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声问:“那个人知道姊姊的身世吗?”
丽蓉黛眉一蹙,黯然一叹说:“经地定番查寻,得知那人叫龚成龙,看来又有些不相吻
合了。”
杜冰立即不解地插言问:“姊姊怎知那个人与自己的身世有关?”
丽蓉忧郁地说:“我在嵩山大会后的第二天,遇到了恩师……”
天麟心头一震,不觉脱口轻啊了一声,急声问:“师太也去了嵩山大会?”
丽蓉缓缓点点头说:“是的,她老人家非常关心那次的嵩山大会,她老人家曾盛赞你的
悬崖勒马精神。”
天麟又是一惊,急问:“师太老人家知道是我?”
丽蓉颔首苦笑.说:“我第一次回山,已将详细情形对她老人家说了。”
说着,凤目中突然流下泪来,竟然像断了线的珍珠。
天麟、杜冰顿时慌了,不觉焦急地问:“姊姊,你……”
丽蓉玉手抚面,泣声说:“以后,我恐怕再见不到恩师了……”
天麟、杜冰惊得不觉脱口轻啊,急问:“为什么?姊姊。”
丽蓉举袖轻拭一下珠泪说:“她老人家已离开了衡山,前去大白长绿谷会同神尼,齐赴
终南太华峰与铁面佛心南召老前辈,共同息隐,再不历临尘世……”
说着,由怀中取出一本纸薄如蝉翼的小册子,递给天麟,依然含着泪说:“恩师临别时,
将这奉小册子交给我,命我与你共同参研,我已看过了,现在交给你吧!”
说罢,即将小册子交给天麟。
天麟一心关注神尼的归隐,如果神尼已离开了长绿谷,身上这三柄小剑的来历,便永远
不得知。
因此,接过小册子后,看也没看,顺手放进怀中,继而不解地焦急问:“姊姊,归隐又
不是谢世,我们为什么不能去见三位老人家呢?”
丽蓉粉面一红,显得非常害羞,久久才含糊地说:“恩师只说,我以后便不能去见她老
人家了!”
天鳞剑眉一蹙,见丽蓉没说出个正当的理由来,心中仍不满足地又问了句:“为什么
呢?”
杜冰似乎也觉得奇怪,也在旁不解地问:“蓉姊姊,你没问师太老人家究竟是为什么
吗?”
丽蓉见杜冰也问,略一沉思,立即附在杜冰的耳边,神秘地咭咭一阵。
天麟看得不解,凝神窃听,以天麟目下的功力,竟没听出蓉姊姊说些什么,因此,不禁
暗吃一惊。
心说:几个月没见,蓉姊姊的功力竟进步得如此惊人。
这时,杜冰侧耳细听,眨着一双大眼睛含笑望着天麟。
突然。
杜冰的脸红了,继而“扑哧”一笑,不觉脱口说:“我们不入洞房不是就可以去了吗?”
丽蓉见杜冰脱口说了出来,不觉红飞耳后,举起玉手,在她的香肩上,轻轻打了一下,
佯怒嗔声说:“早知你不能守口如瓶,我就不告诉你了。”
说着,回眸望着天麟,羞涩地妩媚一笑。
天麟一听,顿时大悟,不觉惊得面色一变,不由焦急地脱口问:“姊姊,男……男人……
男人要是入过洞房呢?是否……是……是否也不可以去见神尼?”
丽蓉、杜冰,蓦见天麟神色大变,心中俱都暗吃一惊,这时听了天麟的话,心中已经有
些明白了。
因为嵩山大会后的第二天,她俩看到娟妹妹经常呕吐,相问之下,而又说不出是什么病
来,再加上飘风女侠和珊珠女侠两人的特别细心照顾,即是娟妹妹不说,丽蓉、杜冰也有些
明白了。
这时,丽蓉一定神,装着毫不在意地含笑说:“这一点恩师没有说。”
杜冰觉得奇怪,不知天麟听了结过婚的少女不准进入大华峰的消息后,为何如此震惊。
于是,柳眉一蹙,不解地问:“麟哥哥,你有什么事,要急着见师太吗?”
