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的需要和工作的方式方法陈旧老套,这些才是制约我们工作的瓶颈因素。
“组织上已同意吴卫同志以翻译的身份去M国。时间根据工作需要而定。考虑到吴卫同志是第一次出国,而且是第一次单独承担如此重大的任务,出去以后怎么做?组织上从北京派来了两位同志。他们将介绍一些常规的做法、可能出现的一些情况、紧急状态下与我联络及逃生的方法和与敌人应对周旋的预案等等,内容还是很多的。这是一次应急的培训。吴卫同志必须非常认真,因为这些内容都是前人成功经验与血的教训凝聚而成的,对你肯定有益。而且你不可能在这里呆太久,否则会引起M国人的怀疑。三天后你必须回到湘蓉。这两天你要抽个时间回家向父母做些说明。”
临走时,班主任对吴卫说:“你这一去,孤身一人,要多加小心。不过,也不要害怕。因为你这次没有被赋予情报任务,是敌人要策反你,所以,危险系数不会太大。到了M国,我送你四句话:巧妙周旋,胆大心细,灵活多变,将计就计。你的任务就是一个——被他们策反,成为他们的人,但又不能太容易。要让他们对你坚信不疑。”
吴卫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和来的时候一样,吴卫一个人坐大巴去机场回了湘蓉。
阿龙与阿美乘飞机直抵菲律宾,他们走的路线必须在这里转飞M国。他们下榻在马尼拉一家国际宾馆。当晚,他们吃了饭,又去洗了个桑拿,尔后相拥而睡。因为一路紧张疲惫,他们睡得很沉。
下半夜时分,喝了两瓶啤酒的阿龙起来小解,尿了一半,突然感到站立不稳,天花板上的吊灯也摇晃不止。他倒了下去,又挣扎着爬了起来,又倒下去,他看窗外,顿觉整栋房子都在颤抖。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立刻把阿美叫醒,连衣服也来不及穿,各裹了床毛巾被就往外跑,刚跑到宾馆门前的广场里,只听轰然一声巨响,宾馆坍塌了,周围许多建筑也接二连三倒塌,顿时,哭声、喊声与求救声混成一团,异常地凄厉恐怖。阿龙与阿美抱在一起吓得发抖,冷汗一身,内心涌动着一股深深的后怕。
次日晨,他们才发现周围的高层建筑东倒西歪,低矮的房屋几乎全被夷为平地,街道中央裂开了一道又宽又大的缝,电车动力线全被拉断。中午,他们从《马尼拉早报》上得知,昨晚发生了菲律宾近十年来最大的地震。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阿龙安慰阿美说。
阿美眼中的惊恐还未全消失,她抱紧阿龙,颤抖着说:“龙哥,我们赶紧走吧,这里太危险,说不定明天又会发生地震。我们走吧。”
阿龙惊魂甫定,当天转乘某国际航空公司的飞机飞抵M国。在华人区,租了一套豪华公寓暂且住下。
出于礼貌,阿龙给威利打了个长途电话,请他转告史密斯先生,他已平安到达,请放心,并告诉了他在M国的住地门牌号。
吴卫在路上的时间比阿龙的要短,他先飞北京,然后从北京直飞。经过十余个小时的长途飞行,终于到了M国。出口处竟然是一个蓝眼高鼻、金发白肤、身材迷人的女孩来接他。她在接机的人群中高举一块牌子,上面用中文写着“吴卫”两个大字,很是显眼。吴卫一进入M国,就开始处于警惕状态,当然也有些紧张。他知道,在他的面前肯定处处是陷阱,时时有诱惑。因为他的目标很明确,而且他总是在明处,对手却在暗处。他告诫自己,眼神不能太警惕,眼睛不能到处睃,要像平常人一样。于是,他带着微笑,表现出了一般人来到M国和见到美女时的激动,很兴奋地走到那女孩面前,很礼貌地用M国语说:“你好,我就是吴卫。你是来接我的吗?”
