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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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美人- 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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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罗想了片刻,“易嬷嬷出宫帮衬谢太太张罗婚宴,海棠到大钱庄先支二万两银子,好歹让谢大爷以正六品官员的样儿风风光光把韩大小姐迎娶过门。”

易嬷嬷又讨了钱慕儿帮衬,三人换了身衣裳,奉命出宫去谢府张罗谢玉本的婚宴。

*

五月十九日中午一过,易嬷嬷领着海棠与钱慕儿等告辞回宫。

云罗坐在案前修改戏文,听到她们的说话声,见袁小蝶也回来了,勾唇笑问:“谢宅可都好?”

海棠笑道:“昨儿一日谢家收了不少好东西,加上早前门主替谢家置下的,谢家可以风风光光过好些年了。”

易嬷嬷接过话道:“昨儿近午时分。豫王府的五、六公子、湘王世子、徽王世子、广平王又辽王世子都送了贺礼,禧公主也亲自到贺,谢二爷将要上任的工部同僚也纷纷赶来吃喜酒,谢大爷在大理寺的同僚、还有邻里都来了人。坐是十八桌客人呢,办得风光体面。”

来贺的宾客竟一个比一个体面有身份,虽是续弦,可昨儿那阵仗不比娶原配差半分。

云罗微微一怔,问:“神宁府的人没去?”

袁小蝶反问:“门主还盼着他们去不成?”

若神宁大公主与凌德恺真去,那场面定然尴尬非常,不去也罢,大家都自在些。

海棠答:“没呢。护国公府、谢丞相府遣了管家送贺礼,却并未遣人吃酒。”

云罗面露沉思,神宁府已被众人给孤立了。连许多原不相识的人家得了消息都去吃酒,独神宁府却不知道。

易嬷嬷突兀地道:“公主,老奴听闻慎宁乡君出阁第二日夜里,神宁府闹了飞贼,说是府中的银库、珍宝库失窃……”

袁小蝶与海棠的神色有异。那是发自内心的欢喜。

江湖中人下手够快,这么快就大闹神宁府。

袁小蝶道:“神宁府报了官,珍宝库里的好东西损了不少,银库更是一片狼藉。”

就算神宁府失窍,对于云罗来说还远远不够,神宁府可有不少的家财,最好能把神宁攒下的积蓄都盗个精光才好。

云罗道:“易嬷嬷。我想吃你做的羹汤。”

易嬷嬷笑道:“老奴这就去做。”

待易嬷嬷携了钱慕儿,云罗方低声问:“神宁府名下店铺的生意……”

袁小蝶与海棠交换了眼色,答道:“神宁府这次失窃的银钱不少,五月十六卖了不少店铺变成现银,各大牙行打压价格,纷纷以最低钱买下。”

云罗细问了神宁府的状况。凌雨裳嫁入安康大公主府为妇,其嫁妆远胜郑非雾,虽是长了凌雨裳与神宁府的颜面,却让郑非雾脸上难看,更是乱了规矩。

易嬷嬷做好羹汤。捧至房里,近乎闲话絮叨般道:“谢宅的太太、奶奶们似不懂晓规矩,公主还得挑个宫中老嬷嬷去传教一番才好,免得他日闹了笑话。”

云罗是未来的皇后,将来少不得要与谢家互为依仗,易嬷嬷有了云罗这个主子,算有靠山、依仗,自是用心服侍云罗。

云罗沉默片刻,“嬷嬷且先与郑嬷嬷打声招呼,且挑个性子温和、处事周全的宫中嬷嬷送到谢宅。”接了羹汤,用力闻了一下,“真香。”

易嬷嬷道:“今儿一早,谢大爷送了方喜帕去韩家报喜。”

韩氏早前失贞,那喜帕上的血是谢玉本故意染上的,为的是顾全韩氏在谢家和京城的颜面。他不介意早前之事,还能这般维护韩氏的体面,只此一点就能换回韩氏这一生真心相待。

袁小蝶接过话道:“可见这人言最不足信,谢大奶奶原是清白身子呢。”

海棠跟着附和着。

云罗笑道:“谢大爷是个聪明人。”

五月十八谢玉本娶填房,办得甚是体面热闹,全京城有头有脸的人都去了,就连百乐门的管事们也纷纷到贺。十九日一早百姓们就议论开了,夸说婚宴气派,宾客身份不俗等,这也向京城各家透露出一个重要消息:谢家成京城新贵了。

