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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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女人-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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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宝山想,要对那个女人采取措施,无论如何应该听一下纪委书记是什么态度才好,所以他问了他,[奇+書网…QISuu。cOm]他听了更加惊奇地说:

“对她采取措施?!我们没有查实人家有什么问题,怎么能对人家采取措施呢?那不等于又制造冤假错案吗?”

栗宝山听了哭笑不得,只好敷衍地作些解释,以缓和气氛。同时,以夜已深了为由,结束了跟他的谈话。

第二天,又相继眼金九龙、董玉文、李万月和几个副县长个别谈了话。结果,都不理想。这些人好像事先在一起商量过,口径完全一致,除了汇报自己分管的工作,别的一概不谈。你要问,都说不知道,不了解。

栗宝山原定到县以后,用三五天时间放第一把火,解决那个祸根女人的问题。现在,两天时间已经过去了,他回顾一下两天来跟领导层谈话的情况,除了陈宾海支持他的想法以外,别的人都没有对此表示支持,有的人甚至持坚决的反对态度,这情况让他感到焦虑不安。如果他的这个意见得不到大多数领导成员的赞成,是很难实现的。就算他搞一言堂,强行通过了,也不会有很大的力量。要是那个祸根女人闹腾起来,没有人给他顶挡,那不等于他一个人引火烧身,以后的事还怎么干呢?这时候,他真正感到了形势的严峻。

经与张言堂商量,决定从群众里面寻找支持。

于是,从第三天开始,栗宝山带着张言堂,开始走访县直各单位。他们想,如果县直广大干部群众对解决那个祸根女人的问题有强烈的呼声和要求,那他们就不怕领导层设置障碍,他们就有了坚实的基础。可是,情况让他们更加焦虑。县直单位的干部职工全对他们敬而远之,不管到什么地方,那里的人们能闻讯逃开的全部闻讯逃开,实在逃不开,被他们堵在屋里的,都是正襟而坐,一言不发。要问他们有什么意见要求,全说没有什么意见,也没有什么要求,一切都好。第一天走访一天是这样,第二天走访一天还是这样。

第三天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他们来到民政局。这是他们走访剩下的最后一个县直单位。

当他们朝着民政局的那排房子走的时候,大院里的每一根神经几乎全都紧绷了起来,因为那个女的就在民政局上班。在他们往民政局走的过程中,院里行进的人停止行进,办公室办公的人停止办公。凡能看见他们的眼睛,全都注视着他们,周围一下子静得出奇。在他们进了民政局以后,消息霎时间传遍全城。

民政局的人虽然从窗户里看见他们来了,但谁也不走出来迎接他们,连局长也是一样。因为栗宝山还没有在公开场合跟大家见面,又不让县里的老领导带着,他们即使认识是他,也装不认识。张言堂只好把栗宝山领进局长的办公室介绍说:“这是新来的县委书记栗宝山同志。”

“啊呀!是采书记呀,您好您好,欢迎欢迎。”名叫李增林的民政局长听说马上从椅子上跳下来,表示欢迎地说。实际他早就认识栗宝山,却要装出在这之前不认识的样子来。

栗宝山握了一下李增林伸出来的手说:“我下来走一走,和县直单位的干部见见面,随便跟大伙聊一聊。”

李增林给栗宝山和张言堂让座倒水以后说:“栗书记刚来就深人到单位看望我们,实在让我们感动,难得呀。昨天就听说栗书记下来了,我们一直等着,还以为栗书记不上我们这里来了呢。”

栗宝山说:“县直单位都去了,你们民政局是最后一家。”

“是吗?最后到我们民政局,可得多坐一会呀。”李增林说。随后问:“栗书记,是不是我先把局里的情况汇报一下?”

