经下肚。
他不知白云给他吃了什么毒药,只吓的魂魄俱飞,软瘫在地。只听白云悠然说道:“我已给你吃下了三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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