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纱的人。
但非常失望,竟没一人谈起这件事。
卫天麟决意在天黑前渡过柞水,因此,不走官道,尽取捷径前驰。
他骑在狂驰的宝马上,不断地想。
他不知道蒙头老前辈孙叔叔,这半年多来究竟在什么地方?他更不了解,孙叔叔为何不
愿亲将小玉琴交还给银钗圣女?
卫天麟这时已断定蒙头老前辈,百分之百的是孙叔叔了,只是不知孙叔叔,为何能弹出
妈妈经常唱的那首哀歌?
蓦地,跨下骅骝突然发出一声悠长怒嘶,声震四野,刺耳惊心。
卫天麟立由沉思中惊醒,举目一看,前面村道上,正有一匹飞驰健马,扬起滚滚烟尘。
细看马上,竟是一个身穿白衫,背插长剑的瘦小人影。
卫天麟一见,心中一阵狂喜,手中马鞭,迎空一挥,叭的一声,打在马股上。
宝马骅骝,一声怒嘶,昂头竖耳,马鬃矗立,速度之快,宛如一缕红烟,直向前面健马
奔去。
卫天麟挥着手中马鞭,欢声高呼:“冰妹妹,冰妹妹!”
前面马上的白衫瘦小人影,听了身后远处这声熟悉的呼声,立即勒马转身,望着飞马而
来的天麟。
卫天麟人马穿进飞扬的尘土中,见对面马上白衫人影已经停止,并且拨转马头正望着自
己,立即又大声说,“冰妹妹,冰妹妹,你怎地跑到此地来了?”
卫天麟满心高兴,驰至近前一看,身形一个急晃,几乎摔下马来。
因为,马上坐着的不是冰妹妹,竟是返回衡山,急急赶来的蓉姊姊。
林丽蓉头束银缎儒巾,身穿白绢长衫,背插伏魔宝剑,晶莹剑柄,碧绿丝穗,愈显得俊
秀无比。
坐骑一匹黄骠马,高大神骏,不亚于赤火骅骝。
但林丽蓉的一张粉脸,却宛如寒霜,一双凤目,冷冷地望着天麟,樱唇闭得紧紧的,娇
靥上,找不出一丝笑意。
卫天麟刹住马势,知道蓉姊姊生气了,他知道蓉姊姊为什么生气。
于是,硬着头皮见礼,满面堆笑,讪讪地说:“姊姊为何身着男装?小弟几乎……”
林丽蓉未待天麟说完,立即插言冷冷地说:“几乎认为是你的冰妹妹?”
卫天麟俊面一红,连忙解释说:“不,不,小弟几乎不认得姊姊了。”
林丽蓉醋劲尤足,冷哼一声,忿忿地说:“有了冰妹妹,哪里还认得我这个姊姊!”
说着,拨转马头,缓步向前走去。
卫天麟心中暗暗叫苦,埋怨自己太不沉着,仅仅看到一个与冰妹妹颇似的背影,便高声
呼起来了。
如今,蓉姊姊生气了。
卫天麟一抖丝缰跟了上去,他不敢再提冰妹妹的事,于是举目看了看已隐入西天彩霞中
的红日,轻声问:“姊姊,你是否也想日落前渡过柞水?”
林丽蓉看也不看天麟,冷冷地说:“知道何必多问?”
卫天麟听出蓉姊姊冰冷的话音中,有些微抖,转首看去,见身侧黄马上的姊姊,粉腮上,
已挂了两行晶莹泪水。
心中一阵歉然,立即将头垂下,他再不敢问了。
但两匹并肩缓步的神骏宝马,却不知主人们的愁苦,骅骝轻啃黄骠的秀目,黄骠轻咬骅
骝的双唇。
卫天麟看了两马亲热的样子,不禁脱口笑着说:“姊姊,你的马是母的!”
林面蓉的粉面倏然红了,立即垂首,破涕绽笑,轻咬樱唇,嗔声轻骂:“厚脸皮,真不
害臊!”
