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欺主;其罪五,损害主家名声。柳儿,无论哪条都足够将你打杀!”
不必细问,一个下人奴婢,哪来的钱去买出身清白的姑娘,且个个都是才貌双全的,这等姑娘的身价原就颇高,定是拿了云罗的银钱在外做下的。
阿翠整个人怔得无法回应,她知道云罗与石头一起做生意的事,云罗出钱,石头打理,赚得的银钱,石头都是交给云罗的,却不晓得柳奶娘背里与人干起买卖姑娘的事。
蔡大太太威严端坐,怒火丛生。
绣婆子更是一改在萧府时的笑意,此刻变得凶神恶煞。
杏子大声道:“你们不能欺负我娘,我们……我们是萧家(小姐)的奴婢……”
许是说得太急,她说的小姐则更像“萧家”。
蔡大/奶奶厉声道:“自以为是萧家的奴婢,我们蔡家便过问不得。”她顿了一下,指着一侧的年轻姑娘,“这两位皆是被你娘拐卖的好人家姑娘。”
柳奶娘只想再赚些银钱,她不贪心,只想赚足三千两银子,早前只得二百两银时,她便想要是有一千两银子就有了;赚够了一千两,她又想得赚二千两……
可她还来不及赚上三千两,来不及让她和女儿过上体面日子,这事儿就被蔡家知晓了。
他们是如何知道的,竟神鬼不知地将她手里新买的美貌姑娘给带至临安蔡府。
柳奶娘抬手指着绣婆子,“是你,是你?”似在证实,似在质问。
绣婆子带着讥讽的笑,“柳儿,你做下此等大逆不道的事,任是哪家都不会轻饶。”
蔡大太太将头扭向一边,冷冷地吐出一字,“着人打杀!将她女儿贱卖!”她的目光锁定在阿翠身上,“你们别仗着我的外孙女年纪小就轻视、怠慢,欺上瞒下。你家夫人特此写了信来,我们蔡家有打杀钱塘萧府所有犯过下人的权力!拉下去,打杀!”
所谓打杀,便是杖责至死。
这是给犯有大过的家奴、家婢最重的惩罚。
要不是云罗与老太太、二太太属相犯冲相克,她又何置要送云罗回钱塘萧府。
蔡大/奶奶比划了一个手势。
婆子们会意,围涌过去,几下就将柳奶娘剥得只余中衣,身上落下一个布包,卫婆子拾起递给蔡大/奶奶。
她缓缓打开,竟是二千多两银票,“婆母。”
蔡大太太瞧了一眼,冷声道:“只怕是云儿屋里的银钱。”
杏子倏地跳起身,正要往外面冲,“我要找小姐,我要去找小姐,你们不能打杀我娘,也不能把我贱卖了,不能……”已一把被绣婆子给扯住,下手狠毒,重重的捏在她的胳膊上,对左右婆子道:“还不把她与那几个小厮、丫头关在一处,回头一并卖掉。”
085 不容沙子
085不容沙子
杏子还想大叫,换来的直接是卫婆子狠毒的两记耳光,“臭丫头,你还当这里是萧府东阁么,由着你这个贱婢之女欺负起小姐来……”杏子两颊火辣辣地疼痛着。
两名粗壮的婆子押走了柳奶娘,三两下将柳奶娘绑在条凳上,重重的杖笞声传出,如同她娘在厨房里敲打猪肉丸子的声音。她娘每次做肉丸不是用刀,而是用棍子拍,不久之后,那肉竟成了粉沫。
阿翠从未想过,自己从钱塘过来,还未休憩好,映入眼帘的便是这幕:柳奶娘被处以打杀之刑。
柳奶娘痛苦的求救着,还没到片刻的工夫,整个人已经昏死过去,而婆子、小厮的棍子未歇。
阿翠有些哆嗦,随后胸腹部慢慢抽搐。无边的恐惧像浪潮,如失了光明的暗夜包裹而来,她不敢求情,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只看到那棍棒像无情的雨滴,似冰雹落下,即便柳奶娘不再呼,不再动,还在飞舞着。
不知过了多久,卫婆子上前探着鼻息,一路快奔到了大房花厅,朗声禀道:“回大太太,柳儿咽气了。”
蔡大太太只有悖怒,并不多想、多看“抛到城外乱葬岗去!此等恶奴,喂了野畜也是恩赏。”
两女频频叩首:“求太太开恩,放小女回家。”
蔡大/奶奶问:“婆母,你看……”
“你来处理。”
蔡大/奶奶回应一声“是”,看着这二女,都是好人家的姑娘。
蔡大太太面露倦容,“云小姐醒了,领她来见我,这个孩子怪可怜的。”在绣婆子的搀扶下起身,“把这银票收了,寻了时间给二姑奶奶送去。云儿这孩子身边没个沉稳人服侍,我如何放心得下。”
柳奶娘死了,只得绣婆子、蔡氏知晓云罗的身世。
绣婆子是她身边的人,万不会说出一字,蔡氏更不会砸了自己的脚。
蔡大/奶奶垂首起身:“恭送婆母!”她领着二女及卫婆子出得院子,“她们的来路可与桂牙婆问清楚了?”
