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邦德说。
她紧盯了他一会,然后垂下眼皮。“我对那天夜里的事感到很抱歉,詹姆斯。替你干活的人永远不该看到那样的场面。我感到如此……渺小。”
“别再想它了,夫人,”邦德说,“我们都在自己的生活中经历过恶梦。请放宽心,你是在一群朋友当中。”
她抬起眼来望着他,“谢谢你。我还要感谢那天你做的一切。特纳几乎要给004打电话了,但我要求他打给你。我知道你会……理解我的。”
邦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是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离开了房间。
在以后的几个月里,他会永远记着这一时刻。从这时起,他们互相尊重的程度达到了一个新的水平。
邦德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听到费里克斯。莱特纳要他回电的录音电话。他拨通后,听到莱特纳说:“詹姆斯!我可逮着你了!”
“什么事,费里克斯?”
“听着,你知道你在巴斯特罗普发现的那只铁箱子吗?”
“是啊,怎么了?”
“我的朋友,里面装着很肮脏的东西。它是在隔离状态下被打开的,但在场的每个人都已经死了。里面实在是一种极其肮脏的东西。我告诉你它不像我们以前见过的任何东西。它也造成类似蓖麻毒的症状,但它是细菌——它会传染!那东西已被密封运往亚特兰大的疾病控制中心。”
“老天。里面到底是什么?”
“精液样品。精液里藏有极小的瓶子。其中一个已被打碎了。我们认为那脏东西就在小瓶子里。还不止这些。”
“什么?”
“很显然洛杉矶和日本东京都发生了奇怪的病疫。一种很神奇的毛病,会杀死周围的人。”
“我记得你那位联邦调查局的朋友说过这事。”
“我刚得到详细情况,事情已发生了好多天。那里已引起了恐慌。他们封存了大楼,把病人关在里面,保健部门的官员们正发疯似的工作着,试图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才得知那边的消息,因为起初当局想把事情包起来。我正在疑惑,你发现的东西是否与洛城和东京的东西一样。”
“我的上帝!费里克斯,我想查尔斯。哈钦森最近已经带出了许多这样的箱子。不只是洛城和东京!”
“我也是这么想的,詹姆斯。列普罗凯亚所有的档案都已被炸毁了。联邦调查局突然变得非常焦虑。我们得拦截这些箱子,并把它们隔离起来。他们早已开始检查你在列普罗凯亚诊所的电脑上看到过的那些位于不同城市的所有诊所。你知道这将花费多少时间吗?”
“我知道。我会立刻向M汇报。我们可以到那边去帮助你们。”
“那敢情好。多谢了。不过不必惊慌。还没有证据证明你发现的东西与洛城和东京的东西一模一样。”
“一有消息就给我发传真,好吗?”
他们祝对方好运,道了再见。
邦德挂上电话,转身去见M。
他一点也不知道,一个62岁的老妇人在一家医院输血时,已感染上了伦敦第一例威廉姆斯病。
阿尔弗雷德。哈钦森在白金汉宫附近有个办公室。詹姆斯。邦德跨出了出租车,冒雨穿过人行道,走进了大楼。他向保安人员通报了姓名,开始上楼。
邦德一走出电梯就看见麦威利。邓肯开着房门等着他。
“邦德先生,真是个惊喜,”他说。“我刚从中东回来。明天又要去法国。”
“我只打扰你一小会儿。”邦德说。他们握了握手,邦德又一次感觉到邓肯的手黏糊糊的。“请进,请进,”
办公室的装饰是爱德华时代的优雅风格。邦德感到自己仿佛走进了一个国家图书馆。
“这就是阿尔弗雷德工作的地方,”邓肯说。“我几乎没有时间把老地方的东西搬过来。我发觉还是呆在自己该呆的地方最惬意。”他领邦德来到外间,邦德一眼瞥见了在办公桌上工作着的邓肯的妻子。纸张和文件夹堆得到处都是,看来临时代办并不是一个善于管理的人。“请坐,哦——把书移开就是了。那么,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邓肯在写字台对面坐了下来,面对着邦德。
“在迈尔斯先生举行晚宴的那天晚上,哈钦森先生曾对我们说,他要告诉我们一些有关塞浦路斯的案件的信息。他本想第二天把消息透露给M和我的。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M曾提起过此事。我恐怕没有任何头绪。”
“他在奥斯丁的电脑里有一份文件。一份重要的文件。他在这儿也许有一个备份。你以为那里会有些什么内容呢?”
