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取回车,又来到双封县实验初中附近,找地方停好了车子,再次徒步开始寻找。
我按照两位高中生的指示,在实验初中附近,寻找补习班的小广告。可是一直找到中午,也没有发现有任何姓沈的老师。吃过午饭之后,又继续寻找。这一找可不得了,眼见着日头西斜,到下午四点多了,还是没有任何结果。
我心里开始犯嘀咕,这种寻找,几乎就是大海捞针。再说了,就算是找到了,跳楼案万一与苏葵无关,我又该怎么办?时间拖得越久,我越是不敢保证。现在已经快到下午五点了,我还得花一个小时,在晚上李增阳做法事之前赶回去。
现在就回去,还是继续找?
时间渐渐紧迫,我有些心生退缩。
可是,就在我要放弃的时候,突然注意到到在眼前的这个电线杆上,在层层叠叠的小广告底下,有一张很旧很旧的广告纸,在露出来的那一角上,竟然写着三个字,正是“沈老师”!
沈老师,终于找到了一个沈老师!
我急忙上前,小心翼翼的把上层的几张小广告撕下来,最后“沈老师”这张广告纸,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我一看,这的确是一张补习班的广告,专门补习初中英语,还有“中考突击班”等课程设置。只不过,上面的报名截止日期,却是去年的三月份。
去年三月?竟然这么旧,这都一年多了,还能是这个吗?
我无法确定,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用手机将小广告拍下来,然后按照上面的地址,一路找了过去。我在学校附近绕了大半天,这边的大街小巷都快绕熟了。没一会儿,我就找到了小广告上的地址。
可是当我来到近前,我驻足看时,心里却是一阵翻腾。
首先,这个地方我来过,为了找“沈老师”的广告,我在这个门前路过两三次了。
其次,这里哪里是个补习班,明明就是一家佛事用品店。隔着玻璃橱窗,能看到里面黄灿灿的,又是黄裱纸,又是锡纸元宝的,还有一大袋冥币,明晃晃的摆在门边。
这个场景,让我瞬间想起了“天堂有路”的殡葬男,还有他的那番警告
第18章 佛事店()
一想到殡葬男的冥币警告,我就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在我的口袋里,装着那个红色钱包。而在红色钱包里,则装着那十八张带血的半截冥币。殡葬男给的冥币丢了,红裙姑娘的冥币出现了,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我真希望这位沈老师,能指给我一条线索。
我对照着广告上的内容,再次确认了一下地址,地址没有问题,就是这里。我又注意到,佛事用品店牌匾上的电话,都还是小广告上留的那个。在那串电话号码的后面,甚至还标着三个字,“沈经理”。
相同的地址,相同的电话号码,相同的姓氏,我已经基本确定,这位“沈经理”,应该就是当初的那位“沈老师”。
可是,她为什么改行?
我稍微算了一下,当过高三班主任的女人,应该是一些资历的,所以年纪一定不会太轻。老话说得好,人过三十不学艺,她在这个年纪还改行,看来这其中,一定有诸多的隐情。
我正在街对面看着,忽然就看见店内人影闪动,一个中年妇女正在店内走动着,收拾着店内的物品。她从里面抱出一大捆冥币,吃力的搬到橱窗边,放下冥币之后,她一抬头,正好看见我。
霎那间,我们两个人四目相对,相互观察着对方。
我隔着橱窗,打量着这个女人,只见她身形有些臃肿,穿着一件黄色的短袖。短袖胸口位置,印着一个红色的“佛”字。这种文化衫,估计不是她店里进货时送的,也是在那个庙里领来的。在她的领口处,我注意到还带着一串佛珠。看来她不只是经营佛事用品,还在信佛拜佛。
正如我所料,她已经人到中年,脸上有些浮肿,看上去精神有些萎靡。鼻梁上架着一个金丝边眼镜,多少还显示着她曾经的教师身份。
在我看着她的时候,沈老师也在打量着我。但是很快,她就把目光移开了,两只手好像突然变得有些不自然,略微有些发抖,先是抓了抓衣角,然后又去理头发。在转身的时候,还跌跌撞撞的,险些摔倒。她一把扶住旁边的柜台,才重新站稳。匆忙间,又回头瞟了我一眼,然后快步往里面走去。
我一看,心里暗自纳闷儿,我又不是鬼,看到我至于吓成这样吗?
想着,我心里突然一顿,心说我身边,不会真的有鬼吧我硬着脖子,往左右看了看,可是这里除了我,半条街都是空的;我又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我这一身衣着,从上到下,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哪里就吓人了?
这个沈老师,犯的是哪门子神经?
我正胡乱揣摩着,忽然就见沈老师重新出来,手里却多了一个大铁棍子。
那铁棍比大拇指还粗,头上还带着一个钩子。沈老师握着大铁棍,一步步往门边走来,然后用力一拉,一下就把玻璃门打开了。
“呼”的一下,风吹进门;从屋子里面,却传出阵阵梵音,原来沈老师在屋内,正低声放着佛教歌曲。
我以为沈老师是要出来打我,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可是下一秒钟,沈老师却没有继续往前,而是在门边停下。
她一抬头,将铁钩子往上一举,勾住了卷帘门,随即往下一拉,只听“哗啦”一声,已经将卷帘门拉下来大半截。
原来她是要关门!
