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在金陵,在白琴和浅离的山庄里,白琴正帮我治伤,我肩膀上的热与痛是白琴重新接骨的结果,我不是在草原,我不在那一夜。
我的神智既已经清醒,眼皮也就有了打开的意识。映入眼帘的,是白琴微笑的面容。
“我猜你也该清醒了。做噩梦了么?”
脸颊边有湿湿的痕迹,原来我在昏迷中流了泪么?
“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不长。”
“情况怎么样?”
“很好。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
“那就继续下一步吧。”
“在那之前,你先补充体力好吗?你听不到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唤吗?”白琴含笑指了指我,我果然听到了某种叫声。
“有什么可吃的?”
“浅离亲手做的菜羹,最适合了。”
“浅离的手艺,能相信吗?”我皱起眉毛。
“相信我,他是个天才。而且,他也舍不得毒死你。”
舞月光十八
骨头愈合的速度,并想象中还慢。我的双手软弱无力,一直处于半残废的状态。
白琴不许我乱动,我也只能乖乖听命。毕竟现在,我所有的指望都在他身上。
在等待骨头愈合的日子里,我喝了很多药,白琴说,这是为日后做的准备,就算我已经喝到闻着药味就想吐,也必须咬牙灌下去。否则……
我敢发誓,这是威胁。这是极不讲道理的威胁。可是……以白琴的性子,他若不在乎的话,也不至于不自觉地用上这种语气。每一次我喝下药以后,他都显得很罗嗦,不停地问我一大堆问题。看得出来他很紧张。
我对白琴的医术很有信心,所以看到他紧张的模样就忍不住想笑。说实话除了很痛之外,我不认为有什么大不了的,放轻松点可能比较好。
可是,有人显然不这么想。一天晚上我在院子里泡茶赏月,刚刚洗好澡挽着一头湿发的浅离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我身边。
看他用布巾擦头发擦了半天却不见有任何进展的拙样,我叹了口气,伸手把巾子拉过来替他擦拭。说实在的浅离在某些地方是很精明狡猾的,只是在日常生活方面,他往往会显得少了一根筋,尤其是在身边有一个朝夕相处形影不离的保姆跟随下,他对一些日常小事的处理更显得漫不经心。刚洗好澡头发还滴水就跑出来了,夜风凉,也不怕着凉生病。
一边揉着他的脑袋,一边问他:
“白琴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出来?”
“他在洗澡。”眯着眼睛享受我的服务,他慵懒得像一只猫。
“这些天生意好吗?”天天看他回山庄睡觉不见他如往常一样住在馆子里,想来生意应该不是太忙。
“还行。你不在,纯粹来的客人少很多,只剩下嫖客,无聊极了。”
“你又不痛快了吧?”他爱钱如命,客人少了,他一定很难过。
“有一点。绿腰,有很多客人都只是为了看你的舞才来的,你不在,他们比我更难过。”
“这我也没办法啊。我的身体还没修好呢。”
“绿腰,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为什么你一定要恢复武功呢?”
“呃?”我楞了一下,听到他又带着一点急切的语气道:
“如果不方便说的话,你不说也好。”
我失笑:“没什么不方便说的,只是原因很复杂就是了。”
我无意对他隐瞒什么,浅离对我而言,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好象,就是“朋友”。有很多时候,他的洒脱和处事态度,会给我很多启发,我稍微整理了思路,告诉他:
“还记得以前曾来找过我的那个出身西域的家伙吧。”
浅离点头:“就是砸了大厅不赔钱就跑了的那个蛮子吗?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旧情人。”
“然后呢?”伸手拿个茶杯在手里把玩,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善解人意的把我不想说的后续给忽略过去了。
“我们反目成仇,他废了我的武功,并把我逐出草原。”
“是你的错吗?”
