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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宰食用之后梦中果然不再思念春笋,县试时更是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袁母觉得儿子考的好有春笋的功劳。之后儿子逢考试便要做上一盘给儿子尝尝。十多年后。右宰一朝鱼跃龙门殿试夺冠状元及第。
琼林宴上先帝赏下一道以春笋丝为材的‘夕阳卧雪’,右宰品尝之后想到过世多年的母亲潸然泪下,先帝问其为何痛哭。右宰诉其缘由。先帝听后大赞,母亲为了儿子安心考试用心良苦,当为慈母之典范。
随后世人感动于袁母的慈母之心,亦是为了儿孙考试博个好兆头,皆爱在考试前尝一尝白松根做的状元及第笋。这便是状元及第笋的由来。”
喜乐大和尚说完状元及第笋的由来颇为感概的叹了一口气。
听完故事四人形色各异。
杜至谦已经十三岁,是杜家众兄弟中学问最好、最稳重的一个所以被杜老爹派来照顾妹妹,听完当朝右宰的故事后颇为怪异的问道:“大师,右宰大人怎么会认不出来白菘根?”
在杜至谦看来既然右宰家困苦,肯定和村子里的孩子一样也是认识白菘根的。不要说什么君子远庖厨,他家一群大男人除了二哥会卤肉,几个兄弟也是碗都懒得洗的主儿,可他们也认识白菘啊?
大师思考一番,“右宰家中姐妹甚多。”不用下厨干活了。
杜至谦对这个答案显然不满意,不过也知道问大师也没用,遂不再发问。
杜小喜接上“师父,白菘根就是白菜疙瘩?好吃吗?”
大师抬抬下巴示意杜小喜看他们旁边那一桌,几个读书人打扮的年轻学子已经吃完一盘子白菜疙瘩正赞美呐!
柳垚关注的重点不在白菜疙瘩,而是陛下赏赐的美食,“‘夕阳卧雪’是什么菜?好吃吗?”
大师干咳一声,“就是用凉拌笋丝搭成塔状,塔尖放一个煮熟的鸡子黄。”
何为鸡子黄,鸡蛋黄是也。
众人:……他们城里人真会吃!
宁静嗤笑一声,总结道:“早不哭晚不哭,拿死去的老母做筏子,沽名钓誉之辈!”
喜乐大师:这饭还让不让吃了!
上菜的店小二听完一席话,擦擦额上的冷汗,干脆利落的下去了。
在右宰的老家说右宰的坏话,这几人不是脑壳有包就是胆大妄为之辈,他还是离远点吧。
喜乐大师见几个小的一脸纠结的看着那道‘状元及第笋’,呵呵笑道:“吃饭,吃饭,你们正长身体,千万别饿着了。”略过状元及第笋,一筷子插走一个水晶豆腐包。
吃饱喝足一群人颠颠出了素食斋回去午睡。收拾桌子的店小二瞅着那道只动了几筷子的状元及第笋啧啧称奇‘真是一群怪人。’
喜乐大师是一个很有职业操守的高人。
身为师父自然要传道授业解惑。
杜小喜刚睡醒便被怀明师兄碎碎念的跟着唠叨师父喊师妹过去,柳垚和杜至谦作为杜小喜的附加产品自然也要跟过去。
三人到的时候,宁静师兄已经板着脸端坐在靠窗的软榻上,喜乐大师隔着方桌坐在另一侧,桌上摆放着上午买回来的一些种子。
软榻面积不大,只能两个人对坐。地上放着三个寒酸的小马扎明显是给后到的三人准备的。
杜小喜忍不住抽抽嘴角,这座宅子里里外外都透漏着一股子低调的奢华的酸臭味,怀明小师兄你究竟是从哪里找出来的破马扎,凭什么你坐蒲团我们就要做硌屁股的马扎?