*

云罗牢记慕容祯离京时的叮嘱,不再迈出宫门半步,百乐门的公文由袁小蝶或海棠带回宫中交她阅处。

今儿一早,袁小蝶和海棠出宫办差去了。

钱慕儿站楼梯口禀道:“公主,豫王府四公子求见。”

云罗正用早膳,搁下手中的碗筷,“有请”,提着裙子到了花厅。

慕容祉双手紧张地交结一处,神色里蓄满了忧色,见着云罗欲言又止。

云罗起身给他沏了杯茶,“出了什么事?”

慕容祉道:“大哥三日前就该回京城,前晚夏候逸浑身是伤回到京城王府,他说……”

“说什么?你倒是说话。”

慕容祉咬了咬唇,她早前有心疾,要是知道慕容祯出了事,万一她的心疾承不住当如何?是说还是不说?

云罗急切地追问:“你倒是说话,想急死我么?”

夏候逸是慕容祯最信任的护卫,武功高强,若是夏候逸受伤,是不是说慕容祯许会凶多吉少。

“四日前,夏候逸与大哥从洛阳出发回京,途中遭遇刺客,大哥带着夏候逸等人往山林方向逃去。夜里天黑,大哥坠入悬崖、下落不明……”

慕容祉在说什么?他说慕容祯出事了?

云罗连声惊道:“不会的!他不会出事,他一定会好好的。”

慕容祯回洛阳时知道的人不多,但他离京却是许多人知道的事。

慕容祉神色落漠,“皇上近来龙体欠安,我实在不敢把这消息告诉皇上。云罗,这可如何是好?我和五弟连夜赶到出事地点寻找大哥,至今也没消息,只怕大哥……是凶多吉少。”

他们兄弟三人昨儿一早就赶赴夏候逸所说的地方,将方圆五六里的地方都寻了个遍,除了夏候逸,发现了几具面目全非的护卫尸首。

云罗这才忆起,自慕容祯离开,慕容祎也好几日不来找她。

慕容祯在从洛阳回转京城的途中遇刺,会不会与慕容祎有关联?慕容祎与慕容祯才是最有资格的储君人选,虽然又有大臣提到了湘王、辽王世子等人选,但最得宠、最有希望的是他们二人。慕容祯出事,慕容祎成为唯一的人选。

云罗忆起那日,慕容祯来道别,他们久久相拥,他叮嘱她勿出宫门,又要她信他。

慕容祯……

云罗心下发慌,越想越觉得古怪,“你说他身边相随的几名护卫面目全非?”

慕容祉满目痛楚,要是他大哥真出了意外,他们怎么办,“是,瞧样子是被山里的野兽撕扯的。”

洛阳至京城,这一段人烟密集,就算是山里也有人家,怎会有野兽去动那几具死尸。慕容祯那日来与她道别,分明是有话没说话,他不可能是死了。

对,他不会死!

如果慕容祯真是布下了局,为什么要连慕容祉也一并瞒着?

除非这宫里还有旁人的耳目,为防走漏消息,不得已而为之。

慕容祉垂首:“昨晚广平王去了护国公府,之后又去了嘉勇伯府,甚至还有乐庆大公主府。”

这三家可都是当朝手握兵权的重臣,护国公的嫡幼女许给了慕容祎,他又去嘉勇伯府做什么,难不成还见了乐庆大驸马。

慕容祉抱拳道:“情况紧急,我得面见皇上,京城云潮暗涌还请公主多加小心。”

慕容祯不在京城,慕容祉希望自己能护得了云罗安危,抱拳道:“公主保重!记住我的话,这段时间,无论是广平王还是哪位亲王之子,你都得防着些。”

慕容祯掉下悬崖了,至今下落不明,她还记得那日,他漾着浅淡的笑,温柔而深情,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那个霸道的、甚至冷酷的男人,唯独在她的面前是多变的,一路走来,他走进了她的心,而她不知不觉间占据了他的心。

正文 330 挟持皇帝

他始终用他的方式关注着她,呵护着她,每一次危难之时,他就会出现保护她。

看慕容祉的样子,遇刺是真的,可云罗说什么也不信慕容祯会这么容易就死掉,她总觉得那背后还有阴谋,不仅是旁人设下的,隐隐还在慕容祯设局的气息。

易嬷嬷走近,轻声道:“公主……”

云罗忘了慕容祉是如何离去的,回过神来,看着一边立着的钱慕儿、水仙与小谭子、虎妞,道:“虎妞,你立马追上四公子,小心保护他,直至他平安出宫。”

虎妞抱拳应声,转身离去。

慕容祯答应过她,他会始终站在她这边,帮助她。她信他的话,她甚至因为这希望慕容祯登基为帝,这样她就可以把神宁夫妇踩到尘埃里。

他怎么就不见了呢?

