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帕在这,喜帕来了。”
寝殿里头忙奔来了未妺仙侍。
这一方喜帕倒与那一日梦里头在巫界与无名成亲的一方喜帕有所不同,薄如纸片的轻纱,上头绣上了精致的龙凤绣纹,十分有仙气。
到底是天家大婚,当然要与众不同。
龙月将那一方喜帕忙天慌地地盖在了夜白头上,牵了夜白就往外走。
这个死女娃子,走得太快当了一些,夜白差点绊倒在地。
拿手半掀了那喜帕,反正还未上轿,不急。
宫门前,云罗宫内一众仙子们笑得跟椒图的太阳宫里头的太阳花一般,喜庆得很。
夜白亦高兴,今儿个是自己与天界殿下大喜之日,当然得高兴。
天界殿下,粉面玉冠,今儿个终于脱下了他那一身金灿灿的衣袍。
身穿一袭大红色的黑边金绣锦袍,上面绣着的镂空龙纹,镶边腰系金丝滚边玉带的男子,衬的他贵气天成,依然是一位玉树临风的天家少年郎。
夜白感叹,原来这天界殿下的豪气不是那一身衣袍衬就的,而是浑然天成,穿个啥都显得豪气。
那天家少年亦笑得跟朵太阳花似的,向夜白伸了手。
“夜白。”
她亦回了他一朵太阳花的笑脸,这满天宫飘的万千红云立刻失了色,纷纷如小媳妇似的,低眉顺了眼。
那位天家少年呆住了,笑容凝结在脸上。
“殿下?殿下?”
这位殿下想是大婚之即,高兴惨了,半天没回过神来。
轿辇身旁站着的是月下仙人,月下仙人笑吟吟地咳了嗓子。
“吉时已到,新娘请上轿。”
这位新郎才回过神来,扶了夜白的手上了轿辇。
天阶之上,红云团团,瑞气天条,轿辇踏着红云直直往玉清宫太微殿而去。
夜白掀了轿帘,外头那位天家少年郎粉面灿烂,转头与夜白相视一笑。
那笑容里,夜白读出了春风万里扬天阶的万千气象。
夜白脑中亦过了万千条大戏,闪过的却是那年元宵佳节之时,寂静的长街之上,牡丹花车来来又回回,回回又来来。。。。。。
玉清宫门前,轿辇落地。
那位天家少年郎一只温热的手伸了过来,轻叩着夜白手心,仿佛敲开了她的心门一般,传递给夜白的是一种心安的感觉。
他将那一方喜帕放了下来,那只手也未曾松开过,轻言细语道。
“放心,我牵着你,你跟着我。”
没有放心不放心之说,这位天家少年从来不曾让夜白有过不放心的念头。
太微殿内,天帝与两位娘娘金光灿灿地坐与上方那烫金的龙椅之上。
火神与碧莲姑姑分坐于下方两侧。
殿内仙气万千条,缭缭绕绕,四海八荒仙家贵客齐聚殿堂两侧,其中居然有那东海大皇子,蔫蔫的犹如一朵开败了的喇叭花似的,只顾着饮眼跟前的酒,间或拿眼梢悲凉地瞅了一眼身着大红喜服的新娘。
这一瞅不打紧,瞅完又添上一坛子酒来,真是个愁死个人哇。
除了那失意的东海大皇子之外,殿内右侧也有一位失意的紫衣女仙子,正是那长洲狐帝的幺女紫玉。
隔着一方喜帕,夜白都能感受到紫玉那双狐狸眼里满满的恨意,似是夜白抢了她多大的宝贝似的。
可不嘛,这椒图殿下估计在她心中就是一大宝贝。
唉,情这个玩儿,顾了左顾不了右,夜白虽说对紫玉万分内疚。但眼下内疚也没得个鸟用。
火神作为夜白的师父与殿下的叔父,理所当然地作了主婚人。
他今儿不再是一身白衣,添上了一件淡粉的衣袍,倒将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帝陛下给比了过去。
天帝开了口,问站于下方的日历仙人。
“吉时已到,下方宾客可来齐啦?”
