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此事就这么定了吧!”
苏琳简直就像被判了死刑般魂不守舍,展昭偏头看了她一眼,不觉嘴角带笑。卓无冬却是皱眉,苏姑娘比女捕快更碍眼!
自从诱饵计划排定之后,苏琳就一直郁郁寡欢,几乎足不出户。展昭从翠鸣那得知她把自己都关在屋里悲春伤秋写自传,颇有写遗书的味道。展昭先是哑然,继而不禁浅笑,就她那一手狗爬字,写的东西还不跟鬼画符一般?且必定是厚厚一沓,她的字松散,往往笔画越多就写的越大,很是参差不齐。她找着事打发时间便生不出花样来,他便也不去打扰。
如此,苏琳便安稳地在开封府过了几日。
烛火微微摇曳,苏琳放下毛笔,吁了口气,活动活动手腕,这几日写字写得她手都僵了。这传记到这算是完结了,唔……不对,是告一段落,她定会活着回来继续写!既然如此,就写个“待续”吧。提笔再写,只是这续字写了一半就没地儿了……苏琳心里暗骂,繁体字怎么这么烦?毛笔这么粗!笔画这么多!这点空白根本不够写!微微叹口气,心想不如出去散散步,在屋里关了几天有些闷。
展昭自包大人的书房出来穿过花园时便遇到了独自在花园赏月的苏琳,她坐在园中的石桌上,望着月亮出神。听到脚步声,她回头看了一眼,又继续赏月发呆。展昭往前踱了几步,抬头望了眼月亮,月色是好,可冬夜冷寒,她伤还未痊愈,这么坐在石桌上怕是不妥。低声道:“姑娘伤还未痊愈,早点休息为好。”
她一动不动,仿佛神游天外:“月色太好,舍不得睡。”展昭垂下眼眸:“姑娘可是想家了?”偶尔,他也会对月出神,思及许多人和事。
“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对于穿越她从来不信,可确实发生了。她不知道是不是还能回去,只是这么玄妙的事恐怕要有机缘,她也只能随遇而安了。
“姑娘何不回去看看?”
月光清冷,洒下一片朦胧,展昭觉得月光下的她似乎不真切起来,她低声喃喃着:“我想我大概再也回不去了。”静默了许久,她忽然回头对他笑道:“若我说我来自千年之后的未来,你信吗?”
展昭无从分辨真假,她的话真真假假,他从来不曾放在心上。她自顾自地说着:“我就是打了个喷嚏,眨眼的功夫就到了那片树林,遇到了你。幸好,遇到的是你。在我老家那,我这种情况称之为“穿越”。”
她对上他的双眼,许久,她错开眼,微微叹气:“你定是以为我又在说笑。也是,我以前也不信有穿越这回事。展昭,你从未信过我吧?”他回以沉默,如同她预料的一般,然而,她也未曾对他有过期待。怀疑是必然的,若是她,她也必定不信。今晚有些多愁善感了,苏琳跳下桌子,理了理裙子,极为遗憾地叹道:“本还以为能跟你看雪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现在看来要辜负这良辰美景了。”
前一刻展昭还觉得她今晚有些不一样,下一刻便被她没个正经的言语恼到,无心深思她话中的真伪。微皱的眉头惹来她一阵轻笑,她眨着眼,很是俏皮:“展昭,无论你如何看我,对你,我都全然信任。”说完,她便朝他挥了挥手,走了。
展昭望着她的背影直至看不到,才重新迈开脚步,心思不明。
第14章 苏姑娘爱哄人
翌日,展昭自贾如玉口中得知苏琳得了风寒,这结果他早有预料,她就是不听劝才会如此。公孙晓云闻言,有些不解:“她这几日都在屋里练字,怎么就得了风寒?”贾如玉撇撇嘴,那苏姑娘岂是安分的主?都说不出话了都还有心思大张旗鼓地练字,还有什么不可能的?晓云姐跟展大哥一样烂好心,看不穿她的真面目。瞧一眼公孙晓云,很铁不成钢地解释:“苏姑娘昨个半夜不睡觉,跑去赏月着了凉。”
公孙晓云皱眉:“她伤还未愈,怎么不好好休息?现下又要遭罪了。”苏姑娘怎的如此乱来?