她的心化成了大海上一叶飘摇的孤帆,随着风浪不由自己的沉沉浮浮,起起伏伏。

曾经的过往,在这一刻变得清晰了起来,年幼时与慕容祯在洛阳白马寺的偶尔相识,长大后在大商会里与他不愉快的相逢……

模糊了她与慕容祎的点滴,更多的都是慕容祯。他对她的好,他对她的理解、他暗里调查她的事,让她的过去毫无保留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想得沉重,云罗微阖双眸,猛地她仿佛看到慕容祯在黑夜里坠落悬崖,看到他化身成一片无助的、受伤的苍鹰,从那万仞巅峰之下落到谷底,又似秋风里的一片落叶,飘飘荡荡……

顿时呼吸急促,她直吓得后背冷汗涔涔,惊醒过来,又忆起那日他们相见的画面,她不让他抱自己,若不是他坚持。很难那样相拥,忘不了落在他怀里的感觉:踏实而安心。

那一刻,她是快乐的!

她不信他死了,宁愿相信那是阴谋。可为甚却做了这样一个古怪的梦。

*

太极殿。

慕容祉神色匆忙地过来,武将袍在晨风里翩然起舞。

然而,太极殿外却豁然站立着几百名御林军侍卫,慕容祉怪异地放缓了脚步。

人群中,慕容祉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广平王慕容祎。

慕容祉心头怒火乱窜,很想大骂几句,可现下见到昌隆帝才是最紧要的,握紧了拳头,强抑怒火,抱拳道:“慕容祉求见皇上!”声音很高。生怕殿内的人听不到。他将嗓门提到最高,朗声道:“禀报皇上,我大哥慕容祯回京城途中遇刺,还请皇上替他主持公道!”

云罗和后宫都无异样,包括他近来好像也没有……不对。入宫时便已经有些不对劲,虽还有熟悉的面孔,却又多了些陌生的面,除了几卫的人,还多了御林军的人。

慕容祎衣着一袭耀眼的华袍,嘴角噙着一丝笑,“慕容祉。皇上有令,即日起要静心养病,不见任何人。”

与昌隆帝感情最深厚的便是豫王府,他不可能不挂着豫王的伤势,怎会不见他。

一定是慕容祎的意思!慕容祎得意地抬着下颌,温润、俊美的面容掠过灿烂如花的笑。“皇上圣躬欠安,谁也不见,需得静心调养。”

慕容祉快步冲了过来,大呼一声:“慕容祎!”

慕容祎猛一挥手,数名侍卫奔了过来。将慕容祉阻隔在丈许远外。

原还想忍,可现下慕容祎要阻他见到皇上,慕容祉立时明白过来:“慕容祎,你狼子野心,皇上定是被你挟持。”

一侧又闪出个人来,竟是蜀王世子,阴阴地笑道:“大哥,你一片忠心要护皇上周全,竟被人误会至此。”扭头用期待而看好戏的目光凝视着慕容祎。

慕容祎抬手一挥:“拿下慕容祉!”

蜀王世子含着浅笑,双手负后,一股威严之气自然流露,用不高的声音道:“慕容祯、慕容祉兄弟是豫王最得意的两个儿子,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言下这意再明显不过,要慕容祎杀了慕容祉。

“慕容祎,你挟持皇上,意图逼宫,你这狗贼……”尚未骂完,便见数名侍卫迎了过来,慕容祉暗叫一声“不好”拔开腰上的宝剑便跑,只听蜀王世子朗声道:“慕容祉意欲闯宫,大逆不道,罪不容赦!拿下!”