话声甫落,皓腕一翻,叭的一声,皮鞭打在马股上。
黄骠正在心醉神迷之际,马股上骤然一痛,一声惊嘶,放蹄飞去。
卫天麟觉得有趣,忍不住仰面哈哈大笑。
骅骝一声不响,猛地向前疾蹿。
事出突然,天麟无备,惊得立敛大笑,手忙脚乱,几乎摔下马来。
卫天麟慌忙伸手抓住鞍头,一定抻,不禁勃然大怒,举鞭就要打下。
蓦地,前面传来蓉姊姊的愉快笑声。
天麟抬头一看,蓉姊姊正带袖掩口,咯咯娇笑,虽着男装,依然尽是女儿态。
举在手中的马鞭,还未打下,骅骝已追至黄骠身侧。
天麟心中本极有气,但能因此将蓉姊姊逗笑了,心中的气也消了。
于是,乘机笑着说:“姊姊,天快黑了,听说不渡过柞水,没有市镇,我们要快些才
好。”
林丽蓉依然不理卫天麟,一抖马缰,当先向前驰去,但她脸上的神色,却比方才好多了。
真怪,红日已没,西天艳丽的彩霞已变成一片灰云,前面远处,无数白羽水鸥,旋转飞
舞,忽降忽升。
天麟转首对丽蓉说:“姊姊,前面就是柞水了。”
林丽蓉向前望了一眼,竟然冷冷地问:“你什么时候又认识了一个冰妹妹?”
卫天麟心头一震,以为蓉姊妹已忘了这件事,想不到她仍记在心里。
他知道早晚是要说的,于是便将在霸王庄的经过,简略说了一遍。
当然,他不会把与冰妹妹在林内拥吻的事,自动说出来。
林丽蓉依然望着前面,黛眉微蹙,不解地问:“你的冰妹妹为何负气出走了?”
卫天麟俊面一红,摇头微笑说:“这就不知道了。”
林丽蓉知道这句话是谎话,转首一看,见天麟神情窘迫,芳心一痛,已到喉间的话,又
不说了,于是立即转变话题,问:“你去终南,可见到娟姑娘?”
天麟见蓉姊姊口气平和多了,心中顿时平静不少,于是点头说;“见到了,她们住在太
华峰铁面佛心南召老前辈的清修处所。”
林丽蓉立即说:“我知道,那地方堪称世外桃源,数年前,我曾与恩师去过两次。”
天麟未待丽蓉说完,急问:“姊姊的恩师,是否即是武林尽知,嫉恶如仇的净凡师太?”
林丽蓉立即肃容点头,说:“是的,正是她老人家。”
卫天麟又问:“姊姊回去,师太可曾责备你?”
林丽蓉摇摇头说:“没有,我将经过情形向她老人家禀过之后,并要求西来追你,恩师
立即应允了,并命我经过太白山时,代她去问候悟因神尼。”
卫天麟听得心头一惊,急声问:“百年前已息隐侠踪的悟因神尼,仍健在人间吗?”
林丽蓉肃容说:“神尼非但健在,看来比恩师犹要年轻,确已臻达半仙之体,返童之
境。”
卫天麟不解地问:“姊姊,你曾见过神尼?”
林丽蓉点头说:“是的,数年前,随恩师云游时,曾去太白山雪云峰见过神尼一面。”
说着一顿,凤目中一道奇异光辉一闪而逝,继续说:“幸蒙神尼垂爱,竟将失传近百年
的旷世绝学遥空弹指神功传授给我……”
天麟听得心中非常向往,立即插言问:“不知小弟是否也可随同姊姊前去叩谒神尼?”
林丽蓉略一沉思,望了心爱的麟弟弟一眼,说:‘到时我俩见机行事,能去就一起去!”