“我不这么认为。事实上直到今天,我仍未能理解他突然发起叛乱的原因,我敢肯定,错绝对不在我身上。”
“你问心无愧,那不就好了?”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能忍受他现在对我的挑衅。”
“他做了什么让你气到青筋绽露?”浅离头也不回地偷笑。
“也没有什么,只不过让我认识到,一个人的白痴、无理取闹和纠缠不清会达到怎样一个程度而已。我现在觉得很沮丧。”
“为什么?”
“当初我怎么那么没眼光看上他?”
“哈哈哈哈……绿腰你真的有趣,说话那么恶毒。你要复原,只为了要向他报复吧?”
“可以这么说,至少,我要出这一口气。”
“好吧,我支持你。”
“多谢。”
手下的发,已经干得差不多了。白琴也走了出来。看到浅离半倚在我身上的样子,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闪动。然后,他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
“浅离,该休息了。明天还要赴织锦庄秦夫人的约呢。”
“知道了。”浅离挽着头发站了起来,笑眯眯地和我道别。“谢谢你帮我擦头发,明天见咯。”
“明天见。”看他小跳着朝白琴走去,我不禁微笑起来。他们的确很幸福,看到他们们的幸福,连我自己也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端起茶杯啜饮,茶泡得很不错,月亮也很漂亮,更重要的是,和浅离谈过后,得到他的支持我的心情好了很多,许久未曾有过的神清气爽的感觉再次浮现心头。
不久之后,白琴又出来了,他默默地坐在我旁边,默默地接过我递过去的杯子。
等他喝下茶水,我才开口。
“我没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吧,你何必展现你的杀气?”
“你感受到了?”他并不否认,从杯子后露出的眼睛,是我从未见过的锐利。
仿佛利刃紧贴后颈的感觉,恶寒从脚底直冲头顶。
厉害!这就是江湖一流高手的眼神么?真让人既恐惧又热血沸腾。
我轻笑出口——天知道我居然笑得那么热血——“我并不迟钝。只是我很奇怪,你有什么必要对我示威?”
“你刚刚的举动让我很不舒服。”
“然后呢?”
“你的伤还得靠我,不要让我生气。”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是对我和浅离刚刚的距离不满?”
“对。”非常老实地承认,一点也不认为明示他的感情有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他的坦率真叫人羡慕。
“那么你想要我怎么办?我得先声明,对我来说浅离是很特别的,特别到我已经不可能离开。”
“我没指望你离开他。别看浅离那样,他其实很念旧。你是他的朋友。只是,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说来听听。”
他不答,居然就这样走回屋子里,然后,远远地飘来一句:
“不许对浅离下手!”
我顿时大笑,笑得趴在石头桌子上使劲地拍。没办法,实在是受不了了。谁知道白琴不只很坦率,还可爱到这种程度啊?不笑一笑,怎么对得起自己?
不过,白琴尽管放心,浅离是我特别的人,可是我不会对他出手的。他是朋友,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而且,现在我也没有心情顾及感情问题。于是我送里一句过去,他能不能听到,就不关我的事情咯。
“放心吧。”
有好长大没见到浅离。我能理解他的急切。而白琴也早早地躲了起来,据说要去做最后的准备。不过我猜,他还是不太乐见龙威分走浅离吧。临走的时候他抛下一句话,把我气到了。
什么叫“久别重逢,别做得太过分”?我看起来有那么饥渴吗?他这话应该去和龙威说才对吧。
为什么偌大的山庄,主人们都在,却偏偏要我这个伤员兼食客负责招呼人?我得为龙威的艘下安排房间。忙乎了一阵之后,也不晓得他到底满意不满意,反正他就一直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在我身后跟着。
一切准备就绪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厨房里准备了饭菜,却不见主人们出来。没办法,我只好自己端出去招待客人。没想到才要端起装鱼的盘子,就被他抢先拿走了。他轻轻松松偏又极有技巧地把三四个盘子一起端走,一边走还一边道:
“我来就好,你的手最好别使力。”
“我的手还没废。”菜都叫他端走了,我只好嘟哝着跟在他身后往饭厅而去。
“那我换个说法好了,我不舍得你动手,粗活我来干就行。”
“你是不是,把我当成姑娘家了?”一边看他顺便利落地布菜添饭,我只需要坐在椅子上玩着筷子等他把碗放在眼前就好,我一边问,他这样的态度有点好笑呢。“我没那么娇贵。”
“我可不会为任何姑娘做这种事淡淡地说,”夹起一大块鱼肉放在我碗里。“多吃点鱼,骨头才长得又快又好。”
他的话让我生出了兴趣,我不忙着扒饭,倒是问他:
“那么你的夫人呢?你也不会为她布菜吗?”