贾如玉坐在桌前吃栗子吃的欢快,她才没那闲心思替苏琳担心,天寒地冻的赏什么月,自作孽不可活!有些幸灾乐祸:“要我说她就是活该!前些天展大哥好心规劝她几句,她却冲展大哥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想了想,好像后来又没动静了,不解地问展昭:“展大哥,你后来去找她,她怎么说?没为难你吧?”
展昭送到嘴边的茶停了停:“苏姑娘死里逃生,情绪不稳也是有的。再者,她是重要人证,你叫我如何与她计较?”
贾如玉撇嘴:“那你也不能这么纵着她,开口闭口不是嫁就是娶的,我看她就是想赖上你!”想了想,又埋怨到:“反正她总能三言两语把你哄住。”
公孙晓云忍不住笑出声来,如玉这丫头真是古灵精怪,展大哥都被她堵得快说不出话来了。展昭放下茶盏:“她的话当不得真。”
公孙晓云笑道:“苏姑娘只是嘴上不饶人罢了,哪是真想赖上展大哥?她在开封府也有些时日了,我瞧她几乎不曾找过展大哥,想来是不上心。哪里是你说的那般?你多心了。”贾如玉不乐意了,狠狠剥开栗子壳,道:“晓云姐,怎么你也替她说话?前些天她还围着展大哥转呢,你没见着罢了。她那张嘴最会哄人,当初就把我骗得团团转!你千万要提防点!”
“那你可知她找展大哥所为何事?”
贾如玉想了想:“她问结案之后能不能给她送一面‘为民除害’的锦旗,她好挂在店里招揽生意,亏她问的出口!唔……这么说,她真的不是想赖上展大哥?”
展昭无奈地笑笑:“本就没有的事,你莫要乱猜。”贾如玉泄气的丢下手中的栗子,心有不甘:“展大哥这么好,她怎么会不喜欢呢?没道理嘛!”
公孙晓云和展昭都被贾如玉的孩子气弄得哭笑不得,谈笑间,忽然翠鸣来访,展昭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果然,苏姑娘又闹着要离开开封府,翠鸣放心不下,特意来找公孙晓云去劝解。公孙晓云问其原因,翠鸣吞吞吐吐地道“大姐说…呆久了惹人嫌…”
展昭叹了口气:“还是我去看看吧。”
贾如玉很是不满:“苏姑娘惯会做戏,瞧,又被她给哄去了!”公孙晓云不置可否,拖了贾如玉一起往苏琳的小院去,心里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
展昭默默立在桌前冷眼瞧着苏琳不停打喷嚏揉鼻子,这苏姑娘哪怕是得了风寒也闹腾的紧。昨夜的那一场对话甚是不愉快,她虽轻描淡写,心里怕还是有些微恼怒他的疑心吧?这女子心眼不是一般的小。
阿嚏!!苏琳在心里哀嚎,鼻子都快擦烂了!她怎么也没料到出门溜达一圈回来会感冒,刚开始她还想着许是她的诚心感动上天,要让她打个喷嚏穿越回去,事实证明,她只是得了感冒。她抬起头,鼻子红红的:“我伤好的差不多了,想早点出去协助你们缉拿凶手,我也好安心。”
展昭有些不解,她明知他对她存有疑心,怎得还如此使性子?为顾全大局,他劝道:“姑娘还是等病养好了再回去为好,望姑娘好生保重,莫要再生事端。”苏琳白他一眼:“疑神疑鬼!再怎么样我也不会跟自己过不去,我才没那么傻!”
见展昭脸色不是很好,她也沉下脸:“我这个无辜被疑的人都不生气,你摆什么脸色?”展昭错开眼,不想与她争执。恰巧公孙晓云和贾如玉也倒了,算是缓解了气氛。公孙晓云未进门就听到她连打了好些个喷嚏,现下见她鼻子通红,连忙道:“我听说你得了风寒,特意来瞧瞧,可好些了?”