张言堂说:“局里的整个情况先不说了,等以后再安排时间说。栗书记这次下来主要是想听听大伙有什么意见和要求。”

“那好。怎么听?是召集到一块,还是……?”李增林实际已经知道栗宝山到各单位是怎么谈的,可他还是这样问。

张言堂告诉他:“不用召集,一会栗书记到你们各科室转一转,随便跟大伙聊一聊。你忙你的,不用陪着。”

“好,我知道。”李增林笑答道。在他那笑里,好像隐藏着许多意思似的。

坐了不多一会,他们便从局长办公室里告辞出来,到各科室里去。这里不像别的单位,没有人闻讯躲避,大家都在屋子里等着看这位新来的书记。他们看栗宝山的眼光叫栗宝山感到受不了。但是,有一点跟其它单位一样,这里的人对栗宝山也是敬而远之,也是不肯说话,问他们有什么意见要求,也是回答说没有什么意见,没有什么要求。只是在回答的同时,全都含着意味深长的笑。

在挨科室走的过程中,栗宝山和张言堂十分留意,想看一下那个祸根女人究竟是一副怎样的尊容。粟宝山想看见她,又怕看见她似的,心裹着实有些紧张。然而,把所有的科室都转完了,在看到的八个女子中间,有三个比较年轻,有几分姿色,可也不是那么娇艳折人。栗宝山很难判定是其中的哪一个,当时又不好问她们各人的姓名。

“那个女的今天不在。”离开民政局以后,张言堂小声对票宝山说。

“不在?你怎么知道?”栗宝山问。

“我问了民政局一共有三十二个人,今天我们见到的,加上局长副局长,总共刚好是三十一个人。所以,那个女的肯定不在其中。再说,我们见到的那几个……”张言堂不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他相信栗宝山也是有眼力的。

“嗯。”栗宝山听后,肯定地点了一下头。

这天晚上,栗宝山和张言堂一直商讨到深夜。打算放的第一把火,在领导层没有强有力的支持,到群众里面寻找支持的努力也告失败,到底该怎么办呢?到县已经四天了,再拖下去时间不允许,也有负众望。而且他们认为,这把火必须放,不能不放。只有放了这把火,才能表明他们的决心,也才能消除祸根。不放这把火,别的事也难起头。可是,在这种情况下,要放也有很大的风险。两个人权衡来权衡去,最后决定还是放。决定明天召开常委会,提出这个问题。不管常委们有多少人反对,栗宝山都予以拍板。他们认为,只要决定一作出,绝大多数群众会欢迎的。在这之前群众之所以不敢说,是不了解新书记的底,是怕某些人给小鞋穿。一旦县委作出决定,群众心里有了底,也就不怕了。

“干!就这样定了。”栗宝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坚定不移地说。

三、密谋

在栗宝山找人谈话,寻求支持,准备放火的同时,县里头的逆反势力也在加紧研究他们的对策。

贾大亮是这股势力的核心人物。在他的周围,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圈子。这个圈子是多少年自然形成的。虽说没有什么明确的纲领,但共同的利益使这个圈内的人办起事来,心领神会,配合默契,具有相当可观的能量。多年来,太城县里的局势,实际是由他们左右的。但他们并不满足。他们要求实际和形式的一致。要求消除一切障碍。要求解除一切后顾之忧。甚至图谋走出太城,走向全区、全省。“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们正应了这么一句话。所以,早在五年以前,当时的县委书记年龄到线退下来的时候,他们就认为接替的人选应该是贾大亮,最起码也应该让贾大亮当县长。这样,他们的人还可以提副县长、局长等等。不料,地区竟然无视他们,不听他们的呼声,从外面派了一个书记来,惹得他们好恼火。他们便想方设法进行抗争,结果就选定了那个女人。就把那个书记撵走了。可地区依然派,依然不提他们的人。于是,第二个第三个又被撵走了,现在又派来了第四个。当他们得到第四个要来的信息以后,曾经进行过认真地研究。当初有两种意见。一种意见认为,应当采取缓和的策略,先积极支持和维护新来的书记,尽量取得他的信任,适当挤对挤对黄福瑞,让黄和地区早下决心,把黄调到地直去,使贾大亮接替县长的职位。这样,既能缓和县里的矛盾,也能缓和与地区的矛盾,比较稳妥。因为已经撵走了三个书记,再那样干,太冒险。虽说没有把柄抓在地区手里,但地区对他们有看法是明摆着的。尽管地区乔副专员支持他们,但乔副专员不管人,人归地委组织部杨部长管。要是惹怒了杨部长他们,把他们谁撤了,或把他们的人交流到别的地方去,那可就不好了,说不定会引出大祸临头的。另一种意见认为,还是过去的办法好,缓和虽有道理,但并非良策。因为新来的书记一旦站稳了脚,他很可能把他们作为整顿的对象。想让他推荐贸大亮当县长是不切实际的。既然已经走到了这地方,就只能进,不能退。不管地区有什么看法,总得有证据方能成立。认为是不应当害怕的。两种意见争持不下,贾大亮一时拿不定主意,只好决定来了再说,走着瞧。因此,在这几天里,他们随时都在看动向,听信息,研究需要采取的对策。

