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得不站出来给大家吃个定心丸,不然,人心一散太子这个阵营也就完了。
只见,韦坚站起来环顾所有人一圈,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他说道:“在坐的大家伙儿都是太子殿下的肱骨之臣,我韦某人绝不相信我们其中有人会背叛太子殿下的。但是,今天大朝会上发生的事大家也都看到了,不用左相大人明说,相信你们心中也有数,我们阵营中有李林甫的人,不然,我们周密的部署也不会被一一破解。”
这时,韦坚还要继续说下去,但却被太子李亨给阻止了,李亨接话说道:“韦大人说的没错,我也相信在坐的诸位绝不可能是奸细。”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也不能逃避,除了韦大人接下来的案件审理,我们也要查出我们哪里被对方利用了,找出原因,解决掉后患。”
太子李亨的这一番话,一锤定音,明面上并没有说查内鬼,可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要找出让他丢进面子的内鬼,看样子有股不找出内鬼不罢休的尽头。
在坐的朝臣听了,面面相觑,都听出来了太子话音里的怒火,忙纷纷起身,对着李亨抱拳道:“遵殿下令旨!”
只不过,谁也没有看到,在坐的一名官员在躬身低下头时那一刻的目光闪烁,等直起身,他又恢复了平淡如水的模样。
兴庆宫后宫小花园的禁军值守院。
因为还要轮值守卫内宫的安全,颜天佑也不敢疏忽。在外边大吃大喝了一顿之后,他又回到了值守院。
躺在床上,望着屋顶,眼睛放空,他开始回忆起今天朝堂上发生的一幕幕。
在经过高力士的提醒过后,今天整整一个上午,他确确实实看到了一场大戏。
身为最直接的见证人,至今回想起来,颜天佑依旧是感慨良多。
今日的太子李亨与相国李林甫之争,他也看明白了,原本是太子李亨想借着潘安科举贿赂案来打击李林甫,却不料画虎不成反被蛇咬,伤及己身。
对于李林甫如何的反戈一击,他倒是看出些苗头。
太子李亨一方捉住了机会,想要恶心打击李林甫。用潘安的案子,剪除掉李林甫的表弟吴广源,顺便打击一下李林甫的声望。却不料,不知为何,身为太子一方的人证潘安突然改口,反咬了太子党崔胜昀一口。再到后来的陈玄礼勘查事件,广通源的掌柜一口咬定凭证为假,颜天佑有理由相信,李林甫一定是用了什么手段胁迫了潘安和广通源一方的改口。
想到太子的出招被李林甫一一化解,他也感觉太子一方必然有李林甫的人,而且在太子阵营地位还不低,不然,不可能知晓太子周密的部署计划。
只是,回想起今早出宫接潘安的时候,那闻到的血腥气味和车轮缝隙发现的血迹,让他有些疑惑不解,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还有,对于潘安这个人,他也觉得对方有点怪异。
就在颜天佑胡思乱想之际,李林甫府邸的后门进了一辆马车。
李府后院是一个花园,马车进了花园后,先是有人掀开车门帘往周围瞅了几眼,见没什么人,才蹦了下来。
等那人蹦下车后,马车里又有一人探出头来,下了马车。后下来的人还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斗篷,整个脑袋被完全包裹住,不经意间抬起头,流露出整张面容,如果这里有认识他的人,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斗篷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今天在朝堂上大出风头的潘安。
下了马车,潘安依然没有摘下斗篷,跟着带路的李家的管家,他一路畅通无助地来到了李林甫的书房。
此时,李林甫正在用茶,看到潘安来了,他挥挥手让侍奉他的婢女都下去,房间里只留下了李林甫潘安和李府的管家三人。
潘安摘下斗篷,露出一张普普通通的脸庞,依然全身散发着的自信气质,他对着李林甫一拜道:“见过相国大人!”
李林甫客气地点头说道:“免礼”。
接着,李林甫目光转向管家,说道:“首尾都处理干净了么?”
管家恭敬地说道:“回老爷的话,一切都处理的干干净净,他们不会查到丁点的东西!”
“潘安的尸体呢?处理好了么?”
李林甫的话听着有些矛盾,潘安不就站在他眼前么?何来潘安的尸体一说。
只见,管家听到李林甫的问话后,竟然一点诧异的反应也没有,他回道:“都安置好了,等待后续计划展开,潘安的尸体就能发挥作用了!”
这一主一仆的谈话很是诡异,当着潘安的面,却说潘安是个死人。最奇特的是,一旁站立的潘安对‘潘安是个死人’这个话题竟然无动于衷,一点反应也没有。
李林甫点点头,没再问管家,转而看向潘安,说道:“这一次,多谢你了!”
“相爷客气,能为相爷出力,是小人的福气。”
“不得不说,这次你的表现足够精彩,不愧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百变书生。”
随着李林甫的话落下,在朝堂上大放异彩的潘安竟然手在脸前一挥,竟然变了一副模样,完全是一个陌生人的样子。
李林甫看到这一幕,暗暗称奇,“好高明的易容术,真是闻所未闻!”
