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楣上有一金匾,上面几个镏金大字:“点苍山庄”。门前肃立着数十个武装打扮的道人,皆腰悬利刃,如临大敌!
白云看了,便有些不自在。心道:“这点苍山主既是遍请武林中人,开什么武林大会,为何还要这些手持兵刃的道童守门,宛如守监一般,好不扫兴!”又一想:“许是怕倚天剑客逃逸,故而让人在这里阻拦,唉,这点苍山主未免也太过谨慎了!”
不知不觉,白云和甘哓雯已被那道童引入院内。眼前现出一座巍峨厅堂,正是聚义大厅!这聚义厅极大,至少也能容纳千数人。华丽雄伟,巍峨庄严。其结构也和别处不同。别处的聚义厅厅顶大都是长方形,而这里的聚义厅厅顶却是圆形,像个倒扣的铁锅。
门前自有司仪道童将白云二人引入厅中。白云向厅内略略一扫,见厅里一溜摆了数百张八仙桌。桌上摆了一些瓜果糕点等诸般食物。大厅正堂挂着一幅巨画,画的是《猛虎下山图》,画中猛虎张牙舞爪,吊睛白额,甚是威武,显然是出于大家手笔。巨幅前是一座石台,宽约十丈,上面也摆了五张紫檀木八仙桌。两张居左,两张居右,一张摆在正中。白云知道,居中那一张是点苍山主自己准备的,而另外四张,想必是为那些在武林中德高望重,够得上一代宗师的长者特设的。
白云逐桌望去,见每张桌子前大都已坐满了人。这些人衣着打扮,相貌神情,所佩带的兵刃俱各不同。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高矮胖瘦,丑俊不一。白云因为很少下山,对这些江湖人士大都不认识。她逐桌看去,忽然面色一变。靠厅角的一桌上坐有五个人,一女四男,正是好久不见的李幽静父女和峨嵋三杰!那李幽静眉宇含愁,憔悴消瘦,似有无限心事。峨嵋三杰正在那里向她大献殷勤。
白云怕李幽静认出自己,忙把目光移开。拉着甘哓雯在一张空桌旁坐下。她刚刚坐稳。从厅外又进来三个人。竟是一僧,一道,一俗。这三人想必是大有名头之人。厅内之人一见他们进来,纷纷离坐寒暄。那三人也含笑拱了拱手。自有执事的道童将他们引至石台之上,在靠右的一张桌旁坐下。
白云悄悄问旁边一个白须老头:“老前辈,这三人是什么来路?”那白须老人微露诧异之色道:“怎么?你连他们都不认识?你是初闯江湖的吧?”白云脸一红道:“正是,请前辈赐教。”那白须老人世故的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怪道你连黄山剑主,清池长老也不认识!”一指当中坐着的中年儒生道:“那一位就是名震江湖的黄山剑主——黄向阳。他少年成名,凭一口云龙宝剑,独闯天下。曾挫败江湖上恶名远播的“江南三兄弟——王欣,王冰,王允。一举成名。江湖上交口称颂,这可是红透半边天的人物!
又一指黄向阳右侧坐着的手执拂尘的黑须道长道:“这一位是华山派的掌门人——莫文机,一身功力已入化境,听说他使的双剑有鬼神莫测之机呢!“白云点了点头道:”哦,是吗。那么在黄剑主左侧的那个胖和尚就是清池长老了?”那白须老人点了点头道:“正是!你可别看他长的粗大,功夫可是惊人的很!你可看见他手里提着的大禅杖了吗?此物是用乌金打造。少说也有二百来斤,提在这和尚手里就象玩拨浪鼓一样轻松……”白云点了点头,又“哦”了一声,心里却道:“原来这清池长老只是臂力惊人……”嘴里说道:“没想到前辈知道的如此详细,晚辈佩服得很!”
