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脚尚未立稳,银钗圣女一声娇叱,剑化一道光弧,势如一匹银练,叱声中,已扫至天
麟腰际。
珊珠女侠、兰娟姑娘同时发出一声惊啊。
卫天麟大吃一惊,一声暴喝,身形闪电暴退。
银钗圣女剑术果是不凡,加之昔年早就见过腾龙剑客这套诡异步法,更能洞悉天麟心意。
是以,剑招一出,蓄势准备再击,因此,天麟身形一闪,长剑跟踪而至。
银钗圣女见一击未中,怒火更炽,厉叱一声,振腕挺剑,势如一道银虹,紧跟天麟暴退
的身形,疾追过去。
兰娟一看,惊得脱口疾呼:“为何不出剑?”
就在兰娟叫声刚落之际。
突然,银钗圣女,身形一顿,剑势疾化一团光幕。
接着。
一丝刺目寒光,挟着尖锐风声,突破剑幕,向着天麟闪电射来。
事出突然,距离又近,只吓得珊珠女侠、兰娟姑娘,心胆俱裂,花容失色,已不知惊叫
发声。
卫天麟的确未虑有此,再想闪躲已是不及。
于是大喝一声,仰身倒向地面。
一道银丝,紧擦面皮,闪电飞过。
紧接着,一声娇叱,漫天寒星、已然洒下。
卫天麟无暇细想,脚跟一蹬,身形宛如脱弦之箭,直向身后平射飞去。
继而,双掌猛击地面,身形腾空而起,一跃数丈。
银钗圣女如疯如狂,长剑飞舞,一阵嚓嚓声中,一连斩断十数株花树。
卫天麟飘身落至三丈以外,右手一按腰间,顺势一抖,一阵清越龙吟,光华大盛,丽日
无光。
珊珠女侠深知天麟出手之狠,嫉恶之甚,无人可比,薄剑之下,极少有人逃脱一死,她
曾数次目睹,岂能不知?
这时,见天麟剑眉飞挑,薄唇下弯,星目中,冷电暴射,俊面上充满了杀机,只看得芳
心战粟不已。
珊珠女侠心地善良,师门情深,看了天麟这种神色,立即急声问:“天麟,你要做什
么?”
说着,竟轻轻推开怀中的兰娟,向着天麟缓步走去。
卫天麟杀机已迷心智,似乎没听到珊珠女侠的问话,也似乎没有看到珊珠女侠向他走来。
一抖手中薄剑,剑身笔直,光芒暴涨,向着横剑痴立,浑身直抖的银钗圣女厉声说:
“银钗圣女,在下念你身为前辈人物,已让你三剑,和一支暗发的银钗,你心肠之狠,出手
之毒,为在下生平仅见,我想无辜死在你手下的男人,已不知凡几,今天,我要为男人除害,
要你师徒在三招之内,血溅当地!”
说着,手中薄剑,顺势一挥,剑芒陡增,剑啸慑人。
卫天麟此话一出,珊珠女侠身躯猛地一震,前进的步子,竟然停止了。
立在一旁的雪梅,冷哼一声,立即摸出三支银钗,紧扣手中,伺机发出。
就在这时,银钗圣女狂叫一声,手舞长剑,再次飞扑过来。
同时,一脸狰狞,连连恨声说:“薄幸人,薄幸人,今天不将你碎尸万段,不能消我心
头之恨!”
