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话来旁征博引滔滔不绝,可笑自己以前还以为他只是个木讷的呆子。唉,以后可千万别和他吵架她忽然不解自己怎么会有这么滑稽的想法?
她还不懂自己为什么最近好像特别容易脸红,不会是……不会是自己喜欢上那个小子了吧?!!不可能!我喜欢的该是那个山之殇才对。糟了!最近好像都已经把找他的事给忘了不行,我得赶快,萧思云开始强迫自己想那个文采风流的人,想他在那首词里飘出的震颤人心的缕缕哀伤思绪可她又发现自己总是把那首词和一个坐在未名湖边的孤单背影联系起来。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那么黑又那么傻……她拿出一本诗集以驱走自己情不自禁冒出的这些古怪荒唐念头,然而书刚翻开她的脑子又开始停滞……郭伯伯还说要见林鹏呢,自己该怎么和他说啊?总不能说……那他岂不是成了我的……我的情郎?
其实萧思云完全有冠冕堂皇的理由让林鹏去见郭敬儒,比如说同样爱国的H大人文科学院院长想见林鹏这个“爱国青年”“激进分子”什么的,只是身陷局中让这个本来冰雪聪明的小姑娘乱了方寸而已。
一场本来在劫难逃的灾祸就这样在我的莫名其妙中烟消云散,日子又和平常一样了我还是照旧每天跷课泡图书馆,在偶尔去上的几节课上和同学们愉快地聊天儿因为那场辩论赛我在同学心中早已经不是原来的印象了。萧思云则好像有意在躲避着我,只是实在回避不了才和我打声招呼,我也一直没有什么机会向她提出心中的疑问,好在我本来就没有对和她往深交往抱太大希望,因此倒也没太在意。
大一的生活即将结束,考试我还是轻松应付过去,连那个会计老师居然都没有刁难我,听同学们说在那件事之后她讲课时收敛了不少,我也起了哪天见到她就向她道个歉的想法,不过却一直都没有这个机会。
暑假来了,我没有回家,由于可以全天开工我又多找了几份家教,这样每天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十点干了一个月,我挣了七千多块钱却也累得够戗!由于我的贷款三月份就已经批了下来是四年五万元,所以我基本没有了经济上的威胁,我把自己挣的钱往家里邮了五千,并写信告诉家里是我自己作家教挣的让他们放心等等。父亲很快回信了,里面说钱已收到家里一切安好不用挂念还叫我自己注意身体别太累着。
我心里一阵温馨:父亲对儿子的爱远没有母爱表露得那么明显,却一样深沉得让我感动,其实他对我的爱丝毫不下于母亲。
五、闪光和寂灭
新的学期回圈又开始了,经历了大一的朦胧躁动,大二的学生已经完全融入自己大学生的角色,不论夏冬都是一个作息时间,早晨八点起床,晚上十二点睡觉。一些愤青结束了自己的空想漫骂彻底走向颓废,抽烟喝酒电脑游戏;还有一些愤青确立了自己的目标并为之开始不懈努力,自习自习还是自习。每一天都和第一天完全相同的不断开始和逝去。学生们的脸依然稚嫩,可心却已慢慢变老。
我仍如我。我在课程表里看见我的体育课名称已经由大一时的基础体育变成了选项体育才发现原来自己依然年轻,连身体锻炼都可以选修。我还是修我最爱的篮球,我们的体育老师换了,接替的老师叫杨华政,据说是我们商学院篮球队的教练。
九月和十月是大学里体育比赛特别多和集中的时间,秋高气爽的时节自然是室外运动的黄金时间。H大的“超越杯”校内篮球联赛也将按传统在九月二十日正常拉开战幕。这是我们学校的第二大比赛,全校二十个院系全部派队参加。比赛将分五个小组进行组内单回圈,每个小组前两名进入八强再捉对厮杀,电力队和我们商院队根据上次成绩将作为一号和二号种子队在决赛前不会相遇。
我的身体条件和球技让教练轻易地相中了我,训练赛上我能内能外尤其是弹跳出众,并且还有一手精准的三分球,表现让教练大为惊讶,他问我球技如此出色为什么去年没有见过我,我苦笑地告诉他去年这个时候正是我最郁闷的时候,我哪里还有心思打什么篮球。
“那就是说你的实力仅限于你的同学和我们队里的人知道?”杨华政也就是我们队的教练沉吟了一下,然后很奇怪地问了一句。
“应该是这样吧。”我虽感到不解,但还是回答了他。
“呵呵,好!好!这次可能有戏了,有戏了。”
“教练我不懂你的意思。”
他神秘一笑,“你就是我今年的奇兵,这次我要让电力系好看。”
电力系队一直是我们商院队的死敌,听说已经连着三年从我们头上抢走了校篮球联赛的冠军。杨华政虽然水平不输给电力系队的教练,可不管赛前怎么练,自己的队员一到了场上就是“怵电”,他一直很不服却没有丝毫办法。
其实论个人身体技术条件我们商学院实力绝对在电力系之上我一米八六的身高在队里不过是第四高度,我们的中锋外号“大壮儿”,身高两米,技术中规中矩,是H大校队正选主力中锋,战术以及球员配合也在伯仲之间。
唯独电力系队作风极为硬朗,有时甚至是野蛮,每一届商院队的得分主力在比赛中都被电力系照顾非常,受伤的事时常发生,这样几次商院的几个主力都伤怕了,当然以后在比赛中就不敢硬碰硬了,气势上落了下风,输球就很正常了。
按教练的意思,以商院队的实力没有我一样可以进决赛,所以在决赛之前我不会被当作主力使用,只以替补身份上场,并且“还千万不能表现得太抢眼,只是为最后一场决赛热身而已”。这好像就是中国足球队常说的“雪藏实力”吧。
呵呵,只是中国队好像每次把雪藏的人派上场还要输球,不知道我会不会也那么倒霉?