却见陌生男人笑道:“相爷,这可不是什么易容术,而是真正的人皮面具,是从潘安脸上直接剥下来的。”
此言一出,李林甫顿时目瞪口呆。
(本章完)
第321章 请柬()
听到人皮面具是用潘安的脸皮制成的,李林甫震惊不已,嘴张着大大的都合不拢了。
过了许久,李林甫才完全接受了这个事实。
“哎……,可惜了!”
也不知他是在为潘安惋惜,还是在为自己惋惜。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李林甫尽管对人皮面具感到骇人听闻,但他还是很快就接受了,似乎还有些不适应,他也就不再谈及这个话题,转而布置起接下来的计划。
其实,今天大朝会发生的一切都是李林甫一手布置的。
自从获得了太子殿下要在朝堂上借科举案打击他的这个消息后,经过思量后,李林甫就顺势布置了反击太子的整个计划。
太子不是要让他出丑么?他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反手将太子一军,让太子丢一次大脸。
因为潘安是最重要的人证,太子不敢不小心一点,所以潘安一直被太子府的人严密的守卫保护着,被太子安置在了长安的一处民居。这也让一直追查潘安消息的李林甫没有找到潘安的半点蛛丝马迹。
直到昨天晚上,根据内应的线索,李林甫的人才找到了潘安的藏身之处。
找到后,李林甫并没有打草惊蛇。而是趁着今天一大早太子的人押解潘安进宫的途中,实施劫杀。不禁猎杀了太子的护卫潘安的人,甚至连潘安都一块解决了。对于和他作对的人,李林甫自然不会心慈手软。
然后,李林甫的人化妆成太子的人,依旧是原来的马车,护送着一个真假难辨的潘安进宫。
这也是颜天佑闻到潘安护卫身上有血腥气的原因,因为马车都没换,所以,连马车上残留的血迹也被心思缜密的颜天佑给发现了。
不仅如此,李林甫还暗中处理掉了广通源原来的掌柜,用了他的人装作了掌柜。除了他的管家,谁也不知道,名声在外的广通源钱庄幕后的最大股东,竟然会是他大唐右相李林甫。
这也是由于崔胜昀当时已经心慌意乱的原因,并没有发现广通源的掌柜已经换了人。要是他能够发现这个疑点,提出来,想必事情走向如何,还不确定呢!
因此,事情的结果一目了然,太子被李林甫打击得脸面丢尽了。
看到李林甫不知在为谁惋惜,管家欲言又止,踌躇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开口说了出来。
“相爷,有一事还需向您禀报!”管家突然说道。
李林甫有些意外,点点头道:“讲”。
我们的人汇报,今早,万骑军将军颜天佑在提人的时候,好像被他发现了什么端倪。
闻言,李林甫眼中狼光大盛,盯着管家,看得对方心里直发毛。
这时,之前假扮潘安的百变书生也在一旁帮衬道:“是啊!相爷,我也觉得那个年轻的将军很是诡异,他好像发现了我,在进宫的途中,一直在试探我!”
听着这话,李林甫的眉头紧蹙,感觉事情有些棘手了,他沉默了下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李林甫再次抬起头说道:“若是他发现了什么,为何没有立即禀报陛下?”
接着他自言自语道:“既然没有禀报陛下,要么他没有发现什么,是你们太过小心多疑了;要么,他是个聪明人,不想与我们为敌。”
最后,李林甫再次说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们就不必管这事了,我会找机会试探一下那小子的,看看他的反应再说。”
还加了一句“那小子正得陛下宠信,此事不得张扬,你们烂在肚子里就好!”
管家和百变书生应道:“一切听相爷吩咐!”
三天后的晚上,大理寺发生了一场大火。负责值守大理寺诏狱的右推事潘安当场被烧死。
这事在长安城引起了轩然大波。
不少人都认为太子对潘安怀恨在心,让人弄死了让他丢了大脸的潘安。李林甫的又一击,把一个屎盆子扣在了太子李亨的头上。如此一来,让李亨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大理寺火灾后,让所有人意外的是,皇帝李隆基下了旨意,停止调查这个案子。
由于主人公潘安意外身死,人死如灯灭,这个案子也就停止继续查下去了,潘安身上的案子随即不了了之了。
这起风波如同一场戏,戏过后,一切都烟消云散,再没有问及。
虽然,皇帝不再追究潘安的案子,但太子李亨心里却没有放下。
一连两次被李林甫耍得团团转,李林甫不伤分毫,他却被泼了一身脏水,闹了个里外不是人,丢脸都丢到爪哇国去了,他不恨才怪。
火灾发生后,颜天佑还在宫中轮值,他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对此,他摇头叹息,心里明悟了许多。
农历六月初九,颜天佑的万骑左军的轮值期限到了,当天一大早,把劳累了十天的士兵带回军营让他们好好休息,颜天佑则带着陈佩斯他们回了家。
刚刚踏进长安侯府的大门,进来前院客厅没多久,就有一个陌生的人到访,竟然是来送请柬的,还是颜天佑不想接触的一个女人的请柬。
看着请柬上的烫金大字,他再一次的郁闷了。
杨玉莲的请柬!