日历仙人不敢怠慢。
“回陛下,除了魔界魔王因为寻魔太子不得空来,其余宾客都来齐了。”
“那还磨唧个啥,婚礼开始吧!”天帝爹怕是比椒图殿下还急。
倒是他左手边的那位羲和娘娘,一脸威严,看不出喜还是不喜。
相对于天帝爹右手边的那位常羲娘娘,倒是和颜悦色,欢喜得很,好像椒图是她儿子似的。
火神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笑吟吟地瞅了眼跟前的一对璧人,开始说话。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师父念毕。
第346章 巫界杀气奔天庭()
太微殿左侧乐坊台子上,仙宫乐团喜庆之乐起,倒是与凡界婚嫁之乐没得个啥子区别,就是吹个喇叭,敲个鼓啥的。
鼓乐声声中,火神师父的声音又响起来。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丝乐声声不断。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太微殿内巴掌声如雷,十分好听。
原来大婚就是这个样子的,倒也还不错,只是夜白头上戴的这凤冠着实是沉得很,脑仁疼。早点回了洞房好,将这凤冠摘下来,好好轻松一下。
太阳宫内,椒图的寝殿理所当然布置成了洞房,这一夜过后,夜白理所当然也就是这太阳宫的女主人了。
这喜帕还未掀开,夜白已然预见了自己这以后的多少万年间,将被禁锢在这天宫内,大婚的喜庆立刻被一种索然无味的感觉所取代。
寝殿之内,烛火辉煌。
隔着喜帕都能感觉那位天家新郎就在身侧。
“殿下,你倒是快当一点,将这喜帕揭了,这凤冠都快将我脖子给压塌了。”
殿下在耳畔轻轻一笑。
“夜白,婚礼礼成,以后你对我这称呼可得改一改。”
“行,你说改都成,快帮我将这凤冠给拿下来。”
椒图今儿个变了脸色,一向十分沉静的性子变得有些与众不同。
倒是啥时变得跟那魔界太子一般,轻浮得很。
“娘子,唤我一声相公,我就揭下这喜帕。”
妈了个铲铲,本仙子都免为其难地嫁与你了,揭个盖头都磨磨唧唧的。
也不晓得为啥子,自己个是中了魔还是咋个的,居然十分听话地唤了一声。
“相公~~~”还十分嗲嗲地拖了一个尾音。
大宽姑姑讲凡界那些个情啊爱的故事的时候,某些个公子小姐修成成果之时,在洞房花烛夜总要搞一些别开生面的花样,这些个花样就有一个共同的别称,叫做闺房乐趣。
唉,既然嫁都嫁了,入个乡,随个俗,勉强配合他一场。
不曾想,这一声相公也是白叫了。
这相公还他娘的磨磨唧唧,半天不肯揭喜帕,性子也不再轻浮,隔着喜帕都能感受到相公身上浓浓的多愁善感的情绪。
“夜白,我不知道前生前世我们有没有在一起,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已经不重要。我不知道来生来世我们会不会在一起;但那太遥远了;我无法去把握。我只在意今生今世,我希望在以后的岁月里,可以尽我最大的努力,让你在我的怀里,不惊风,不受雨,如我初见你时你那一般的快乐。”
说实话,相公这一番话确实令夜白鼻翼抽了两抽,感动到了没有,越发觉得嫁与这天家少年是一个明智之举。
话说,你倒是将这喜帕给揭下来哇。
凡界的戏文里头说过,人生四大喜事:一是久旱逢甘露,二是他乡遇故知,三是洞房花烛夜,四是金榜题名时。
可见这洞房花烛之夜,春宵一刻值千金是多么的重要。
不晓得这椒图殿下磨磨唧唧个啥。
夜白积攒了一大口气,猛地吹了吹头顶这一方轻飘飘的喜帕。
这喜帕一起一落之间,见着椒图执了一柄绿莹莹的玉如意,正要来揭这一方喜帕。
顺带说上一句。
“我就喜欢看夜白着嫁衣的样子,是令天地都逊色的样子。”
眼见着那柄玉如意将这一方喜帕给挑起了一半,再一使力,这一方令人憋得慌的帕子就会打夜白头上掉落。
然而,好事总是多磨。
