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浅笑着摇了摇头,“从来不曾。”
“喔?那我一定就是第一个说这句话的人。”
“段某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这样啊……”我转了转眼珠,嫣然一笑,道:“那干脆我也直说一回好了。段先生日后若想正常的娶妻生子,延续你段家的香火,就最好跟你那位义兄离远一点。毕竟,他看着你的时候,可是一副想把你拖进草丛里这样那样的表情。”
段凛秋一个步伐不稳,差点跌倒在地,脸也是微微的红着。“迟公子,莫要胡说。”
“我究竟是不是在胡说,段先生心里应该很清楚吧?”说罢,心情大好的朝前厅走去。哼哼!这就叫做礼尚往来。
远远的便看见凌越和欧阳诩两个人站在前厅的正中央,怒目相向,气氛一触即发。
“喂!你们两个人站在这里档什么路啊?”我快步走过去,狠踢了凌越一脚。
“哇!”他大笑着跳至一旁,嬉皮笑脸道,“我这是在跟欧阳兄比谁的眼睛大!”
我看了一眼杀气正盛的欧阳诩,心道:骗鬼啊?比谁眼睛大需要把手按在剑上吗?
凌越眨了眨一双勾魂的桃花眼,笑得邪恶无比。“段神医,我们又见面了。你可……别来无恙?”
段凛秋抱拳一笑,道:“上一次,真是多谢凌宫主的照顾。”
这家伙连段凛秋也认识?他还真是处处惹情债呢!
“那个啊,不算什么啦!其实,我一直很想找你续续旧。”凌越说着就要上前,上一刻还站在后面的欧阳,下一瞬就已挡在了他的身前。
移形换位?好快的身手!不过照如今这个情况看来,这两个人恐怕随时都会动手。
最后,为了缓和情势,凌越提议大家一起去逛妓院,并且由他请客。段凛秋委婉的推拒了,欧阳诩当然也没有去的理由,反而是裴清直嚷着要一同跟去。
臭丫头一入妓院就兴奋的不得了,东看西看,一转眼便跑得不见踪影。我和凌越反倒落了个清闲,随意找了个角落喝酒。
“小君,我对你的身体虽然很有兴趣,却更喜欢把你当作朋友,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我反问,很少见到他如此正经的模样。
“因为啊……”他吃了口菜,用手指了指我,道:“你和我很像。跟我一样游戏红尘,如我一般,是个薄情之人。”
“喔?”薄情啊,这个词还真适合我呢!
我叹了口气,不无感慨的说:“以前的我或许真的如你所说,但现在……不同了。”
“怎么个不同法?你变成多情之人了吗?”
我神色一凛,冷声道:“是……无情!”
“咳咳!我看我们今晚还是只喝酒,不谈情好了。”凌越说着往我的杯子里倒满了酒。
我点了点头,端起酒杯,却无论如何都喝不下去。
总忍不住想起自己当初答应那个人的事,我说过从此不再喝酒的。
“呵!”嘲讽的勾了勾嘴角,那个人所说的一切,都不过是虚情假意罢了,我明知如此,却又为何总也无法忘怀呢?这样想着,心脏又是一阵刺痛。
“小君,你还好吧,怎么都不喝酒?”凌越突然推了推我的肩膀。
我一惊,松开了握在手里的酒杯。然后猛然转身,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恶声道:“带我去扬州!现在!立刻!马上!”
“耶?小君你怎么啦?你冷静一点啊!”
我也不知打哪儿来的力气,竟然将他从椅子上拽了起来。“快点带我去!”
阴暗潮湿的走道,水月门的地牢还是如以前一般阴森恐怖。我忆起自己被关的时候,那个人每天都会来给我换药,当时,他是以怎么样的心情走完这条路的呢?
“小君,就这样把你师妹留在妓院里,真的没问题吗?”讨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身边还跟了一个人,差点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了。
“不要紧的。她现在大概已经乐不思蜀了。”
“那……我们既然潜入了水月门,为什么要到这种地方来啊?我还以为你是想见见那个人呢!”
我没有答话,只是径直往前走着。原本的确是来找那个人的,可事到临了,我又没有勇气了,只好先到地牢里逛逛,顺便看看苏衍现在如何了。
地牢几乎与我离开的那个时候无异,只不过多了一种声音。那种不似人类发出来的惨叫声,叫人觉得毛骨悚然。
我和凌越一直往里走着,发现牢里空荡荡的,只在地牢的尽头关了一个人。
那人穿了一件破烂的白衣,整个人缩成一团,手指不断的抓挠地面,似承受着极大的痛苦,那些可怕的惨叫便是由他口中发出来的。
“呀……啊!”他突然痛叫一声,头向后一仰,现出一张染满血污的平凡脸孔。
那个人是……苏衍?!