天麟心情仍有些焦急地说:“我身上这三柄上古神剑,必须要见神尼叩请指示来历……”
杜冰琼鼻一哼,嗔声说:“这有何难,终南山距此不远,长安事毕,我们即去太华峰,
你把剑交给蓉姊姊,我们进去代你叩见神尼师太,不是一样……”
话未说,天麟立即兴奋地赞声说:“好,这样太好了,还是冰妹聪明,此地事毕,我们
立即一同前去太华峰。”
说着,转首望着丽蓉问:“蓉姊姊,你看这样可好?”
丽蓉点点头,黯然说:“我也正想去次太华峰,再向恩师请问一下我的身世!”
天麟剑眉一蹙,不解地问:“有关姊姊的身世,那天师太是怎样说的?”
丽蓉轻声一叹说:“我的详细身世,恩师也不太清楚,她老人家仅将昔年收留我的经过
情形,对我详细地说了一遍。
昔年恩师云游天下,一天来到长安附近,在一处荒芜地区中,遇到一个奄奄一息的病妇。
病妇怀中尚有一个两岁多大的女婴,那时已饿得啼哭无声了……”
杜冰心中一动,即问:“那个妇人可是林伯母?”
丽蓉黯然摇摇头说:“不,那是我的保姆,我一出世父母便相继去世了。”
天麟、杜冰听得眉头一皱,心中都很难过,他们确没想到蓉姊姊的身世,竟是如此凄惨
可怜。
林丽蓉继续说:“当时恩师发现保姆病入膏盲,已无药可救了,询问保姆,她仅能断断
续续地说我姓林,父母双亡,她抱着我去投奔一个姓龚的亲戚……”
天麟立即插言问:“因此,姊姊断定那个人与那位亲戚有关?”
丽蓉一叹说:“我仅是联想到也许有关连,据恩师那天说:当时保姆仅说出投奔的亲戚
叫龚成龙之后就气绝了。”
丽蓉说完,三人一阵沉默,心情都极沉重。
杜冰秉性较急,立即插言说:“现在我们愁也没有用,以后再打听便知道了。”
这时村中的雄鸡已开始啼唱,明月已经偏西,夜寒更浓了。
丽蓉问:“麟弟弟,悬图挑战的乌纱人,到底是谁?”
这也是杜冰要知道的问题。
天麟剑眉一蹙,摇头苦笑说:“真令人难以相信,竟会是银钗圣女前辈。”
丽蓉、杜冰听得面色同时一变,不觉脱口急问:“她这是为什么呢?”
天麟轻声一叹,说:“我猜想她这次悬图挑战的目的,仍脱不出由爱生恨而起,意在向
孙叔叔报复。”
杜冰插言问:“那个黑衫少年可是雪梅姑娘?”
天麟点点头说:“是的,她是在途中听到这个消息,特地赶来北麓,事先她并不知道乌
纱人就是她的恩师,直到银钗圣女换了原来的声音,她才明白是谁。”
丽蓉不解地问:“你没问她这次悬图挑战的动机?”
天麟摇头说:“没有,她只是坐在地上望着明月流泪。”
杜冰接口向:“后来呢?”
天麟黯然说:“后来我告诉银钗圣女前辈,我父母和师母,娟妹及四阿姨玉箫仙子等人,
俱在大荆山蓝凤帮总坛,希望她到大荆山去盘桓些时日,她听了只是流泪摇头,我最后请雪
梅照顾她回太华峰去了,我也就回来了。”
天麟说完,三人又是一阵沉默,似乎都在臆测着银钗圣女悬图挑战的真正原因,又似乎
为银钗圣女的偏激任性惋惜。
天已经拂晓了,西天的明月仍然很高,洒射着蒙蒙光辉。
三人又谈了些事,天光已经大亮了。
正谈论间,房主来请三人至上房早餐。
三人立即起身,并肩走出梨园。
几人匆匆饭毕,丽蓉、杜冰同到天麟的西厢北间品茗。
侍女走后,杜冰立即要求天麟把三柄上古神剑取出来看看。
天麟愉快地一笑,立即将剑囊和两本皮书一并取出来。
杜冰一见皮书,知道定是两本绝世武功的秘籍,因此粉脸一沉,暗暗生气,她觉得麟哥
哥有偏心。
丽蓉何等聪明,知道杜冰尚未看过,立即谨慎地说:“麟弟,这种武林至宝,切忌公然
炫露,偶尔不慎,贻祸无穷,小者引来杀身之祸,大者掀起武林莫大浩劫……”
天麟也看出杜冰的神色有些不悦,于是立即正色说:“姊姊说得极是,小弟有鉴于此,
是以小弟的父母及师母等人,由于环境不许,也未曾取出观看。”
杜冰一听,不由涌起一丝愧色,面色立时平静多了。
这时,丽蓉已将剑囊中间的青光凌霄剑取了出来,顿时光芒刺目,全室生辉,窗纸上的
朝阳为之黯然失色。
丽蓉为免有人闯进,立即收入剑囊内,转首对杜冰和声问:“冰妹,以后找一僻静处我
们再看罢?”