不是出来打我,是件好事,可是关门也不行啊。我找了她这么久,有好些问题还没问呢。
“等一等!”
我一伸手,急忙阻止道。可是沈老师连看都不看我,就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往下拉着卷帘门,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只剩下膝盖那么高的空隙了。
我知道不能在犹豫了,三步并作两步,穿过街道,窜上台阶,一把搬住卷帘门的底部。
“你干什么?赶紧松手!”沈老师在里面喊道,语气当中,明显带着几丝惊慌。
“沈老师,我找你有事!”我一边用力,一边说道。
“谁是沈老师,你认错人了。”女人在里面继续用力,我使劲儿阻拦。这道卷帘门,绝对不能关上。
我说:“你怎么不是沈老师?这个地址对,牌匾上的电话也对,你又姓沈,不是沈老师又能是谁?”
“我说不是,就不是,你给我松手!”
这个手,我怎么能松?看得出来,沈老师一定是因为某种原因,不愿意承认以前的身份。这件事,恐怕要出麻烦了。事出紧急,我也来不及多想,只能说:“那好那好,我不找沈老师,我我买东西,买东西还不行吗!”
“不卖了,要关门了。”沈老师继续用力,见对不过我,就在里面抬起脚,踩我的双手。
我的手一阵疼痛,急忙缩回来,卷帘门趁机“哗啦”一阵声响,已经迅速落下。眼见着就要关严了。
不好!
我一着急,就把右脚伸了过去,压得我脚面一阵生疼,总算是把卷帘门给拦住了。
“你要干什么?我说过了,关门了,你在这样我就报警了!”沈老师在里面,越来越着急。
我弯下腰,把手伸进缝隙中,心说不能再客气了,于是使出全力,沈老师再也敌不过,我总算是把卷帘门抬起到齐腰高,然后弯下腰,一转身就钻了进去。
进门之后,我将铁棍夺了过来,扔在一旁。
“当啷”的一声过后,再看沈老师时,只见她闭上眼睛,一声叹息,脸上是一副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的表情。
我心里早就开始纳闷了,我和沈老师从来没见过面,她为什么一见到我,就要关门呢?难不成,我再次往左右看了看,心说难不成,红裙姑娘又在跟着我?
我抬头扫视着店里,见店里并没有装摄像头。没有摄像头,就算红裙姑娘真的在我身边,也没法看见啊,沈老师又怎可能看见?看来,一定另有原因。
“沈老师,你就是两年前,二高中的那位沈老师,对不对?”我心里虽然早就确定了,但是还得亲口确认一下。
沈老师又是一声长叹:“没错是我。”
我一皱眉,心说你总算是承认了,然后又问:“你认识我吗,为什么要躲着我?”
沈老师默默摇头:“不,我不认识你。但是但是我见过你!”
我听了一愣,心说这是什么话,不认识,但是见过。好吧,也算能说得通,她那意思是叫不出我的名字,但是脸儿熟呗。可是脸儿熟也不对啊,我往返双封县,总共就那么几趟,而且在县城这边都是路过,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李铁那个偏僻的宿舍里,这位沈老师远在县城,又怎么会见过我?
“你在哪儿见过我?”我问道。
沈老师顿了顿,说:“在梦里!”
“梦里?”
“是的噩梦!”
“噩梦?”这是什么话?我一听更懵了,心说我好好的一个大活人,突然出现在一个中年妇女的梦里,就已经够奇怪的了。那个梦要是再是个噩梦,那也太荒唐了。
沈老师忽然双手合十,自言自语道:“小梅啊,这次老师就按照你交代的做了,希望能帮到你也拜托你,不要再缠着老师了”
小梅?小梅又是谁?
沈老师把手放下,对我说:“跟我来吧,我这里,有你要找的东西!”
我一听更加糊涂了。我还没有说明来意呢,她就知道我要什么了?怎么可能?
我一边跟着沈老师,一边忍不住环视着周围,只见店内琳琅满目,全都是佛事用品,大大小小的佛像,尊尊法相庄严,好像都在注视着我,让我的后背,一阵不由自主的酥麻
第19章 白小梅()
我紧跟两步,随着沈老师进到店里面。她在一个木制柜子前停下。
我一看,那只木柜子只有椅子面那么大,却被高高架起。外表黑乎乎的,泛着油光,质地看上去比较厚重,也不知是用什么木料做成的。柜子门与我的肩头几乎平齐,以沈老师的个头来说,还需要仰视一些才能够到。一把带着云纹的鎏金锁,紧紧的把守着两扇小门。我隐约看到柜门上方的缝隙处,似乎袅袅的,正在冒着淡淡的烟气,不知道是为什么。
沈老师双手合十,对着柜子门拜了拜,然后才从衣兜里掏出钥匙,将柜子门打开。
我在一旁好奇着,心说柜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神神秘秘的,打开之前还要拜一拜?