“我还没娶妻,而且也没考虑过这种事情。”
“为什么?你也应该到了男大当婚的时候了吧。”
“绿腰。”他放下筷子,直勾勾地看着我,“你知道我为什么抱你吗?”
“寻欢作乐吧。而且第一次的时候,你喝醉了。”
“我还没醉到神智不清分不出男女人的程度。我抱你,是因为我对男人,对你,有兴趣。”
“我不认为你和我睡过后会对你日后的婚姻生活产生任何不良的理想。即使有,那也不是我造成的。”有问题的话千万别扯到我身上来。
“会,因为我,只会对男人起反应。”
“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是说,我只会对拥有与我一样身体的男人产生情欲,也只会对男人出手。女人,我连碰一碰的兴趣都没有。”
“这个……还真有趣。”难得碰上这么纯粹只爱男人的男人啊。我看着他绷得紧紧的紧俏的脸孔,逗弄的兴趣越发高涨。
“那么,你觉得我怎么样?在你抱过的男人里,排得上号吗?”
他顿时苦笑:“绿腰,我不相信你没发觉,我前后也就抱过你一个人。你叫我如何比较?”
“个人认为,多试一试也许也不错吧。我们馆子里有不少极品呢,推荐几个给你如何?比如现在最红的苏绍。冲着我的介绍,给你打个九折。或者排名第二的小洛也不错……”学着浅离钱鬼的口吻说话,感觉还满有趣的。我高兴之余,当真扳着手指头数了起来。“对了,差点忘了问你,你喜欢那种类型的?”
“绿腰!”他苦笑不得地伸长手臂握住我的手掌。身影一转已经坐在我的身边,整个人和我的距离,甚至不到半寸。
“干吗?”斜着眼睛看他,难道他不满意我来安排,打算自己挑选吗?这也可以啊。一切随君。
“你是不是觉得逗弄我很有趣?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介绍了?”
“你真的不要吗?我们馆子从来不打折的哦。”七分认真三分戏噱,我不急着推开他的手。
“我不需要你打折啊。我想要的,可不是世间的凡夫俗子,我要是,是那颗独一无二的宝石。”
“那我就不打扰你寻找了。”放弃放弃,吃饭吃饭。逗过人以后心情很好,胃口开了,眼前的鱼看起来也分外有吸引力。“你慢慢找吧。”
“不问我找到没有吗?”他含笑的声音低低在耳边响起。等我发觉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整个人都被他抱在怀里,他的手握着我的腕,我几乎动弹不得。他那架势,摆明就是要我一定要回答嘛,不答的话我一定没办法吃饭。
我绝对不和肚子过不去,于是很从善如流地问:“找到了吗?”
“找到了。”
“是谁?”
“你啊。”他的笑声扬起,顺势在我耳上咬了一口,激起我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没有听错吧?
