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诗梦此时的姿势十分可笑,单手按着额头,视野被遮住了大半,还偏偏要拦住道人,“你不吃?”
道人:“我不需进食。”
李诗梦发出一声好大的嚯声,对道人不吃饭食,表示极大惋惜。
修炼到了一定境界,是可以很多时日不进食,但是吃东西,往往并不是为了填饱肚子,还有一点愉悦在其中的。
道人这一不吃,岂不是丢掉了很多的乐趣。不过,这是个人的事,李诗梦并不劝说。自做自的吃。
就是吃了三日的粥,没有菜蔬。
这三日,是神魂融合的关键时期,李诗梦每日梦中都会看到许多东西,清晨起来,脑子便一阵阵的疼。可就是这种疼,她知道,她正在渐渐康复。
当日晚上,看到的东西,让她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披了件外衣,走了出去。
人道高处不胜寒。冬日里,站在高处,李诗梦只感觉阵阵发冷,脑袋发疼好歹是缓了下来。
吐出一口热气,李诗梦跺跺脚,转去了后面。
歪脖子树孤孤单单的立在那里,经常坐在上面的人,此时也正在房间内安睡。李诗梦搓搓手,一脚一脚地爬了上去。
她坐在道人常坐的树干上,闭上了眼。
好一会,她跳了下去,“真冷!”
经过这一折腾,李诗梦醒地很晚,去的时候,道人已在那坐着了。
李诗梦不言不语,也坐了上去。
两人也不交流,各自闭着眼,沉浸其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诗梦的肚子咕咕叫了一声,她睁开眼,摸着肚子下去做饭。
在她走后,一双极浅淡的眸子睁开,望了一眼她走的方向,复又缓缓闭上。
吃完饭,李诗梦又过去坐着,直到日暮西下,两人才一齐下了树。
三日内,除了第一日,关于吃食方面,两人交流了几句,后面两日,一句话也未曾说过
这一日,早晨起来,李诗梦站在树下,抬头看着树上的道人,“道人,三日已过,这符纸……”
也不知道人在上坐了多久,他的衣袍有些微的水渍。
他睁开眼,朝李诗梦看了去。
李诗梦笑道:“道人,第四日了,可以揭下了吧。”
“你在这。”身后传来一道幼稚的童声,李诗梦猛地回头望过去。
阿丰正缓缓走过来,一双黑沉的眼凝视着李诗梦。他乘着雾气而来,身上半湿半干,一点热气也无,脸色差地很,有些憔悴。
李诗梦拍拍脑袋,“这几日事太多……”她可真不是故意忘了阿丰的,毕竟三部分的魂体相互融合,一段记忆跟着一段记忆,她脑子一团混乱,记得的事,也是乱乱的,一下子竟忘了阿丰还在高家。
她不好意思,上前关切地问:“你这几日还在高家吗?”
阿丰点点头,“我一人住着,他们把我给忘了。”
李诗梦干笑,想起灶上还烧着粥,带着阿丰过去了,给他弄了一碗,“你这几日怎么吃得……”
阿丰捧着粥,热气散开,脸色红润了起来,他道:“没吃。”
李诗梦更是愧疚,让她快吃,待会去城里给他买好吃的。
阿丰喝了一口粥,周身才多了些气。
“你额上的符纸。”他道。
李诗梦道:“无事,这符纸有些用处,待会揭了,我们就下去。”
她和阿丰一起喝了粥,反正道人又不会乱跑,定是还在歪脖子树那。喝完粥,她让阿丰在这等会。
出乎意料,道人竟然不在歪脖子树上,李诗梦诧异一瞬,就跑到他的屋子前敲门。
道人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稍等。”
过了会,道人出来,给李诗梦揭了符纸。李诗梦见他带着一个包裹,随口一问,“要出远门?”
