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走了那么一个人么?他本来与这天山无关,自当是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
手指尖尖一点,在那雪地上腾起一团火,一个人挨着那火坐了良久。
其间对面也坐下来一个人,如果不是那人一身的金色耀着人眼,夜白有那么一刹那以为那个人又回来了。
对面那人难得开了口。
“为何愁眉不展。”
“有吗?”又不知从何时起,一向光明磊落的夜白也需要掩饰自己的情绪。
又因向来不大会掩饰,害怕椒图瞧出什么破绽来。
起身奔了那雪窖里头,掏了两坛子雪莲酿来,抛一坛给对面那个人。
“天山春日冷,喝坛酒暖一暖。”
椒图倒是没有拒绝,不动声色地揭了那酒坛子上的红布封条,仰脖来了一大口。
眼睛望着那天山茫茫的雪原,说了一大段话。
“天山雪莲酿果然名不虚传,记得有一段时间,天庭好喝之人都说这天山雪莲酿又重出江湖,纷纷来这天山讨酒,父帝曾托混元老仙梢了好几坛子,珍藏于太微玉清宫中。龙月好喝,偷摸顺了一坛子来喝了。一向慈爱的父帝生了好大一回子气,罚龙月连着夜夜当值了三百年才肯罢休。”
哈,原来天庭的上神们都不大钟爱月宫里头醇香的桂子酒,独爱这天山雪莲酿。
“唉,这雪莲酿天山多得很,回头你与龙月多带一些回去,要多少有多少,喝没了我再酿,我夜白别的本事没得,这酿酒的工夫那是自成一体,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
这边自吹自擂上了,偏偏椒图并未接她的茬。似乎在自说自话。
“有一回,混元老君贪杯,喝多了,才道出真相。说父帝年青之时对天山瑶姬仙子情有独钟,又说那瑶姬仙子酿的那天山雪莲酿堪称一绝。当年瑶姬仙子常上天庭作客,常驻于那琼华宫中,也与父帝两小无猜,畅饮那雪莲醇酿。可惜的是,瑶姬仙子对父帝除了年少之时的情谊之外,并无半分男女之情。更可惜的是,那瑶姬仙子正当韶华之年却身归于巫山之中。至此后的几千年之间,世上再无人会酿那雪莲之酿。”
椒图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通,夜白不明白他想表达的中心思想是什么?天山的仙子都晓得,当年的瑶姬仙子酿那雪莲之酿是天山一绝。夜白也对这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神女十二分的仰慕,所以才独爱种那雪莲,酿那雪莲之酿。
碧莲姑姑每每喝这雪莲醇酿的时候总要感慨地来那么一句。
“嗯,夜白酿得这雪莲酿与当年的瑶姬公主有得一拼。”
都说碧莲姑姑以前是瑶姬仙子的亲随,可是当夜白缠着姑姑多多讲一些瑶姬仙子的事迹来听一听,碧莲姑姑却从不肯再说上半句。
夜白也能体谅,毕竟这世上再无瑶姬仙子,她又何必去揭人家的伤疤。
只是没有想到,这天帝居然对瑶姬仙子还有这么一段单相思的情缘。
夜白琢磨了半天,椒图又出了声,终于表达出他的中心思想来了。
“瑶姬仙子的雪莲酿是个啥滋味,椒图未曾品得。不过没想到,夜白小仙子果然来自于天山神界,将这雪莲酿酿得别具一格。相较月宫里嫦娥仙子的桂花酒,凡间的女儿红,椒图还是觉得这雪莲醇酿来得更香醇清冽一些。”
