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瞧,我也不想打扰您,只不过因为您的到来,森林里的生物们几乎都狂奔而去……”蓟的语调依然是那种轻松的感觉,“所以只好由我来担任领路人了。”
“这里风景挺好的,可以到处走走,我们不需要领路人。”梵音在精灵王怀里说,如果蓟够聪明,他就不应该来招惹精灵王,鉴于蓟曾经帮过他,所以他决定劝蓟快点离开。
可是另一个人竟然完全不领情,继续热情游说,直到精灵王眯起墨绿色的眼睛。
也许他并不如外表看上去的那么聪明,梵音悲愤的想,但是却说不出什么话来,他看到蓟的眼神中的坚决,他很熟悉这样的眼神,每个人都有过,如果现在没有,那么将来也一定会有。梵音咬了咬唇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
精灵王是个聪明的人,他有着太多的经验和丰富的经历。他不是躲在战士后面柔弱的法师,他是最先看到战场残酷和不得已的人,所以他也一样熟悉这样的眼神,于是他说:“你做不了什么。”
蓟停下说话,安静的看着精灵王,这位来自瓦贝耐拉树海的精灵王有着和黑暗之神类似的气质,或者说他拥有神一样的气质,他已经强大到收敛了自己所有的威严和力量,只是,他周围的空气依然散发了纯净的气息,就像纯粹的空气,或者纯粹的海洋,却依然带着和黑暗一样的令周围寂静的力量。
光是这样站着就几乎消耗了自己全部的力气,蓟本来也没有想过自己能支持那么久,拼命的压制着自己想跑的冲动,继续说着话:“我虽然做不了什么,但是还可以给你们带路。”
“……你觉得你的力量,带着我们足够你走到黑暗之神的宫殿吗?”精灵王轻轻的说。
“也许不够,但我会努力尝试。”蓟轻轻的说,他的手缓缓伸起,带着坚决和毫无转圜,幸好他的黑刀不是由黑暗元素聚集的,否则刀怎么能成形呢,他仿佛可以听到刀发出悲鸣,这是一种长时间和刀呆在一起的一种错觉。刀是死物,人才是活的,蓟扬了扬刀,“既然不愿意我带路,那么……”蓟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估计是自己也说不出口类似“比划比划”这样的话。
他在跟精灵王挑衅,蓟悲哀的想,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那么的有出息。
精灵王安静的看着他,蓟轻轻跃起,双手握着剑柄向精灵王砍去,而精灵王也没有做出避让的动作。他墨绿色的眼睛看着他,黑色的刀在半空中仿佛砍刀一片坚硬的墙壁——蓟的黑刀是历史非常悠久的神兵,从远古时代就流传下来,他跑了许多遗迹,冒着生命危险才找到的刀——这样的刀当然砍破墙壁,但是却被拒绝在精灵王的结界之外。
“这把刀……”精灵王墨绿色的眼睛看着黑刀露出疑惑的表情。
“这刀怎么了?”梵音说,“噢,我看过一把一样的,在布莱克的手上也有黑色的刀,他拿起来很好看,不过他那样子有些吓人,我更喜欢他笑的样子,父君你觉得呢?”
“我也这么觉得,”精灵王柔声说,虽然他可是一点也不喜欢布莱克,但是他总是不舍得反驳梵音的话。
“那是同一把吗,”梵音继续说,“近看有些不一样,父君你见过布莱克的刀吗,和这把一样吗?”
