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二天颜天佑早上醒来的时候,面对扬十一,他的第一句话:“找到了么?”。
扬十一嘴角一抽,心里满是苦涩,少主,一夜的时间,我怎么在这十几万人的大城里给你找到人。心里这么想,但话不能这么说,他只得回了两个字,“还无”。
颜天佑正准备继续催促两句,扬九忽然推门而入,急声道:“少主不好了!扬州来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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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采女入宫()
闻言,颜天佑的眉眼不由一跳,心里满是疑惑,扬州能出什么事情?难道是家里出事了?
想到此处,颜天佑心里咯噔一下,接过扬九手上的纸条,他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这一看,看得颜天佑大惊失色,眉头紧蹙,脸色凝重,稍稍思虑之后,他对着房间内的其他两人说道:“扬十一,你给本地分部传话下去,他们继续寻找我要的人。扬九,你去备马,我们,赶回扬州!”
尽管扬十一不知道扬州发生了何事,但他看到颜天佑凝重的脸色,就知道扬州肯定出了了不得的大事,要不然平素一向稳重有佳的少主也不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听到颜天佑的命令,双扬异口同声道:“遵少主令。”
看到颜天佑陷入了沉思,两人对视了一眼,彼此头轻轻一点然后退出了房间。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行出了东牟郡西城门。
驾车的车夫戴着一定平顶草帽,黑红色的布巾围住整个脖子和半张脸,露出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不是别人,正是耶律彩的侍女阿莱娜,她坐在车辕上,没有扬鞭催马,任由着马儿慢吞吞地走着。
“阿莱娜,虽然我们走得慢,但你心里要估摸好路程,我可不想在荒郊野外露宿。”出了城,耶律彩嘱咐道。
“我晓得,主子不必担心。你好好休息,再睡一会儿吧。”耶律彩回了一句,专心地驾着马车。
听到阿莱娜还让她睡,耶律彩调笑道:“还让我睡,我都睡了多少天了,咱们部落里的女人,怀着身孕也没见怎么休息甚至还骑马放羊,还不是照样没事?”
可是说着说着她的话音越来越弱,到最后几乎是在喃喃了。
阿莱娜知晓耶律彩情绪变得低落的原因,肯定是想起了族人全都惨死的往事,不敢搭话,怕耶律彩更加伤心。
“主子,我们很快就会到达扬州,到那时,你就能与颜公子相见了,你说颜公子要是知道你有了他的孩子,他会不会惊喜万分?”阿莱娜转移话题道。
提到颜天佑,耶律彩的心情总会很快的好起来。想起颜天佑于战阵中救她于水火,想起她那次鼓足勇气偷尝禁果,到现在她有了颜天佑的结晶,她的心里就满是甜蜜,再联想到颜天佑见到她时惊喜的模样,她的脸上不由浮现出灿烂的笑容,灿如夏花,隐隐中带有一丝母性的光辉。
忽然,耶律彩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安的感觉,她想到了一件事,心情变得患得患失起来,出言问道“阿莱娜,你说到时候见到颜大哥,他不会不要我吧?”
“怎么可能?主子,颜公子怎么会是那样的人?”
“那他怎么没有回来见我?”
“这个问题我们不是说过了么?主子你想想,要是颜公子是那样的人,他明明可以装着糊涂离开,为何还要多此一举给你许下承诺?”
耶律彩心情这才微微转晴,可是她又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我们要是找不到颜大哥该怎么办?”
阿莱娜脸色苦闷,自从知道了自己怀有身孕以来,耶律彩情绪多变,总是想一出是一出,开始患得患失,这些问题她都重复过好多遍了。
“主子,颜公子不是说他家是经营布料生意的么?还说在扬州有多家店铺,想要和咱们部落做生意,不是么?扬州就那么大,他家的店铺,我们肯定能找到的。”
确实,颜天佑初入迭喇部时和耶律閎谈过布料生意的事。当时,颜天佑的想法是借助迭喇部,把他家的生意扩展到关外大草原。
“噢”耶律彩点点头,又想起一个问题:“阿莱娜你说颜大哥的父母会不会不喜欢我?”