椒图这土豪金向来话不多,没想到今儿个说了这么一大通,拐了十八道弯,原来是想要称赞夜白这酿酒之技艺冠绝天上人间。
夜白心里头美滋滋的,知道自己这酒酿得不错,但从椒图殿下口中说出一番称赞之话来,着实难得,心里头越发地高兴。
就拿了坛子道。
“来,为了你这一番不大容易的称赞,咱们干了,这雪窖里还有的是珍藏的雪莲酿,喝了我再去掏几坛子来。”
天边那一抹亮色越来越白,一轮红日探出半个头来之时。
那雪地之上已然摆了六七八九十个坛子,椒图那一张桃花粉面越发的桃花粉,比那蟠桃园内的桃花还要粉上一百倍。
隐隐觉得那雪山之巅似乎有一头八卦雪狼闪了绿幽幽的眼睛,往南山这一片雪地之上瞅了又瞅。
酒壮怂人胆,夜白这个女娃子,猫尿喝得多了,就与那椒图称兄道弟起来,偶尔还来个勾肩搭背的。
椒图虽说不多话,却由着夜白胡来,一张桃花面由粉及红,由红及粉,不停地变幻。
山崖之上那棵雪松之间,一只寒鸦张了嘴瓢来瓢去的,吵得人心烦,夜白手指尖尖上的火星子又没控制住,嗖地一下窜到了雪松的枝丫之上。
咔嚓一声,雪松枝丫应声而断,那寒鸦却是闪得快,没被那火点着,扑棱着翅膀慌慌张张地遁了。
举了那坛子,准备再来一大口之即,却发现从那北山过来一抹月牙色的身影。
那身影来得快当,眨眼之间就来到了眼跟前。
还真是哪里都少不了龙月那活泼的身影。
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夜白高兴,颤颤悠悠地站起身来。
“龙月,你来得正好,这还有几坛子雪莲酿等着你呢。”
第189章 雪夜茫茫捕雪狼()
龙月这个视酒如命的女娃子,这个时候却不大着急。
她这是被这天山茫茫雪原给吸引住了,这长年累月呆在天宫里头,成天与那些个缥缈的云打交道,何时见过如此茫茫雪原的样子。
一张脸都给冻得红朴朴的,跟个胡萝卜似的,也蛮不在乎。
张口来了一句。
“好啊,你们两个在这里喝酒赏雪也不叫上我?夜白你个见色忘友的女娃子。”
夜白一张白面腾地一下红了,拾了一团雪直接就往龙月身上呼去。
“瞎说什么?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龙月身形闪得快当,那团雪没打着她,她却就地一滚,赖在那松软的雪地之上不起来了。
向着椒图撒娇道。
“哥,有人欺负你妹,你管还是不管?”
椒图瞟了一眼龙月,慢悠悠地飘出一句。
“活该,谁让你来的。”
一向十分由着龙月的椒图却难得没有替她讲话,龙月十三分地不高兴,起身酒也不喝,漫雪山疯了似的瞎跑,玩她的雪去了。
眼见着雪山之巅雪狼的身影一闪,龙月更是兴奋,直奔那雪狼而去。
雪狼吓得个屁滚尿流,留下一串狼爪子印,隐入了雪原茫茫之中。
看着龙月玩雪玩得开心,夜白又去那雪窖里掏出十来坛子酒。
没想到椒图一张粉面不动声色,这酒量却是深不见底,喝了这许多坛子酒,却是半分醉意也没得。
又陪着椒图喝了几坛子之后,夜白就觉得这酒喝起来没多大意思。
脑仁越喝越晕,虽说自己个酒量在天山那是无人能比,可眼下怕是遇上对手了。
夜白就害怕自己酒后吐了真言,泄露了天机可咋办。
脑子一个激灵,扔了坛子,与龙月玩雪去了。
再回来的时候,椒图身边的十来个坛子已然见了底。
再看那椒图,原来也不是千杯不醉的,虽依然一本正经地端坐于那雪地之上,却实实在在已然醉得个不醒人事。
