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那德不悦。他的八位精英都在场。但通常坐着十号的那张垫子空着。莫那德放弃了大部分仪式,静下来五分钟后会议就开始了。莫那德拨响了里拉琴,然后讲话。
“欢迎,”他带着他那平静而又使人着迷的声音说。“我很高兴地通报大家,第五次行动取得了完全的成功。四名非法占领北塞浦路斯的士兵已被消灭。第六号行动也贯彻得相当好,而且我得说,二号托德表现得很勇敢,也干得十分出色。然而,我很不安地告诉你们,第六号行动并没有取得完全的成功。二号虽然完成了工作,但却没有达到我们把整个北塞浦路斯变成一片瘟疫之地的目的。在货物被卸下以前,当局发现了我们的行动。”
德卡达的其他成员聚精会神地听着。二号显得非常恼怒。
莫那德举起双手安慰他们。“不必忧虑,我的朋友们。我自有答案。我知道出了什么事。众神对我十分眷顾,他们已向我显示了我们组织中的叛徒。但在我把叛徒送上审判台前,我还有更严重的坏消息告诉你们:十号已不会再跟我们在一起了。安德森医生两天前在美国被捕。我还没有得到官方的消息,但我相信此刻她或许已经死亡。我坚信她已经实施了我们的纪律:宁死不屈。”
二号尽了最大的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朝八号望了一眼,后者懂得她的痛苦。
莫那德继续道:“德卡达已经切断了与得克萨斯军团的联系。我们再也用不着他们了。通过我们的努力,从现在起,一将会变成多。不幸的是,我们得变动一下计划。七号将去对付这个组织的叛徒。”
莫那德拍了两下手。一个身着深绿色迷彩服的士兵拖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德卡达的其他成员看不到那人的脸,但他们都知道他是谁。
“高贵的先生们,”莫那德说,“我把英国人查尔斯。哈钦森给你们带来了。他,正如他的父亲,是德卡达的敌人。他打电话告诉了法马古斯塔当局,说轮船上的食品都被喷上了毒药。你承认对你的这一指控吗,哈钦森先生?”
“你杀了我父亲,你这个畜生,”哈钦森唾了他一口说。
“你父亲未能把我们所需要的重要信息搞到手。他不但不给我们,却想把它们交给英国当局,并在我们实施第一个方案前就暴露我们。他理应处死。”
查尔斯。哈钦森突然意识到他的命运将是什么。他开始吓得发抖。
“你们瞧,”他结结巴巴地说,“我很抱歉……我只是替我父亲难过……”
“不必求饶了,”莫那德命令道,“你知道得克萨斯的‘供给者’们出了什么事吗?我们高贵的成员十号,阿丝丽。安德森医生又出了什么事吗?”
哈钦森摇了摇头,吓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都死了。实验室已按照命令被十号炸毁。‘供给者’组织的主要成员的名单已被美国联邦调查局得到,越来越多的证据也被掌握。当我们说着这些话时,他们或许已被包围得水泄不通。我们得为十号寻找一个替补。我将在我们忠诚的雇员中物色合适的人选。”
莫那德站起身来,朝查尔斯。哈钦森走去。他把他的手放在年轻人的下颌下,然后紧紧地抓住他。
“德卡达!”莫那德有力地说道,“我把叛徒和敌人带到你们面前,你们说,他有罪还是无罪?”