卫婆子轻声道:“桂牙婆招认:这两个姑娘是从钱塘城的地痞、无赖手里买的,又转卖给她。原没有卖身契,为了好脱身,便让无赖冒充她们的兄长写了《卖身契》。”
蔡大/奶奶吐了口气,二女衣衫还算得体,“回去后,可知如何说?”
小家碧玉一脸茫色。
秀才女儿灵机一动,临安蔡家、钱塘萧家都是权贵之家,轻声道:“回太太,小女会说,钱塘城的桂牙婆自称是萧府管事婆子,在外招摇撞骗损害萧府名声,蔡大爷彻查此事,无意间救下了小女,送小女还家。”
蔡大/奶奶目含赞许,“每人赠送五百文路资,请大爷从官府挑可靠的差衙送其还家。”她扬了扬头,“要是我听到任何半句不利萧家、蔡家,不利我外甥女的言辞,重惩不怠。”
两女被人搭救,得与家人团聚,自是感激。
阿翠直吓得一脸煞白,人显得痴呆胆怯,四肢发软,脑子里全是蔡家婆子、小厮杖毙柳奶娘的画面,她死了,杏子也被着令贱卖,就连桂牙婆也要因此移交官府处置。钱塘大牢归蔡大爷管,蔡大太太、蔡大爷对这事甚是动怒,桂牙婆一进去不死也是丢掉半条命。柳奶娘服侍云罗也算尽心尽力,不该背着云罗做了人牙子的行当。
大房闺阁内,云罗睡熟,蔡诗华倚窗绣着丝帕。
阿翠失魂落魄地进了院子。
莺儿轻呼:“阿翠,云小姐歇下了,你快过去服侍吧。”
阿翠眼神呆滞,想到柳奶娘的死,阿翠不由得浑身一阵哆嗦。莺儿扯住阿翠,她不由得惨叫一声,竟如有人用锥刺她一般。
莺儿被她吓了一跳,斥道:“你这是怎了?竟吓成了这般?”
阿翠回过神,拽着莺儿,惊魂未定地道:“死了,柳奶娘……”不等她说完,莺儿伸手捂住她的嘴,小心地指着蔡诗华的房间,又望向云罗那儿,拉了阿翠到她屋里。
阿翠的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不知是害怕,还是因为惊慌,浑身颤栗如秋风中的落叶,无助的、柔弱的,嘴里反反复复地道:“蔡家大太太、大奶奶下令打杀柳奶娘,小厮、婆子四五人将她绑在条凳上……”
莺儿是知道柳奶娘犯的过,“这也怨不得大太太、大奶奶,她也着实不成个样子,借着萧府的名头在外买卖良家女、还任意拿了小姐的银钱在外做为非作歹的事,这是她自找的。云小姐虽小,在江南还有大太太、大爷在呢,他们眼里可容不得半点沙子。”
阿翠泪眼朦胧。
莺儿倒了盏茶,“喝些吧。”
阿翠道:“大太太会不会也打杀、贱卖了我?”她如果离开了,妹妹会怎样,还有她娘可都在萧府呢,她最大的心愿便与母亲、妹妹在一处平安顺遂地生活下去。
莺儿要说的正是这个,审视四下,“大太太为什么背着云小姐处置柳奶娘母女,是不想脏了她的眼。对于萧府的事,我家大太太、大爷心里跟个明镜似的,谁对云小姐是真心服侍、一片忠诚,谁又在耍奸弄权,可不都是知晓的。”
云罗在蔡家长辈眼里就是个孩子,需要他们的呵护、疼爱。
莺儿抬头看着外面,“但凡你用心服侍,莫在云小姐身边耍心眼,我家大太太是不会处罚的。”有人进了院门,粗使丫头琴儿迎了过去,却是卫婆子到了,她笑眼微微:“阿翠可在?”