那白须老人被白云这一捧,有些飘飘然,得意地道:“这是自然。我周博闻武功虽不算好,对江湖上的掌故还是颇知道一些,人称百事通呢!”白云听他自夸自说,不由得有些好笑,随口道:“原来前辈便是百事通——周博闻,晚辈久仰了。”那周博闻脸上现出惊喜得意之色道;“嘿,小伙子,原来你也听说了我的名字……嘿,嘿,看来我周博闻还是有些名气的。”
第2卷 第五十三章 标枪似的人
第五十三章标枪似的人
他被白云说得飘飘然,为了显示自己的多知,他说的更起劲了。把厅中之人几乎逐个介绍了个遍。白云还真从他嘴里知道了不少江湖轨事。原来这来参加绿林会的,大都是有头有脸之辈,有不少还是江湖上罕见的高手。象青面铁头僧——方青轩,剑仙子——玉仙萌,崆峒长老——益净大师……等等。这周博闻喋喋不休说个没完。
白云一转眼,忽见在厅东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独坐着一人。这人独占一桌,约莫有四十岁年纪。身材特高特瘦,宛如标枪一般!面似淡金,木呆呆的全无一丝表情。这人在那里独斟独饮,对周围那喧哗的人群似乎是视而不见。白云只觉这人甚是古怪,不觉多看了两眼。那人似乎觉察有人在看他,忽然抬头望了白云一眼。白云忽然打了个寒战!这人目光锐利如刀,竟似电芒一闪!
白云忙低声问道:“周前辈,您可认识那个人?”周博闻顺着白云的目光看去,不由得皱了皱眉,他对这人竟然也是陌生的很!不过,他怕失了面子,哪里肯承认?摇头摆脑的道:“我老人家认识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这小子定然是个无名小辈……”白云微微一笑道:“是吗?”心里却道:“看这人目光如刀,显然是一位绝顶高手,怎会是一个无名小辈?”周博闻其实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听白云这一反问,老脸竟然一红!他正要再说什么,白云忽然把头扭向厅口,面上现出惊喜之色。周博闻一怔,也向厅口一看。只见从厅外蹬蹬蹬疾步走进一人。青衣青裤,生的虎目浓眉,英俊威武。这人面含忧愁之色,低着头走了进来。
周博闻咳了一声,正要开口介绍这青年的来历。不料白云已然站了起来。惊喜叫道:“方师兄,你怎么来啦?”那人正是白云的师兄方正俊。他听到白云的叫声微微一怔,抬头向白云这边一望,忧愁之色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满脸的惊喜,几步抢过来,一把抓住白云的手,象是抓住了一个失而复得的宝贝,再也不肯松开。嚷道:“云……云弟,你可来了!我在这里等了你十多天了,也不见你的影子。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了呢,让我悬了这些天的心!”白云也是惊喜非常,笑道:“我怎知你早来啦?咦,师兄,你可见着你的父母了吗?他二老好吗?可惜我没见着他们……”方正俊笑道:“见着了。他二老都很好,他们还让我向你问好呢!”白云一怔,喜道:“真的,他们怎么知道我?他们到山上找你有什么事?”方正俊一呆,脸竟莫名其妙的红了起来!
原来方正俊的父母此行前来的目的,一来是看望多年不见的儿子,二来也是为方正俊提亲。他们在家为方正俊订下了一位姓刘的姑娘,听说是貌美如花,赛胜西子。方正俊父母怕夜长梦多,又抱孙心切,便急急赶来催方正俊回去成亲!他们哪里知道,方正俊心上只有白云一人,痴恋白云已至极境。他回去参见父母,一听父母给自己订了亲,吓得几乎晕了过去!执意不肯回去成亲!他父母心里奇怪,便紧逼问他缘故。他万般无奈,只好说出了自己的心事,表示非白云不娶!他父母没有办法,只得怅然拜别了欧阳琼花,回家退亲去了。
