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留一会儿,继续上升,瞬时已达崖边,登上崖边,即是那座松竹杂林。
卫天麟不敢久停,立即飘身深入林中。
林内漆黑,霉气冲鼻,于是迅速由腰间取出白绫绸包,穿上黑衫,戴上面具,身如幽灵
般,一直向前飘去。
刚刚掠至林边,深草中,突然立起两个黑衣劲装大汉,两人同时暴喝一声:“什么人?”
暴喝甫落,嗖的一声,一支羽箭,已至面门。
卫天麟心头一惊,想不到此处已经布有暗桩。
于是,微一闪身,羽箭擦身而过。
这时,两个暗桩大汉,已看清面前的黑影是谁,立即丢弓弃箭,转身疾逃,同时两人高
声狂喊:“疤面……”
以下的话尚未出口,黑影如电一闪,已点上两个大汉的黑憩穴。
扑通。
两个大汉一声不吭,卧地睡着了。
这时,数声暴喝,人影闪动,又有五个黑衣大汉,各亮兵刃,向着疤面人,飞扑而来。
依样黑影如烟,出手如电,几个旋身,五个黑衣劲装大汉,俱都丢刀弃鞭,翻身栽倒,
熟睡在地。
疤面人不敢久停,展开轻功,径向黑坛分寨奔去。
眨眼之间,已至寨墙外面,在这短短的一段距离当中,竟遇到四组暗哨之多。
由于疤面人身形如烟,出手奇快,各组暗哨还没看清疤面人的面目,便被点了黑憩穴。
是以,分寨墙上,依然安静如常,丝毫不似外面情形。
疤面人登上寨墙,仍以绝快手法点倒两名暗哨,直达灯火辉煌的大厅。
宋大憨、宋芙苓,和几个黑坛香主,正在大厅上。
疤面人一声不响,闪电扑进大厅,立展幻影身法,满厅尽是宽大黑影。
顿时,暴喝娇叱,闷哼连声,扑通扑通,几个香主尽皆睡在地上。
宋芙苓左拍右击,玉掌翻飞,只是击不到满厅飘忽的影子。
宋大憨暴喝连声,足踢拳打,只闹了个手忙脚乱,头晕目眩。
蓦地,风声骤失,黑影尽敛,宋大憨定睛一看,全身一连打了几个冷战。
宋芙苓见面前立着的竟是疤面人,心中惊喜交集,不禁凤目蕴泪。
宋大憨一定神,立即笑了,胸脯依然挺得极高。
因为,他想到今日午前,疤面人在留柬上曾说过向他挑战之事已不再过问,加之疤面人
又是妹妹的救命恩人,更是毫无所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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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文《疤面人》
第十六章 林中侠影
疤面人卓立厅上,两眼冷冷望着宋氏兄妹。
宋芙苓慢步走至疤面人身前,恭谨行礼,颤声说:“不知恩公驾临,请恕未曾远迎之
罪。”
疤面人不言不语,依然屹立原地。
宋大憨既不肃容,也不行礼,面含微笑,挺着个大肚皮,看来仍极神气。
宋芙苓心思细腻,已看出疤面人表情有些不对,立即颤声问:“恩公入夜前来,不知对
晚辈有何教言?”
疤面人沉声冷冷地问:“苓姑娘,今日午前总坛议事厅上的纸柬,可是你自己所为?”
宋芙苓全身一颤,立即垂首说:“是的,因为恩公曾说要来大荆山,但至今未见前来,
三堂五坛以及所有香主,多存轻视,一致认为恩公已不敢前来践约。
晚辈心中不服,久想警告他们一次,但苦无机会,恰巧今晨返山,看到他们帮中重要首
领俱在较技场,参观一位卫小侠与人比武,是以,晚辈也挤在帮众人群之中看了一阵。
后来,张道天抗命,被丽凤姊姊剑劈当场,晚辈见机会难得,立即回室换上早已备妥的
黑衫面具,提笔写了那张纸柬……”
疤面人未待宋芙苓说完,立即插嘴问:“你说的各大门派,秘密选拔高手,企图协力消
灭蓝凤帮,这话可是事实?”