道人嗯了声。
李诗梦笑道:“你要去哪,说不定能同路呢。”
道人没作答,这意思不就是不愿意一起上路吗?李诗梦也只是随口问问,不当真,岔着话道:“道人,就此别过。”
该谢的话早已说过,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
李诗梦拱了拱手,朝他一笑,“后会有期。”
道人:“嗯。”
真是太冷淡了!李诗梦腹诽了句。转身带着阿丰回了城中。
一进城中,她便发觉有些不对劲。
“阿丰,这几日,城中有无趣事啊。”
阿丰摇了摇头。李诗梦一想也对,阿丰整日闷在高家,怎么能听地到外面的事情。
突然想起一事,李诗梦对阿丰道:“阿丰,你前几日说我命不久矣,现在,你再看看。”
阿丰白了她一眼,“你自己心里清楚。”
李诗梦哈哈一笑,“没想到,阿丰还是个能断人吉凶的神算子啊。以后,我可得好好巴结你啦!”
前方一个卖早点的小摊子,脆脆的春卷刚刚捞起,李诗梦掏遍浑身上下,买了三个春卷,递到阿丰面前,微笑道:“从春卷开始。”
阿丰看着春卷,好一会,才接过,咬了一口,嚼吧嚼吧吃完,才道:“没用。”
第173章 前事果()
李诗梦也不恼,拍着他的头,哈哈一笑。
摊子前没什么人,小摊贩炸着春卷,便搭了句话,“姑娘,小公子,是要出城吧。”
阿丰吃着春卷,并不答话,李诗梦倒是和小摊贩聊了起来,“是啊,弟弟朝着要吃点东西,就进来买点吃食。”
小摊贩笑着道:“嗯嗯,那是,早上的饭食可是一日中最重要的了,可得好好的吃。”
李诗梦四处望了一眼,故作好奇道:“我经过的城,比这小的也有,早上出来买点东西,可有不少人,怎么这里人看起来,这般少。”
小摊贩谈了一口气,“按理说,我们这城人也不少,可最近接二连三的发生怪事,大家都不敢出门了。”
李诗梦道:“是吗?是什么事啊。”
小摊贩看看她,又看看吃春卷,两耳不闻的阿丰,小声道:“城中有一富户,姓张,他儿子造的孽。”
李诗梦早已在张家老爷那听过一遍,可此番又从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口中听来,少了些狡辩之词,这件事完完整整,不带情感地呈现在了她的面前。
张家少爷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酒色通沾,尤好喝酒沾色。一日酒醉后,便在街上调戏了一名相貌不错的女子,那女子早已许配了城中的一户人家,那户人家家主去世的早,只剩下孤儿寡母,两人相依为命。幸而那儿子争气,有一功名在身,正为着来年的科举准备。
张家少爷调戏不成,反倒被那儿子教训了一顿,虽然,他的手下们也将那人揍了一顿,半月里没有下床。
得不到总是最好的,张家少爷从小顺风顺水,哪有得不到的东西呢。就是要那女子,甚至说愿意给上名分,他家中早有妻子,这一名分,不过就是一正是的妾罢了。
女子不愿,她的家人也瞧不起张家少爷,就让那儿子尽早和女子成婚。儿子却想着中了之后,再行婚嫁,让那女子风风光光。
这件事激怒了张家少爷,派人直接绑了那女子来,糟践后,又将她放了出去。冷哼着说,敬酒不吃吃罚酒,如今连名分也是没的。
女子去找了儿子,与他坦白。儿子气急,便想去找张家少爷评理,却被女子拦了下来。女子郁郁寡欢,思量着报仇的事。
那儿子也是好几日不曾睡好,一觉醒来,出了门,才知那女子竟已死了。说是上吊自杀的。人人惋惜。
那儿子跑去问了女子爹娘,女子为了报仇,假意去找张家少爷,想趁其不备,要了他的命。
当日张家少爷未喝酒,脑子还算清醒,两名手下被他留下,救了胸口中了一刀的张家少爷,女子自知计划失败,不愿再受屈辱,碰柱而死。
那儿子是个读书人,气比命重要。
得知真相,便去找了张家少爷,张家少爷余怒未消,找人活活打死了他,还不解气,让人放于荒郊野外,被饿极了的野狗吃地骨头不剩。
那守寡的老妇在湖边找到了儿子血淋淋的衣衫,一口气未喘上来,就这样去了。无人收尸,只能埋在那里。过后不久,旱灾出现,那里变成了抛掷尸体的地方。
“都说,这次张家那些可怖的怪物,都是那老妇死后怨气造成的。啧啧,要我说,那张家少爷死有余辜。”
李诗梦也跟着感叹了一句,又道:“看小哥你还出来,这件事算是解决了吧。”
说到这,小摊贩道:“那可不是。城外道观的高人解决的。那里出来的符可用了,如今张家贴的就是这样的符。”
李诗梦又道:“那人怎么会这般少?”