“有罪!”八个追随者齐声喊道。
莫那德转向哈钦森,然后说道:“我真喜欢一次简单的审判。判决已经下达。你已被限制了。现在你得变成一。也许当一变成多时,你会被宽恕的。”
莫那德朝卫兵点点头。卫兵把哈钦森推出了房间。
阿那瓦托斯山顶上的中世纪古堡位于悬崖峭壁上,这道峭壁垂直向下延伸到四分之一英里外的林木茂盛的山脚下。从悬崖峭壁旁的护栏朝下望,会令人不寒而栗。
移动石门打开了。三个卫兵押着查尔斯。哈钦森出了门。他又叫又喊,然而即使是住在废墟上的老人们也不能听到他的声音。只有几只在他面前盘旋的老鹰能听到他的叫喊声。
卫兵们把他带到悬崖边,给他蒙上了眼睛。他浑身颤抖得听不到他们在问些什么。那卫兵耸耸肩膀,放开了查尔斯。哈钦森知道自己要死了,不过他不知道怎么个死法。他猜想他们正要带他到一个远离阿那瓦托斯的地方。
当他们开始推他时,他惊呆了。
莫那德注视着室内的屏幕,点了点头,向众神祷告了一句。他很满意。他们告诉他已经进行了完全彻底的报复。
二号就在他身边,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感情。至少十号在她死前已经启动了她们的行动计划。现在轮到她和八号去把它贯彻到底了。
第十二章 隐秘的动机
邦德又在得克萨斯待了两天半时间,然后返回伦敦,正好听到数字杀手在塞浦路斯发动新的攻击的新闻。他在自己的公寓里停了下来,迅速地查阅了近几天的报纸。他花了几个小时梳洗了一番,然后驾车前往办公室作简短的汇报。天气又阴湿又寒冷。
邦德一走进钱小姐的外间,门上的绿色信号灯就亮了。
“看来没时间聊天啦,詹姆斯,”她说。绿灯表明邦德可以进去了。他向钱小姐扬了扬眉头,从她身旁经过。
M正背对着他眺望窗前的泰晤士河。他停了一会儿,然后说:“下午好,夫人。”
她转过身来,示意邦德在写字台前的椅子里坐下。“请坐,007 ,”她说,然后移到桌前,在邦德对面坐了下来。她脸上的皱纹显得更深了,看上去又苍白又疲倦,“你还好吗,夫人?”邦德问。
“好的,好的,”她叹了口气说,“前几天的确有些不容易。”
“我能理解。”
“我被电话告知要帮助阿尔弗雷德的律师处理他的财产。他的前妻们一个也不愿意跟他有什么瓜葛,尽管我可以大胆地说,他一定在遗嘱里替她们留下了一些干净的东西。现在我能理解当候选人的隐私被当众曝光以后会有什么样的感觉了。我显然还没有闹到上小报的地步,却已成了《泰晤士报》的花边新闻。我真该离开英国一个月或者更久。”
“也许是的。”邦德说。
“那样做也许是懦怯的。忘了它吧。我刚同麦威利。邓肯通过话。他刚从中东回来,对阿尔弗雷德的死,他跟我一样伤心。他并不适合于阿尔弗雷德的工作,但我猜想,他将做一段时间的临时代办。你已听说塞浦路斯的事了?”
“是的,我只读了个大概。”
“又发生了两起攻击事件。一次在尼科西亚,一次在法马古斯塔。两次都是针对土耳其的。更多的人死亡。更多的希腊神像出现。幸运的是,有人打电话给土耳其塞浦路斯当局,警告他们食品有毒。至少,还有一个人站在我们一边。”
“这听起来不合逻辑,”邦德说。“为什么先是攻击我们英国的基地,然后又去反对土耳其?好像并不是因为我们在塞浦路斯保护土耳其的行动吧?如果说什么是真实的话,那么我们同西方国家一样都反对土耳其的占领。”
“正是,”M说,“土耳其是惟一一个承认他们在北塞浦路斯政权的国家。我们并不承认北塞浦路斯共和国是一个真正的共和国,说它是‘非法侵占北塞浦路斯’似乎更干脆。我认为世界对这一占领忍受得太久了,主要是因为有许多原因土耳其有权加以干涉。依照他们的逻辑,希腊塞浦路斯人在19世纪60年代对土耳其塞浦路斯人干出了许多不可告人的勾当。土耳其认为是为了保护他们的人民才出兵北塞浦路斯的。请注意,我并不是在为土耳其辩护。他们在塞浦路斯犯下了许多暴行。不过请别在意这些。告诉我‘供给者’的事吧。”
一我们已不必为‘供给者’担惊受怕了,“他说。”他们的组织已被彻底摧毁。我在那里呆了两天协助他们行动。他们袭击了所有‘供给者’成员的住处,抓住了其中的绝大部分。它的总部设在奥斯丁附近的小镇巴斯特罗普的一个谷仓里。他们发现里面储藏的化学武器数量惊人。现在人们已经相信,它是世界上最大也是最重要的化学武器供应商。联邦调查局已发现的证据表明,他们有50多个遍布世界各地的客户。“
“谁是这一切的幕后指使者?”
