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白面上亦堆了笑。
“算了,你还是饶了我吧,这动脑子的事情十分伤脑瓜子,你们要输要赢,我可不凑这个热闹。只是眼下,你俩要还不挪一挪尊驾,只怕这几个女娃子要掀了你们的棋盘,到时可别埋怨我不劝解,因为我也正有此意。”
元宵佳节的长街之上,非凡的热闹,一众仙子们这热闹也看得十分闹热。
到底都是长久在仙界给闷坏了,回回见得这热闹的场景总觉得看不够似的,见着个啥都觉得新奇。
那妖界殿下白六想是头回来得这凡界,见着个啥都要啧啧地称赞两声,说这凡界与那下妖界倒是有相似之处,却又有着不一样的韵味,这凡界将那烟火气拿捏得更到位一些。
他倒是难得地阔气,身边的龙月公主,想要个啥,皆买了来,一点也不含糊,不大一会儿,肩上挂着的,手里头拿着的,似是拿也拿不过来了。
两人依旧眉开眼笑,着实是相衬的一对。
夜白不免感叹,如此倒是看得出来,这两个倒是真爱。
不过也好,以往这龙月总是缠着夜白不放,如今倒是有一个接手的人,夜白顿觉轻松不少,与无名慢悠悠地走在后头。
长街之上林林总总的花灯与往年似有许多不同之处,那花灯经过几百年的的变迁,倒是做得细致了许多,个个皆栩栩如生,像模像样得很。
譬如那孔雀灯,一点昏亮的灯光映着那开得十分到位的尾巴毛,将那一方尾巴毛映衬得用七彩颜色都形容不过来似的。
譬如那兔子灯,活脱脱的好似后头有食肉动物在后头撵的样子,撒了四条腿仿佛跑得个带劲。
又譬如那凤凰灯,内里红彤彤的一片,倒如凤凰涅槃似的。
火凤对凤凰灯当然是情有独钟,挑了一盏不错的凤凰灯,回头瞅了瞅无名与夜白。
似是对夜白在笑,又似是对无名在笑,笑得个意味深长。
“今儿个出来得急,没带那银子出来,不如无名公子帮我付了,也算是给火凤新年的礼物了。”
无名一张白面微微一笑,并未答腔,只瞅了一眼身边的夜白。
夜白偏不给那火凤耍贱的机会,拢了拢自己的袖袋。
“不好意思,无名的银子都归我夜白管着,至于你要买凤凰灯嘛,自己个回去拿了银子再来,我这银子可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你的预算。让你免费喝了我的酒,吃了我的肉已经是卖了我们打小一起长大的情意了,别太得寸近尺了。”
火凤不太甘心,拿眼梢风情万种地瞅了无名。
“无名公子倒是说句话,这一个凤凰灯也花不了几个银子,不带这么抠门的好吗?”
无名今儿个倒是难得,随时随地都是如春风扬面似的和煦一笑。
“火凤仙子若有本事让夜白掏了那银子来,我当然是没有意见。”
火凤扔下那凤凰灯,骂了句小气鬼,气咻咻地前头走了。
嘿嘿,气走这女娃子就对了,免得她总是虎视眈眈地瞅着无名,让人心生一种特别不爽的感觉。
长街之上的花灯不光胜在数量之上,品种倒也是繁多。
见过的,没见过的数不胜数。
前头花车缓缓而过,就看见对街的花灯摊摊之上一盏熟悉的花灯。
晕白的灯光映着一头仰天长啸的白狼,大有一种云巅独啸霜晨月,大野孤行雪地风的意境。
十分难得,在这林林总总的花灯之间,居然还有一盏如此独特的雪狼灯。
凡界的工匠确实是心灵手巧,这雪狼灯比那年无名做的那一盏要栩栩如生多了。
夜白情不自禁道。
“好一头肥胖威武的雪狼。”
无名又是一个如沐春风的笑意。
“哼,你今儿个倒是好眼力,没有将它错认为一只大狗灯。”
夜白瞪了无名一眼,不太友好的语气。
“我眼神向来好得很,不晓得当日是谁个的手艺烂得很,将那雪狼灯生生给做成了一只大狗灯,反倒笑话人家。”
那摆摊摊的倒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会错过一丁点的商机。
愣是打街对面拿了那雪狼灯一路小跑了过来,转眼就到了眼跟前。
“小娘子好眼力,不是咱吹牛,不光是在这长街之上,恐怕是在这洛阳地界上,也难得寻得一盏这雪狼灯,这雪狼灯只我这一家有,小娘子若是喜欢,带上一盏回去,只剩下这一盏了,一会儿再来怕是都没得了。”
这摊主倒是比当日摆花灯摊摊的无名要有趣得多。
夜白踌躇,买还是不买?