话声未落,身形已扑至天麟面前,左掌舞,右剑挥,乱砍乱劈,既无招,也无式,但扑
来声势,却如一只猛虎。
卫天麟看了,纵声一阵厉笑,说:“银钗圣女,你不要装疯作傻,你就是真的疯了,我
今天也要杀你。”
说话之间,身形已闪至银钗圣女身后,手中薄剑,迎空一挥,向着如疯如狂的银钗圣女
当头抽下。
雪梅一见,大吃一惊,正待举手发钗。
突然,卫天麟疾收薄剑,左手出指如电,已点了银钗圣女的黑憩穴。
银钗圣女撒手丢剑,身形旋了两旋,直向地上倒去。
就在这时,风声飒然,紫影闪动,珊珠女侠已将银钗圣女抱在怀里。
卫天麟涩然望了珊珠女侠一眼,将薄剑收进腰间黯然说:“师母,她真的疯了。”
珊珠女侠眼闪泪光,望着鼻息均匀,熟睡怀中的银钗圣女轻轻摇了摇头,对着天麟,戚
然说:“你穿着浪萍的宝衫,挂着他的魔扇,对她的刺激实在太大了。”
卫天麟心中一阵感动,顿时想起母亲想念父亲时的痛苦神情,因此,对银钗圣女又涌起
了一丝同情。
这时,雪梅已将剑拾起,收入鞘内,面色阴沉,急步走了过来。
卫天麟知她来抱银钗圣女,立即向后退了两步。
雪梅来至近前,看也不看珊珠女侠一眼,伸手抱过银钗圣女,转身向着假山之后走去。
珊珠女侠望着雪梅的背影,轻声一叹,黯然说:“这孩子禀性原极善良,但现在却比她
师父偏激尤甚!”
说着一顿,又望着天麟,问:“天麟,你可知道你孙叔叔为何用乌纱蒙头?”
卫天麟这时已确定蒙头老前辈就是孙叔叔了,于是毫不犹疑地说:“不知道!”
珊珠女侠似乎有些不信,凤目注视着天麟的俊脸,又问:“你与孙叔叔在一起多久?”
卫天麟恭声说:“一年半。”
珊珠女侠见天麟说话之间,神色诚然,知他说的不假,接着,看了立在身边的兰娟一眼,
又问:“天麟,你与娟儿昨夜进入的山洞,怎知是魔魔天尊的洞府?”
卫天麟解释说:“我与娟妹看了洞门上的六个大字,才知道。”
说着一顿,又问:“师母可知魔魔天尊昔年的经历和事迹?”
珊珠女侠说:“这件事,只有问兰儿的师祖才可知道。”
天麟急问:“南召老前辈何时启关?”
珊珠女侠略一沉思说:“要待明年五五端阳那天。”
卫天麟觉得非常失望。
珊珠女侠又说:“天麟,既然你已看到了你娟妹妹,现在可以下峰了,不是我不喜欢你
在此与娟儿多待些时日,实是环境不许你多住下去。”
说着一顿,又亲切地说:“再说,你是娟儿的师哥,你比她大,懂事,你们在一起玩,
我也很放心!”
天麟的脸红了,兰娟立即低下了头。
孙兰娟一扭香肩说:“妈,我要跟麟哥哥一起走,我实在不愿再住在这里了。”
珊珠女侠抚着兰娟的秀发,劝慰着说:“娟儿,你麟哥哥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办,等他把
事办完了,他会来接你,娟儿,知道吗?”
卫天麟也怕兰娟跟着下峰,那样有许多不便。
于是,立即应声说:“是的,事情一完,我马上回来?”
孙兰娟望了天麟一眼,沉默了。
珊珠女侠一望天色说:“天麟,现在你该走了,日落前你仍可到达山麓。”
卫天麟望了眼闪泪光的娟妹妹一眼,躬身应是。
兰娟幽怨地低声问天麟,说:“麟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卫天麟心里也有些难过,黯然说;“事情一完,我马上回来。”
兰娟又含泪颤声说:“你不要忘了我们的誓言。”
卫天麟真挚诚恳地说:“我会时时记在心里。”
珊珠女侠走在前面,对身后一对小儿女的谈话,句句听进耳里,想起昔年自己的一段辛
酸爱情,忍不住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心中暗暗默祷上苍,愿这对小儿女,能圆满达到他们的目的。
三人走出紫竹林,举眼向索桥一看,心头不禁同时一震。
雪梅一人,正立在索桥的崖边。
珊珠女侠香肩微动,已飞身扑了过去,天麟、兰娟随后紧跟。
三人来至近前,雪梅依然望着对崖密林,看也不看三人一眼。
珊珠女侠见雪梅立在崖边,不禁关切地急声问:“梅儿,你立在这里多危险,快往里面
来些吧!”