“很遗憾他们仍在设法弄清楚这一点。他们原先的头目还在监狱里。我们不知道谁是他的后继者。但显然他已经溜走了。被抓住的人当中没有一个愿意坦白。我在联邦调查局已无事可干,于是就回来了。”
“来自诊所的那个女人后来怎么样了?”
邦德皱了皱眉头。“她死了。”
“是自杀吗?”
他点点头。“她不愿接受劝降,吞下了一粒浓缩氰化物。”
M用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几下。“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知道些什么?”
“她替‘供给者’以外的组织工作。她提到她的命令来自‘更高的权威’。我有个强烈的印象,她并不效忠于‘供给者’。”
“她跟数字杀手有关联吗?”
“我想有的。数字杀手的武器来自‘供给者’。我并没有证据,但我敢断定这一点。”
“阿尔弗雷德的儿子怎么样了?”
邦德摇摇头。“他离开奥斯丁以后,联邦调查局的人盯了他一阵子。他乘飞机飞来伦敦,显然在这儿花了一天时间处理他父亲的事务。你同他说过话吗?”
“没有。我曾想跟他联系一下,但他一整天都忙着跟律师们打交道。我知道的第二件事是,他已经离开了英国。”
“是的。他飞往雅典了。当我们得知他的行踪时,他已到达了目的地,海关也拿他没办法了。”
“那么他现在是在希腊的什么地方了?”
“我们也这么猜测。列普罗凯亚属于一家位于雅典的名为生物链的制药公司。我们得好好留意一下这家公司。”
M站起身来倒了两杯波旁威士忌酒。她递了一杯给邦德,也不问他是否需要。
“既然他已把化学武器带给了‘供给者’的客户,你不认为他该回家了吗?”她问。“他当然应该知道‘供给者’已不复存在了。”
“他要么在逃,要么在哪儿躲起来了。”
“要么已经死了。”
“也有这种可能。”邦德喝了口酒说。“在奥斯丁大楼里的那个人并不把查尔斯当作他们的同伙,我的第一个想法是,他是被他们俘虏的。‘供给者’们在寻找哈钦森先生的电脑里的一个文件。他们并没有找到。要是我们能弄清这份文件里有些什么东西,那将会大有帮助。”
“你还记得阿尔弗雷德想告诉我们一些事,是有关塞浦路斯案件的?”
“是的。究竟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没有告诉我。我们已在他的住处作过彻底的搜查。我不知道查尔斯是否跟此事有关。”
“联邦调查局袭击了位于奥斯丁山上那幢大楼,但早已人去楼空。居住者把大楼席卷一空,甚至连家具都不见了。尽管如此,莱特纳还是查出了房子的主人是谁。是一个名叫康斯坦丁。罗曼努斯的希腊人。”
“我听说过这个人,”M说。“他好像是位著名教授?”