杜冰粉面微微一红,立即愉快地含笑应是。
丽蓉见杜冰没提异议,即将剑囊交给天麟,顺手将两本薄薄皮书接了过来,继而对天麟
含笑说:“麟弟弟,你自去北间看我给你的那本秘籍吧,那上面记载得太深奥,冰妹一时还
不易悟透,等回到大荆山后与娟妹妹一起再由我来教吧。”
天麟连连应是,望着杜冰一笑,得意地走了。
杜冰心中又喜又气,喜的是蓉姊姊要教自己更高的武功,气的是麟哥哥有些神气。
于是,杏眼一瞪,琼鼻一哼,望着天麟的背影嗔声说:“哼,你不要神气,总有一天小
妹的武功跑到你的前头。”
话声甫落,南间立即传来天麟愉快的哈哈大笑,丽蓉、杜冰也跟着略咯笑了。
杜冰偎着丽蓉坐好,低头细心看着丽蓉翻阅两本薄薄皮书,两人首先看的是“无上心
法”。
面蓉看得黛眉紧蹙,粉面凝重,但一双澄激的凤目中,却不时闪射着兴奋的光辉,显示
出内心的喜悦。
杜冰看了一遍,觉得索然无味,词句枯涩,读来极难,但为了避免影响蓉姊姊阅读,只
得耐心地坐在一侧。
这时,想起方才丽蓉对天麟说的话,内心由衷折服,的确自己不能一时悟透。
这一日,天麟几人同去慈恩寺游玩,身后骤然响起一声苍劲呼声:“小子,我和老大急
得要死,到处找你,你这小子还有闲情逸致带着两个丫头来逛庙会?”
几人心头一惊,回头一看,只见蓬头丐和秃头僧,在侧殿人群中正向这面挤来。
天麟一见,心知不妙,能惊动这两位老人家前来找寻自己,必定又发生了骇人的事情,
只是不知两位老人家,怎知自己正在长安?
蓬头丐秃头僧,来至近前,身形尚未立稳,天麟、大憨立即向前恭谨见礼,天麟恭声问:
“两位老前辈怎知晚辈现在长安?”
蓬丐含笑尚未启口,秃僧小眼一眼,沉声说:“你小子的行动举止,我秃僧早已未卜先
知……”
话未说完,因着男装一阵迟疑的丽蓉、杜冰,这时也只得举步向前,同时深深一揖,恭
谨齐声说:“晚辈参见两位老前辈。”
蓬丐、秃僧豪放成性,哪管寺内人山人海,一见丽蓉、杜冰拱手长揖,两人一高兴,忍
不住仰面哈哈一阵大笑。
二老是何等功力,这一大笑,声如洪钟,震人耳鼓,殿上积尘飘落,松枝簌簌颤动,寺
内香客顿时一阵惊动。
天麟几人面色同时一变,心中虽然焦急,但却无人敢出声阻拦。
蓬丐、秃僧,倏敛大笑,顿时发觉惊世骇俗,但也并未放在心上。
天麟将蓬丐、秃僧引回自己的住处,备下酒菜,众人入座。
天麟一直关心二老突来长安的事,一俟二老几杯下肚后,乘机恭声问:“两位老人家匆
匆赶来长安,不知为了何事?”