邓肯想了一分钟,摇了摇头。“不知道。15科的人彻底搜索过他电脑的硬盘。我想像不出那会是什么。”
“你对查尔斯。哈钦森了解些什么?”
“我知道这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他做了一些永远也不会公之于众的事情,谢天谢地。”
“哦?”
“他父亲一当上世界大使,他就在德国因酗酒闹事被抓起来。几个月后,他在菲律宾几乎因强奸罪被起诉。是他父亲使之得以避免。我不知道这样说是否确切,但查尔斯到底溜掉了。”
“他们经常见面吗?”
“经常。超过了阿尔弗雷德愿意的程度。他经常去得克萨斯旅行,因为他热爱那个地方。我想当他在奥斯丁时他们一定会见面的。”
“M说哈钦森对查尔斯很失望。”
“这一点谁也不会知道。那孩子经常陪同阿尔弗雷德作外交穿梭。查尔斯在外交保护伞下面变得完全放任自由。他在世界各地到处游览。他形成了一个花花公子的习性,惹了麻烦却不用承担责任。外交豁免权是一种特权。”
“你知道查尔斯在奥斯丁工作的那家诊所吗?”
“不知道。阿尔弗雷德很少说起查尔斯在奥斯丁究竟做什么工作。我知道,当查尔斯被大学开除时,他的确感到很气愤。他认为他的孩子没有发挥他的潜质。至于他的所作所为,我并不认为阿尔弗雷德真的很在乎。要是你问我,我会说,阿尔弗雷德知道查尔斯干着一些非法勾当。”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事实上无法管束他。’这就是他谈到他儿子时的方式。似乎他在为他掩饰着什么。这使我想起了——我刚刚想起,在他去世之前一个星期,他们曾在电话里吵过嘴。我已经记不清原话了,但我确实听到阿尔弗雷德告诉查尔斯说某事‘太危险了’。我走进办公室时,他刚刚挂掉电话。他对儿子最后说的话是:”我没有别的选择‘。“
“你想这话意味着什么?”
“我害怕胡乱猜测,但你真想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是的。”
“我想,阿尔弗雷德本人与什么事有瓜葛,”邓肯说,“我认为他染指于他不该染指的地方。他在利用他的职权达到什么目的。他有某种野心、某种目标。我无法作出解释,因为我并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我只是有一种印象,阿尔弗雷德怀有某种隐秘的动机。他为英国工作,也在替自己着想。他有某个宏大的计划。”
“某种犯罪的计划?”
邓肯耸耸肩。“这只是猜测。他儿子构成他头顶的一块乌云这一事实增强了我的怀疑。”
“哈钦森谈到过塞浦路斯吗?”
“只在工作范围内谈到过。他对那里的局势很关注。他觉得塞浦路斯是他的工作重点之一。”
“你认为他偏袒其中的某一方吗?”
“即使他有,他也不会说。我认为他在这个问题上很中立。他总是说双方都错了,而且他们都知道他们错了。而没有一方承认自己错了,因此导致了冲突。阿尔弗雷德想成为那里的和平使者。也许他是想获诺贝尔和平奖吧。”
“他说起过一个叫康斯坦丁。罗曼努斯的人吗?”
邓肯皱了皱眉头,接着摇了摇头。“他是谁?”
