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着梅丽娜的手提箱说:“里面装着德卡达病毒的一些样本和所有我们想制造的更多病毒的资料。另外还有惟一的疫苗样本及其配方。这就是我们不让这只手提箱离开梅丽娜手腕的原因。梅丽娜,你为什么还不出去乘直升机呢?我一分钟后就来。”
那鹰钩鼻女人点了点头,离开了房间。赫拉现在单独与邦德在一起,旁边躺着两具尸体。
邦德看着她,说:“你已把这种病毒送到世界各地的诊所,是吗?藏在精液里的!”
“你永远让我感到惊讶,詹姆斯。你真是个聪明而又能干的男人。是的,病毒就在这儿等待,它周游四海,只等着被注射到某人的身体里。它们只需要简单地从精液中取出,然后注入血浆就可以了。世界主要的城市,比如纽约、伦敦、洛杉矶、东京等等,都遭到了病疫的袭击。这真是不幸。”
“这是为什么,赫拉?就因为你被当作一个孩子?就因为罗曼努斯扭曲了你的灵魂,把你变成了一个杀手?这些并不是要毁灭这个星球上的所有人类的理由!”
“这不可能发生,詹姆斯,”她充满自信地说。“一旦病毒像野火一样蔓延,我将向全世界宣布,生物链公司已经发现了消灭这种病毒的疫苗。然而,想得到这种疫苗的价钱嘛……那将是很高的。数百万人的死亡只是这种病毒将给人类带来什么后果的一个简单的例子而已。为了卖出一种产品,你得向全世界证明,整个世界都需要这种产品!”
“你想过没有,全世界有那么多生物化学家,他们也在全力以赴研制疫苗?”
“那是当然啦,不过等到他们研制出来,恐怕为时已晚了,”赫拉说。“当我们在世界别的地方实施新一轮的‘塔蒂卡’计划时,病毒将迅速地、爆炸性地蔓延开来。世界各国将没有任何别的选择,除了购买现成的疫苗——我们的疫苗。”
邦德摇了摇头。“那么你只不过是另一个下贱的敲诈勒索者罢了。你也只是为了钱。我应该早一点明白这一点。”
“再见,詹姆斯,”她说。“我想我得让你去跟罗曼努斯的小小的数学谜去打交道。他倒总是有无穷无尽的幽默感的。也许你可以阻止希腊和土耳其之间的一场战争。不过,这对我们来讲已经缺乏意义,你知道吗?”
说完,她拨上计时器,转身就离开了。门砰的一下关上了,把邦德一个人关在里面。
一架霍伊UH—1 型直升机停在山顶上的一个平台上。平台事实上正是发射台的屋顶,它将在不到八分钟时间内打开。赫拉出现在夜空里,走到了梅丽娜身边,忠诚的卫兵和德卡达的其他成员围着直升机站着。
在发射室里,汗水开始从邦德脸上大滴大滴地往下淌、。不管他如何使劲,也无法从禁铜他的镣铐中解脱出来。他只得白白地等着还有三分钟的到来。
该死的希腊军队在哪儿?他们到底需要多少时间才能赶到这儿?
邦德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他感到他的心仿佛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了。他将发生什么事?这就是他的末日吗?这就是当你知道你将死去时的感觉吗?他们说,当最后一刻到来时,你的一生会在眼前闪过。邦德以前曾面临过死亡的威胁,不过在某种程度上他感觉到这一次才是动真格的。他被置于绝望的境地中。他已经下意识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即不管他在剩下的几分钟里如何努力,一切都将迅速地了结。
不!他对自己大叫道。不会是这样的方式!他不会让它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他是不会放弃的。要是他必须死,那就死吧!在他的一生中,他已经见过无数次的死亡了,然而,他也见过更多的生命。他以前曾多次击败过面目狰狞的死神……为什么这一次就该是结束了呢?