苏琳拿帕子捂着口鼻:“公孙姑娘快请进。只是风寒罢了,睡一觉便好,可展大人非要我多留两天。”展昭皱眉,进门到现在他就说了两句话。一句被她驳了回来,另一句经过她的嘴就变了味。
贾如玉斜她一眼,冷哼:“你要是实在想走,我们也不强留。”苏琳笑笑:“一点都不勉强,像我这样的良民,最喜欢配合官府办案了。”展昭眉头轻挑,良民?这良民方才还跟他这四品官员对着干,她这张嘴根本信不得。
公孙晓云是真的担心苏琳,怕她大大咧咧生出意外,劝道:“案情凶险,姑娘可一定要小心。”
苏琳点点头,转向展昭:“你们可有什么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东西给我防身?”她心里也担心,就怕凶手突然蹿出来捅她一刀,那真的会要人命,她可没展昭那么好的体魄。
展昭奇怪的看她一样,缓缓道:“金钟罩铁布衫是武功,姑娘怕是练不成。”
“咦?难道不是衣服?不是衣服叫什么铁布衫?好在展大人武艺高强,百十米开外都能杀人于无形,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说着,她朝展昭眨眨眼,极为调侃。展昭沉得住气,不予理会。可贾如玉沉不住气,房间里充斥着她的嚷嚷声:“什么叫杀人于无形?你怎么说话的?”
苏琳顿时觉得有点头痛,只要扯上展昭,贾如玉都跟吃了炸药一般,她还是离展昭远点为好。叹了一口气,道:“我看还是请公孙先生开两幅药给我带回去好了,有开封府暗中保护,凶手应该没那么容易得手。”
公孙晓云挽留不住,展昭无心挽留,苏琳也不拖泥带水,走得干脆。出了开封府大门,翠鸣才小声地抱怨贾如玉说话难听,苏琳只是笑笑,不放在心上。翠鸣觉得大姐怪怪的,犹豫了半响,才问:“大姐,你…是不是…喜欢展大人?”
苏琳笑得意味深长:“翠鸣,他是官我们是民,所以,喜欢谁都不能喜欢展大人!我们是要和展大人做好朋友,懂么?”翠鸣茫然地摇头,她知道大姐虽行事有些怪异,但也没坏心眼。可这会儿我怎么觉得她在算计展大人?
苏琳看着远处,似在自言自语:“感情一旦破裂,那就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苏琳离开的当即便被开封府暗中保护起来,展昭也隐在暗处时时留意,苏琳则与平日一样摆摊做生意。如此风平浪静地过了数日,苏琳有些按捺不住,凶手不知所踪,仿佛身边埋了颗地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踩到,这于她而言时刻都是煎熬。为了打破僵局,开封府众人经过商讨,计划在灯会上给凶手制作下手的机会,好请君入瓮。
苏琳没有话语权,包大人一句“本府都能安心把性命托付与展护卫,姑娘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就把她推上了圣母的不归路。不敢在包大人面前放肆,便转向展昭使坏,展昭知道她的性子,任由她絮絮叨叨了一通,硬是一句话都不搭理。苏琳自己也觉得没意思,悻悻地离去,临走前咬牙切齿地丢下一句“展昭,哪怕是你也有力所不能及的时候!”。展昭听了只是无奈地摇头,他若失手于她也没有好处吧?
不管苏琳如何心有不甘,仍旧跟着展昭混入了看灯的人潮中。许是年关将近,灯火显得异常热闹,舞龙舞狮,杂耍小吃,把整条街闹得嘈杂不堪,挤得水泄不通。展昭不得不略微俯下身子在她耳边大声说话:“稍后会有人故意冲散我们,届时,姑娘就顺势退到巷子,那里已经安排妥当。”苏琳心不在焉的点头,这一路她几次被挤得身形不稳,稍不注意就会跟他走散,心想凶手会不会混在人群中伺机给她一刀?这么一想,她慌忙拉住展昭的手。
展昭一惊,连忙挣开:“做何?”