我还来不及出声,就已被凌越拉进了一旁的阴影中。只听得他压低嗓音道:“有人来了。”
片刻之后,地牢里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我只觉心跳越来越快,那个模糊的影象渐渐与记忆中的身影重叠了起来。
来的人是……柳望言。
微弱的火光勾出他毫无表情的侧面,声音更是冷淡到不带任何感情。“三种巨毒混在一起,感觉如何啊?”
“呃……啊啊!”苏衍艰难的伸出右手,一张脸痛苦的扭曲着。
柳望言蹲下身子,缓缓靠近牢门,轻道:“只要你说出秦钟在哪里,我就解了你体内的一味毒药,如何?”
苏衍迷茫的双眼有一瞬间的清醒,“不……可能!”
“啪!”柳望言只挥了一下手,苏衍的脸上立时多出了一道血痕。
“为什么?我这么信任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他轻轻柔柔的问着,眼里却藏了无尽杀意。
“咳咳!背叛……你的人是我,与其他人无关,不要……”苏衍悲凄的乞求着。
柳望言听后,突然冷冷的笑了起来,笑得狠毒无比。“哼!你越是在意他,我就是越是要杀了他!苏衍啊,苏衍,现在才后悔已经太晚了。你当初背叛我的时候,怎么就不曾想过,会有今天这种下场呢?”
苏衍浑身一震,声音愈发痛苦:“……杀了我!”
柳望言伸手抬起他的下巴,柔声道:“想死?可没这么容易!我说过要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站起身后,又残忍的追加了一句:“等抓到秦钟之后,就当着你的面把他凌迟了!”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只觉一阵虚脱。他……比我想象的还要冷酷无情,那些过去,果然只是假象吗?那个老实又害羞的柳望言,当真从未存在过吗?
柳望言沿着原路走了几步,忽又回过头来,目光凛冽,冷声道:“谁在那里?”
“糟糕!”凌越暗呼了一下,抱着我施展轻功,飞速逃离地牢。
但他很快便跟了上来,并且紧追不舍。“两位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不肯露面!”
“啧!甩不掉!”无奈之下,凌越只好将我安置在了某棵树上,自己上前应战。
夜里的光线很差,但我还是清楚的知道,凌越落了下风。柳望言的剑法刁钻狠毒,招招直击要害,打起来就似不要命一般。
凌越疲于应付,眼看就要招架不住了。
“小心!”我不由自主的出声叫了一句,等捂住自己的嘴巴时,已经来不及了。
柳望言顿了一下,停下手中的攻势,睁大眼睛,在暗夜里搜寻着。
凌越趁着这个机会抽身退出,带着我逃出了水月门。他这一路行得飞快,不敢有丝毫懈怠,直到确定没了危险才停下来休息。
“还好最擅长的就是轻功,否则今晚一定完蛋了!”他一边喘气一边说。
“是你平日逃避情债的时候练出来的吗?”
“喂!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讽刺我?我这可都是为了小君你耶!”
我冷哼一声,说:“你的武功比我想象的还要肉脚!”
凌越怪叫了一下,道:“那是对方太强了好不好?你确定他就是我上次见过的那个人,而不是双胞胎兄弟之类的?前后的落差也太大了一点!”
“是啊!”即使已经见识过一回了,我也仍是无法接受。
紧紧握住左拳。我原是想让他试试遭人背叛、众叛亲离的味道,如今看来,还是一刀杀了他比较好!
第19章
御剑山庄,竹林。
我左手握剑,把自己所会的剑路招式如数使了一遍。半个时辰下来,已累得动弹不得了。
果然,在这种内力尽失,右手又不能用的情况下,我就算左手同样会使剑招,也毫无意义。
从昨夜开始,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便会浮现那个人冰冷绝情的笑颜。
心里念着一个人的时候,无论看山看水,看天看云,到最后都会化作那个人的容貌。
原来,我迟还君到了情字面前,也不过是个世俗之人。明知不该想,却总也忍不住要去思念,永远做不到任意洒脱,来去自如。
“呀!柳望言,你这个王八蛋!”我不懂,为什么到了此时此刻,他还是要来扰乱我的心神?
心绪纷乱间,忽觉体内一阵燥热,血气翻腾而上,经脉逆行。惨,这种的,根本就是走火入魔的症状。可我早已内力全失,怎么会……?
“哇!”全身的|穴位突然刺痛了起来,尤其是右手,好似被一股强大的外力拉扯着,传来分筋错骨之痛。
“不要想他!不要想他!”我不断对自己说着,却无论如何也甩不开对他的思念。最后只得大叫着挥出一剑。光是剑气就将四周的竹叶纷纷震落,这一剑,威力更甚从前。
我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右手,难道……?