三人落座,喜乐大师摆出一张说教脸。
“国以农为本,粮以种为先,今天为师就从种子说说庄稼增产增收。
历朝历代都有一个足以动摇国本的根本大问题,就是粮食不够吃。纵观历史上被推翻的王朝十之**皆是大灾之后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百姓为了生存不得不抗争而反。”
喜乐大师说完开场白后停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顺便观察几个学生的接受度。
宁静是坐过那个最高位置的人。虽说最初成为皇帝只是为了活着。可若没有龙行天下之心,只要做个掌握世间生杀大权的暗中帝王即可,何必管理世间杂物。
更何况宁静的皇帝生涯不是结束于寿终正寝,而是叛贼兵临城下。看着祖宗基业将要毁于一旦。自己将成为大商最后的帝王。宁静愧对祖宗却又不后悔。
重活一世,宁静知道自己必须争那个位子,也不能再做那个信仰杀戮的暴君。消灭叛贼保住祖宗基业的同时,再争取寿终正寝就可以了。
既然遇到了爱做善事的喜乐和尚,知道他最大的秘密和野心,把他收做徒弟,他便相信师父,愿意让师父教他怎么做一个流芳千古、开创盛世的帝王。
粮食的重要性宁静带兵打仗的时候知道,百年雨灾的时候知道,最后被围京都弹尽粮绝的时候知道,可知道又有何用。
宁静一脸深思的看着喜乐大师,杜至谦秉着七太爷的话拿出随身带着的自制小本本和炭笔飞快的记录着。
柳垚生在富贵乡,自是不明白饿肚子的苦,更不用说粮食的重要性。进学没多久的柳垚根本不明白喜乐大师说的话能够改变一个家族的命运,改变多少穷苦百姓的命运,依旧如往常般安静的坐在杜小喜身边笑着看向喜乐大师。
杜小喜一脸古怪,这几个听众是不是有点不对口啊!
师父,我们还是孩子呢!说这么高深的问题好吗?
“大商为什么粮食不够吃,二税一的重税是其一;广建寺院、侵占良田的寺院经济是其一;家家户户生孩子跟生猪崽子一样人多地少是其一。”
喜乐大师点点方桌上两堆巴掌大的稻种道:“其他的不好说,也不好做出改变。既然改变不了,我们就说说能做的吧,比如增加粮食产量,比如如何选种”
“这两堆都是上午刚买的稻种,外观上颜色大小并无太大区别,也许你们觉得种下去产量也会差不多,今日我们就来看看是否一样。
“怀明,杜六你们过来。”
怀明小和尚哪怕平日里在师父身边鞍前马后自诩师父的小保姆,此时也不知道师父是要干什么,杜至谦更是不知所以然。
“这两堆稻种,你们分别数出来一千粒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数稻种,两人皆是听话的数起来。
杜至谦比怀明年长,加之进学多年,很快便数好了。怀明小和尚则是仿佛平日里念经啰嗦人一般,咪咪嘛嘛念叨一通,反过来再确认之后笑着把自己数好的一千粒稻种推到师父面前。
喜乐大师点点头,从方桌下面掏出一把钱庄里专门称金贵物件的小称,随后把怀明数好的稻种放进去,接着示意几人看过来“这是三十二克。”
见几人依旧不明所以,喜乐大师把杜至谦数好的稻种放进去,淡淡的道:“这是三十三克。”
柳垚几个真小孩当然不明白这代表什么,宁静和杜小喜两人很快反应过来。
“也许你们会觉得没什么,不就相差一克,可是你们想过没有,一千粒相差一克,一万粒,十万粒呢?一亩地能产多少粒粮食?一百亩地,一千亩地呢?”
宁静一改之前的漫不经心,此时已经端坐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杜至谦手里的炭笔唰唰唰笔走龙蛇,飞快的记录下喜乐大师的一言一行。
(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武能杀猪下地
“这两堆稻种一堆来自靠山城本地,一堆来自一个南陵的客商。为什么都是一千粒,重量却不一样?你们可能会说,因为有大有小!”
“没错,既然有大有小,为什么我们不选能长出大一点、重一点粮食的种子呢?”