真如书上说的,M国人又大方又大胆。初次见面,那女孩径自挽起他的手臂,像久别重逢的情侣,说:“欢迎你吴先生,我是史密斯的朋友,叫欧雯。走,上车再说。”
吴卫很不自在。不仅因为他本有戒心,而且他才二十出头,虽然在大学里有不少女孩追过他,但真正这么近距离,又是这么大胆的外国女孩,是和尚坐花轿,实实在在的头一回。他的心跳得怦怦直响,他都能听得见。女孩身上还散发出一股特别好闻的香水味。他一个劲地提醒自己,一定要警惕,一定要警惕!千万不能神魂颠倒,乱了方寸。
女孩边驾车边告诉他,她前两年和史密斯是同事,后来她觉得自己还年轻,就又回大学读书了。现在在俄克玛拉大学中国问题中心读博士。“史密斯说你是第一次来M国,可能刚来有些不太适应,而且你还是一个年轻英俊的单身汉,所以就叫我来接你,这样气氛要好些,心情可能也要好些。”停顿片刻,她瞄了他一眼问,“你感觉怎样?”
真是非常直截了当。吴卫笑了笑说:“是的。我很感谢你和史密斯先生,让我一到M国就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他心里却在想:你是什么在读博士?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表演。
欧雯当然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笑得很阳光地说:“你有这种感觉那就太好了。史密斯就不会怪我了。你想到哪去玩玩?”
吴卫说:“玩,以后有的是时间。我想先到我的老板阿龙先生那里去。我是受雇来的。我必须先到雇主那里报到。阿龙先生那里你应该知道吧。”他知道,史密斯肯定会把阿龙的地址告诉她。
欧雯说:“当然知道。但他来了几天了,并没有和我联系过。据史密斯先生说,那个阿龙是一个不轻易接受别人帮忙的人,很有个性。所以,我们也不好随便和他联系,免得被人反感。希望你不是这样的人。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请尽管说。我不喜欢中国人所崇尚的那种所谓含蓄和斯文,我喜欢直来直去。这是我的名片。”
吴卫瞥了一眼名片,问:“你为什么要选择研究中国问题呢?”他想套一套她的话,看能否找出些破绽。
然而,欧雯的表现一直非常自然。一提到这个问题,她就露出很兴奋很神往的表情,说:“我欣赏中国的历史文明,更欣赏中国的现实变化。中国肯定会变得强大,肯定会再次出现历史上唐朝的兴盛局面,只是个时间问题,并且这是世界上任何一种力量都无法阻挡的。事实上,我在这一年里通过学习,对这一看法越来越坚定。东方的古老大国,泱泱之邦,非常值得顶礼膜拜。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了。现在影响我的有一个大问题。”
吴卫问:“噢,什么问题?”
“就是中文水平还太差。你说M国语说得这么好,我感到很惭愧。你在这里能呆多久?”
“不知道,要看我的老板。”
“那在这段时间里,你能教我学习中文吗?你也是搞语言的,知道没有语言环境还真难学,特别是中国语言,我弄了一年了,进步不明显。所以,现在我不敢和你用中文说话。而中文不行,就影响我阅读一些原著。我现在引用的一些素材,多是本国翻译的二手货,毕竟是变了味的。你愿帮这个忙吗?当然,我不会占用你更多的时间,你有老板。我们学校离阿龙先生的住处不远,一个星期聚一次,用中文交流交流就行。我有什么问题就随时来问问你。你觉得如何呢?”
简直有些咄咄逼人。吴卫感到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在强烈地挤迫他。还好,他对这一手早有了心理准备,于是很有礼貌地微笑着说:“谢谢欧雯小姐的信任。这些问题其实都好说。但我必须征得老板的同意,而且还得看他分配我多少任务。如果老板是一个随和的人,我想我只要有时间,一定会尽量配合你学习的。像你这么漂亮迷人的小姐竟然喜欢中国,而且我还能经常陪你说话,我感到非常骄傲和荣幸。”
她咯咯咯地笑了,牙齿很白很齐,说:“吴卫先生很会说话,肯定有很多女孩爱你吧?按你们中国人说的,有女朋友了吗?”