“那是不一样的,这把刀的历史更加悠久,”精灵王眯起眼睛,“我熟悉这把刀,这是专门用来砍破结界的刀。”
“这可真是个……令人惊讶的消息,”梵音怔怔的说,他看到刀刃以极缓慢的速度靠近他们。
梵音以前是个杀手,虽然他做杀手的时间对于现在无尽的寿命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他却培养了梵音许多习惯。梵音知道自己将有一天改掉这些习惯,或者继续保留一些,但是明显不是现在。 他不会特别依赖别人,尤其是在自己有力量的时候,也会身体反应一直优先头脑的反应,所以他没有任何预兆的像后跳去,连精灵王都惊讶起来。
他刚站定,脚踝忽然被人抓住,也就那么一眨眼的时间,眼前一片黑暗,耳边是一种比刚才更寂静的感觉,他怔怔的对视着一片黑暗。
然后眼睛适合了这里的黑暗,他看到王座上的祈,梵音从地上站了起来,看了看周围,然后看了看祈:“我差点认不出你了,总的来说,我离开瓦贝耐拉树海后总能遇上你。”
“这是你第一次来找我,”做在王座上的青年轻轻的笑起来,他红色的眼睛美丽的像红石榴石,就像经过时间的淬炼和历史的沉淀,没有杂质却看不见底,就像精灵王的眼睛,那里面是没有人看得到的地方,沉沉的沉在眼底。
梵音面前是层层的阶梯,他想起第一次见精灵王的时候也是如此,他高高在上,带着睿智和慈悲。
他一步一步走上阶梯,后面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上面也是如此,那些火把也许只是装饰,它根本照亮不了真正的黑暗。他看着王座上那个青年的笑容,仿佛那是另一个人,在梵音的印象里,祈永远都是那个少年,红色的头发,苍白的皮肤,漂亮的红色眼睛,长的和另一个世界的情人一个样子。他们毕竟是不一样的,至少二十一世纪的祈只是一个商人。梵音曾经喜欢过他,平凡安定属于普通人的生活,干净的没有一丝血腥。为了他,他曾经和X争执。在刚来到亚格的那些夜晚他曾经想过,他醒来的时候世界上只有祈的那一双眼睛,可是事实上他在母亲怀里甚至不能安心入睡。
就这么走上去,仿佛每一步都是回忆的涟漪。那团在祈身后的黑影已经不在了,现在的祈看起来和一般的青年没有什么不同。
“现在感觉如何?”梵音走完最后一个台阶,站在王座的前面轻轻的问。
祈沉默了一会说:“还可以,我原本以为过程会痛苦的多,事实上一点感觉也没有。” 梵音抿了抿嘴没有再说什么。
祈向他笑了笑,并且将身体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一个位置,并且对梵音伸出手。梵音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坐在了祈的旁边,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那个巨大的水晶落地镜。
“你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变态这个兴趣的,”梵音皱皱眉头。
祈笑了笑,轻声说:“在战争开始以后。”
水晶镜上是一个巨大的城池,它有着高大的城墙和高耸的箭塔,一看就是一个战略性的要塞。它依山而建,将望不到边的黑暗军团阻隔在山的一边。
“真像在看好莱坞大片……”梵音喃喃的说,黑色的眼睛盯着水晶屏幕,低云密布的天空下,是同样灰色的军团,它们像洪水一样准备冲垮那座坚固的要塞,进入亚格的更深处。
祈侧过头,手指缠绕着梵音黑色的发丝,看起来格外的苍白和单薄。
“噢,看起来就像《指环王》,”祈轻轻的说,他看到梵音黑色的头发被仔细的扎起来,他可以看到他柔软的耳背,向下延伸的肌腱,连上胸口的锁骨,细致的就像那美丽的艺术品。