能与无名在这长街之上再遇见卖这雪狼灯的,倒是真的有缘分得紧哇,想当日,无名的那盏雪狼灯,夜白生生将它当作了一条大狗花灯,倒也算得上一桩趣闻。
身后有人递了银子过来,椒图的声音响起。
“夜白喜欢,就买下来。这雪狼倒是与当日夜白在天山猎得那头雪狼有得一比。”
不想,椒图的银子却实实在在的没有递出去,身边的无名不声不响地给拦了回来。
“这雪狼灯不错,为啥不买?”
夜白纳闷。
“不是不买,却实实在在不应该由殿下来花这个银两。”
夜白更是不解。
“堂堂天界殿下,我们这一行人,只怕没得一个能比他豪的,一个雪狼花灯的钱他给了,算是便宜他了。”
伸了爪爪又要上椒图手里捞银子去。
无名倒是从未有的急赤白脸的,又急急地拦了夜白。
“夜白误会了,夜白需要这雪狼灯,理所当然由我买给你才是最恰当不过的,虽说咱巫界之人清贫惯了,但一只雪狼灯的银子还是出得起的。”
打那袖袋里头掏了一锭银子来递与那摊主,又十分豪气道。
“将这灯做到如此逼真也不容易,剩下的银两算是打赏了。”
几家欢乐几家愁,摊主区区一盏雪狼花灯,凭白无故得了一锭银子,当然欢喜得很,千恩万谢之后,遁得个快当,就怕这位俊朗的公子哥儿反悔。
第303章 马瘦毛长蹄子肥()
愁得是打前头又抽身回来的火凤,只见她一脸地愤怒。
“无名公子果真是偏心得很,刚才火凤要买个凤凰灯,公子却是抠门得很,舍不得掏出一钱银子来,如今倒是大方得很。”
无名倒是面不改色。
“火凤小娘子倒真是冤枉无名了,我只是懂得审时度势,若是替小娘了买了那凤凰灯,只怕会惹一身的不痛快,坏了大家赏花灯的兴致。”
夜白嘻笑了一张脸,瞅了火凤一眼,递给她一个了然的眼神。
火凤这个女娃子,向来喜形于色,气齁齁地拿手指了无名。
“公子如今可是实实在在的坏了火凤赏花灯的兴致,你可如何得解?”