秃头僧小眼一翻,怒声说:“当然是为了你小子。”
天麟、丽蓉和杜冰,俱都听得暗暗一震。
蓬头丐放下手中酒杯,肃容问:“天麟,你可找到那四种稀世药材?”
天麟心中立即涌起一阵愧疚,惶声说:“麟儿还没找到!”
秃头僧油脸一沉,重哼一声说:“等你小子找到那四种药材,那位被困衡山神秘庄院的
长发人恐怕已变成一滩黄水了。”
天麟听得俊面一变,不觉急声问:“那位长发前辈现在怎样了?”
蓬头丐答非所问地说:“孩子,救人如救火,一刻迟缓不得,像这种重大事情,大荆山
事毕,就应该火速进行,不应急急赶赴。”
天麟这时也觉得不该先去长安,只是蓉姊姊的去向不明,这令他又不得不急于赶来。
想到蓉姊姊,不觉觑目瞟了一眼粉面带疚的林丽蓉。
蓬丐、秃僧由衡山紫盖峰下的神秘庄院,曾匆匆赶到大荆山,对天麟去长安的原因,已
极清楚。
这时,看了天麟和丽蓉的神色,不忍再加苛责,秃头僧的心似乎也软了,面色一霁,但
仍沉声说:“小子,那位被困的长发前辈与你极有渊源,希望你尽速将那四种珍药找到,由
我和老大星夜送去……”
丽蓉、杜冰,不知那位长发前辈是谁,为何二老对他如此关心,于是齐声问:“两位老
人家可知那位长发前辈是谁?”
秃头僧嘿嘿一笑,尚未启口,蓬头丐争先说:“他的真实姓名,目前尚无须告诉你们,
总之,他是一位侠肝义胆,曾经轰动武林的前辈人物。”
丽蓉、杜冰见两位老人家不说,自是不敢再问。
大憨一旁闷坐,他一直不相信秃头僧果真能未卜先知,但他又不敢贸然发问,因而,一
双卵眼,直盯着秃头僧。
秃头僧骤然发觉,小眼一瞪,问:“傻小子,你有什么话要说?”
大憨见问,吓了一跳,立即咧嘴一笑,说:‘晚辈想知道两位老人家是否已去过大荆
山?”
秃头僧轻哼一声,说:“傻小子,我有何事要去大荆山?”
杜冰似乎已了解大憨的用意,立即不解地问:“那两位老人家怎会知道麟哥哥一定会来
长安呢?”
蓬头丐、秃头僧两人一听,同时爽朗地哈哈笑了,蓬头丐敛笑愉快地说:“我们是听被
困的长发人说的,天麟和娟丫头已前来长安,可能要冒险进入大内觅药,所以才赶来此地,
你们认为老二真有未卜先知之能吗?”
说罢,又是一声爽朗的哈哈大笑。
丽蓉含笑问:“两位老人家,何时到的长安?”
蓬头丐说:“昨天日落前。”
杜冰知道二老没赶上前天的北麓盛会,立即不解地问:“两位老人家为何昨夜才到?”
秃头僧哼了一声,说:“天麟这小子离开衡山时,曾说要先回蓝凤帮总坛,我和老大赶
到大荆山,这小子又离开了。”
天麟关心父母娟妹和丽凤姊姊等人的近况,立即插言问:“大荆山那面,可有什么变
动?”
蓬头丐含笑慈祥地说:“很好,只是丽凤帮主总悬念蓉丫头和冰丫头的下落,我和老二
离开时,她还一再拜托如遇两位姑娘时,务必请去大荆山。”
说着,慈祥地望着丽蓉和杜冰两人。
丽蓉、杜冰内心同时涌上一丝愧意,这时听了,齐声笑着说:“此地事完,我们即回大
荆山。”
蓬头丐、秃头僧神秘地一笑,含意颇深地点头说:“很好,很好,那天我们两个老不死
的一定去,一定去。”
丽蓉、杜冰初未注意,继而一想,俱都羞得垂首不语,红飞耳后。
天麟看了一愣,尚有些莫名其妙,继面见憨哥咧嘴挤眼,皱鼻头,这才恍然大悟,不由
俊面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