宋芙苓立即肃客说:“句句是实。”
疤面人听得连连点头,表示赞许,似是无话可说。
宋大憨听得惊急万分,疤面人不问挑战之事,原来是妹妹的意见,因此,只急得眨眼咧
嘴,冷汗沁出,两条小腿直打哆嗦。
宋芙苓指着倒地热睡的几个香主,恭声说,“请恩公出手解开他们几人的穴道吧!”
疤面人微微一笑,说:“让他们睡一会儿罢,半个时辰之后,他们自会醒来!”
说着一顿,望了宋大憨一眼,似乎有意打趣这位憨哥,于是,冷冷一笑问:“宋大侠一
向可好?”
宋大憨全身一战,立即干声咳嗽一声,龇牙一笑,连声说:“托福,托福。还好,还
好!”
疤面人强忍笑意,慢条斯理地说:“看今夜月色如此皎洁,明日定是一个好天气,在下
想就较技场与蓝凤帮了却去年那段过节,在下想在开始前,先与宋大侠了却挑战比武的事,
不知宋大侠意下如何?”
宋大憨傻了。
苓姑娘立即恭身说:“晚辈已代恩公留柬,声言已不再追究挑战之事,如明日恩公定要
与家兄比武,今日留柬之事,显然是假,岂不影响恩公的声誉?”
宋大憨立即连点大头,极端虔诚地说:“有理,有理,声誉乃人之第二生命,尤其吾辈
武林侠义人物,最重信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尚望阁下慎重三思才好。”
宋英苓见宋大憨在如此紧要关头,尚有心情背诵父亲平素对人的谈词,只气得娇躯微抖,
杏目圆睁。
疤面人微微一笑,正待说什么。
突然。
风声飒然,人影闪动,蓝天丽凤正由对面房上飞驰而来,一个纵身,已扑上大厅台阶。
宋大憨看了精神大振,宛如来了救星。
苓姑娘粉面微变,心情紊乱,不知如何应付。
疤面人愣了。
蓝天丽凤佯装神色惶急,状甚紧张,一见厅内立着的疤面人,立即焦急地大声说:“麟
弟弟,你跑到哪里去了,让姊姊找得好苦。”
疤面人完全呆了,宋氏兄妹更是如置身云雾中。
人影一闪,蓝天丽凤已至疤面人身前,就乘这一呆之际,出手如电,沙的一声,一张人
皮面具已捏在蓝天丽凤的纤手里。
卫天麟再想阻止,已来不及了。
蓝天丽凤立即娇声佯嗔说:“还不把黑衫快些脱下来?”
继而望着发呆的宋芙苓,急声说;“妹妹快去阻止他们进来,这件事,务必保守秘密。”
宋芙苓一定神,轻声应是,纵身飞出厅外。
宋大憨一声惊喜大叫,伸臂抱住刚刚脱下宽大黑衫的卫天麟,高声嚷着说:“疤面人原
来是公子老弟,你可把我的胆子吓破了!”
蓝天丽凤柳眉一竖,佯怒嗔声说:“小声,站远些。”
说话之间,出手如电,纤指已点向宋大憨的肚脐。
宋大憨大惊失色,疾松双手,闪身暴退。
卫天麟忍不住笑了。
宋大憨立在一丈以外,一眨鹅卵眼,满不高兴地说:“帮主姊姊,何必如此情急,我宋
大憨又不是千金大闺女,抱抱公子老弟,又有何关系!”
蓝天丽凤粉面倏然通红,一声娇叱,疾伸纤指,又要向宋大憨扑去。
宋大憨一看苗头不对,哈哈一笑,身形一闪已飞至屏风之后。
蓝天丽凤虽觉宋大憨说话鲁莽,但芳心里,却有些甜甜蜜蜜,于是,凤目一瞪,嗔声对
着屏风后说:“大憨弟,你小心,你不要自恃一身横练功夫,姊可知道你浑身最脆弱的地
方!”
继而,转首对一直微笑着的卫天麟,说:“弟弟,我们走!”