方正俊待父母去后,马上便去师父那里辞行,要去追赶白云。欧阳琼花沉吟了片刻,却说道:“俊儿,你武功现在虽然很高,但还不足以和一流高手为敌。我再传你一路剑法吧。你只要学会了这一套剑法,再有云儿的帮助,便可以无敌于天下了!”方正俊听得精神一振,同时心里又有些奇怪,暗道:“师父既有这一套神奇剑法,为何不早些传我?”但他素来忠厚,憨实。心里虽然奇怪,还是谢恩答应。
从此,他便在欧阳琼花的悉心传授下,一直苦学了两个多月,终于大体学会了那一套剑法!谁知也就在他刚刚学会最后那几招剑法的那天晚上,贡嘎山上忽然发生了一件大事!镇山宝药——天山雪莲百珍丹,被人盗走了一粒!这可是旷古难逢的奇事。要知道,这天山雪莲百珍丹全天下也就这么两粒,其珍贵可想而知。欧阳琼花对这两粒药自然也是惜之如命。将他们安放在一座机关遍布的山洞之内。这些机关安装巧妙,一触即发。而且暗合了阴阳八卦,极是厉害。若非懂得机关部署,寻常人是万进不了此洞的!而懂得此机关的,也就欧阳琼花一人而已。欧阳琼花还不放心,又派了四名得力的弟子日夜看守。
按说她布置的如此紧密,此药应该是万无一失才对。可怪就怪在这里,那天夜里,看守此丹药的四名弟子正在巡夜。忽然看见从南峰掠来一道黑影,手中隐约捧了一个匣子。贡嘎山的第二件宝物——乌金衫就是藏在南峰上的,正是放在一个匣子内!这四名弟子见这黑衣蒙面人从南峰而来,手里又捧了一个匣子,便认定这黑衣怪客定然盗取了乌金衫。他们大惊之下,也不及细想,纵身便追。谁知道这黑衣怪客轻功绝佳,而且对这里的地形也似十分熟悉。如星丸弹泻三转两绕,便忽地没了踪影!
这四名弟子既追不上他,又怕丸药有所闪失,急忙赶回来。一看之下,却又不由得吓呆了,各个做声不得!但见洞门敞开,显然已有人进去过!
这四名弟子大惊失色,他们又不懂洞内机关所布,不敢进去查看丸药失了没有,只得派人火速报与欧阳琼花。欧阳琼花闻信亦是惊讶失色。匆匆赶来进洞一看,立时也是做声不得!装丸药的水晶瓶中只剩下一粒丹药,另一粒踪迹全无!她又察看了一下机关,又是一呆:洞内机关竟是无一触动!
方正俊这时也闻信赶来,听说丹药失了一粒,也是吃惊非小。马上领人去追。谁料他追了一夜,也没有见着那黑衣人的踪影。他没有办法,只得垂头丧气地回来回报师父。
欧阳琼花叹了口气,并没有责怪于他。她沉思了一下道:“洞内机关无一触动,而这人也只盗走了一粒丹药。俊儿,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方正俊一怔,这才觉得这事有些古怪。想了一下,他忽然茅塞顿开叫道:“是了,师父。这人能安然出洞,定然十分熟悉这里的地形。而只盗走了一粒丹药,似乎是和咱们有点交情……”
欧阳琼花点了点头道:“我猜也是如此。但能熟悉洞内机关的只有我一人。另外,云儿八岁时,我曾带她进洞一次……”方正俊吓了一跳,赶忙说道:“不会是云妹!云妹怎能做出这等背叛师门的事?再说她八岁时虽曾进洞一次,但她那时太小。就算她聪明绝顶,也不会把洞内机关全部掌握!再说,我听看守丹药的四位师弟说,那盗药之人身材狼抗,而云妹身材娇小……”
第2卷 第五十四章 往事如烟
第五十四章往事如烟
欧阳琼花忍不住一笑道:“为师也没说是云儿呀,傻小子,你急什么!”又叹了一口气道:“唉,看来这盗药之人绝不简单!必是一个破机关的高手!会是谁呢?”方正俊忽上前一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师父,不如让徒儿下山一次,着力查一查丹药的下落。那盗药之人熟悉这里的地形,又和我们有些交情,而这人轻功又绝佳,懂的机关之术。江湖上这样的人并不多,说不定能被我查着。”