纤细优雅的脖子上带着淡淡的痕迹,不用说也知道那是情欲留下的痕迹,祈轻轻的翘了起嘴角,看着梵音美丽的侧脸。
“《指环王》?看起来是挺像的,”另一个毫无知觉的人继续说,“就像那次圣盔谷的战役那样,不知道会不会有援军呢……”
镜面拉近距离,梵音可以看到城墙上站着一个可爱的十三岁少女,她那金色柔软的头发在这样灰色的画面中,有种不可思议的温暖,就像厚厚的乌云中渗出的一丝温暖的阳光,带着让人安定的力量。
她站在城墙上,任来自高大山脉里的风将她的衣服吹的猎猎作响,蓝色的眼睛沉寂一片。那双黑色的靴子下面是像潮水一样的黑暗军团,她像是即将隐没在黑暗中的一小串火苗。
“这个精灵你大概认识吧?”旁边的祈轻轻的说,“安切谷的爱莉丝,西部大陆上最强的精灵,被称为‘利亚顿家的战神’。”
“战神?”梵音的眼睛紧紧盯着水晶镜子,战场上的气氛感染着他,他觉得自己的呼吸也像水泥一样沉重,“我认识她,但不知道她是‘战神’。”
“利亚顿家的精灵每个都是战士,出色的杀戮工具,”祈柔声说,“利亚顿家族在这片大陆上威名远播,这意味着他们每次都必须在战争的最前面,必须毫无畏惧的面对残忍。爱莉丝是其中做的最出色的,没有人会怀疑。”
梵音依然盯着爱莉丝,他看过她睡着的样子,那么安静就像一个真正的孩子。他想起她第一次来到瓦贝耐拉树海的样子,调皮可爱,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难道精灵都擅长掩饰自己的本质。
爱莉丝的手里拿着一朵粉红色的蔷薇,那种野蔷薇很小,但是在她手里有种相配的感觉。她蓝色的眼睛冷冷的看着下面那片如潮水一般的军团,那些连人类的外形都没有的妖魔死死的盯着她,一动也没有动,那么多生物所在的战场上居然一片寂静。
虽然水晶镜子没有自带音响,不过梵音觉得应该是这样,安静的要命。
爱莉丝白皙柔软的手指一把扯掉蔷薇的花瓣,伸出手,让风将花瓣吹入黑色的大军中。那柔软的花瓣在黑色中格外显眼。
梵音看到爱莉丝轻轻的翘起嘴角,那双蓝色的眼睛更显得沉寂。
花瓣随着风飘过去,带着生命般的色彩,斜斜的飞过灰色的天空,仿佛毫无依凭。
它慢慢的飘落下去,柔软而轻悠,只是站在下面的那些黑暗生物发出痛苦的呻吟。
城墙上的爱莉丝轻轻一跃,竟然跃的极高,她伸出白皙的手,用指尖点在那片粉红的柔嫩的花瓣,凭借下坠的力度将花瓣压下去。
就像一颗石头打破了平静的湖面,一片花瓣在黑暗军团中落下,带着巨大的力量,几乎将方圆二十米内的地面都压陷下去,更别说在地面上那些黑暗生物了。
爱莉丝穿着黑色的蕾丝长裙,落在黑色军团中间。
“好像在拍电影,”梵音喃喃的说,“如果她愿意去好莱坞,一定会红吧?”
祈笑了笑,没说什么。
爱莉丝看起来就像是落在黑暗中间的天使,柔弱而纯净。
她将花瓣握在手里,一会儿几根嫩绿色的芽羞涩的从她的手指缝里钻出来,然后慢慢凝聚,绿色褪去,变成月光一样的银色。
不明亮,却很美丽,变成了一把比她还高的镰刀。刀锋是如此光亮,如此锐利,带着划破空气般的尖锐,爱莉丝斜斜的拿着它,如此不和谐,又如此相称。她眯祈眼睛,旁边的黑色军团向她涌来……
这时候水晶镜面恢复了平静,没有了任何画面。
“啊!怎么回事?”梵音转过头,瞪着祈,好像他应该为他的电视机负责一样。
“噢……可能是探头没魔力了,”祈抓抓头说,“或者爱莉丝的力量太强,甚至穿越了空间。”
“什么意思?”
“我是说……二十一世纪可能发生了地震,”祈沉默了一会说,“我的探头是放在别的空间里来观测战场的,如果没有了,就只能说明爱莉丝的力量已经渗入到别的空间。”
“……真是夸张,”梵音感叹了一声,“可以继续看吗?”