喜乐大师说完一番话,对着一脸崇拜看着师父的怀明道:“怀明去端两盆水过来,水要一样多。”
经过刚才数稻种的事情,怀明以为师傅要做什么精细活儿,在院子里倒腾许久才端着两盆里面水一样多的盆子进来。
方桌已经被喜乐大师收拾好,上面只放着两人数出来的千粒稻种。
怀明小心翼翼的把两盆水并排放在方桌上,两眼放光的站在旁边等着师父的下一步慢动作。
喜乐大师也不让几人多等直接把桌子上的两堆麦种各自扔进一个盆里,“看到那些浮起来的种子没有?之所以能够浮起来也不过是不够饱满,或有残缺。若是种植庄稼之前就把这些残缺的种子选出来,选一些好的种子进去产量会不会更高?”
宁静若有所思,杜至谦依旧眼睛放光的唰唰唰记着,大师真是太聪明了,家里也不过是用簸箕颠两下把坏种弄出来,原来还可以这样再选一遍。
七太爷说的果然没有错,跟着大师能学到好东西!
“要选好的种子并不只有这一种做法,暴雨季节庄稼会被吹倒。怎么抗倒伏这也是一个大问题,从种子上来说,如果把那些长的粗壮不容易被吹到产量又不差的稻穗专门收集起来种在一起,经过几年的改良之后这一批稻子会不会就不怕被吹倒了。
为师游历之时,曾见南陵一些地区水稻一年三熟,如若种植在青州地区能不能一年两熟?北地严寒,粮食无法成熟已被冻死,为师曾在岭南一高山上偶见成熟的小麦,既生在高山定然能耐严寒,若把这种小麦种植在北地。是否能在几个月里收获一批麦子?”
“此外还有把能高产、抗涝、抗旱、抗虫的一一选出来单独种植。又会怎么样?”
喜乐大师举出几个例子便不再继续,但宁静和杜小喜乃至杜至谦已然明白大师说的事情多么重要。
宁静剑眉紧紧皱着,心里暗骂,这个师傅又说半截话。都说出来能死啊!
喜乐大师看也不看徒弟的臭脸。直接把话题转到唯一的女徒弟身上。
“小喜儿你可曾想过。以后你们杜家的出路在哪里?”
出路?
不待杜小喜想出来个所以然,喜乐大师呵呵一声,“难道你就指望你哥哥们和你父亲一样杀一辈子的猪?然后开个猪肉连锁店?或者以后祖祖辈辈守着你家的那几亩地过活?那你白活了这一辈子!”
杜小喜发誓。她从无良师父的话里听出了浓重的鄙视和嘲笑。
杜小喜哼哧两秒,顽强抗争道:“我哥他们正读书,以后会是秀才举人状元郎”越说底气越不足。
就是现代社会仍旧很多五六十岁的老人是文盲,更不用说古代。
科举取仕,万中无一。
每三年也就选一两百人,不说其中早就被预定好的名额,恩荫加身为官的更多,即使侥幸考中,没钱没背景的普通老百姓还不是被发配到偏远小县,一辈子几乎没有出头之日。
杜小喜垂死挣扎“那不是还有师父和师兄吗?是吧,师兄?”杜小喜冲宁静讨好一笑。师兄可是金大腿!
喜乐大师闻言脸上带笑,呵呵一声:“师父和师兄都会死的!”
宁静“……”这到底是咒谁呢!
喜乐大师丝毫没有自我诅咒的自觉,扫了眼杜至谦一脸佛光普照:“今日为师就给你们指一条康庄大道!”
“稻田养鱼的甜头尝到没?刚刚为师说的回去好好照着做,以后再想些增产的法子,等着粮食产量上去了,皇帝定会好好嘉奖。哪怕就是个名头,也够子孙后代用个几百年。”喜乐大师瞅瞅旁边的大徒弟,有句话没有说,孔圣人的子孙后代还不是凭着一个好祖宗的名头被历代帝王供起来呐!