“一个哲学家和数学家。他是雅典大学的教授,一度跟哈钦森一道担任得克萨斯大学的客座教授。你不记得我们的大使提到过他吗?”
“不记得。”
看起来麦威利一无所知,甚至他的猜测也是大有问题的。不过,邦德的直觉还是告诉他,邓肯有一件事是对的。那就是阿尔弗雷德。哈钦森的确有一个隐秘的动机。他与超出他的大使职务范围的什么事有着瓜葛。邦德也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但他已决定要把它弄个水落石出。
“谢谢你,邓肯先生,”邦德说着站了起来。“现在我需要的就是这些了。祝你明天旅途愉快。你什么时候回来?”
邓肯在纸堆中翻捡着,找到了日历。“我在法国呆两天。”
“要是你想起了什么事,请与我联系。可以打个电话来。”
“你要去哪儿?——”我正试着寻找查尔斯。哈钦森。“
“我明白了。有什么线索吗?”
邦德并不想说。“他在欧洲。也许已经藏起来了。”
邓肯点点头。“也许。好吧,祝你好运。”
当邦德离开办公室,走进雨中的时候,他禁不住感到:阿尔弗雷德。哈钦森的幽灵正在大笑呢。
第十三章 希腊特工
布腊武警部队准尉潘诺斯。桑布拉科通常在黎明时分起床,在位于希俄斯岛上的经过伪装的军事仓库开始一天的日常工作。这一刻,太阳刚刚升上地平线,在爱琴海投下一片金黄。他远远地眺望土耳其海岸,向东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他仍然感到吃惊它们在一定条件下相互转化。此时此地是一般,彼时彼地则 桑布拉科是一个高个儿年轻人,只有25岁,十分喜爱武装警察的工作。这使得他和他的战友们有一种优越感,可以进入岛上的任何地方。很容易与女人打交道也是他不能忽视的方便之处。不过,在大多数时间里泛逻辑主义即“泛理论”。 两个月前,准将接见过他,提出要求必须有人来接替一位已做了他12年贴身助理的人的位置。这位助理是在一次交通事故中不幸身亡的。准将问桑布拉科是否愿意考虑接替这个位置。他的职务将是高度机密的,他们讨论的每一件事都将严格保守机密。桑布拉科对准将的一番话感到又惊又喜。他立刻同意为准将处理几件事,以作为某种考验。
第一件事被证明是很简单的。桑布拉科必须检查分布在岛屿各处的几个武器库,准将亲自把这些武器库的分布图给他看过。大量的武器藏匿在这些地方,所有的地方都经过伪装,这样从表面上看谁也不知道那是武器库。这些地方还用铁丝网把公众隔离在外,并且贴有严禁拍照的标志。桑布拉科准尉的工作只是开着吉普车到各处巡视一番。看看这些武器库的情况是否一切正常。这一工作要花去整个上午的时间,因为他得在岛上的各个地方来回穿梭。
今晚的情况就不同了。准将要求他在太阳下山以后做一项检查工作。这是他的第二项工作,他渴望着能出色地完成它。不幸的是,他今天头疼得厉害。前一天下午,他喝得多了一些,然后又去参加了一个持续到凌晨三点的晚会。觉也没睡,桑布拉科准尉得在凌晨4 点去报告每天的日常工作。
桑布拉科爬进梅塞德斯240 型军用吉普车,半醒半睡地驾车离开了住处。他将在位于岛屿北部的一个基地开始他的工作。那是一个靠近维基村的武器库,与其他的仓库不同的是,它没有一定的标志。从外表看,它俨然是一个被废弃的谷仓。另外,它藏有一枚老式的、卸下了弹头的潘辛导弹。乔治亚哥准将曾亲口对桑布拉科说过,这枚导弹是80年代初希腊军队从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得来的。它是在取得双方同意的前提下运往希腊的,一旦有必要武装它,北大西排公约组织就会来装上弹头。乔治亚哥准将使桑布拉科相信,由于希腊三面迎敌的地理位置的重要性,他已经设法使这枚导弹从北大西洋公约组织“获得武装”。这枚潘辛导弹甚至带有自己的福特M656 型运输车,在车上它就可以发射。桑布拉科应该熟悉一下这辆运输车,以便在必要的时候可以驾驶它。乔治亚哥告诉桑布拉科,他是屈指可数的知道此事机密的人。桑布拉科被要求必须发誓保守机密,因为不让土耳其知道希腊在如此近距离的岛上部署着潘辛导弹是极其重要的。