慕容祉被众侍卫团团围住,双目一扫,见一边还有空隙,拔剑乱舞,但见剑光四溢,杀气凛人。

慕容祎与蜀王世子皆是自幼习武之人,见到年纪不大的慕容祉剑法过人,还是不由得微微凝眉,慕容祎大呼一声:“抓住他!”然,话落之时,慕容祉已经冲出包围,眨眼之间急驰而去。

“可恶!”蜀王世子骂了一声,从身后的侍卫手里取过弓箭,张弓拉箭,不是一支,而是两支箭羽,“嗖——”的一声,双箭齐发,直直地往慕容祉飞去,慕容祉后背一阵钻心的刺痛,却顾不得停下脚步,直往御花园而去。

慕容祎厉声道:“还站着做甚,快抓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绝不能让他逃出宫去。”

虎妞跟在慕容祉后,眼瞧着慕容祎兄弟的护卫就要追来,正要出手,却见隐秘处跃出两个大内侍卫,慕容祉大喝一声“谁?”

其中一个高挑个的从怀里掏出一件信物,道:“四公子,我们是豫王世子的人,你跟我们走,我们带你离开皇宫。”

慕容祉捧住胸口,身子一晃险些跌倒。

虎妞见他们救走慕容祉方才松了口气。

昌隆帝睡得迷糊,只听到外面一阵乱哄哄的嘈杂声,轻声道:“莹儿,出了什么事,外头怎的这么吵?”

郑贵妃坐在床前,听到外头的吵嚷声,伸长脖子瞧看,她看见慕容祉负伤而逃,后背上还扎着一支箭羽。慕容祎狼子野心,这许多年在她面前扮着温润如玉,没想竟这等阴险。

现在,就连病中的昌隆帝也被挟持了。

昌隆帝以为不将自己患病的消息透露出去就能保得天下太平,可他一召太医诊脉。消息就走漏了出去。

郑贵妃勾唇浅笑,“是德妃养的猫狗溜出来了,宫人和侍卫正在帮她抓猫狗,我叫她少养这些畜牲。不小心伤人不说,这顽皮起来更是兴师动众。”语调温柔如昔,像一泓缓缓流淌的暖泉,听到耳里道不出的温暖。

昌隆帝伸出手来,在眼前晃来晃去,“这屋里太暗了,天儿还没亮么?”

天色早就亮了,自从昌隆帝病情转重,他的视力越来越差,早前能看清近物。如今便说眼前总是天黑,点了灯也说不够亮,即便到夜里,整个太极殿的后殿一片灯火通明,可他还是说太暗了。

郑贵妃暖声道:“臣妾近来怕光。太亮了刺得我想流泪。”扶住昌隆帝道:“皇上可想吃些什么?臣妾令人准备。”

“天还没亮呢,不吃啦!朕再睡会儿。”他继续躺好,郑贵妃替他掖着身上的被子,“祯儿从豫郡回来了么?”

郑贵妃轻声道:“还没呢,等天亮了,臣妾问问阿祉。”

昌隆帝长长地叹息一声,“豫王府把卫森严。怎就闹了刺客?也不知七弟伤势如何?”

“皇上安心,豫王吉人自有天佑,你再睡会儿。”

郑贵妃的心一阵阵剜心地刺痛着,他的病一日日严重下去,比她预想的还要糟糕得多,太医说了。昌隆帝活不了多久。

她的病好了,他却不成了,多希望她能代替他下去,只要他能好好儿的。

“莹儿,待天亮了。朕便册封你为后,无论是谁登基,你都是太后,没人敢欺了你去。”

郑贵妃俯在他的身上,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轻声道:“臣妾不做皇后,臣妾只愿生生世世都和皇上在一块,生同榻、死相随。”

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天亮了,记得把云罗召来。”

“是,天一亮,臣妾就着人叫她过来。”

豫王遇刺,怕是有人要对豫王父子不利,到底是他想得太容易了,他只想做一个友爱兄弟、善待皇族的好皇帝。

昌隆帝轻叹一声:“也不知《郑贵妃》排好了么,好想听听戏。”

郑贵妃抬头看着外面,阳光灿烂,咬了咬唇,唤声“公公”,立有大总管从一侧出来,“请人来唱《郑贵妃》。”

大总管应答一声“是”。

从昨晚到现在,郑贵妃寸步不离地陪在昌隆帝身边,陪他说话,与他解闷,喂他服食参汤。

随着时间的推移,郑贵妃的心越来越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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