舞月光二十
这一餐饭我吃得不安不宁。
他的手在我身上移动,宛如一个纵火者,肆无忌惮地到处散布火种,转眼间我的外衣已经被剥落,还剩下一件单衣似挂非挂地披在身上。
我的呼吸渐渐开始变得粗重。我和他睡过那么多次,他对我的身体有太清楚的了解,我不想也不愿意使力伤害我好不容易才恢复的手和肩膀,便任由他去了。只是,尽力压制着喉咙里发出的呻吟,努力地平息静气道:
“呃……慢点……我还没吃饱……呀……先给我吃完……恩……”
他坏坏地笑,有一口没一口地舔着我慢慢渗出汗珠的肩膀,声音似乎从喉咙深处滚出来,比起我的呻吟,更显得多了几分情Se。
“你慢慢吃呀,别着急,小心噎着。”
“你……你这样……我怎么吃啊……”想皱皱眉头,却发现这点小动作也颇花费力气,干脆顺应身体的反映,自然地扩展肌肤算了。
“你别管我不就行了?”笑声愈发可恶,他柔软的唇顺着我的脖子往下移动,脊背上的凹槽极度敏感,被他一舔,我竟然猛地打起寒战来。他感受到了,暂停一下,而后在我背上呵呵地笑出声来。他喷出的鼻息沿着更加敏感的脊背迅速地向外扩散。我有点无奈地发现,我全身上下在微微轻颤中已经软得连根手指头都已经动弹不得,只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倚在他的怀里,让他调笑。
“绿腰,你的背似乎特别有感觉啊。”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细细地,似有似无地抚摸着,试图挑起我更激烈的颤抖。
“……你……别……别动了……住手……”我呼呼地喘气,尽力眯起眼睛瞪他。这小子从什么地方学来这轻挑慢捻的手法?害我被他弄得全身上下轻颤不止,一腔欲火吊在腰腹间,上不去下不来,难受至极。
他的双眉打了个结,唇边的笑容却可以用“欲望”来形容,他的声音有不易察觉的轻微的颤动,似乎也不太容易发声。
“绿腰,别用这样的眼神挑逗我了,你不知道媚眼如丝最勾人么?”
“……你……混蛋……住手……啊……”谁媚眼如丝了?若不是他吊着我,我犯得着用一双汪汪泪眼瞪人么?以前他都挺猴急的,最多帮我放松就急不可待进入,现在到哪学会这样的手段?他难道打算玩死我才甘心?气死我了。
“乖,再让我玩一下,你的背……”有点口干舌燥的感觉,他说不下去了,因为我已经受不了只好扭着腰在他大腿上胡乱地挣扎,无意中碰到他下身已经涨大的硬块。虽然我不是故意的,可是他似乎也已经到达极限了。他倒抽一口气,才勉强吐出字句,只是,他灼热的气息喷在我身上,更是在干柴烈火般即将燃烧起来的欲望上泼了一桶油。当下,我动不了了。若非他以单臂圈住我的腰,我很有可能就这样滑落到地面上。
“你……你……要进来……就……快点…………”咬紧软透的牙根吐出最后一句,他若再这样磨蹭,就让我自己把自己烤透吧。我好歹也是出身风尘的人,居然被一个男人逗到这个程度,他甚至不曾碰触我的唇或下手,仅仅是在背上跳动的手指就让我憋得想要杀人。我这些年来的客人白接了日子白过了。我不配再把男娼的出身挂在嘴边。我居然连欲望都没办法解决,更不用说享受,让我死了算了。在被人知道前,让我死了吧。我再也不颜见人了。
我一肚子火一肚子哀怨,浑然忘记了现在正处于什么状况中,心下懊恼得……不知道该怎么发泄,不知不觉间,一滴泪不听使唤地自眼角漫出,顺着脸颊而下,落入他的双唇中。
“别哭,乖,别哭,我这就给你。”
我的耳朵只听到这一句,然后在不知道是谁是闷哼中,我产生了被进入被占有的纯粹的身体的快感。
我失声的尖叫中达到绝顶,而后彻底瘫在他怀中。
耳里尽是粗重的喘息呻吟,眼前一片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见。好半天后,喘息渐停,我才稍微恢复了一点视力。看到现在的景况。
交欢过后的样子见不得人啊。我双腿分得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