卫天麟心中高兴异常,忍不住愉快地笑了。
这时,天色已暗了下来,前面一里以外,现出一片广大无极的芦苇,芦花似雪,随着江
风不停飘拂。
骅骝、黄骠,看到一片雪白芦花,同时发出一声长嘶,速度骤然加快。
卫天麟看了,剑眉一皱,有些不安地说:“一点渔火都没看到,今天恐怕不能渡江了。”
林丽蓉略一沉思说:“恐怕船只都隐在芦苇中。”
说话之间,距芦荡已不足半里了。
两人立即收马,缓步轻驰。
来至江边,江中芦苇高约丈二,距离岸边,尚有十数丈。
但听芦荡之中,渔歌互唱,情话传送,只听歌声,不见人影。
林丽蓉感慨地说:“身为渔人,船即是家,日落收网,坐观晚霞,他们这种生活,倒使
人有超然出俗之感。”
卫天麟似有所感地说:“这样广大的芦荡中,说不定隐居着厌弃世俗,来此清修的奇人
异士。”
林丽蓉立即含意颇深地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偏僻贫困之区,多是藏龙卧虎之地,
所以说,武功高绝的奇人异士,多虚怀若谷,藏而不露。”
卫天麟聪明过人,岂听不出蓉姊姊的话意,立即应声说:“姊姊说的极是。”
林丽蓉看了麟弟弟一眼,见他一脸诚然,娇媚地笑了。
两人在江边等了一会儿,竟未见有船只划出芦荡,卫天麟等得有些不耐,立即对着芦荡
朗声说:“在下急欲渡江,哪位愿意辛苦一趟,在下重重有赏。”
天麟话声一落,立有不少歌声停止了。
接着,苇花摇动,浆划水声,数只渔船破芦而出。
数只较小鱼船,见岸上两位少年客人,尚有两匹高头大马,俱都自动停止了,其中一只
较大的,已飞浆划了过来。
天麟、丽蓉见有船愿渡,心里异常高兴。
细看船上,一个青衣少女掌舵,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叟操桨极快地靠过岸来。
卫天麟细看操桨老叟面色红润,眼神明亮,方才操船之时,运桨一划,船行如飞,知是
水上侠隐人物。
于是抱拳当胸,和声说:“在下兄弟二人,因有急事,须连夜渡过柞水,烦请老伯渡送
一次,船资理当加倍奉上。”
操浆老叟,略微打量天麟一眼,又看了看林丽蓉肩后露出的晶莹剑柄,哈哈一笑,说:
“两位不必谦虚,请先放马上来。”
说着,转首对身后青衣少女,说:“丫头,掌好舵,马身过重,你要格外小心!”
青衣少女两手扣舵,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却羞涩地望着天麟与丽蓉。
听到操桨老叟的叮嘱,立即粉面绯红,应声说:“爹爹放心,绮儿晓得。”
卫天麟知道老叟是个侠隐人物,似无故意藏拙的必要,于是身形微动,飘身掠上船面,
身形下落,轻如柳絮,船只丝毫未动。
操浆老叟面含微笑,神色自若。
青衣少女樱口微张,面现惊容,她似乎没想到,这位文弱公子,也是一个身怀绝技的人。
卫天麟立定身形,向着宝马微一招手,轻声自然地说:“骅骝上来。”
宝马果然通灵,状极温驯,低嘶一声,前蹄轻轻踏上船舷,继而微一纵身,后蹄已落上
船面。
卫天麟脚下微一用力,船身平稳如常。
操桨老叟哈哈一笑,神色自若地说:“好一匹赤火骅骝,龙种宝马,人间罕有。”
卫天麟微微一笑,谦虚地说:“老伯过奖了。”
天麟话声未落,白影闪处,丽蓉已飞上船面,身形落处,声息俱无。
黄骠较骅骝尤乖,林丽蓉身形刚落,它已悄悄地跟上船来。
青衣少女空自紧张一场,想不到两匹高头大马,俱都如此温驯可爱。
操桨老叟对着立在青衣少女身前的林丽蓉关切地说:“江面宽约六里,中流极速,渡到
对岸,至少需半个时辰,这位姑娘不妨坐在绮儿的后舷上。”
卫天麟心头微震,觉得这老叟好厉害的眼力。
林丽蓉粉面一红,礼貌地笑着说:“谢谢老伯。”
说着,与青衣少女并肩坐在后舷上。
操桨老叟一望天麟,又和样地说:“少侠也请坐吧。”
卫天麟谢过老叟,也坐在舷边。
赤火骅骝似乎找到了爱侣,精神奕奕,双唇不停地去衔黄骠的马耳、面颊、马颈,显得
亲热已极。
黄骠双目惺忪,状极温柔,似乎在醉心领受着骅骝的亲热动作。
这时,操桨老叟已将船撑离岸边,向着芦荡中划去。
操桨老叟果非常人,运桨一拨,船身向前如箭疾进。
卫天麟细看芦苇,粗如儿臂,密密层层,似无出路。
来至近前,始看出船头恰对正一段芦苇稀薄处。
一阵沙沙响声,船已穿进芦荡,里面竟是一条宽约两丈的水道。
船在水道中疾进,左弯右曲,不一会儿,已进入荡中。
水道两侧芦荡中,已看到不少散布的渔船。
片刻已出了芦荡,江水平稳如镜,一望无际。一轮皓月,刚刚升起,映射江面,波光闪
闪,绮丽至极。
再看前面,遥见天边水际,灯火点点,有如繁星,光亮直冲半天。
卫天麟看了,不解地问:“老伯,那是对岸的大镇吗?”