无名并未作声,一旁的夜白觉得这个女娃子还真是没完没了了,拿话回了她。
“拿你一人的兴致换得大家一个好的兴致来,却是实实在在做了一件好事情,如此倒是挺划算的。”
火凤更加的气咻咻,将那手指移到了夜白的眼跟前,拿了剑拔弩张之气。
“你,你。。。。。。”
她这你了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来,夜白晓得的,她打小就这样,气上头了,就说不出话来。
如此倒是达到了夜白想要达到的效果。
倒是身后的椒图殿下,伸了一只修长的手将火凤那手指拇给拿了下来,放了一锭银子在她手中。
“火凤小娘子有心仪的花灯尽管买,通通都算我椒图的。”
火凤这个女娃子气性相当大,将那锭银子又给推了回去。
“殿下果然是土豪金,可惜如今火凤已然没了兴致,也无有想要买的东西,你这银两怕是要烂在袖袋里头了。”
椒图自我解嘲。
“如此,倒是帮我省了不少,回头多买些凡界的花灯赏与太阳宫的众仙侍们,必当万分高兴。”
这女娃子正闹别扭之即,长街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打那后方来了二娃这个不解风情的娃。
二娃径直走到无名的身边,耳语了一番。
无名就万分抱歉地瞅了夜白。
“今日我得回去了,有要紧的事情需得处理。”
“啥重要的事情?大晚上的还来扰人兴致。”
他倒是万般无奈的样子。
“若是能不重要,就整夜陪着夜白了,但你是知道的,我身不由已。”
他都如此说了,夜白焉能不放他走的道理,到底人家乃巫界巫尊,不是为她一人而活。
长街上那一方茶楼,历经几百年的变迁,名字换了多少茬了。
夜白记得上来的名字,譬如头回来之时唤作个什么景轩楼的,那一年元宵佳节,自己个在那茶楼嗑着瓜子,候着无名的时候,它唤着个听雨轩。
如今这个名字热闹而直接,就唤作个牡丹亭。
这名字倒是与那满街的牡丹花灯相得益彰。
此名为牡丹亭的茶楼里,那戏台子说书之人说的却不是个什么戏曲《牡丹亭》。
而是一位老者正唾沫横飞地讲着那美猴王大闹天宫的桥段。
几个女娃子逛了半天花灯,纷纷喊累了,二楼挑了一个雅间,沏了壶茶,嗑嗑瓜子,品品茶,着重是听那说书之人说得眉飞色舞的,十分生动。
天山三位仙子是听着大宽姑姑讲故事长大的,这大闹天宫的桥段怕是都要背下来了。
只是龙月这个女娃子,十分来劲。
也不怪她,天宫里头虽说云雾缥缈,是凡界人人都羡慕的地界,却实打实的是一个无聊到极点的地界。
平日里除了上值,就是听一帮仙子们闲唠嗑,说八卦,实在是无趣得很。
龙月听得入迷,这茶也顾不得喝,瓜子也顾不得嗑,伸直了脖子定定地瞅着下方那台子上的说书之人,生怕错过每一个细节。
这说书的老者摇头晃脑的,却是半个时辰都不曾说得,说到关键之处,就拿那说书台子上的醒木一敲,话锋一转。
“马瘦毛长蹄子肥,儿子偷爹不算贼,瞎大爷娶个瞎大奶奶,俩人过了多半辈子谁也没见过谁!欲知这美猴王的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老者说书的劲头不错,走路也十分稳健,快步就转入了后台。
忒它娘的令人失望,尤其是龙月,一张好看的脸都皱成苦瓜色了。
夜白晓得,这老者下了台,必得又换一个说书的上来,说的是另一个不同的故事。
遂宽慰了龙月,下面必定有更好看的。
龙月又伸长了脖子,十二分期待地瞅着那台子。
这老者下去不久,台子下的巴掌声哄的一下就起了来。
看来下一个出场的必定是一个十分厉害的角儿。
夜白也莫名地跟着期待起来,几百年未曾来得,不晓得这茶楼里来了一个啥样别开生面的角儿。
那角儿却是将姿态拿捏得足足的,千呼万唤始出来,却还犹抱琵琶半遮面。
嗐,怪不得下头一帮老爷们叫得欢实,巴掌都快拍烂了似的,出来的原来却是一个身着绿衣的女娇娥。
拿了一把闪着寒光的折扇遮了半拉面,一身行头夜白觉着似曾相识。