下午,兴庆宫后宫万安公主李沁的居处。
依旧是二楼的阳檐上,意外的是,摆在公主李沁的面前的不再是一张琴,而是一堆七八包包裹好的东西。
看着这一堆物什儿,听着丹儿的叨叨,李沁明媚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丝的感动和心喜。
她的侍女丹儿还在不停地叨叨个不停,还总是重复那么一两句,“颜天佑那人有心了,该给公主送来了茶叶和药。”
这堆东西不是别的,正是颜天佑之前答应过送给李沁的茶叶,另外的药则是他了解到李沁有夜里失眠症后,让一位他认识的大国手给开的安眠药。
自从那次听过公主李沁的琴后,在宫中守卫的十天,隔两三天,颜天佑就会再来一次。不为别的,只为动听洗涤他心灵的琴声,还有就是万安公主悲惨的命运,安慰她陪伴她。
(本章完)
第322章 男人和女人()
六月十三,天刚蒙蒙亮,道政坊内便爆竹齐鸣,鼓乐喧天,惊扰了周围人家不少人的好梦。
道政坊靠近常乐坊的一座府邸内,主人的房间,两个相依偎的人交叠在一起睡得正香。
忽然,一阵锣鼓炮竹声声,女主人率先醒了过来,拍了拍男主人的脸,见对方没醒,女主人跪在床上,锦被滑下,露出珠圆玉润的娇躯,又拉着自己男人的胳膊,把男人摇醒,“大郎,外面怎么这么吵呢?谁家办喜事么?”
住在道政坊的人,自然不是一般的平民老百姓。这家的男主人姓李,大唐皇室宗亲,祖上是唐高祖李渊的旁系堂弟,大唐立国时,祖上被封了国公。可惜的是,爵位不是世袭罔替,而是普通世袭的流爵。
大唐世袭制度分为世袭罔替和普通世袭两种。前者世袭次数没有限制,而且承袭者承袭被承袭者的原有爵位。就是说,大唐立国时是国公,到了现在天宝年间依然还是国公;而后者则有不同,爵位每承袭一次,承袭者只能承袭较被承袭者的原有爵位低一级的爵位,逐级递减。
这位李姓宗亲就是袭承的普通世袭的爵位,祖上开国时是国公,现在一百多年过去了,国公,郡公,县公,开国侯,历经四代,他的爵位也变成了开国侯。
听到自家夫人的嘟嘟喃喃,还没有彻底睡醒的男人也有些不高兴,对于外面放炮竹的人很是不满,“谁呀这是?大清早的扰人清梦!春熙,春熙!”
男人话音刚落,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推门进来,询问道:“老爷,您有何吩咐?”
男人不高兴地说道:“春熙,外面怎么一回事?怎么这么吵闹?睡都睡不好了!”
说到外面的锣鼓声,少女回道:“老爷,听其他下人说,今日是坊内最北面的那一家的女主人生辰,想来是他们家的锣鼓炮竹声。”
女主人皱眉,问道:“大郎,最北面那一家是谁家?你晓得么?”
男人似乎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猛地坐起,吓了女人一大跳,“大郎怎么了?”,女人声音焦急了起来。
男人说道:“最北面那家的女主人是贵妃娘娘的姐姐,今天她生辰,我们家应该奉上一份心意。”
女主人:“大郎,你又不认识贵妃娘娘的姐姐,咱还有必要巴巴给人家送礼么?再说,人家又没邀请咱?”
男人对女人带着斥责的语气说道:“妇道人家,你懂什么!我们家虽然没落了,正是该结交贵人拉我们一把的时候,我去碰碰运气,没准会结交到我们家的贵人呢!”
不待女人反应,男人对侍女春熙吩咐道:“春熙,你去让管家准备一份厚礼,照着一千贯的礼物准备,就说我说的。”
“是,老爷”春熙转身出了主人的卧房。
侍女走后,女主人披了一层薄薄的内衫,堪堪遮挡住女人诱人的身躯。她起身来服侍自己家的男人更衣。
一边手上忙着嘴上还停歇,小声喃喃着:“大郎,有必要准备这么重的厚礼么?这都够我们家三四个月的开销了,我们家本来就不景气,这一千贯钱出去,我们的日子也会紧巴巴不少。”
男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斯文男子,长相偏向阴柔,人也廋廋的,看着很文弱。
听到女人的话,男人不置可否,而言其他,“要不是我们家三十多年前跟错了人,想来也不会是这个样子,尤其是你小姨娘一家,不比咱们家惨?男丁都死光,妇孺老小还被流放到越州那荒莽之地,也不知道到如今还有几人活着!”,男人不胜唏嘘,感慨良多。
提起小姨娘,女人不禁想起了小姨娘的女儿,想起了两人小时候一起玩耍的样子。那时,表妹才不到三岁,她也才四岁。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表妹还活着没有。
“大郎,你说我们派人去打探一下我小姨娘一家的消息好不好?”女人试探性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