琴儿指着莺儿住的屋子,“看见她和莺儿姐姐说话。”
阿翠生怕有所怠慢,立时走出屋子,欠身道:“卫婆子找我?”
卫婆子看了左右,琴儿与莺儿示意,各自忙去。
卫婆子虽在笑着,落到阿翠眼里却比刀剑更为犀厉。
阿翠垂首不语,胆颤心惊,生怕自己就落了柳奶娘的下场,越发小心地立在一边。
卫婆子伸过手来,刚拉到阿翠的手,她整个都如被烫一般,盼着惊恐的目光“卫婆子找奴婢……有何事?”
卫婆子道:“我家大爷、大奶奶知道你是个用心的好丫头,大奶奶说让你去绣房,给你做两身秋裳。”
给她做新衣,阿翠从受恐至惊到受宠若惊,一时间悲喜交织,只化成更为夸张的瞪眼、张嘴,半晌也不知如何应对。
086 欺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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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婆子道:“大奶奶说,你好歹是卫国大将军嫡小姐的服侍丫头,得比旁的侍女穿得更光鲜,后日就要过节了,你身上的衣裳虽好,却有失身份,得连夜着绣坊给你另做一身。”
阿翠还是反应不过来,支支吾吾地道:“大奶奶给我做衣服……”
卫婆子拉了她就走,出了院门,颇是热情地道:“可不是真的么。柳奶娘被打杀了……”
生怕累及到她,她还有母亲和妹妹,一人事小,全家事大,她不能惹上这麻烦。阿翠忙道:“这原是她自个乱了规矩,欺主、瞒主,又在外做了有伤天良的事。”柳奶娘犯的过错,在蔡家大太太下令打杀前,是说了她犯的罪,便是说到外头去,打杀了她也是有理的。
卫婆子露出欣慰的笑:“你是个知事晓理的,大太太、大奶奶对你甚是满意。”依旧拉着阿翠的手,一脸热络,“云小姐身子弱,一会儿她醒了,要是问起来……”
阿翠眸光转动,快速地想着说辞,“奴婢就告诉她,说柳奶娘知她爱吃玫瑰酥、绿豆糕,去了临安府几家酒楼学做糕点,担心杏子吵到她,一并带杏子去了。”
卫婆子微微笑着,“真是个好孩子。”对这个理由似乎有不满意,“你怎不说柳奶娘母女赎身离开了?”
阿翠忙道:“我们母女三人,又有柳奶娘母女,《卖身契》原是在小姐手里的。”
云罗手里握有《卖身契》,柳奶娘依旧如此,若是没有,只怕更为猖狂。
卫婆子道:“先与她这么说,回头再想个更好的说辞。”领了阿翠去蔡家大绣房,让绣娘们给阿翠新做两身大丫头的衣裳,虽是大丫头却用了漂亮的茧绸,阿翠面上笑着,忆起柳奶娘的死还是心有余悸。
云罗醒来时,只看到阿翠坐在一边绣香囊,一针一线很是认真。
不等云罗问,阿翠便先道:“柳奶娘说要去寻城里会做玫瑰酥的厨师,要学了玫瑰酥做给小姐吃呢,杏子贪玩也一并跟去了。”
云罗诧诧然地,她还没问,倒先说上了。“人不熟,只怕人家不肯教呢。”
坐了两日船,虽然那是大商船,可身上也是疲乏的,难不成只她这个病秧子身体才累,旁人个个都像阿翠一样的神采奕奕。想到这儿,云罗定睛细瞧:阿翠面容微白,眸光里多了一些什么,是欢喜?不像。是落漠,也不像。一时间,她竟瞧不出来。
阿翠道:“柳奶娘拿定主意要学,又哪里肯听别人的,好歹让她试试。”她不敢看云罗的眼睛,生怕泄露了秘密,走到床前:“小姐可要起来?”