“人这么多,我可不想被意外冲散。”说话间又被游人挤得踉跄,展昭伸手扶了一把,她顺势再次抓住他的手握紧。展昭这回费了不少劲才自她手中抽出手来,冷声道:“这于礼不合,姑娘跟紧便是。”
苏琳不死心地又想伸手,展昭索性将手背到身后,绝了她的非分之想。她也不恼,娇嗔道:“这时候你应该问,你的手怎得这么冰才是。”展昭抿了抿唇:“姑娘若是冷,就多加件衣裳。”
她摆摆手,正色道:“又错了!你该说,我帮你暖暖才是!”见他又用面无表情来应付,扑哧一声笑开来,朝他伸出手,娇声道:“展大人,人家手好冷,帮我暖暖呗。”
展昭叹了口气,眼下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心思说笑,望着她笑吟吟满是调侃的双眼,到嘴边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异变打断。远处的舞龙队伍不知何时已经近到跟前,一串鞭炮甩在眼前,噼啪炸开。苏琳护着脸连连后退,展昭也被这突变惊到,往后退了几步避开鞭炮。一时间,人群骚动,乱成一团。
展昭当下就暗道不好,被意外冲散了!当机立断起身跃起,在穿街而行的游龙身上借了着力点,飞身到屋顶,凝神处搜寻苏琳的身影。人头攒动,游龙四周又是烟火迷茫,看得不真切,竟是寻不着她的身影。展昭暗暗握拳,凶手若混在人群中就大事不妙了,但愿其他人还跟着她。这般情况他怕是无法在人群中找着人,只能去约定的巷子看看,她应该会退到那儿去,蓝色身影几个起伏便朝巷子疾行而去。
第15章 苏姑娘与凶手
这一边,苏琳被游龙队伍冲入人群,待骚动平息,早就晕头转向找不着北。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四下找寻展昭的身影,环顾一圈未果,知道是被冲散了。不免叹气,到底是该夸她料事如神好,还是骂她乌鸦嘴好?她就说要牵手的嘛,牵个手又不会少块肉!矫情!不过现在不是背后非议的时候,万一凶手混在人群中捅她一刀就完了,还是先退到巷子里去吧。
苏琳踮起脚尖,勉强辨认了方向朝巷子挤去。巷子幽深,仿佛和外面的热闹隔绝,脱离危机四伏的人潮让她微微松了一口气,然而下一秒她便犹如被宣判了死刑般呆立不动——这不是约定的巷子!这可怎么办?回头?不行,太危险。展昭应该会找来吧?她有些虚脱地靠在墙上,耳边的嘈杂声似乎隔了扇门,听不真切。本应当万无一失的计划竟然会凌乱至此,当时她若安分地跟在他身边,或许就不会出现这中意外。
唉,果真是自作孽。展昭,你无所不能,赶紧如天神般降临吧。叹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薄汗,方才在人群中挤出一身汗,这会儿有些冷了。忽然,擦汗的手僵住,地上什么时候多了个人影?猛的回头——黑衣人!霎时,她又出了一身冷汗。
苏琳连连退开几步,结结巴巴道:“这位……壮士,你我素不相识,我既无财也无色,你何苦穷追不舍?汴京这么大,不乏花容月貌又多金的大家闺秀,你就饶过我吧!”
黑衣人步步逼近,苏琳退无可退,后背紧贴着墙壁,寒意透过衣裳沁入四肢百骸,手脚微微颤抖。黑衣人居高临下睥睨着她,将她罩在他的身影之下,一手撑在她耳边的墙上,另一手托起她的下巴,声音冷硬:“水性杨花的女人都该死!”
啊?苏琳有点傻眼,小心翼翼地辩解道:“英雄,其中一定有误会!我谨守三从四德,女戒女训都倒背如流,怎么会是水性杨花的女人?误会,绝对是误会!”冤枉啊!她最多也就言语上调戏一下展昭,连个小手都没摸到,怎么能把她归到水性杨花那一类去?
黑衣人可不是展昭,他没耐心多废话,展昭随时都可能找到这来,他要尽快解决了这女人。低沉的闷声从面巾之后传来:“今天,你非死不可!”说着,单手扣住苏琳的脖子,渐渐施力。苏琳的心脏几乎要破胸而出,现在就算她穿着金钟罩铁布衫也无济于事,这变态喜欢掐脖子!展昭怎么还不来?她快撑不住了,还说用性命护她周全,结果连个人影都没见着。男人果然都是靠不住的!
“慢着!就算死我也要死个明白!你到底为何要我的命?”豁出去了,再拖延一点时间,男人虽然靠不住,可现下也没别人可以指望了。
黑衣人略略松了些力道:“不守妇道,不知廉耻,勾搭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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