那绿衣娘子迈着碎步来了台子前,终于将那折扇给拿了下来。
观面相一看,这容貌虽说不是一等一的出挑,倒也属上乘之品。
那底下大老爷儿们更加地兴奋,吹口哨的吹口哨,瞎叫唤的瞎叫唤,吵得人脑仁疼。
那绿衣小娘子,拿了那折扇在那桌面上一敲,发出当的一声。
这一声似是有魔力一般,那底下刚才还兴奋不已的老爷儿们皆噤了声。
绿衣娘子拿了一双美目将下头一扫,眼尾余光收回之间似是瞅到了二楼这一方雅间,只听得她开了口,声音倒也十分好听,来了一番开场白。
“伤情最是晚凉天,憔悴斯人不堪怜。邀酒摧肠三杯醉,寻香惊梦五更寒。钗头凤斜卿有泪,荼蘼花了我无缘。小楼寂寞心宇月,也难如钩也难圆。上回咱们说到了那英台女扮男装入得了万松书院,与山伯。。。。。。”
夜白明了,这说的是那一段凄婉悲情的爱情故事。
这一番开场白倒也开得好,立马就会将人带入那十分幽怨,悲凄,起伏跌宕的爱情故事里头。
也才讲了一个开头,身边的龙月已然梨化带了雨,沉迷到了故事情节当中。
第304章 缘不知因何而来()
夜白呷了一口茶,再瞅了那台子上绿衣娘子,却无心再听下去。
那一日,无名说过,绿菱已然被他赶去了凡界。
夜白早就应该想到在这里会遇见她,这小绿平日里一张面冷得起霜,却独独爱好说个书啥的,此番在此处的台面上见到她却也不意外。
只是这心里头咯应得慌,起身说茶喝得有点多,得上个茅房。
找了个借口溜了。
长河岸边,无灯盏河灯顺流而下。
夜白亦不能免俗,手中一盏荷花灯放置于河流之上,莫名的惆怅。
唯今倒是比当年多了一桩心愿,那就是她与无名以后都会顺风顺水,不会起半点波澜。
花满市,月侵衣。少年情事与谁听。长河边上春寒浅,满池河灯顺水归。
荷花灯闪着粉白的光亮,在水面之上打了一个漩涡,旋即顺水而流,淌入数盏河灯之间,遍寻不着,承载着自己的殷殷希望的是到底是哪一盏。
身后来了衣着十分华丽的公子哥儿,此公子哥儿性子与他那一身高调的装扮截然相反。
只静静地站在夜白的身边半晌不说话,开口却是出乎人意料。
“夜白,你。。。。。。”开口亦踌躇,到底说话没有说一半吞一半的。
“你与无名在一处啦?”
他倒是多此一问,打今儿个一帮仙友们聚在一起之后,明眼人一瞧皆明白。
他既问了,她也得答一答,才是最基本的礼节。
“是的。”
其实夜白已然做好了准备,今儿个一众仙友们必得一个接着一个的拷问才得方休。
不曾想,一帮女娃了们疯疯傻傻的,闹一场就过去了。
倒是这殿下,他要是问起来,夜白却得斟酌又斟酌,以便讨好他,不将夜白与无名之间的事情告之于天帝爹爹。
倒不是夜白觉得她与无名之间的恋情见不得天日,只单纯觉得她乃天山一介修行不太高的小仙而已,谈个情说个爱的,确实不值得一提。
更何况,到底她与无名确实来自于不同的世界,她不想闹得满城风雨。
只简单两个字,不敢再多说。
椒图静静地看着那河面上飘远了又来的河灯,声音似乎有些落寞。
“你对他可是真心,他对你也可是真心?”
“当然,情爱之间就讲究个你情我愿,若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岂不是无趣得很?”
“如此说来,我岂不是那剃头挑子一头热之人?”
夜白明白,殿下言语之间的意思。
“殿下,情不知所起,缘不知因何而来?你我之间,缘份如此,我想说,你值得拥有更好的。”
椒图粉面在夜风中瞧不出神色,但那言语之间却是出卖了他落寞的表情。
“你都说了,情不知所起,缘不知因何而来。雁过留痕,风过留声。它来了,正如这河面之上的河灯一般,它虽然飘远了,但它却实实在在的在这河面之上停留过。岂能说灭就能灭的。椒图此生怕难再。。。。。。”
他欲言又止,想表达个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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