喜乐大师这些话与其在和小不点杜小喜说,不如说是变相的提醒宁静和杜至谦。
目的达到,惊艳了徒弟们人生的喜乐大师施施然的离场了。
……
自从突然爆发式教学后,喜乐大师恢复了往日的懒散性子。几个被教育的人却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柳垚是受影响最小的,说难听点,这娃从小被娇养在家里,每天也就吃吃喝喝奶奶姐姐陪着玩儿,到杜家后懂事许多,杜老爹也没赶着他去下地干活,衣食不愁的娃自然体会不了大师的话有多重要。
怀明则被自家师父的博学多才深深倾倒了!原以为自己这个小保姆弟子对师父已经够了解,没想到师父总是给小僧惊喜。
杜至谦得了长辈们偷师的旨意,把大师的每句话都写下来后,时不时翻出小本本来体味一番。
武能杀猪下地,文能咬文嚼字的杜至谦更是明白大师为自家制定了一个怎样的道路。怀里被翻的稍显破旧的小本本仿佛已经变成了重宝,天天激动的恨不得马上回山水县。
杜小喜还好,开始几天咬着毛笔琢磨自己能在粮食增产做点啥,发现上辈子自己打交道最多的农作物就是山楂后,果断的放弃了。这么伟大的事情,还是拜托师父来吧!
宁静闭门不出,不知道再算计什么。反倒是宁静的贴身小厮钱德神神秘秘往外跑了好多趟,不知做些什么。
喜乐大师带着几个徒弟在靠山城停留三日后便招呼办完事情的柳二爷接着赶路。
一行人直奔青州府。
青州府是青州首府所在,柳家大老爷柳子平目前就任青州府府尹。因着公事繁忙。柳家大老爷上次归家还是两年多前。也就是就任青州府尹后,柳二爷才能时不时来看望一下兄长。
柳子平在世人看来是个失败人,概因四十多岁的人了一个儿子也没有,女儿却是十多个。也因着这个对柳垚这个唯一的侄子甚是看重,这次知道弟弟带着儿子和喜乐大师进京,说什么也让弟弟带着侄子转道去家里看看。
众人在沧州码头下船换乘马车,在柳大老爷派来的人的官家吴叔的接应下很快进了青州府。
青州府并不在南北大运河沿岸,但亦是处在南北陆路的交通枢纽,虽说这些年青川城、靠山城这一批城市因着南北大运河飞速发展,青川城更是在经济上已经成为青州首位。不过青州府凭借着政治优势依旧牢牢把握着青州首府的位置。
一行人直奔青州府城。穿过热闹非凡的主街,马车进入一片安静许多的街道。杜小喜掀开帘子往外看见全是高高的院墙,偶尔出现几个门口守着奴仆的高大院门,便知道这片应该是富人居住的区域。
“大师。二爷、少爷。到家了!”吴叔站在车门外恭敬的对着车内的几人道。
怀明掀开帘子跳下车对着吴叔念了一声佛便上前搀扶着师父下车。宁静随后挥了挥袖子看了眼府尹府的大门也跟着下来,随后的杜至谦帮着把柳垚和妹妹一起弄下车。
大门口站着一对含笑而立的中年夫妻,两人身后是一群花枝招展的小姑娘。见众人下车两人急急迎了上来。
柳大老爷柳子平时年四十一,和柳二爷七分像的脸上少了些商人的圆滑,多了几分历经沧桑后文人的儒雅。
柳子平虽为科举出身,但出身不显的少年仕途并不顺利,之前一直外放在北地的小地方,随着柳家和喜乐大师牵上关系,柳子平也或多或少受到影响,这些年一路高升,去年更是调回青州成了青州府尹。是以柳大老爷对喜乐大师是敬重不已。
“大师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柳子平恭敬的对着喜乐大师俯身施礼。
喜乐大师伸手拦住,笑眯眯的道:“柳施主是我们多有叨扰才是。”
柳大老爷同大师和弟弟寒暄的工夫,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