说着,握着天麟的左手,双双纵身飞至厅外,继而一挺腰身,已登上屋面,直向黑坛寨
外,闪电驰去。
卫天麟被蓝天丽凤温柔嫩细的玉手握着,并肩飞驰,丝丝淡淡幽香,迎风送入鼻端。
但卫天麟却毫无绮念邪思,这时,他正在竭力去想,蓝天丽凤何以知道他就是疤面人?
飞驰中,卫天麟转首细看蓝天丽凤,他心中不禁猛地一震。
他看到蓝天丽凤的秀发乌黑,鬓角间尚有一丝水珠,锦花大披风的肩头上,尽被水湿。
卫天麟顿时大悟,俊面不禁微红,觉得自己太大意了,蓝天丽凤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竟然
未曾发觉。
这时,两人已登上总坛石堡后的一座松林,卫天麟对蓝天丽凤的轻功火候,更加注意。
他星目一瞟并肩飞驰的蓝天丽凤,他发觉这位大姊姊登枝渡叶的轻功绝技,实在不亚于
他的驭气凌云。
蓝天丽凤握着麟弟弟的手,面绽娇笑,凤目闪辉,芳心中有说不出的快慰,她一直在想,
如何让他永远属于自己。
越过松林便是石堡,这时,卫天麟才注意到不少目光在暗影中,发着轻声惊呼。
“……老张,快看,那是帮主和卫小侠……”
“……听说卫小侠的长衫,是件宝衫……”
“……最亮的影子是卫小侠……”
“……帮主和卫小侠,真是天生一对,地配一双……”
卫天麟无心去听这些,他一直沉默前进。
蓝天丽凤听到帮众们的赞美,立有—股热流起自心头,经过小腹直达脚尖,她的手,情
不自禁地将麟弟弟的手握得更紧了。
两人飞越石堡高墙,落在蓝天丽凤独住的精舍小院后的花园内,继而几个飘身,已进入
天麟住的厢房内。
室内红烛高燃,通室大亮,两人落座,立有侍女送来两杯香茗。
蓝天丽凤即向送茶侍女问:“三位堂主可曾来过?”
“三位堂主已来过两次。”
蓝天丽凤又问:“他们可说什么?”
侍女放好茶杯,侍立一旁,说:“堂主们仅问帮主追赶头罩乌纱怪人可曾回来,守门姊
妹们说,帮主还没回来,三位堂主便转身走了。”
蓝天丽凤点点头,继而一挥手,说:“你快去命厨下速送一桌酒菜来。”
侍女恭身应是,转身走了。
卫天麟喝了一口茶,低声问:“姊姊为何在小弟身后盯梢?”
蓝天丽凤粉面微微一红,佯嗔娇声说:“谁有心盯你的梢,你在前面闪电飞驰,人家在
后面拼命直追,看你绕山狂驰,不知你在发什么疯,人家怎会放得下心!”
说着凤目深情地睨了天麟一眼,又说:“人家刚刚追上你,看你坐在一块青石上,仰首
无语问苍天的傻样子,不知你有什么鬼心思……”
卫天麟立即笑着插嘴说:“看到我还不打招呼,不是盯梢是什么?”
蓝天丽凤有些撒娇似地嗔声说:“人家看你满腹心事地坐在那里,两眼望天,说不定是
在想心上人,人家怎好出声打扰你!”
卫天麟似乎不愿谈“心上人”的事,有意岔开话题,于是一笑,继续问:“为何我发现
了姊姊,你还不现身?”
蓝天丽凤粉面微红,强词夺理地笑着说:“那是山鸡,不是我。”
卫天麟笑了,蓝天丽凤也笑了。
这时,四个侍女手托酒菜,已然走了进来。
侍女们摆好酒菜,满了杯,俱都走出室外。
卫天麟确实有些饿了,一连干了三大杯。
蓝天丽凤心情愉快,也强忍酒味的辛辣,陪着天麟,连连举杯,频频沾唇,苦在口头,
甜在心里。
卫天麟美酒当前,面对佳人,正是人生梦寐难求的事,而他却一直想着蒙头老前辈,怎
会在蓝凤帮的总坛突然现身?