我知道了教练对我的期望,所以这阵子常常刻苦地独自练球我虽然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但还没有到盲目自大的地步。
九月二十号“超越杯”开始了,H大宽阔的篮球场每天下午都是喧闹非常,各个院系的大幅彩旗随处可见,每个正在比赛的球场周围都是厚达几层的人墙,男生雄浑的加油声和女生偶尔的尖叫喝彩声共同交汇成一曲篮球赞歌,在上空久久回响。
一般来说文科院系的球队比如英语系法律系等的实力都比较弱,但这些院系又恰恰是美女集中的地方,所以那些强队的球员都很庆幸抽签时能和这些文科弱队抽到一组,色狼的心理不用多说能在美女面前大出风头表现自己的男子汉气概自然求之不得。我们商院队就和英语系抽到了一组并且还是小组赛第一场。
我很讨厌英语,当然恨屋及乌连英语系也看不顺眼,那些女生洋里洋气的样子让我很想羞辱他们一番,所以这场比赛我表现得让教练很不满意第二节作为替补的我刚上场就有了一次精彩的抢断并直接分球创造了快攻机会;紧接着我又在对方防守的疏忽下进了一记三分,而本来按照教练的战术安排那种球是应该吊中锋打内线的。
最让教练上火的是后来大呼过瘾的我在又一次后场抢断之后快攻上篮时居然来了一记战斧式重扣把球狠狠砸进篮筐,还示威地面对英语系安静的啦啦队用扣篮的右手捶着自己的胸脯。不过随着这个重扣我的这场H大篮球赛场处女秀也告一段落了,教练马上叫了暂停并把我换下了场。和兄弟们撞胸庆祝后,我正想和教练也击掌相庆时,却发现教练看我的眼光像要把我吃了一样。
这个时候,我又听到旁边几个因为没有比赛来看球顺便也观察一下我们实力的电力系队员在小声议论着:“这小子是谁啊?以前怎么没见过?”
“商院怎么今年又有一个这么强的?”
……
我马上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忙向教练低头认错并保证自己以后的比赛绝不再犯。
教练的眼光这才稍稍缓和,看样子好像不计较了。
“教练,如果你就这样不让我再上场是不是有点儿欲盖弥彰?那几个哥们也不见得是傻子啊?”我指了指场边那几个不住找机会向我这里瞟几眼的电力系队员继续说道,“而且,像你这么有名气的教练怎么会在一个球员手正热的时候把他换下呢?这样反而会更让人怀疑的。”
“你还好意思说?我怎么告诉你的?一上场你就不是你了。”教练又瞪了我一眼。
“不好意思,我主要是看英语系的人不爽,下次下次绝对不会了,但是现在估计电力的人已经认定我们商院又有了一个很好的球员,我们再掩饰反而会让他们更注意和小心,所以……所以这招儿可能有点行不通了。”我挠挠脑袋,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又如此容易冲动。
“那也未必,一个球员某一场比赛发挥超常的事也是常有的,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教练笑得有点老奸巨滑。
我当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这场比赛我还可以上,而且还可以怎么过瘾怎么干,但以后就绝对不能这样了,我必须通过以后的比赛让电力的人认为我只是在这场比赛兴奋过度表现超常,其实我的实力还不足以对他们构成威胁。
结果这场我真的爽了:由于实力悬殊,在几乎是垃圾时间的下半场里我又上了十五分钟并表现抢眼,而且每进一球必对着英语系的围观女生们示威一下,让她们既不屑又不得不佩服。
场地另一侧一个不太起眼的位置,萧思云也在看这场比赛。其实本来她对这种比赛不太热心的,虽然以前也常去给院队加油助威,但大都是为了一个集体荣誉感,只关注一下结果就算了,从来没觉得十个大男人围着一个球抢有什么吸引人的。这次却是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一听说林鹏也在系队就不自觉地主动跑来看了。
当看到林鹏在场上那与平常的低调截然不同的另一副张扬面孔时她开始也有些纳闷:自己只见过两次林鹏张扬的样子,那是在会计课堂和辩论赛上,其他的时候他都是默默无闻的,可这次他怎么那么兴奋,看他向那些女生示威的样子简直都有些嚣张的意味。不过她马上明白了:商院队是在和英语系打比赛,而那些英语系的同学在他眼里可能也算是半个汉奸了吧。
萧思云轻轻摇摇头笑了:这个让她忘不了的男生!有时候成熟得吓人,有时却又幼稚得像个孩子,还真是怪得有趣儿!不过随即她又是轻轻一叹:唉这个林鹏对她的吸引力越来越大了,每次面对她自己都可以把那个山之殇忘得一干二净,如果……如果他们是同一个人该多好啊!