云罗道:“把书给我取来,我先看会儿书。”她看着阿翠,“蔡府不是萧府,你说话做事……”
云罗手里有她的卖身契,还是她母女三人的主子,这自不能得罪。而蔡家人也不能得罪,柳奶娘便是得罪了蔡家人,照样被打杀。
阿翠道:“来时小姐叮嘱过,奴婢不会乱说话。”
云罗生怕她们不晓轻重,唤了柳奶娘和阿翠,又重申了一回“到了蔡家,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能说。关于东阁的事,比如我和李大爷是义兄妹,还有我与李大爷一起开铺子、做生意的事,换句话说,只要是牵涉我与李大爷的事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去。能说的,是我的病、我的喜好及府里的吃饭穿衣的琐事……”
柳奶娘和阿翠应知分轻重,云罗不疑阿翠的话,道:“若柳奶娘回来,与我说一声。”
阿翠奉了一本书,她拿在手里一页页地翻看。
*
八月十五一早,云罗与蔡诗华结伴去大房给蔡大太太、蔡大老爷请安。
蔡大老爷一脸慈祥地审视着云罗,云罗的头发长有二寸来长,不知是那些日子剃了十多回的缘故,亦会是李郎中做的黑发液管用,头发变黑、变粗,黑亮得如同鸦羽一般。蔡诗华和阿翠给她好好地打扮了一番,戴了顶好看的花绸帽,方缓缓往大房花厅移去。
云罗款款叩首:“初云拜见外公,祝外公身体康健、吉祥如意!初云给外婆磕头,愿外婆明年更年轻……”嫩嫩的声音,直惹得蔡大太太哈哈大笑起来,伸手道:“阿翠,快扶你家小姐起来。”
蔡大老爷笑道:“来,外公抱抱。”
云罗也不推辞,坐在他的怀里。
蔡大老爷问道:“听说,你每月都要给你父母写信?”
云罗伸出小手,要抓他的胡子玩,蔡大太太立马道:“云儿,可不能玩你外公的胡子。”
蔡大老爷道:“让她玩儿。”
云罗冲蔡大太太扮了个鬼脸,蔡大太太说了句“瞧这孩子”,云罗与蔡家越亲近,对他们的帮助越大。
“母亲常说,蔡家祖上是出名士才子的,云儿也想做个像文姬夫人那样的女子呢。”
阿翠垂首,小心翼翼地禀道:“回大太太、大老爷,我家小姐每月会给京城写两封信,初一一封,十五再写一封,每月如此。多是大将军回信,偶尔京城的大爷、二爷和大小姐也会写信来。那时,小姐也要给她们回信的。”
蔡大老爷将她搂得更紧了,虽在病中,近来日渐好转,尤其是两个嫡子都有了出息,这病也就见好大半。
因着云罗在,一屋子的人都很有说有笑。
院子里,一名青褂婆子静立在中央,人未到,声先至:“大太太,老太太想念云表小姐,着老奴过来带她过去。”
云罗一脸茫色,好奇地闪着眸光:“外公,可是要我去见老祖宗?”
蔡大老爷笑了一下,“你到了临安,该去见见你老祖宗。”
云罗嘟着小嘴,嚅嚅地道:“都说我和她老人家的属相犯克,我原是想去的,可我又怕万一冲撞了她老家,云儿便当真不孝……”能不去最好不去。
连着蔡大/奶奶和蔡诗华,笑容凝住。
蔡大太太只不说话,面露忧色,生怕当真如此。
087 晋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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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大老爷道:“婆子也是府里的老人,怎不劝着老太太,你先回去吧。”虽没有明着拒绝,但他的意思明显,云罗好不容易来府里过节,千万不能生出任何差错来。
绣子婆子出了花厅,笑着对青褂婆子道:“劳你在老太太面前说几句好话,云小姐的话可在理呢。”随手塞了一枚银锞子给她。
青褂婆子得了钱,笑着离去。
大房花厅里,蔡大爷正兴高采烈地从外面回来,一回府就到了花厅。
蔡大老爷正笑容满面的抱着云罗,瞧那样子,竟没了久病时的憔悴,神采奕奕,虽还有些消瘦,倒像个康复之人。
蔡诗华见了礼,“爹爹今儿怎这么高兴?”
云罗甜甜地唤了声“大舅。”
蔡大爷说“乖”,对着蔡大太太、蔡大老爷抱拳见礼,“父亲、母亲,大喜事呀!从京城传来消息,萧妹婿晋为二等嘉勇伯。”
蔡大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