“咔嗒”一声,鎏金锁打开。
沈老师将柜门拉开,顿时就见里面香烟缭绕,一股浓重的香火气,扑面而来。佛事店里本来就有一股味道,现在更加的浓了。我被呛得咳了一声。
很快,烟气散去。我定睛看时,只见柜子里面竟然供奉这一个牌位,上面黑底白字,写着“白小梅之灵位”六大大字。
灵位?!
原来这个木柜子,是个隐秘的龛位。沈老师刚才就提到过“小梅”这个名字,原来就是这个白小梅啊!可是,这个“白小梅”又是谁,沈老师为什么会这么供奉着她?
“白小梅?她是谁?”我问道。
沈老师正合十再拜,听了我的问题就是一怔,眼神突然一变,疑惑的看着我:“怎么你,不是小梅派来的吗?”
“小梅派来的?什么意思”
这句话我脱口就说了出去,但是马上就有些后悔。我在想,刚才是不是应该就坡下驴,顺水推舟,就假装承认是小梅派来的,然后才好继续问沈老师的话啊。
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沈老师听了,果然变得警惕了,一下把柜子门给关上,背靠着柜子问我:“你,不是为了小梅跳楼那件事而来的吗?”
“是啊,当然是!”
我点点头,但是马上又摇摇头,我心纳闷,跳楼的不是苏葵吗,怎么变成白小梅了?就改口说:“我的确是为了跳楼事件而来,但是跳楼的女生,好像不叫白小梅啊!”
沈老师直勾勾的盯着我,再次把柜子门打开,指着灵位上的名字,气愤的对我说道:“胡说!二高中就这一桩跳楼案,小梅的事,把我一生都给毁了!她不叫白小梅,还能叫什么?”
你没错,那我就错了吗?我心说,苏葵的学生证上白纸黑字,哪一个字也不是我杜撰的?我也没错啊。
“等等一下!”我发现势头有些不对,好像越走越偏了,便一伸手,直接把柜子门又给关上了。
沈老师见我未经她允许,就碰了她的宝贝柜子,瞪着我的眼睛,睁得更大了,恨不得立刻就把我吃了。
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因为我发现,从我还没进门的时候开始,这件事情就在往奇怪的方向发展。沈老师一开始的时候,为什么躲我?在我进来之后,为什么我不说话她就知道我想要什么?
我觉得,在说正事之前,有必要把这些话说清楚。
我理了理头绪,连忙说:“沈老师,你先别着急。为了避免出有什么误会,咱们还是一步一步的来。我先来问你,你刚才见到我,为什么要躲?在噩梦中见过我,又是什么意思?”
沈老师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沉浸在刚才的警惕情绪当中。
我为了避嫌,又拿过那把鎏金锁,当着沈老师的面,把柜子门给锁上了,然后把双手一摊,对她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更没有什么企图,现在只想把话说清楚!”
沈老师渐渐缓过神来,检查了一下锁头,然后扶住旁边的桌子,瘫坐在椅子当中。
她的眼神还是不够精神,略显萎靡,她先是自言自语,然后渐渐的,终于开始讲起了白小梅的事情:“不会错的,不会错的我做小梅的班主任,有两年多,怎么会弄错呢”
“她是个可怜的姑娘,她不爱说话,却很要强,一个漂亮姑娘,却有一股犟劲有一天,我发现她的胳膊上有淤青,就问她是怎么回事。她不说,我怎么问她都不说。过了一段日子,我又发现了一次,这一次她还是不肯说。我没答应,就上前去检查,可是这一检查,我的心里一阵冰凉。”
“原来,这个孩子不只是胳膊上,浑身上下,大大小小,全都是淤青。我就问她,是谁打的你?孩子还是不肯说,哭着就跑了。我给小梅的家长打过几次电话,让他们过来关心一下孩子。家长倒是每次都来,可是淤青却从来没有减少过。”
“我也问过小梅同宿舍的同学,她们说,小梅经常做恶梦,有时还会梦游,会听见‘嘣嘣’的响,就像是在撞墙一样,她们胆小,没敢去看个究竟。她们说小梅越来越让人害怕,还跟我提过换宿舍”
“我以为是小梅学习压力太大,就带她去医院看了一次心理医生,但是也没检查出来什么,医生让我配合家长,多做疏导。大夫又看了那些淤青之后,怀疑这孩子可能是被虐待了。”
“后来,我就当面质问家长,是不是你们重男轻女,在虐待女儿?家长一听就生气了,一拍桌子就走了,打那之后,我再怎么给他们打电话,他们也没有来过学校直到,直到小梅跳楼身亡!”
我在一旁静静的听着,这个白小梅实在是可怜,可是她和苏葵到底有没有关系?这两个姑娘,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从沈老师的讲述中,我暂时还没听到什么重合的地方。
沈老师继续说道:“小梅死后,我的人生就毁了家长来学校胡闹,学校领导顶不住,就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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