欧阳琼花一挥手,让他站起来。阴沉的脸上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道:“只怕你下山并不是真正为了寻药,而是为了寻找云儿,对不对?”方正俊脸一红,惶恐地道:“徒儿绝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不过……”他不知师父是什么想法,竟呐呐说不下去。欧阳琼花扑哧一笑道:“你不要紧张,为师并没有责怪你。再说,云丫头下山已有两月了,我也有点不太放心……”忽又叹了一口气道:“俊儿,我让云儿独闯江湖,你一定怪师父心狠是不是?”方正俊一怔,忙道:“徒儿不敢。”欧阳琼花又叹了一口气道:“我想云丫头只怕也有点怨气……唉,你们哪里懂得我的苦心!”方正俊一愕,他心里确实是有些疑问的,不过却不敢问出口,静静地听师父讲下去。只听欧阳琼花又道:“云儿聪明绝顶,是个练武奇才。为师有意将来将衣钵传于她。可她从小在我跟前长大,你们对她又宠爱有加,事事为她想得周全,不让她操一点心……以至让她聪明虽有余,却是太过天真,不懂江湖的险恶……这次为师让她独闯江湖,也是为了让她多些历练,使她成才。为师的这一番苦心只怕云丫头也不会明白……”
方正俊甚为感动,忙道:“师父的这番苦心云妹一定会明白的,她若不明白,弟子也会解释给她听……”欧阳琼花不由笑了,道:“你这傻小子拐弯抹角,就是想要去寻云儿对不对?”方正俊被师父说破心事,不由涨红耳根,道:“我……我……”欧阳琼花望了他一眼,忽然悠悠一笑道:“俊儿,你学了这两个月的剑法,可知道是学的什么剑法吗?”方正俊脸一红呐呐地道:“恕弟子愚钝,弟子不知……”
欧阳琼花看他那一副窘态,不由莞尔一笑,缓缓地道:“我教你的这一套剑法正是寒冰剑法中的寒玉剑法,和云儿的冰玉剑法刚好合壁!”
方正俊一听之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他早就知道这寒冰剑法乃是师门绝秘,须两人合使,方才凑奇效。而这两人是夫妻就更佳。白云已学会了冰玉剑法,今师父把这套剑法又传于自己,不亚于是告诉他,她已同意了自己和白云的婚事!这本是他梦寐以求的愿望,如今乍然实现,这一喜可非同小可!不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碰地有声,颤声道:“谢师父成全!”他一连磕了许多头,额角都已碰出血来!
欧阳琼花一把扶起他,叹道:“傻孩子,你何苦如此!”忽又叹了一口气,面上现出一丝忧色道:“为师自是同意了。可我看云儿那孩子未必……”方正俊脸色一变,哑声道:“您老人家是说云妹会不愿意?”欧阳琼花见他一脸紧张之色,心里暗叹了一口气:“唉,但愿云儿也对你一般情痴才好,不然……”她心里虽如此想,嘴里却不能如此说。勉强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道:“傻小子,看把你吓的!你对云丫头这般好,她哪能不愿意?放心好了!”说到这里,语声忽顿了一顿道:“只是你虽然学会了寒玉剑法,但没有寒玉剑,还是不能和云儿联剑。因为这剑法之所以无敌与天下,一半要靠宝剑的威力!而那柄寒玉剑却不幸流落民间……
方正俊和白云一样,对这寒冰双剑的离合是丝毫也不知道。他闻听师父所言,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诧异地道:“这寒玉剑怎么会流落民间呢?”欧阳琼花脸色微变,叹了一口气,道:“这本是一件师门绝秘……俊儿,你可知周振邦是谁吗?”方正俊一楞道:“这徒儿知道,他是本派的大仇人!他害死了师祖……师父,这又和寒玉剑流落民间有何关系?难道……难道是他盗去了寒玉剑……”欧阳琼花叹了口气道:“这寒玉剑不是他盗走的,而是你师祖传与他的!”方正俊更加吃惊,失声道:“师祖传与他的?难道他……他也是寒冰派的人?他是我的师叔……”欧阳琼花忽然尖声叫道:“不许你叫他师叔!他不配!”
方正俊第一次看师父如此失态,不由吃了一惊,忙跪倒在地道:“弟子知错了!他……他是我派的大仇人,自是不配……师父你不要生气。”欧阳琼花身子一震,醒过神来,她长叹一声道:“这不怪你,你是毫不知情……此事太过丑恶,我也从未向你们提起过……”又出了一阵子神,幽幽叹了一口气道:“这事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