龙月见他哥醉了,十八分的高兴,说他哥喝酒向来不大容易醉,要是醉的话,没得个十天半个月不会醒的,这样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在这天山玩个够了。
椒图这醉酒果然名不虚传,在天山的客房里躺了足足十天又五天,才悠悠转转醒来。
这十来天龙月可就在天山翻了天了,拉着天山三剑客,夜白,紫玉,火凤。上后山撵个雪兔,刨个雪鼠,掏个寒鸦窝,捉个小松鼠什么的。
那雪狼就算了,难度不是点把点的大。
也不晓得为啥,在那天山之上晃悠了那么些天之后。
这一天,龙月就对那雪狼展开了二十分的兴趣,说她也想要一件与夜白那件雪白毛样的雪狼披风,发誓一定要逮到一头雪狼。
结果从早上撵到了晚上,从南山撵到了北山,从北山撵到了东山。
东南西北山都撵了个遍,那雪狼就跟逗龙月玩似的,时隐时现的。就在龙月以为能捉到它之时,它又跑得比那风还快,眨眼就又不见了狼影。
就在龙月快放弃之时,那雪狼又在那雪地之上眨巴了绿眼睛悠悠然地看着那龙月。
龙月咬牙切齿追到了晚上,终于宣布放弃了。
天山三剑客就在北山那亭子里头烤着火,喝着酒,夜白还从大胖的厨房里头顺来了好吃的。
一边喝着,一边吃着,看着龙月奔了南山,奔北山,奔了北山奔东山。
打日头东升奔到了月上西楼,最后以瘫在那亭子里对收了场。
三剑客架着精疲力尽的龙月下山之时,那头雪狼还十分嚣张地在那雪崖之上,嗷呜长啸了两声。
夜,万籁俱寂,一抹红红的身影就窜到了那发着莹白色光亮的雪原之上。
那头嚣张的雪狼一双绿油油的眼珠子在雪原之上瞪得浑圆,使命刨了前爪子,不大一会儿,就将那雪地之上刨了一个坑。
就这么咧着一对獠牙与夜白对峙了大概有两个时辰,夜白手指尖尖上那一团火也燃了两个时辰。
如果夜白使出那红莲业火,这头雪白毛的雪狼大概瞬间就能烧成一团灰,但夜白不能,这狼都烧成灰了,如何给龙月做雪狼披风?
但这火却还得点着,大宽姑姑说过,不管是草原狼,雪狼,狼狗什么的统统都怕火。
之前抓两头雪狼的时候,这天山异火还抢了头功的。
只是今儿个晚上这头狼却与以往的不一般,先是那个头,几乎要比以前的大上一倍,更别说它那稀牙漏缝的大獠牙,稍有不慎,夜白就会被它一口封喉。
所以在这雪原之上已然与它对峙了两个时辰了,夜白一双腿都给冻麻了。
右手里握得紧紧的是大胖切肉的刀,上次捕雪狼的时候,这把刀也是功劳不小,一出手正中那雪狼的喉管。
夜白觉得长此下去不是个办法,这雪狼狡猾得很,是在与她消耗体力呐。
左手手指尖尖上的那团火晃了晃,那雪狼的眼儿子也跟着那团火晃了晃。
夜白本是想这么晃一晃的工夫,让那雪狼分个神,自己好来一招出其不意,直取那雪狼的命门。
谁曾想,这传说中天下第一之厉害之异火,天河之水都扑不灭的红莲业火。
自打北边来了一股风,吧唧一下,不合适宜的灭了。
这紧要的关头,这火怎么能灭了呢?
忙念了诀,指望那团红火能够再起。可每每紧要的关头,这诀越是念得不得要领,那团火灭了又起,起了又灭。
那雪狼却跟一只狐狸似的狡猾,瞅着夜白手中的火灭了正在慌乱之即,两锋利的前爪就在那雪地之上磨了几磨。
嗷呜一声,飞跃而起,直朝夜白扑来。
眼见着那雪狼锋利的牙就要呼上夜白的脖子了,偏偏夜白手指尖尖上那团火还没有生出来。
只得用双手死死的抵在雪狼毛绒绒的脖颈之上,没想到这雪狼的力气十分了得,夜白脑中一片空白,觉得这一万多年的小命怕是要毁在这一只雪狼身上了。
怎么都觉得心有不甘啊!