“哎,这又牵扯到另外一件事了。”
三日前,一名女子过来,抄了高家,并将高家老爷的事告知众人。
三年前的那场旱灾,不是偶然,而是高家老爷所制,他需要收集怨气,需要大量枉死的人。
等过了一段日子,又冒充好人,来到城中,装作救了众人,实则是在暗暗做着更加邪恶之事。
这件事一揭露,高家老爷的名声立即扫地。为何?因为那女子说地一些事,完全对的上,在高老爷来的这几年,城中的人不断失踪,不知去了哪里。
“有人说,张家遭到那些事,也是高家老爷做的,谁叫张家老爷当年不愿听他的话呢。”小摊贩神神秘秘地说着,“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高家老爷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李诗梦道:“你又是什么好人呢。”
小摊贩一脸讪讪,缩了头,小声骂了一句。
李诗梦叫上阿丰,准备出城了。
阿丰道:“你身上没钱,往哪去?”
李诗梦一想也对,又看看阿丰,灿然笑道,“放心,钱很快就会有的。”
阿丰捧着春卷,总觉得他不应该吃。
“仙姑啊,帮我算算,这胎是男是女啊,一连生了三胎,这胎要再是一个赔钱货,我该怎么办啊。”
一名愁眉苦脸的女子坐在摊子前,抚摸着还未隆起腹部,焦急地问道。
被她称作仙姑的女子,脸上画着惨白的妆容,头顶插着一根染了七彩色的羽毛,笑着道:“这个……去问大夫更好吧。”
女子道:“仙姑啊,这还未显怀,大夫看不出来,等大夫能看出来,这孩子就打不掉了。”
仙姑,即是李诗梦,她撇撇嘴,这摊子开了两日,这是头一个上来的客人,于是笑笑道:“这事不能断。”
否则,不是她害了一条尚未出世的命吗?!
这种小事,不需阿丰出马,她一眼就看透了,这一胎怀的还是一个女孩。她叹了口气,不愿断。
女子愤愤地站了起来,“什么算无遗策,什么神算子,就是个骗钱的。”
这话李诗梦不爱听,虚伪笑道:“这位娘子,我收你钱了吗?睁眼说瞎话不是。”
阿丰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撑着下巴,抬头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吵斗。
旁边的人也指指点点,“哎,这女子看着如此年轻,谁会找她算命啊,我看这女子也是傻咧。”
第174章 一灵石()
“我看呐,那假仙姑也是好人,我在旁听了一嘴,可不是那娘子自己做孽。”
“哦,是来看男胎女胎的吧。生了三个女儿,快养不活了,这个要是还是女的,就不要了。”
“造孽!”围观人指指点点,女子一气之下,指着那群人道:“你们是什么好人,在这里说我。你们对待自己家女儿如何,我至少还不让她出来,受一遭罪,你们只知道生生生!”