这一天下午,贾大亮不到下班的时间就离开机关,回到家里。他想在家里沉沉静静地想一想究竟该怎么办?在办公室,他无法静下来想。那些讨厌的人,一会一会地去。不是去汇报请示工作。这个他们明白,知道他这会的心里没有工作。他们是去向他表惋惜,鸣不平,说安慰话的。几天以前,这些人就曾去过他的办公室和家里。那时都说他要当书记、县长,提前祝贺的,说早该如此的,说他怎么怎么有水平怎么怎么能干的,气氛可谓热烈。几天以后,还是这些人,说话的声音低了八度,哭丧代替了笑容,气氛又低沉,又悲哀,又压抑,使他越听越烦。他真想把他们拒之门外,或者把他们赶出去。但又不能这样干。他们虽然不是他的铁兄弟,毕竟是向着他的人。办公室不同家里,他不能不开门。可他们这些人的话,对他实在没有用。他觉得自己必须针对情况尽快拿出主意。没有办法,他只能离开办公室回家。

到家以后,他把大门二门都锁上,把窗户全关上,然后倒在客厅的沙发里,全速开动起自己的脑机。

他首先想了对栗宝山的印象。好几年以前他就认识栗宝山,而且有过一些接触。那时候他觉得栗宝山是个很平常很平常的人,既缺乏做领导的气质和抱负,也缺乏做领导的深沉和水平。对他倒是很亲热的。现在他再想栗宝山,感到情况大大的不同了。无论是他看他的那种眼神,还是他跟他握手的那种感受,以及跟他谈话时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使他觉察出他对他不信任。另外,栗宝山好像一下子变得深沉了,说话总是引而不发,有一种很自信、图抱负的气势。

这当然可以理解,他年轻,能到县委书记这样的位置,必定想大干一场,开创局面,建立政绩,谋取更高的发展。贾大亮认为,他的这种心态决定了他不会维护现有的局面,不会听从他们的摆布。而且,正好相反,他一旦站稳了脚根,就一定要向他们开刀。这是他讨好地委,建立政绩的必由之路。一个不信任,一个必由之路,这两个加在一起,使贾大亮完全否定了缓和求生存缓和谋发展的意见。“必须针锋相对地跟他干!不能存任何幻想!”贾大亮想到这里,一跃从沙发上跳起来,脱口而出地说道。

接着,他反复分析研究粟宝山到县四天来的情况和动向,琢磨他到底应该怎么干?从栗宝山来时带着秘书,晚上和秘书同住一起的情况看,说明栗对那个问题极端重视,决心很大。这恐怕不光是栗的意思,一定还有地委的意思在里头。杨部长那天讲的话不仅含蓄地讲到那个问题,而且影射了他们。栗宝山找人个别谈话的情况,他都了解到了。从谈话的内容和询问的重点来看,也是把那个问题作为注意的焦点。这两天栗宝山到县直各单位去,一不要县里的人引见,二不要单位领导跟随,意向还是问大家对那个问题有什么意见。综合这些情况来分析,贾大亮意识到栗宝山要从这个问题开刀了。