打寝殿外头慌里慌张的跑进来了位仙子,正是那未央美仙子。
“殿下,不好了,不好了,南天门外,巫界大军打上天庭来了。”
玉如意咣的一声掉落在地,那挑了一半的喜帕又落了下来,挡住了寝殿之内一片明晃晃的烛光。
不光殿下一惊,夜白亦一惊。
这无名到底唱的是一个啥子大戏,这三百年以来,按理说他那九宫八卦阵早就练成了,他要打上天庭来随时都可以,偏偏挑这么一个好日子来。
夜白那个悔啊,当初自己个为啥子千方百计地要帮他弄到那个河图与洛书,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椒图抛下一句话快当地走了。
“娘子,等着我,待我去替你狠狠地教训教训一下无名这个家伙。”
夜白定定地坐在寝殿之内,外头闹哄哄地闹了半晌,又静了下来。
这天庭当然不是吃素的,巫界的巫兵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打得上南天门而来。
椒图想是正在南天门外与巫界之人激战吧!
唉,等一等又何防?
这沉沉的凤冠压得人头发晕,昏沉沉地想打瞌睡咋个办?
不行,得强打起精神头来。
洞房花烛之夜,她与无名这交杯酒还没有喝,她得等他。
有一阵子,夜白差点将头上的喜帕自己个给揭下来了。
唉,谁个叫自己以前听大宽姑姑讲故事讲得多了,这规矩也就听得多了。
说某家的大姑娘出嫁之时,她家相公喝多了,回到房内搞忘记他家还有一位新娘坐在那里的。
倒头就睡,一觉睡到大天亮,睡眼惺忪地睁开眼一看,他家新婚的媳妇还盖着喜帕坐在床沿上打瞌睡。
当时夜白不解,这相公都睡了,这媳妇为啥子傻不拉唧地不去睡呢?
姑姑抿嘴一笑,说这是凡间的习俗,这盖头必须得新郎来揭开,新郎揭盖头后,立即用手抚发,象征“结发夫妻”。
所以这位新娘怕睡下了,这盖头自己个掉下去了,又何来结发夫妻之说,必定十分不吉利。
是也,今儿个夜白只得顶着这顶沉甸甸的凤冠辛苦地等下去。
哇呀呀,好想念以前一头青丝,只戴一个桃花簪的时候啊!多轻便啊!
是也,夜白暗暗下了一个决定,有朝一日,她家相公当上了这六界之帝,自己免为其难当了这六界之后。
必定为了天下女子着想,先废了这沉重的凤冠之习俗。
长夜漫漫,难捱得很。
南天门外,巫界之人果然在下方拉开了架势,摆开了九宫八卦之阵,阵内滚滚戾气,十分了得。
椒图身着一身金灿灿的黄金甲,挥了太阳戟,与前方一蒙面巫人打得个火热。
他心头急哇,太阳宫寝殿里头,还有新婚的娇妻在等着他呢。
越是想速战速决,越是不得偿所愿。
第347章 无名夜闯太阳宫()
要说这一蒙面巫人身形小七玲珑,修为当然在椒图殿下之下。
椒图的太阳戟打得他节节败退,他也不恋战,退回了阵中。
那九宫八卦阵,椒图几次欲闯入阵中,皆不得要领,被挡在了滚滚戾气之外。
话说那巫兵只在南天门下摆开了阵势,却并未要强攻的意思。
就在椒图收了太阳戟,吩咐手下密切注意这一方大阵之时。
那一蒙面巫人又跑出来挑衅,逼得椒图又迎了上去。
几个回合之后,那蒙面巫人又退回了阵中。
如此三番两次,椒图都给磨得半点耐性也无有。
再一次,当那蒙面巫人遁回那大阵之时。
向来才貌双全,脑瓜子十分好使的天界殿下,此时才反应过来。
心下大喊,不好,中了这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了。
命三撮毛将军与多罗吒天王率了天兵天将在这大阵之前守到起,提了太阳戟,急急如律令朝太阳宫直直奔去。
太阳宫寝殿,红烛依旧,大红喜被红得耀眼。
一顶凤冠,一方喜帕,落于那床榻之前。
只是他家娘子呐?已然人去楼空。
自己个紧要地守了一月有余,终于抱得美人而归,在这紧要的关头居然出了岔子。
不应该呀不应该。
提了太阳戟出了寝殿,星月与未央正打太阳宫外头急急地奔回来。
椒图一张粉面青筋直冒。
“快说,夜白去哪儿啦?”