雪梅动也不动,冷哼一声,不屑地说:“我不是小孩子,我用不着人家来管。”
珊珠女侠粉面一红,微摇螓首,轻声一叹。
卫天麟看得怒火高烧,恨不得一掌将雪梅劈下崖去。
珊珠女侠转首又对天麟,说:“天麟,你现在可以走了。
卫天麟听了,神色一阵黯然,立即显出恋恋不舍之情。
这时,雪梅倏然转过头来,双目中,射出两道凶狠怨毒的冷焰,琼鼻中,发出一声极轻
微的冷哼。
由于分别在即,心情紊乱,珊珠女侠、卫天麟、孙兰娟三人俱都没有注意。
卫天麟看了泪痕满腮的娟妹妹一眼,立即转身对着珊珠女侠,深深一揖到地,恭谨地说:
“师母珍重,弟子走了!”
了字出口,身形腾空而起,一跃数丈,直向索桥中央落去。
就在天麟扑向桥中之际。
倏然。
红影闪处,银虹乍现,雪梅手起剑落,轰然一声,索桥立断。
卫天麟尚未落实,脚下一空,顿时大惊,不禁脱口发出一声惊呼,身形随着索桥,向着
万丈绝壑中,疾如陨星般,闪电泻了下去。
珊珠女侠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孙兰娟一见,只吓得心胆俱裂,一声厉叱,倏伸双臂,十指箕张,向着一脸狞笑,横剑
望着绝壑的雪梅,疯狂扑了过去。
雪梅转身一声冷笑,极怨毒地咬牙狠声说:“哼,我要你也与他死在一起!”
话声未落,一招“拔草寻蛇”,长剑幻起一轮光影,向着疯狂扑来的孙兰娟拦腰扫去。
珊珠女侠一定神,只吓得疾声惊喝:“快些住手……”
孙兰娟神情已近疯狂,哪里还听妈妈喝止,一声厉叱,身形腾空而起,一跃三丈。
雪梅一剑走空,立即振腕挺剑,一跃而起,向着腾空的兰娟追刺下去。
孙兰娟身在空中,见雪梅挺剑追来,心中不禁一急,慌乱中,右掌—挥,向着雪梅遥空
劈出。
一道强烈掌风,挟着震耳啸声,掠空而下。
砰然一声,雪梅惨叫丢剑,翻身坠下地来。
一声惊喝,紫影闪动,珊珠女侠已将由空中坠下的雪梅接住。
哇——的一声,雪梅张口吐出一口鲜血,几乎吐在女侠身上。
孙兰娟急泻落地,正待举掌向雪梅抓去。
倏然。
轰隆一声震天大响,由对崖暴起。
珊珠女侠、兰娟姑娘俱都转首疾看,不禁同时发出一声惊呼,冷汗如雨般流了下来。
只见十六七丈长的索桥,闪电下坠,已撞在对面崖壁上。
卫天麟,双手紧捏钢索,身悬半空之中,只见他双袖一抖,已飞身扑向崖壁上的一株斜
松。
就在天麟刚刚扑向斜松之际。
十数丈长的索桥,由于年代久,桥身重,哗啦一声惊天大响,齐根坠断。
桥身弯曲旋转,宛若一条长龙,挟着震山撼峰,势如闷雷的隆隆响声,向着万丈绝壑中
直泻下去。
索桥愈泻愈疾,惊风愈来愈响,桥身愈看愈小了。
眨眼间,已坠入数十丈下弥漫的白云中。
但震耳惊心的疾泻风声,仍隆隆地响着。
珊珠女侠抱着奄奄一息的雪梅,见天麟万幸没坠下绝壑中,只喜得心情激动,清泪直流。
孙兰娟见麟哥哥坐在对崖十数丈下一株斜松上,静坐调息,心情激动得已泣不成声了。
珊珠女侠泪眼模糊,只看到对崖松树中,一点蒙蒙亮影,立即哭声高喊:“天麟,多调
息一会儿再升上崖去……”
但珊珠女侠的呼声,被绝壑中的如雷风声掩没了。
对崖天麟竟没有任何反应。
孙兰娟误认天麟已经受伤,立即高声哭喊说:“麟哥哥,你若没受伤,请你挥挥手!”