可这大半夜里,叫苍天也木有用,眼见着那雪狼的獠牙已然划破了自己个的脖颈。
夜风中丝丝血气袭来,更加刺激那雪狼的狼性。
眼见着最后一丝力气也用不上来,只得双眼一闭,把心一横。
虽心有不甘,但生死有命,大不了万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第190章 众里寻他千百度()
触目之内,皆茫茫一片,记得上次那花美男欲取自己之心之时,好似去那黄泉路,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虽说那黄泉路弯弯曲曲,难以成行,至少还有些花花草草,石头之类的,过过奈何桥,见过忘川之水。
可眼下皆茫茫一片,似云似雾,十步之内什么也看不清。
夜白彷徨万分,莫不是黑白无常当差不尽职,偷了懒,让她这一抹灵魂迷了路?
迈步不知往何处去之时,才听得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夜白,醒一醒,醒一醒。。。。。。”这声音好熟悉,还是一个十八分动听的男声。
夜白不明白,自己这不醒着吗?只是为何只听其声不见其人?
又努力在那云雾之中转了无数回,还是未见任何人。
只是那男声却是越叫越急,似乎她真的沉入了深度睡眠之中。
他那叫声又吵得很,夜白就着急要应上一应。
却发现茫茫云雾之中,自己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嘴。
自己那张嘴张不开,却又好似有人在为自己度气。双唇一片湿润,一股清润之气徐徐入得五脏六府。
这气就拨云见日,眼跟前那片茫茫云雾就四散开来。
眼跟前一片豁然开朗,原来自己个命大,并未入得鬼门关,黄泉之路,还活得好好的。
只是刚才,估计,八成是吓晕过去了。
不过睁眼即有惊喜,眼跟前一直叫唤夜白的男人却原来是他。
那巫界之人—无名。
真的是众里寻他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工夫。
再看那雪地之上,那会子还威风凛凛的雪狼已然卧在雪地之上,动也不曾动一下。
看来巫界之人那巫术真的很厉害,无名居然一直在夜白的身边,而她却不自知。
此时那无名却是一改那冷面冰霜的样子,无比担忧之状。
“谢天谢地,总算是醒过来了。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呃。。。。。。”见他这么一副样子,夜白一时倒是难以适应,面露为难之意。“也不知道伤在哪里,感觉浑身上下都不得劲,好似要散架了似的。”
一面说着,一面又做出无限痛苦之状,似乎只剩半口气的样子。
她不说不打紧,这么一说吧,无名就更加着急了。
有道是关心则乱,其实他要是用脑子想一想就知道,这雪狼也不是什么会妖术的妖精,更不是一只成了精的狼。
如说有伤都在明面上了,还能来个什么严重的内伤不成?
要说有伤的话也只是脖颈之处被那雪狼爪给挠出来的一道血印子。
只见那无名说话也打起结巴来。
“那,那,快让我看一看,究竟是哪里不得劲?”不晓得但凡男人着急起来是不是都这样。
着急忙慌地将夜白从头到脚,翻来覆去仔仔细细检查了一个遍,这么一阵折腾,本来无甚大事的夜白,果然被他这么一番倒腾给倒腾晕了。
他边倒腾还边数落夜白,大有一番碧莲姑姑的含嗔带怒的那个风范。
“你呀,要我怎么说你呢?大半夜的不在瑶池仙宫里头好好地呆着,跑出来猎什么雪狼,要不是我及时赶到,恐怕你连呻吟的机会都没得了。”
若这个男人此时再不停手的话,她天山夜白小仙子不是将小命给丢在那头雪狼的獠牙之中,却是活活地要被他这么给折腾出一口老血来。
趁着还有最后一口气在,忙道。
“唉,我说,你要是再不停手的话,我怕是小命不保了。”
没想到无名更慌了,并没有及时停住手,而是将她扶起来,拢在了自己的怀中。
他最后这么一折腾,果然又将夜白给折腾晕了过去。
“夜白,醒一醒,醒一醒。”
再次在那无名急躁的呼喊声中醒来之时,却感觉周身通畅多了,气血也足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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