围观众人骂咧了两句,说上一句疯子,便散了开来。
女子狼狈转头狠狠瞪向李诗梦,“是男是女,你不说,今日我就砸了你的摊子。”
李诗梦站起来,拎起阿丰,走到一边,摊开手,“随便你咯,不过,这桌子的钱你给我,任你砸,我不心疼。”
女子双手放在桌子上,作势要掀,阿丰淡淡道:“是个女娃。”
李诗梦按住他的嘴,责怪地看他一眼,又若无其事对女子道:“我弟弟还小,什么都不懂。瞎说的。”
女子不再听李诗梦的话,如遭雷劈,晃晃悠悠的走了。
阿丰又坐在了小凳子上,李诗梦胳膊杵在桌子上,道:“你不该说的。”
阿丰道:“这孩子留不住。”
李诗梦顿了下,“那也不应该由你说,她虽未出生,也是早有安排的,你这样是打乱了她的因果。”
她拔下头上的羽毛,挠着阿丰的脸,叹声道:“不该说的。”
阿丰挥开她的手,托着腮,看来往的行人。
李诗梦纠结了一会,还是觉得不能就这样算了。
“阿丰,你看着摊子,我等会回来。”
阿丰抬起头看她远走的身影,悄悄地坐到了桌子后。
一柄纸扇敲在桌前,“这么小的算命人,还真是没见过呢。”阿丰顺着纸扇往上看,望进一双潋滟的桃花眼里。
他淡淡道:“算什么?”
“找人。”
阿丰伸出手,“一枚灵石。”自然要的是最低级的。
来人一笑,递出一枚。阿丰指着他方才坐的凳子,“半个时辰后你会见到。”
男子看了眼小凳子,没有犹豫,坐了下来。
女子心神不宁,走地极慢,不一会就被李诗梦追上。她望着李诗梦,一扫之前的泼妇样,愣愣地等着李诗梦说话。
没曾想,一双白皙的手伸到面前,笑吟吟道:“一枚灵石。”
女子脑子转着这句话,一时没反应过来。
李诗梦拉下脸,“算了命不给钱?”
女子这才回神,回了一嘴,“你算什么命了!讹我钱呢。”
李诗梦道:“你信我弟弟说的话吗?我看你是信了,准备不要这孩子了,对吗?”女子一时没了言语。
李诗梦又道:“你既已信了,那便算是给你测了命,怎么样,这钱还付不付?”
女子哼了一声,“谁说的,我不信!”
李诗梦收回手,笑道:“好啊,那这枚灵石我就不要了。”她定定望着女子,“你要记住你今日说的话,来日若是被我发现,就不是一枚灵石的事了。”
女子定住一般。
她走了老远,女子才回过神,抱着身子蹲了下来,刚才……那人的眼神……
“真是晦气!”迎面一人吐了口痰,嘴里不干不净走了上来,李诗梦往旁边一让,那人还偏偏撞了上来,怒瞪着眼睛,“你没长眼睛啊。”
李诗梦心里叹口气,笑道:“谁没长眼睛。”
那人满脸横肉,凶恶的长相,此时一瞪,应是能止小儿夜啼。
“他娘的,真是晦气,一个臭小鬼,说我是今日又血光之灾,又碰上一不长眼睛的娘们,怎么地,还真要找我麻烦!”他扬起手,作势要扇耳光。
“血光之灾?啊,我懂了!”李诗梦笑笑,一手拦着那掌,一拳打了出去。那人下巴狠狠一击,整个人倒飞出去。
李诗梦吹吹气,“哎,我还没用力呢,怎么样?血光之灾应验了啊,那臭小鬼算的准不准,要回去给钱的。”
那人从地上爬了起来,两颗牙齿和着血被吐了出来。
那人挥着拳头,冲了过来。周围的人赶紧散了开来,躲在角落里,睁大眼睛悄咪咪地看着这场热闹。
李诗梦左躲右闪,像是玩耍一般,那人一拳拳的落空,怒气越积越多,大叫一声,愤愤一拳击出。
又是落空,还因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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