星辰与未央面面相觑。
“刚才还在里面。”
“你们两个为何不在太阳宫守着?”
平日里挺机灵的两位仙侍,今儿个紧要的关头,为何擅离职守。
“回殿下,刚才我与未央守在寝殿外,突然打外头来了一黑衣蒙面之人打寝殿外头一闪而过,我与未央追了出去,追到了长阶之上,突然不见了人影。这才将赶回来,就遇着殿下了。”
椒图眉头紧锁,星辰瞅着他家主子这一个多月以来才有的少年样,瞬间又老成了十二分。
殿下恼怒万分。
“你们呀,中了巫人的巫术了。还不快去四下里找一找?”
又急急地朝南天门而去,如夜白真的是被无名给带走了,必定还在那大阵之中。
南天门前,我的个娘啊!
只是急急地回了一趟太阳宫,南天门外刚才还杀气腾腾的巫界大阵,此时又是白云朵朵,仙气缭绕,半个巫人也不曾见得,只留一方跟椒图一般诧异神情的天兵天将们。
椒图一张粉面由红及白,由白及绿,由绿愣是变成了黑色儿。
那一方撑天柱之上,因着喜气系了片片红丝带,在夜风中不解风情地扬得个飞起。
殿下怒气冲冲挥了太阳戟,片片红丝带就被挥得七零八落,直直往南天门外飘去。
三撮毛将军道。
“就在殿下刚刚离开之时,这南天门之下的大阵倾刻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殿下犹如泄了气的皮囊一般,一声哀叹。
“无名,我大婚之日,这夺妻之恨,如何得消?”
只是片刻之间的事,想来这巫界之人还没有遁远,正欲追下南天门之即。
星辰急急而来。
“殿下,刚才北天门的守卫说,夜白仙子与一白衣之人在北天门挥剑斗了数招,那白衣之人似是没有恋战,直直出了北天门,夜白仙子气势汹汹地挥剑跟了下去。两人还在北天门外腾腾的云层之中杀了片刻,也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两人皆不见了人影。”
椒图知道,那白衣之人必定是无名,提了太阳戟朝着北天门急急而去。
天宫,前一刻还宾客满朋,后一刻作鸟兽散。
更可气的是,这四方来客都晓得巫界之人抢了天界殿下的太子妃。
天帝气得齁齁的,这天家的面子到底要朝哪儿搁。
殿下追下了北天门,又直直地追去了凡界。
洛阳长街之上,那一方酒肆柴门紧闭,里头半个人影也无有。
一月前,夜白与他喝的一地的空酒坛子还在那庭院之中,原封未动。
至此,天界殿下再也没有回过天庭,四海八荒找那巫界的入口。
第二日,天界一纸烫金的诏书下去,悬赏四海八荒,但凡有知道那巫界在何处的,通通大赏,没仙阶的仙阶,有仙阶的赏天家宝由,总之,就算是将这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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