吴卫摇摇头:“暂时还没有,我想回去以后应该找了。”
她就露出非常高兴的表情,道:“真的?没有骗我?那就是说我也有希望啦?”
说话间车就停了。“吴先生,阿龙先生就住这里。如果史密斯没说错的话。”
他们就下了车。这是一套豪华公寓,格调是意大利式的,其品位可以看出主人的身份和富有。
欧雯摁了门铃,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开的门。她就用生硬的中国话问道:“你是阿美吧?”
阿美点了点头。她感到很意外,因为阿龙并没有和任何M国人联系过。
这时,阿龙也出来了。
吴卫就问:“您就是阿龙先生吧?我是吴卫,您的翻译,现在正式报到。”
阿龙和阿美在异国他乡突然间听到地道的中国话,感到非常的亲切和激动,同声叫道:“哎呀,你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阿美就去泡茶。吴卫对阿龙说:“这是史密斯先生的朋友欧雯小姐。是她从机场接我来的。”
阿龙连忙向她致谢。
欧雯妩媚一笑说:“阿龙先生太客气了,到我们M国这些天了也不和我们联系,让史密斯先生好没面子。他打电话责怪我几次了。”
阿龙说:“真对不起,其实我非常感激史密斯先生,他在关键时刻帮了我。正因为这样,我就不好意思再麻烦他和他的朋友。我做人的一个基本原则是,自己能做的事自己做。现在好了,吴卫来了,就可以不用打搅你们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都得靠做事保证生存和发展。你们说对不对?”
欧雯说:“今晚我请大家吃个饭,按中国人的说法,我是东道主,应尽地主之谊。阿龙先生,这点面子你该给吧?”
阿龙笑了,说:“本来我也是不同意的。因为在我们中国,只有先生请客,哪有小姐埋单的?但到了M国,我再不想伤害史密斯先生的朋友了。而且这几天在家还真闷得慌。出去走走好,客随主便,听你的。”
阿美这时走了过来,微笑着对吴卫说:“吴先生,我带你去你的房间把行李弄一下吧。洗把脸再去吃饭。”
他们挑了一家很精致的小店吃了顿西餐。欧雯把他们送回住处,临走前对吴卫说:“吴先生,记着我们的协议。”并抛下一个深情的媚眼。
阿龙见了笑道:“吴卫,你小子还真有两下子,刚来不到几个小时就征服了一个M国漂亮妞儿。看她的眼神,八成是喜欢上你了。好好干,可不能丢我们中国男人的丑哟。”
吴卫说:“好好干没问题,但你是老板,我还得以你为主。不然,我的饭碗会砸的。”
阿龙说:“不,我不是你的老板,我们也是朋友关系,现在又多了一层,是中国老乡。告诉你吴卫,在M国,虽然我们是住在一起,但你是自由的。我需要的时候,你就帮帮我;而我自己能做的时候,你可以干你想干的事,比如泡泡洋妞,或者读读书。因为我听史密斯先生介绍过你,说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年轻人。我就是读书太少了,可现在也没有办法再补了。你可要珍惜。”
此后的相处中,吴卫发现阿龙很有个性,阿龙也在内心里欣赏吴卫。不过,阿龙时刻警告自己,不管怎么样,绝不能和吴卫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及来M国的真正意图。
棋逢对手,吴卫心里也是这么想。两人都认真地提防着对方。
拔掉“定时炸弹”
曾局长从嵩山回去后,立即按班主任的交代,召集局里的技术人员开会,讨论对军力研究所进行一次技术检测。