她开始在电脑里搜索他的名字。
“正是,”邦德说。“他非常富有,是雅典大学一个受人尊敬的数学家。他还是个作家和哲学家。我对他了解得并不多。我只在自己的电脑里查阅到了一些情况。”
他在腿上推开一个文件夹,并把它打开,“但照片上的这个人并不是我在那幢大楼里看到的那个。”邦德取出一张康斯坦丁。罗曼努斯的黑白快照。那幢大楼里的人是个双手巨大、黑发浓眉的大块头。而照片上的这个人又高又瘦,大约50来岁。他那鬈曲的黑发中已露出一些白发。他长得十分英俊,正处于事业的收获季节,拥有一位大众明星的不凡气度。
“这里的资料不多。我已经要求G科和希腊国家情报局提供更多的信息。照记录上看,罗曼努斯非常清白。但我已发现一件有趣的事。他有个还活着的堂兄瓦西里斯,是希腊当地的健美冠军。还没有他的照片,但那天晚上在罗曼努斯的大楼里指挥一切的家伙,看上去有点儿像他。”
“罗曼努斯为何要在得克萨斯拥有一幢房子?”
一康斯坦丁。罗曼努斯的成就之一就是:他曾是得州大学哲学系为期五年的客座教授。这与阿尔弗雷德。哈钦森担任该校客座教授几乎是同一个时期。“
这是一个惊人的巧合。M什么也没说,因此邦德继续道:“我们知道查尔斯。哈钦森替‘供给者’把一箱化学武器带往雅典。打那以后。他去了什么地方还是一个谜。我们得找到他。”
她点点头。“我同意。你现在就去雅典。弄清查尔斯。哈钦森出了什么事,看看能否遇到这个罗曼努斯。留意他。我确保你在那边可以得到希腊方面的通力合作,我们则努力搜集那家制药公司更多的信息。”
M站起身来,慢慢朝窗口走去。天又在下雨了。“你知道,阿尔弗雷德可能因为发现他儿子的所作所为而被杀害的。他从不谈起查尔斯。惟一一次他提到他的儿子时,他说他们的关系‘很紧张’。”
除了认为他未能培养起一种更为积极的父子关系这一点,邦德并不想说他还怀疑阿尔弗雷德。哈钦森更多的东西。哈钦森与罗曼努斯同在得克萨斯城达五年之久,这一巧合大具有挑战性了。他们想必彼此相识。要是哈钦森本人也卷进‘供给者’组织,那又会怎么样?他可以利用他的外交行囊作为偷运武器的手段。
“我对这几起攻击事件的模式感兴趣,”M说,“我们的人正努力查明那些希腊神像的含义。我想,那些数字只不过是附加的成分、还会有更多的数字,但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你得把它们找出来。攻击的严酷性还在不断地上升。那种军团肺炎本来有可能导致一场真正的灾难。更多的人死了。我个人敢打赌说,这将成为一种危急局势,从而威胁到国家安全”
邦德等着她往下说。
“塞浦路斯局势像个薄薄的气球,一戳即破。土耳其和希腊都加入北大西洋公约组织。要是他们打起仗来,整个欧洲都将够受的。如今,土耳其政局不稳。穆斯林极端主义分子会热烈欢迎一个让他们摆脱世俗统治的机会的。如果他们那样做了,不久以后他们就会跟伊朗和伊拉克等国家结成联盟。一场针对希腊的战争会使这个本来就有百分之二十失业率的国家处于发发可危的境地。极端主义分子正可以利用这一机会。”
M把文件夹递还给邦德。“我会以最高长官的名义通知希腊国家情报局,让他们知道你明天一早到达,并派人到机场去接你。我想要知道查尔斯。哈钦森出了什么事。跟踪这个线索。要是遇到康斯坦丁。罗曼努斯的人,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的,夫人。”
“你总在关键时刻完成任务。现在我也寄希望于你了。就这样吧,007。”
邦德起身想离开,转念又犹豫了一下。
“还有什么事?”
他摇摇头。“没有什么。”
“不,我知道。”她顿了顿,接着说道:“你想说,你怀疑阿尔弗雷德本人与此事有牵连。这个想法也曾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竭力不让感情冲昏了理智,不过我拒绝相信它,除非让我看到强有力的证据。”
“当然。”邦德说。
她紧盯了他一会,然后垂下眼皮。“我对那天夜里的事感到很抱歉,詹姆斯。替你干活的人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