操桨老叟寿眉一皱,轻轻一叹,说:“寻阳由上流驶来的几艘大船,停泊在那里,已有
数天了,附近渔船尽被驱逐,据说,船上俱是武林人物。”
卫天麟剑眉一竖,忿然说:“那些被逐渔人,就此甘服了吗?”
操桨老叟望着那片光亮冲天处,说:“渔人多是无拳无勇的人,怎敢与那些武林人物相
争!”
卫天麟听了非常生气,正待说什么,忽见蓉姊姊,正以目向他示意,因此,到口的话,
又不说了。这时,渔船已至江心,水流甚急,操桨老叟,聚精会神,运桨如飞,船行方向,
微偏下流,前进速度,较前慢了不少。
卫天麟急欲看看对岸几艘大船,究竟是些什么厉害人物如此强横无理,照此方向前进,
恐怕愈偏愈远。
于是,功贯右臂,掌心覆向水面,暗劲一吐。
顿时,船似脱箭,破水有声,速度骤然加快。
操桨老叟仰面一声爽朗大笑,说:“小侠乃急性人也,老朽就送你与这位姑娘去看看那
几艘大船罢!”
说着,收浆置于身侧,右臂一推,掌心向下,立有一股无形潜力,击向水面。
但见船头高起,浪花分射,速度之快,宛如一条巨大飞鱼,两舷破水之声,叭叭震耳。
骅骝、黄骠,俱都愣了,昂首、竖耳,目射惊光。
林丽蓉黛眉一蹙即展,笑对老叟说:“老伯,我们还是离那些船远一点好。”
天麟、老叟俱都没有回答。
青衣少女微微一摆后舵,船身逆水斜飞,船头浪花更高,破水之声更响。
瞬间已渡过江心,水流已缓了下来,对岸在月光下,已隐约可见。
卫天麟与老叟对望一眼,同时收掌,船身继续向前飞驶十数丈,始缓缓慢了下来。
老叟拿起身侧船桨,对天麟赞声说:“小侠必是异人高足,劲力深厚,技艺定也惊人,
老朽自叹弗如,小侠姓名,令师尊讳,不知可否见告。”
卫天麟因尚不知对方来历,不便说出自己的出身,于是,微一欠身恭谨地说,“在下姓
卫名天麟,恩师息隐深山,久绝江湖,名讳早已不用,尚请老伯见谅。”
操桨老叟阅历极丰,深知世外高人,多淡薄名利,不愿门人弟子宣扬自己姓名,因此并
不在意,立即含笑说:“岂敢,岂敢。”
卫天麟也欲知道老叟是谁,于是和声问:“老伯必是一位水上侠隐,敢请老伯见告……”
操桨老叟未待天麟问完,立即仰面朗声一笑,说:“老朽姓名早已不用,人多称我铁桨
苍龙……”
林丽蓉芳心一震,不禁脱口说:“原来是吴汉英老前辈,恩师时常谈起吴老前辈与洞庭
君宋老前辈,同被武林誉为水上双雄,晚辈仰慕已久,今日在此相逢,倍感荣幸。”
说着欠身为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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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文《疤面人》
第二十章 巴萨岛主
铁桨苍龙又是一声快意的大笑,说:“我一见姑娘的伏魔宝剑,即知是师太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