还没等阿莱娜回答,她们的车后面就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马蹄声如鼓点越来越近,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她们的车后面。
来中原这么久,耶律彩还没听到过这么密集的马蹄声,她心里带着些许的好奇,掀开左侧车窗上的竹帘,想要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人。
刚撩起竹帘,她就看到了一道矫健的身影一闪而过,那人全身笼罩在灰色披风之中,留给耶律彩一个灰色的背影。紧接着就是十几匹马奔驰而过,马上的骑士身穿统一的黑色武士服装,皆挎刀挎剑。
由于荡起的烟尘不少,耶律彩连忙放下竹帘子,靠在车厢后壁,她总是觉得刚才看到的那道灰色背影有些熟悉,却总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颜天佑一心想着尽快赶回扬州,没有注意路上的情况,更不会知道,他与他思之念之的耶律彩再一次擦肩而过。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悲剧。
驾……驾……
丝毫不顾忌马力,一路跃马扬鞭,从东牟郡赶回广陵郡,他短短只用了一天多的时间。于第二天晚上亥时冒着夜色赶到了扬州城。
马不停蹄一股气骑马跑进了崔家庄,急骤如雨的马蹄声踏破了村庄的宁静,不少人都被这动静惊动了起来,纷纷点着灯走了出来,看到马蹄声奔着李府而去,这才安心回屋继续睡觉。
李府的门房听到马蹄声越来越近,心里有数知道是来他们府上的,拔开门缝看到颜天佑已经到了门前,当即大开门,快跑过去,接过自家少爷的马缰绳,“公子,您回来了?”
门房儿说完之后还冲着里面喊道:“公子回来了!公子回来了!”
沉静的李府开始喧闹了起来,到处都是公子回来了的声音。
走进第二进院落自己的书房,还没有洗漱风尘,颜天佑就急急忙忙地喊着扬五过来,他知道扬五肯定在他的家里等着他。
刚刚洗了一把脸,换了一套干净的外衣,扬五的声音便透过门窗传了进来。
“扬五你进来”颜天佑带着有些干涩的声音说道,这近两天他吃了不少灰尘,嗓子有点儿干。
扬五推门进来,看到坐在书桌后面的颜天佑,快走两步,躬身行礼:“少主,您回来了?”
颜天佑淡淡地回了一句‘嗯’,话便转向主题,直接说道:“敏儿现在如何了?你给我详细的讲述一遍事情的经过。”
扬五先沉默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言语,然后才说道:“少主,这要从皇帝的宫女遴选说起,九月初,在您刚刚离开扬州后不久,皇帝下达了天下各郡广选适龄的良家子充实后宫的旨意,为此还派出了一百多中官花鸟使”
说到这里,颜天佑忽然打断了他,“花鸟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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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筹谋()
“这中官我知晓,花鸟使又是什么?”颜天佑再一次重复道。
“少主,这花鸟使是当今陛下设置的官职,花鸟使就是中官使者,他们到各地采择天下美女以充后宫,被百姓们称作‘花鸟使’,后来当今皇帝李隆基觉得这个名字恰如其意,于是就设置了这个官职。”
颜天佑心里怒骂:李隆基这个老***年纪这么大了,还一整天的搞这么一出儿。
扬五不晓得颜天佑心里的腹诽,给颜天佑解释完花鸟使这个官职之后,接着说道:“今年遴选宫女,吴兴沈氏有两个名额,其中一个,由湖州太守沈易直的女儿沈珍珠获得,至于另一个嘛,少主您现在应该知道了。”
听完整件事情的过程,颜天佑心里很是愤怒,沈珍珠也就算了,为何好端端的非要敏儿进宫呢?难道他沈家没人了么?他可知道,沈珍珠是什么人,那是沈家的嫡女。而敏儿又是什么人,沈家的庶生女。嫡女还好说,进宫之后还能有个名分,而庶女嘛,大多只能为宫女。
颜天佑倒不是在意敏儿进宫以后的前程,而是他根本不愿意让敏儿入宫。
敏儿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算得上青梅竹马,敏儿对他的意思不用多说,人人都看在眼里。他对敏儿这个很像他后世喜欢的那个女孩的女孩子,心里也很喜欢。
两人都已经很熟悉了,在这七年多的时间里,敏儿一直陪着他,两人一起玩耍,一起读书……。所有人都认为他们两个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长大后应该在一起,成亲生子,幸福的生活一辈子。甚至,在颜天佑心里也都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没想到,还没等他成年,半途已经出现偏差,敏儿竟然被选为采女了!