这就是准将对桑布拉科所说的话。准尉都信以为真。
吉普车沿着北上的海岸线崎岖不平的山路行驶。在某个地点,他几乎紧靠着大海。他很欣赏古希腊人在沿海一带建造的石头建筑的遗址的剪影。它们好像棋盘上的格子,曾被用来警告村民海盗船的出现。这些建筑中永远摆放着木柴,一旦海盗船出现,他们就点火为号。烽火可以被沿线的其他要塞看到,人们于是就能作好准备对付来犯之敌。
当桑布拉科的吉普车终于在距离被废弃的谷仓大约100 米开外的地方停下时,天还没有亮。他跳下车,没有锁上车门。
桑布拉科向谷仓走去,他感到一阵酒劲上来,砰地一下就撞开了门。
当他走到里面时,他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了。
乔治亚哥准将正站在他面前,等着他呢。他一手举着一个火把,一手拎着一只手提箱。
导弹和它的运输车就停在准将的身后,在火把的照映下闪闪发亮。美国制造的潘辛导弹,或称MGM —3lA ,有差不多35英尺长,直径3 英尺半,射程在100 至460英里,是已经制造出来的最成功的移动核导弹。它配有一台自动方位测定系统,可以使潘辛从尚未测定的任何地点发射,还有一台程序发射调节器,它能使导弹在紧急反应状态下缩短反应时间。
“啊,你来了,”准将说。“上卡车。我们要谈谈导弹的事。这是最高机密的会谈。”桑布拉科吃惊地问:“什么,先生?”
“我们走吧,”乔治亚哥说,把准尉推进了车里。
桑布拉科感到不对劲儿。将军的举止很奇怪。
两名穿希腊武警制服的士兵从运输车里跳了出来。桑布拉科并不认识他们,而他认为他是认识岛上所有的武警的。
“噢,他们是康达拉基斯和格拉莫斯。他们也跟我们一起走。”将军说着向运输车走去。
桑布拉科一动不动。这是不对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他直觉地抵抗着命令。
“先生,我想知道更多的东西,”桑布拉科说。“他们是什么人?我从未见过他们。”
将军转过身来说:“我在下命令,准尉。不必提问,让我们走吧。”
现在,桑布拉科已经清楚地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将军的声音甚至连他自己也感到吃惊。显然他正在干坏事,而他并不想有人从中作梗。
将军又转向他说:“桑布拉科,你走不走?”
“不,先生。”桑布拉科说。
将军朝年轻人眯起眼睛。他摇了摇头说:“我知道我不该在没有任何预告的情况下让你卷入此事。我等不及看你能否出色地完成任务。现在看起来你是不想完成任务了。”
将军转过身去走开了,他向那两个人点点头。
他们中的一个掏出手枪朝他胸口开了一枪,桑布拉科几乎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就向身后倒下,黑暗立刻就把他吞噬了。
攻击手听了听门外的情况,确信没有人听到枪声,就把尸体拖到角落里。
“由你来驾驶,”将军对另一个说。“我希望你能行。”
三个人爬上M656,驶出了谷仓。德米特里。乔治亚哥,德卡达的五号,对他新选中的手下感到十分恼怒。准尉本来可以充当他跟希俄斯岛上的其他军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