“他将如何开刀?他会采取什么具体动作?”贾大亮站在地上问自己。他一时还分析不出栗宝山的具体举动。

门铃骤然发出响声。

正在沉思的贾大亮被惊了一跳。“见鬼!讨厌!”他随口骂着,不予理睬。

按动门铃的是劳动人事局局长秦会林。他一边按动门铃,一边朝四下里看着,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按了几下之后,他离开门,走到远一点的地方,观察等候着。过一会,见没有动静,他心下说:“应当来前给他拨个电话。他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自然不会开门。”于是,他又返回机关,往他家里拨电话。结果,电话也不接。莫非不在家里?不,一定在的。他相信送他信息的人,绝对不会有错的。他知道大亮县长一定是躲在家里想对策,不愿无关的人去打扰,所以不开门,不接电话。可他有重要的信息对大亮县长讲,不能耽误了时间,遂决定找大亮县长的老婆冯玉花回家开门。

冯玉花在县财政局上班。是个矮个儿,很壮实,形似邮筒般的女人。贾大亮几次想跟她离婚,都因为她掌握着贾大亮的一些事情,使贾大亮不敢轻举妄动。有一回,贾把注有农药的几个苹果带回家里,想让她吃了毒死,可她的命大,吃下去时间不长,正有人上门送礼,见她昏迷不醒,马上送到医院,由于抢救及时,未能致死。此后,冯玉花把贾大亮的一些事告知娘家人,说是今后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就叫娘家人替她报仇。贾大亮就就再也不敢对她怎么了。而且对她时常有所提防。

这会儿,冯玉花正坐在办公室里喝水。她的心里也很乱捣。虽说她对贾大亮的忘恩负义很痛恨,但毕竟还是一家人,要是贾大亮弄不好,她的前景也就完了。回想她冯玉花能有今天这样好的工作,这样好的生活,全靠了贾大亮。如果没有贾大亮,她现在肯定还在村里头种地,受穷。也算是她有福气,当初,贾大亮在村里放羊,家里很穷,那一天她到山上打草,跟他相遇在一起。说了一会话,他就抱住她。

她没有反对,后来便把身子给了他。一年以后,乡里向村里要个勤杂工,村里就叫他去厂。不久,又到县里当公务员。到县半年后,他们结的婚。从一个放羊娃,当到今天的副县长,实在不容易。她很佩服贾大亮有那样大的办法。虽然他的一些办法不光明正大,她也能理解。她想,如果他没有那样一些办法,就到不了今天这一步。唯一使他不能容忍的,是他忘思负义、喜新厌旧,想把她除了。不过,他已经认错了。而且,事情到了这一步,她不能不维护他,不能不为他操心担忧。

冯玉花正心神不安地想着,桌子上的电话响了。“喂,你找谁?”她拿起电话来问。“就找你,我是路明。”她听了正要称呼“路局长”,对方马上抢先说:“不要称呼我!你听着,你赶快回一趟家,把门给开了。”“好,好。”她答应着放下电话。

秦会林要找冯玉花开门却不直接给冯玉花打电话,而给路明打电话,让路明告诉她,他是怕直接给她打,她呼出她的名字,让跟前的人听到了不好。而路明还是通过打电话告诉她,只是及时堵住了她的嘴。可是想不到,冯玉花放下电话后就风风火火地跑出来。路明从窗户里看见,气得什么似的。他想跑出去纠正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她很快就跑出了机关的大门。

这个又胖又矮的女人,本来就走到街上容易引起人的注意,今天她风风火火地一溜小跑,更加招引了满街人的眼睛。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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