一时之间,书房里寂静无声,颜天佑坐在椅子上沉默思虑,扬五静静地在一旁等待着。
许久过后,颜天佑忽然抬起头,问道:“扬五,有什么法子去掉这个名额么?”
“无甚法子,这名额已经入了宫里的花名册,那些中官花鸟使已经被派下来接名单上的女子入宫。除非……”扬五迟疑道。
“除非什么?”颜天佑当即追问道。
“除非入选女子身染重病或是直接身死。”
身染重病这个法子,颜天佑明白,皇家是不会招有重疾的女子入宫的,他们怕给皇室成员沾染上,危及皇室的安危。但细细想来,这个法子并不太好,假装病不太容易,很难瞒过沈家人的耳目。至于真让敏儿得重病,他绝对不会愿意,那样太冒险不值得。
至于让敏儿假死这个法子倒是可以,可这也得考虑到敏儿的意思。还有如果敏儿一旦“身死”,只有一个独生女儿的敏儿的母亲会是怎样的感受?伤心,难过,痛不欲生……
现在的沈家人,想必都是非常愿意自家的女子入宫的。因为自己家的女子一旦入宫,再被选为皇帝的嫔妃或是王子皇孙的妃子,他们家族就会受到皇室的眷顾。所谓一人得到鸡犬升天,就是这个道理。一旦与皇室结亲,家族实力扩张,在大唐朝堂上的势力和影响力也会增长一大截儿,这种事沈家恐怕巴不得多来几个呢。
因为有这种想法,除了大唐少有的几个顶级山东士族以外,其它的家族无不乐意与皇室结为姻亲。
至于现在的沈家,想必也是抱着这种想法的。因此,对于敏儿的父亲沈仲元这个人,颜天佑心里没一丁点儿把握。
与皇家沾亲,对于还是一个七品小官的庶出子沈仲元来说,那诱惑肯定是太大了。而且,现在还不是诱惑的事儿,而是已经确定了的事情。想必沈仲元肯定不会冒着丢官罢职、整个沈家全家一家老小的身死的风险来让他做成敏儿的假死。
即使沈仲元以前再欣赏他,恐怕此时也已经改变了主意。更别提颜天佑已经订过亲这件事,要是让沈仲元知晓,颜天佑相信对方肯定会对他更加有意见。
大家族的女儿,肯定是不会嫁给连士族都不是的颜天佑的。更别提嫁予人为平妻甚至妾侍了。
想来想去,两个方法都不是很牢靠,想得颜天佑头都大了。索性他不再去想,决定先去探望一下敏儿,以后的事情再考虑。
对于敏儿,颜天佑是很有把握对方不想入宫的,要不然敏儿也不会闹着要绝食。
接下来如何做,他都得征求敏儿的意见。因此,他很有必要尽快与敏儿商议一下。
看着天外漆黑的夜色,颜天佑略作踌躇,这么晚了,要去探望敏儿只能翻墙而入了,那有些不太合适。但不去,他心里又一直安不下心来。好矛盾!
“敏儿近日的情况如何?”