“超越杯”还在继续,二十二号下午商院队迎来了小组里的第二个对手计算机队,虽然商院队干净利落地拿下了比赛,但该队超级替补林鹏的表现却让人大跌眼镜完全没有上一场的进攻防守样样开花,控球被断,跳投被扇,传球也失误连连,只上场了不到五分钟就被教练替换下场,并且一直没有再出场。
二十五号下午第三场小组赛林鹏的表现还是没有半点起色,在有限的出场时间里像梦游一样萎靡不振,好不容易有机会三分出手居然是个三不沾,一些因为他第一场精彩表现而喜欢他的女球迷已经对他不抱什么希望了,看见他拿球也不再为他呐喊鼓劲儿,而有的男生甚至干脆喝起了倒彩。
场边的几个电力系队员也开始了议论:“这小子怎么回事?状态起伏还真他妈够大的!”
“屁!我看那天他一准儿是看见英语系那么多美女亢奋的。”
“那也有可能,英语系的那群妹妹我见了也浑身发热。”
“得了,走吧,回去和教练说别在他身上再下功夫了,我一个人绝对能防死他。”
我下场时宿舍的几个兄弟也皱着眉头问我:“林鹏,怎么搞的?这可不是你的水平。”
我神秘一笑,“现在还不能说。”
场边的萧思云也在暗暗担忧着:他怎么突然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一点精神头都没有,他该不是又有什么事了吧?
晚饭后,我回到宿舍,刚坐在床上,电话响了。
旁边的张子健接了之后怪里怪气地朝我挤挤眼睛,把电话递给我还捏上鼻子学着女生的声音:“你好,请问林鹏在不在?”
我没好气地骂了他一句,接过听筒,“喂?”
“林鹏,我是萧思云,你有时间吗?我有点儿事找你。”
“你有事儿找我?你在哪儿?”我有点奇怪。
“我在湖边,就是……就是你上次拉二胡的那个地方等你。”
我放下电话准备出去,张子健又朝我挤挤眼,“哥们儿,行啊!篮球打得这么臭还有女生约?走了狗屎运了吧?”
“去你的!羡慕的话你也找一个啊?”我和他斗了一句,就匆匆走出宿舍。
未名湖畔,萧思云正坐在一条长椅上不住地回头,见到我来就站了起来,用手轻轻掠了一下额前的几缕黑发,“你来了,坐吧。”
“有什么事吗?”虽然是第一次在旁边没有人的环境里和一个女生单独在一起,我也没多想,就在椅子另一侧坐下。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我……哎呀,我就是想问问你最近是不是又惹了什么麻烦?”
“麻烦?好像没有吧,我像是那么爱惹麻烦的人吗?”我挠挠脑袋有一些不解:难道我在她眼里是个浑身长刺儿的人吗?
“我是说看见你这两天打比赛时有些魂不守舍,才想问问你是不是又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了,我……我也许可以帮你的。”
“你一直在看我的比赛?”
“谁看你的比赛?你打得那么差劲儿,人家只是为商院加油去了,恰好赶上你也在篮球队罢了。”萧思云的脸有些红,她自己知道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这个男生面前口不对心,可是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气里竟然很有些娇嗔的意味儿,而那通常是女生撒娇时用的。
“哦,原来你是为了这个!呵呵,谢谢关心,我没什么,真的没什么,难道我有很多时间可以去到处惹是生非吗?”我笑了。
“那你这两场比赛为什么打得……打得那么差?你知道吗?好多人都在骂你呢。”
“呵呵,这个现在还不能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会在后面的比赛里大放异彩的,你见过我的真正实力。”我神秘一笑,有些莫测高深。
“什么真正实力?噢你是说那天打英语系的那场?可是可是我怎么听好多人说那天你是”她有些犹豫,似乎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些话说出来。
“他们说什么?”我追了一句。
“说你那天‘精力过剩导致状态亢奋发挥超常’?”
“哈哈哈”我大笑,好像根本不介意这个说法,一副非常开心的表情。
“你这人怎么回事?别人骂你你还会开心?”萧思云对我的反应有些哭笑不得,没好气地再问一句。
“别人怎么看我那是他们的事,我哪有那么多闲暇去管?重要的我们自己怎么看自己不是吗?”我收起嬉皮笑脸,有些感慨地道,这大概也是我在大一的一年学到的一个道理吧。
“你说得很对,林鹏,你能有这样的看法我很高兴。”萧思云看着我道。
“谢谢你的关心,我想关于这些如果决赛之后你还有疑问那么我会给你一个解释的。”
“我才不需要什么解释呢那是你的事,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