“可以,不过要过一会,”祈柔声说,“也许你可以看点别的。”
水晶屏幕上又亮了起来,就像接触不良一样,闪了几下,然后收到了无线电视的信号一样,屏幕又再次清晰了起来。
黑色永远是那么沉寂的颜色,即使一直生活在其中,也会对它有着深深的恐惧。
蓟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他其实不想发出那么大的声音,可是不可抑制的,那声音大的仿佛连心脏都要跳出来。
他的右手已经不见了,伤口正在流血,本来这样的伤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的再生能力很强,在整个暗精灵种族中是少有的强悍。但是现在……
再生的速度根本跟不上伤口扩大的速度,那中纯净的气息依然存在在他的伤口上,令人窒息一样的纯净,迅速将他的血肉侵蚀,不带一丝犹豫。
他想起芙丽雅,想起她长长的白色裙子在风中飞扬,那层层叠叠的蕾丝带着圣洁的气息……
第一百零二章 第一百零二章
水晶镜子上出现了新的景象,梵音看的出来,这是谁的背影,欣长的身材,银色如月光一般的长发,白色的袍子从肩膀一直蔓延到地上——瓦贝耐拉树海的精灵王看起来像个魔法师一样优雅缓行,至少战士从来都不会穿这么长的袍子。
虽然黑暗森林给人的感觉几乎和瓦贝耐拉树海没什么不同,一样的寂静,一样的拒绝访问。但是毕竟不同,黑暗生物从来就是依赖黑暗而成长,而精灵王就像是坠落入黑暗的光明,他的身边透露着肃杀的光明。
毕竟两种力量到了极致,都是一片沉寂的世界。
“他看起来心情不好,”祈支着头在旁边说,另一只手的手指柔和的缠绕着梵音黑色的头发, “以前他很冷静,就和创造他的人那样,很少看到他失控。”
“他失控了吗?”另一个人转过头看他,然后又继续盯着镜子看,“我觉得他看起来还好,虽然……”
虽然看起来,他好像是生气了。他走过的地方变的比原来更黑暗。他向前面踏出一步,脚下的草迅速从黑暗的泥土里钻出来,并且碧绿的可爱,显示出旺盛的生命力,时间还不到一秒,接下来那茂盛的生命就像遇到了冬天一般,再次迅速的萎缩,枯萎,变成毫无生命的一团黑色。
梵音张着黑色的眼睛怔怔的看着,这代表着什么意思,他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以前看到过这样类似的情景,在东部大陆的时候,他和精灵王还有矮人走在食人植物区。精灵王走在前面,一大片食人植物以惊人的速度向两边退开,它们对精灵王的恐惧大大超过了梵音的想象。
因为他总是很难将瓦贝耐拉树海里那个温柔的精灵王和战场上身为战士的他联系起来。
他一直觉得精灵王是一个温柔的人,虽然有时候他会做一些令人想不到的事情,或者爱做牛角尖之类的事情,不过他是一个温柔的人,这点大概没人会反对,更何况,亚格上的生物几乎都将他摆到了和神一样的位置。
可是他这样走着,就像一个神,完全没有了瓦贝耐拉树海里那温柔的样子。他那银色的长发变得更加纯粹,带着清冷和锐利,梵音一直以为那个颜色更接近月光,柔和而寂寞,可是现在看来更像银,冰冷而坚硬。
他就像神一样在大陆上走过,生命在他的脚下两秒钟都不到,它们生长然后死亡,匆忙的连梵音都没有看清楚。
“他在做什么?”梵音说,看着精灵王慢慢的走着。
“他在走路,”后面的人说,“他在带走那些埋藏在黑暗森林下面的生命……真可惜,黑暗森林恐怕难以恢复现在那么壮观的样子。
忽然在走路的人停了下来,他轻轻的转过头,动作舒缓而优雅,就像死神轻轻的动作,带着寂静和优雅。梵音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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