“回少主的话,沈小姐自从知道了她要入宫的消息之后,先是大闹大哭了几回,后来发现没什么用,现在正在闹着要绝食。”扬五也觉得这位沈小姐和自家少主有的一拼,想法多怪。
闻言,颜天佑眉头一跳,摆摆手示意扬五离开。
之后,他去拿了敏儿喜欢吃的桂花糕,换了一身夜行衣,没走他们家的正门,蒙着脸直接越墙而出。
沈家距离李府不远,趁着夜色,颜天佑全身隐没在黑暗中,疾步飞快地向着沈家奔入。
摸准方向,挑了一处距离敏儿的闺房最近的一面墙同样越墙而入。
亥时两刻钟(九点半)左右,大部分人都睡了,而躺在床上的敏儿却没有丝毫的睡意。不是她难过的不想睡,而是她太饿了,饿的睡不着。
这几天,自从她知道了自己要入宫的消息之后,她觉得她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她真的不想入宫,尤其是还有很大的可能她要成为那位将近花甲之年皇帝的妃子,想想都胆战心惊。
和颜天佑呆的时间多了,她没有那么多的皇权至上的思想,她心心念念的就是将来嫁给她最喜欢的佑哥哥。
骤然听到她要入宫的消息,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闹,让父亲想办法去除了她入宫的名字,可闹过几次就知道没有什么用,然后她就开始了她的绝食。
看着桌子上那诱人的糕点,她好想吃,可惜她不能吃。一吃她就彻底的失败了。
“佑哥哥,敏儿好想你”躺在床上,敏儿轻轻呢喃道。
这时,她没有发现自己房间里的窗户悄无声息地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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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阶级()
颜天佑轻轻一跃进入敏儿的闺房,透过昏暗的烛光,他一眼就看到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小丫头。
他脸上浮现出宠溺的笑容,微微摇了摇头,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轻轻把食盒放在桌上。正想要走过去给小丫头一个惊喜,却意外的发现,不知何时,小丫头已经把头扭到了他的方向,正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自己。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小脸上带着些许的难以置信的表情,还用手揉了两下眼睛,似乎不太相信眼前所看到的真实。
接下来的事情,颜天佑本来以为敏儿会高兴的如乳燕归林一般地扑过来。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敏儿忽然哭了,晶莹的泪珠溢出眼眶,洒满她弯弯的睫毛,继而划过她楚楚动人的脸蛋,落入脖颈的衣服里。
看到敏儿可怜的娇弱的样子,颜天佑慌了连忙飞奔过去,坐在床边,抚着娇小的脸蛋,擦拭掉敏儿面部上的泪痕,安慰道:“敏儿不哭,佑哥哥回来了。”
不说这句还好,他的话刚落,小丫头仿佛找到了自己的依靠,小脑袋扑进颜天佑的怀里,大哭了起来。
先是小声啜泣,越哭越伤心,后转为嚎啕大哭,声音悲伤,惹人可怜。
颜天佑知道这几天小丫头承受了多么大的心理压力,父母族人不再如过去对她的那般宠爱,仿佛一时间所有人都抛弃了她。
“不哭,敏儿不哭,有佑哥哥在,不要怕。”颜天佑不停的安慰道。
忽然,颜天佑的耳朵一动。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外面传来焦急的呼喊声外。
怕被人发现她闺房里有人,敏儿连忙止住眼泪,从颜天佑的怀里出来坐起身子,道:“云儿,我没事,你回去睡吧,有事我叫你。”
敏儿的侍女云儿就住在外间,睡梦中被自家小姐的嚎啕大哭惊醒,怕发生什么意外,慌忙询问。听到自家小姐无事,她只当小姐又伤心了,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少次,她有心劝慰却不知道怎么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悻悻地去睡了。
听到云儿走开了,敏儿才放下心来,没有再哭,看着颜天佑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呢喃道:“佑哥哥你终于回来了,这些天我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