镣铐突然松开了。他自由了。
邦德扑向导弹发射台,用力撬开控制板。由于用力过猛,把指甲部撬断了。一把钳子和一张纸从里面掉了出来。在底下,邦德看到一个玻璃罩罩着另一块控制板。里面还有一个拨动开关,显然就是所谓的“警报器”按钮了。玻璃罩上方,是饵雷——不小心碰到它们的后果将是灾难性的——它们有三根有色线,一根红的,一根蓝的和一恨白的。在他得以进入控制板以前,他得剪断其中的一根或是几根。邦德抓起纸头往下看。它用英语写道:
毕达哥拉斯以下列定理闻名于世:直角三角形的两条直边的平方之和等于斜边的平方。倒过来也一样。如果一个三角形的两条边是A 和B ,第三条边是C ,而且A 平方加B 平方等于C 平方,那么这个三角形就是一个直角三角形。因此,如果一个三角形的三条边分别是3 ,4 和5 ,那么它一定是一个直角三角形,因为3 平方加4 平方等于5 平方(9 +16=25)。进一步说,如果A 平方加B 平方不等于C 平方,那么这个三角形就不是直角三角形。
假设三条边长度分别是17、144 和163 ,请问:它构成一个锐角、直角还是钝角三角形?
如果你的答案是“锐角”,剪断红线。
如果你的答案是“直角”,剪断蓝线。
如果你的答案是“钝角”,剪断白线。
你有四分钟时间可以考虑。祝你好运!
第二十六章 光有生命还不够
时间已在嘀嗒声中过去了45秒。
邦德恐惧地瞪着眼前的数学谜。在两分钟之内解答这道题目是不可能的!他竭力在记忆深处搜索,试图回忆起关于毕达哥拉斯定理他还知道些什么。如果是直角三角形,那么两条直边的平方之和应该等于斜边的平方。邦德可以口算出17的平方是289 ,但他没有办法在规定的时间里口算出144 和163 的平方。
一定有什么诡计在里面。为什么罗曼努斯不出个日常的题目来考考邦德呢,反正他没有带计算器?这一定是个逻辑上的谜团,而不是数学上的问题。他有时间把它想个透吗?还是在生死问题上打赌,随便剪断哪根电线算了?他又怎么决定剪哪一根呢?难道他的整个生命就取决于抛硬币吗?
60秒过去了。他还剩下三分钟可以阻止导弹的发射。
等等!罗曼努斯所说的“假设”究竟是什么?那是在雅典的赌场里说的。他曾说,数学开始于假设,而且必须从那儿开始提供证据。这个谜的问题又是什么?
假设三条边长度分别是17,144 和163 ,请问:它构成一个锐角、直角还是钝角三角形?
问题中事实上并没有说这是三角形的三条边。这里的问题是:由三条长度为17、144 和163 的边能构成一个什么样的三角形。邦德曾以为这三条边能构成一个三角形。而正确的答案应该是它根本不可能构成一个三角形!因为任何一个三角形的存在,必然需要两边之和大于第三边。而在这个问题里,17+144 =161 ,比163 小!
邦德知道他不该剪断任何一根电线。还剩下最后一分钟,他一拳打碎玻璃罩,把拳头伸进薄薄的玻璃罩底下。他的手指触到了控制板。
还有45秒……
他拨下开关,计时器立刻停止了。控制板周围所有的闪光灯都熄灭了。导弹成了一堆毫无生机的机械。视屏上立刻显示:起爆剂已与核活性区脱离。弹头里的常规炸药仍有可能爆炸,然而关键性的事件已不可能发生了。
邦德深深地喘了一口气,身子滑倒在地板上。罗曼努斯低估了他以不变应万变的能力。他不无滑稽地想,这与其说是毕达哥拉斯式的行为,还不如说是笛卡尔式的,因为笛卡尔曾经说过“不作决定就是一个决定”。
他听到下面的地板上爆发出一个巨大的声响。它听上去像是炸开了一扇门的声音。邦德站起身来,向房间里惟一的通道跑去。他可以听到外面有奔跑的脚步声和男人说希腊语的声音。三个希腊士兵转过角落,把M16莱福枪对准了他。
邦德举起了双手。“别开枪!”