最后,他决心明日下山,去追寻蒙头老前辈,定要把蒙头老前辈的身世来历问个清楚。
如果,蒙头老前辈确是魔扇儒侠孙叔叔,非但赠扇异人是谁的谜立即揭晓,就是父亲为
何突然失去踪迹,亦可得到不少消息。
蓝天丽凤见天麟忽然沉默,若有所思,立即不解地问:“弟弟,你在想什么?”
卫天麟一定神,心中一动,立即反问:“姊姊可曾问过弟兄,他们是如何发现那位头罩
乌纱的怪人?”
蓝天丽凤黛眉一皱,神色凝重地说:“这位头罩乌纱的怪人,可能与叛徒张道天有不可
解的过节,怪人由二三峰之间,闪电进入较技场,一路上点倒了不少暗桩、明哨。”
说着一顿,望了天麟一眼,又有些不解地说:“说也奇怪,这位怪人所点的穴道、手法、
力道、部位,与弟弟完全一致,都是黑憩穴。”
卫天麟心头一震,立即佯装愕然,说:“有这等事?”
蓝天丽凤继续说:“怪人到达较技场,立即擒住一位弟兄问张道天住在何处,那位弟兄
立即说张道天被帮主杀了。
怪人不信,一连问过几人,俱都说法一致,才怪啸一声,仍由二三峰之间,直向山外飞
去,较技场上的弟兄至怪人走后,才急撞巨钟报警。”
卫天麟听后,立即想到紫盖峰上洞前青石上放着的小玉琴,心想:莫非西天魔琴被张道
天盗来了?
但如今张道天已死,应该如何追查小玉琴的下落?
继而一想,事隔至今,已快一年,为何蒙头老前辈今天才来?这期间,老前辈又去了哪
里?
蓝天丽凤见天麟久思不语,即问:“弟弟认为这个怪人,是否是各大门派的人物?”
卫天麟立即毫不犹豫地说:“不是,不是。”
说着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又问:“对各大门派秘密选派高手,企图合力对付蓝
凤帮,姊姊有何打算?”
蓝天丽凤冷冷一笑,立即怒声说:“各大门派不来便罢,果然前来,个个诛绝,定不放
过一个活口。”
说话之间,柳眉竖立,目射寒电,粉面上隐现杀机。
卫天麟听了,剑眉不由一蹙。
蓝天丽凤冷冷一笑,又说:“不瞒你说,姊姊从没把各大门派放在眼里,久想斗斗这些
自诩名门正派的高手,一直苦无机会,如今送上门来,正合我意!”
蓝天丽凤粉面苍白,越说越气,继而又忿然说:“弟弟,须知各大门派,多是外貌和善,
内心险诈,沽名钓誉,欺世骗人之辈,尤其,心胸窄狭,胡乱猜疑,遇到异己,便群攻围殴。
务必将对方置于死地而后已,可说毫无道义而言。”
卫天麟剑眉愈蹙愈紧,两片薄唇,愈形向下弯曲,俊面上已充满了煞气。
因为,蓝天丽凤所说的,与蒙头怪人老前辈的加以对照,是完全一致的。
他本来就对各大门派存有恶劣印象,一直认为那些自诩名门正派人物,多是外表伪善,
内心奸诈之徒,如今再经蓝天丽凤一说,更加信以为真,愈发激起了他久已积压心中的愤怒
情绪。
蓝天丽凤继续狠狠地说:“这次便是一个显明的例子,各派发觉蓝凤帮逐渐壮大,分舵
遍及大江南北,已有压过各大门派之势,便借帮中弟兄行为不法,加害武林,难道他们各大
门派中,就没有宵小不法之徒?”
卫天麟冷冷地问:“如果各大门派选出的高手,骤然前来犯山,姊姊预备如何应付?”
蓝天丽凤冷冷一笑,断然说:“立即出山迎战,悉数歼灭在山麓,大荆山根本不让他们
进入一步。”
卫天麟立即又问:“姊姊帮中,除三堂四坛和宋氏兄妹外,是否还有其他可以迎战的高
手?”
蓝天丽凤已看出卫天麟不信三堂主和四旗坛主可以迎战各大门派前来犯山的人。
于是,琼鼻冷哼一声,决断地说:“不须其他高手,仅三堂四坛足够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