“哈……哈……”我半跪在地上,靠手中的长剑支撑着身体。
“师……师兄!你发生什么事啦?”远远的,就见裴清朝我跑了过来。
我妖媚一笑,缓缓站起身,任秋风吹乱一头长发。
如果注定要分离,我情愿从来不曾相识。如果结局已定,那就干脆,将他同我一起拖入地狱……
“师兄!”裴清忽然大叫一声,冲上来抱住了我的腰。
“清儿!”我愕然转身,“你这是做什么?”
她摇了摇头,道:“我……我也不知道。我只觉得,师兄你刚才的样子好奇怪,似快要消失了一般。”
“傻丫头,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消失呢?还不快放开我!”
“师兄!”他却把双手缠得更紧了,“我不晓得你这几年究竟遇上了哪些事,但你知道吗?清儿……一直都很喜欢你!”
她仰头看我,眼里尽是情意。
“清儿,”我也回视她,声音显得有些沙哑,“虽然你嫁不出去很可怜,但我是不会因此娶你的。”
“师兄!”裴清的神情顿时变得无比尴尬,“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问你自己!”一开始我以为,只要是男人,她都有可能喜欢上,后来才发现,只要是个人,就有被他喜欢的可能性;最后的结论是,对这世上的一切生物,她都说得出“喜欢”这两个字。
裴清终于松开了手,“我是见你精神不好,想要安慰你一下嘛!”
“不用担心,我没事的。”我勾了勾唇角,幽然浅笑。
裴清忽然后退了一步,惊呼:“我终于知道师兄你是哪里和以前不同了!”
“喔?哪里?”
“你看起来比以前更加妖异了!师兄你……究竟是人是鬼?”
“……臭丫头!”
是人是鬼?我此刻是人,但恐怕,离鬼也不远了。
“师兄!师兄!大事不好了啦!”
“怎么了?”我喝了一口茶,气定神闲的问。实在是有些受不了裴清这种大惊小怪的性格。
今日是召开武林大会的日子,天下英豪集聚御剑山庄,会如此悠闲的在内院喝茶的人,恐怕也只有我了。
裴清在我面前停了下来,拿起桌上的茶水就往嘴里灌。“今天不是开武林大会吗?结果黑道的人竟然来捣乱,偏巧师父又说要在今日为我比武招亲,结果场面就变得好混乱好混乱。现在欧阳大哥已经和那个暗云堡的堡主打起来了,你快点去帮忙吧!”
“你说……黑道的人?”我激动的站起身,问:“那水月门的人是不是也来了?”
“哎?什么水月门?我清楚啦!”
事关“问雨”的去向,他一定也来了!我按了按袖中匕首,心道:太好了!很快就能知道这把刀究竟好不好使了!
我于是拉着裴清跑向前院。只见前院的正中央摆了个巨大的擂台,似乎是用来比武招亲的,此刻有两个人在台上打斗,其中一个是欧阳诩,另一个应该就是暗云堡的堡主风无悠了。两人皆是难得一见的绝世高手,一时之间,竟也难辨胜负。
擂台下面围满了观众,黑白两道的人都有,就连屋顶上也站了不少人。
我虽然晓得柳望言一定就在这人群之中,但是人山人海的,我实在不知该从何处寻起。一时情急,干脆施展轻功,跃上了擂台。
“师兄,那个擂台是比武招亲用的,你上去做什么?啊!我知道了,你也要招亲,对不对?”
吵死了!我忍不住大喝一声:“你闭嘴!”
我擅自冲上擂台的行为本来就已经够奇怪了,如今一声大喊之后,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风无悠朝我笑了一下,道:“你也要参加吗?三人混战,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说话间,剑已朝我攻了过来。
“啧!我没空理你啦!”我被迫拔剑应战,眼睛却只顾着往台下扫。
然后,终于还是看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视线对上的那一刻,恍如隔世。
“柳望言……”思念、痛恨、伤心,种种情绪闪过心头。千种爱,万般恨,竟不知从何说起。
只这般呆呆愣愣的站在台上,一时间,似失了心神。喧哗、吵闹,全入不了耳,仿若全世界只剩下了我和他两个人,目光交缠,久久不能分离。
我这样一闪神,便等于置了自己于绝险的地步,长剑向我袭了过来,我不得不回身挡剑。
跟那两个过了几招之后,我惊讶的发现柳望言竟也到了擂台之上。
于是战局变得愈发混乱。我避过其他的攻击,所有的剑招都只朝柳望言一个人袭去,他一直处于守势,并且逐渐落于下风。
最后力不能敌,长剑直取咽喉,但我的剑在距他一寸之遥的地方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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