果然,卫天麟高举右手挥了几挥。
孙兰娟看了,高兴地几乎跳起来。
这时,珊珠女侠才警觉到女儿的功力,在一夜之间,已增高了数倍。
因此,茫然望着兰娟,想起她遥空劈出的凌厉一掌,居然将雪梅震伤,这确令她几乎不
敢相信。
方才这一声高呼,真气不足,功力不厚,决难透过如雷的风声,而自己的一声呼喊,天
麟竟没听见,足见女儿的功力已超出了自己。
低头看看怀里的雪梅,面色苍白,双目紧闭,呼吸已经极弱了,于是,立即对兰娟急声
说:“娟儿,快把灵丹拿来。”
说着,将雪梅放在草地上。
孙兰娟这时才注意到地上的雪梅,由于麟哥哥绝险逢生,对雪梅的怨恨也减低了不少。
这时,看了雪梅奄奄一息的情形,刚刚停止的眼泪,再度流了下来,立即由怀中取出一
个小玉瓶递给妈妈。
但她仍不敢相信,雪梅是她遥空一掌震伤的。
珊珠女侠接过小玉瓶,即对兰娟说:“娟儿,告诉天麟,叫他调息好了,再升上崖去。”
孙兰娟含泪点头,立起身来,举目一看,不禁呆了。
天麟呢?
那棵斜松上,竟然没有了天麟的亮影。
孙兰娟惶急地向对面崖顶上看去,不禁脱口疾呼:“妈,麟哥哥升上崖顶了。”
珊珠女侠立即抬头,果见天麟立在对面崖顶上。
这时的卫天麟,经过一连串的惊险,绝处逢生,升至崖顶,尚不知索桥为何突然断了。
但经过这一次万分惊险的突发事件后,令他深信自己的功力,较之昨天又不知增高了多
少。
卫天麟茫然不解地望着对崖,见珊珠女侠与娟妹妹两人蹲在仰卧地上的雪梅身边,不知
为了何事。
这时见娟妹妹立起身来,立即气纳丹田,扬声问:“娟妹妹,你们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吗?”
只见蹲在雪梅身边的珊珠女侠仰起脸来,不知对兰娟说了些什么。
天麟看得有些莫明其妙。
又见娟妹妹摇着纤手,大声说:“没什么事!”
说着,又转脸看着珊珠女侠,似乎在听什么话,接着转过头来,继续大声说:“妈说,
你现在该走了,再迟日落前到不了山下。”
卫天麟觉得雪梅倒在地上,定有原因,于是不解地大声问:“雪梅姑娘为何倒在地上?”
对崖又传来娟妹妹的声音:“雪梅见你坠下绝壑,惊晕了!”
天麟见娟妹妹不说,知道再问无用,即说:“娟妹,现在我即刻下峰,如找到孙叔叔,
我立即转回终南来。”
说话之间,珊珠女侠已站起身来,与兰娟同时向着天麟,连连挥手。
卫天麟也举手挥了几挥,一看天色,日已偏西,知道该走了。
于是,又向对崖留恋地看了一眼,朗声说:“师母珍重,弟子走了。”
说着,身形一闪,已掠进身后密林里。
出了密林,直向峰下泻去。
卫天麟功力大增,身如棉絮,这时下峰,较之来时,不知快了多少。
天刚入暮,已达山麓,四野一片灰暗,官道上已无行人。
卫天麟继续施展轻功,二更不到,已达干州城门。
进入城内,街上行人甚多,商店灯火依然齐明。
走回客栈,吃过酒饭,取回马鞍银两,即回室就寝。
第二天,太阳还没升起,城门刚刚大开,卫天麟已骑着赤火骅骝驰出了干州西关。
这时,晨风拂面,空气清新,天麟与宝马俱都觉得神清气爽,舒适无比。
官道上,行人尚少,赤火骅骝,一声长嘶,放蹄如飞疾奔前驰。
卫天麟急急赶路,每逢大镇,必稍息一阵,借机听听传言,是否有人谈到发现一个头罩
乌纱的人。
但非常失望,竟没一人谈起这件事。
卫天麟决意在天黑前渡过柞水,因此,不走官道,尽取捷径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