“邦德先生?”其中一个中士问。
“是的。”
“让我们走吧。我们来带你出去。”
邦德跟着他们刚好出了这扇门,发射台的屋子就爆炸了。邦德和三个士兵被气流摔出了好几米远。他们周围的墙壁立刻成了一堆废墟。
“走!走!走!”中士大叫道。
四个人一齐向前跳,然后不停地向前跑去。另一个炸弹也在他们不远处爆炸了,不过这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德卡达的会议室。
“到地面哪一条道最近?”邦德问。“整个地下室都将爆炸。”
“这边。”中尉说。他带着他们离开会议室,穿过控制室,来到一条楼梯口。他们身后又响起了许多爆炸声。当他们往上爬的时候,阶梯已经在向下掉了。他们穿过一尊十英尺高的阿瑞斯神的雕像,进入一条已经在向下坍陷的通道。还没来得及等他们穿过通道,整个地下室就爆炸了。墙壁、地板和天花板都裂了开来,在他们与通道的另一头之间形成一道七英尺长的裂缝。
“现在怎么办?”一个士兵问。
邦德朝身后的雕像看看,说:“帮我来推这东西!”他向它冲去,开始推动他。其他的人明白了他的意思,一齐用力终于把它横倒在了地板上。他们一起把它横在裂缝上,使它成了一座桥。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来到了另一头。
当另一颗爆炸的炸弹的火焰向他们背后袭来时,他们已经来到了通向地面的秘密屋顶。他们滚出了迷宫,但仍能感受到热浪袭来,仿佛整座山峰都在抖动。
外面有更多的士兵。一个中尉走到中士跟前,用希腊语很快地说着话。邦德听懂了两个词“直升飞机”和“德卡达”。
中士转向邦德说:“如果我们快点儿,还能追上他们。”
“那我们还等着干什么?”邦德反问道。
他们冲向一架停在赫拉刚才停过的平台上的UH—60型黑鹰直升机。他们一挤进飞机,它就直冲云霄。
“黑鹰”是希腊军队从美国买来的许多机器之一。它装配有一套额外贮存支援系统,包括可以携带和发射鬼火式反装甲导弹。如果他们能够追上赫拉,那么他们的战斗能力将对他们十分有利。
他们升到空中后,邦德问中士道:“你们的特工尼姬·玛拉柯丝怎么样了?”
“她没事,”他说。“她的腿没有被炸断,只不过是脚踝被扭得很厉害。她得在病床上呆一会儿。她可能需要看一下外科医生。现在还很难说。”
“德卡达怎么样?他们向什么方向飞?他们有一个铁箱子,得截获它。”
“他们十分钟以前向大陆方向飞去。我们已经通知所有的基地拦截他们。”
邦德朝机舱里打量了一番。飞机的一侧有三枚盯人式导弹和一架单人便携式发射器。他立刻拧松了其中一枚的螺丝,把它卸了下来。他意识到中士正不可思议地盯着他,因此问道:“我可以吗?”