技术科长文翔说:“曾局长,我觉得这件事还是要请省厅支持。我们局的设备已经落后,有的还非常老化了。大家还记得吗?去年省政府在湘蓉召开全省军工企业厂长经理会议,为了搞好保密工作,市政府要求我们要对整个会场搞一次防窃密检测,结果整整闹腾了一天,什么也没发现。政府不放心,要我们去请求厅里支持。厅技术处派人带来了俄罗斯进口的先进器材,不到一个小时,就挖出了两个窃听器,全部是M国的。局里的那点设备不可能和M国的设备进行技术对抗。”他最后笑着补充说,“我们的技术只能对付那些小国家和穷国家。”
大家也都无奈地笑了。
曾局长就叹了一口气,说:“我也知道这种情况。好吧,你们打个电话给省厅,请他们派人带设备过来。就说我们这里发现了重大线索需要查证。务必要快一点。”
省厅技术部门接到湘蓉市安全局的报告和请求,第三天上午就派了两个人,扛了一箱设备赶到湘蓉与市局技术科的同志一道研究行动方案。为不暴露我们的工作意图,也为了不打草惊蛇,曾局长与军力研究所保卫科科长取得了联系,简要地说明了情况后,请他借几套军服过来。保卫科长不一会儿就开车来到了市安全局。四名技术人员身着军装,顺便就坐保卫科长的车驶进了研究所内。
所长聂勇是名少壮派军人,硕士学位,大校,八十年代末期曾到M国留过学。他了解和理解这些情况,所以很支持地说:“你们先检测我的办公室,然后你们要检查哪里就告诉我,我把那些办公室的同志找理由叫到我这里来。你们有很久没来了,是要好好检查一下了。看看外面,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哪儿还把我们当个一级保密单位?想当年,有谁敢到我们这样的单位门口开饭店、搞按摩?不说了,你们干吧。”
真是不测不知道,一测吓一跳。才二十分钟,仪器上就有较强的信号显示。经过准确定位,认定信号是从外墙上传过来的。但房内没有。技术人员初步断定,窃听装置很有可能是安在房外的墙上。
聂所长一听,脸色顿时严峻起来了,禁不住骂道:“真他妈的,真把黑手伸到我的鼻子底下来了!”
文翔分析说:“间谍到我们湘蓉来,肯定要盯你们研究所,而盯研究所,肯定要盯你这个所长。这是自然的。”
聂勇说:“请你们一定彻底地查查!”
研究所总共四层楼、六十间办公室。除掉行政工勤方面的用房,共有四十一间与研究有关的办公室。考虑到时间紧,为又快又好地搞完这次行动,聂所长决定通知全所人员下午放假,理由是省军区首长要来所里作一次重要检查,安排保卫科长负责陪同和联络。
当推测得到证实,特别是发现了窃听装置时,大家不由自主地严肃紧张起来,检测也格外认真细致。下午五点,技术人员又在会议室发现了同样的信号,且位置同样在外墙。一直到晚上十点,检测才全部搞完。经确认,只有所长办公室和所会议室被人安了窃听装置。
技术人员迅速作了个简短的碰头,决定回去当面向曾局长汇报。
聂所长见他们要走,急急地拉住文翔的手说:“你们不能走!不把那两颗‘定时炸弹’拔掉,我睡不着,我们全所就都不能上班了!”
文翔说:“聂所长,您的心情我们理解。拔掉那两个东西很容易,但如果时机掌控不好,那就会惊动间谍。间谍一旦感觉到风吹草动,他就可能跑掉。然而,他们是不会放弃你这个研究所的,所以,他还会采取别的办法继续窃取情报。我们就还得费尽心机去发现他。与其那样,不如暂不惊动他,让他继续洋洋得意。我们就利用这条线索,尽快把他逮住。”
聂所长就说:“那什么时候拔?”
文翔说:“关键是怎么拔。既不能惊动敌人,又不能让敌人窃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