那中士耸耸肩膀,说:“你是我们的客人。”
一个消息从无线电传来,中士翻译说:“我们的一架阿派克已经发现目标在三英里的前方。”
他们就在一分钟之内!在黑暗里,邦德只能看见从霍伊和AH—16型阿派克飞机上喷出的机关枪的火焰流。希腊的直升机在更高的海拔上,迫使赫拉的直升机只能全速飞行。
霍伊UH—1 型直升机也是美国制造的,在越战中被广泛地加以使用。它那1400马力的发动机是放在机舱里的,而不是填进机身里的,因此它有更多的空间可以携带士兵或货物。它装配有机关枪、导弹和榴弹,能以时速125 公里的速度飞行。
突然,从霍伊直升机上飞出了一颗明亮的呼啸着的导弹,并且击中了阿派克,那架阿派克立刻化作了一团火球。赫拉显然也有自己的导弹。
“现在该轮到我们了,”中士说。他对着无线电下达了一个命令,叫后援力量赶快上来。
邦德把盯人发射器架在肩膀上,准备发射。“要是你能让我进入合适的位置,我将用这个干掉他们。”他得打下那架直升机,而又不能把它炸得粉碎。他希望那个铁箱子不要被炸破。
霍伊爬了上来,然后放慢了速度,把自己控制在“黑鹰”上方。
“他们要向我们扔炸弹了!规避动作!”邦德大叫道。中士把命令翻译成希腊语。飞行员赶紧将飞机下沉。与此同时一排炸弹从霍伊机身上倾泻而出。
接着,霍伊机上的旋转枪架开始采取行动了。子弹雨点般地向他们的飞机洒下来。一个士兵被击中了脸部。邦德对着飞机里的各个方向大喊,自己也被摔倒在机舱的舱壁上。
飞行员设法使直升机与赫拉并驾齐驱。邦德认为他能够看见她坐在飞行员身旁,不过光线大暗,情况很难说。梅丽娜·帕帕斯看上去似乎在她背后,正在指挥着身后的男人。
希腊军队中的另一架阿派克从另一侧进入了格斗场,向敌机扫射出一连串子弹。霍伊机上下颠簸着,然后往下降落。邦德的飞行员企图跟上它,但这只不过是调动希腊人的一个诡计罢了。一旦他们处于同一个水平上,霍伊机上又发射了一枚导弹。
“规避行动!”中士大叫道。
“黑鹰”尴尬地打着弯,但它来不及完全躲开导弹的袭击。它擦着飞机的肚子飞过,把它的支撑架打掉了。直升机疯狂地失去了控制。
“我们正在下降!”中士用英语大喊道。
邦德跨进打开着的门框,把盯人发射器瞄准赫拉的霍伊。他们正在快速地从目标跟前向下掉。
以上帝的名义,邦德想。他想要在他们自己的飞机粉身碎骨之前击中赫拉,如果说这就是他最后要做的事。
“叫飞行员努力保持平衡,只需要片刻!”邦德对中士说。“然后抓住我的皮带。”
飞机正在以可怕的速度坠落。没有人能确定底下是陆地还是大海。
飞行员设法使飞机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控制,但它仍在继续颠簸和下降。
“这就是最好的情况了,”中士对邦德说。
邦德点点头,瞄准敌机。他伸直身子,在开着的门框里略微向后仰,把希望寄托在中士身上。中士紧紧地拉着邦德的皮带,不让他掉下去。邦德直接瞄准霍伊的飞行员座舱——开火!盯人发射器发出一阵巨大的呼啸声和明亮的火光,把“黑鹰”的螺旋桨照得通亮。
导弹不偏不倚击中敌机。当它被炸得比夏天的太阳还要明亮时,邦德眨了眨眼睛。他祈祷着那防火的金属箱还可能被找到。
“霍伊”向下坠落了1 万英尺,一头扎进了大海。另一个爆炸声使它彻底消失,把机上的人都送进了又黑暗又潮湿的坟墓。
“欢迎来冥河,赫拉。”邦德自言自语地说。
“黑鹰”费了好大的劲才保持在空中。看来他们也得俯冲向海面。他们的惟一希望是飞行员能够保持飞机的高度,那样的话,当他们到达海面时,撞击力不致太大,把飞机连同机上的人们都毁掉。他们当中的一个人开始分发救生衣。
“黑鹰”撞到海面时发出一阵巨大的声响。机上的每个人都向各个方向摔去。不过飞机并没有炸成碎片。海水开始往机舱里灌,有人大喊:“出去!每个人都出去!”
邦德跟着其他人出了机舱,来到冰冷、漆黑的水里。他浮在海面上,看见他们都逃了出来,而飞机却在迅速地下沉。其他一些碎片则仍漂浮在大海上燃烧着,给他们带来了令人惊讶的光亮。一大片水域被照亮了。
救生衣使邦德漂浮在水面上,但他还能潜入水中,并游过正在下沉的“黑鹰”。他看到许多残骸向海底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