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潇感觉到了他小腹的收缩,再也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我怎么知道,是它在动还是你在动啊?”
程钺耳根瞬间就红了:“明明是它在动。”
白潇看着他睁眼说瞎话的样子,感觉从昨晚开始就非常沉静的心脏又活蹦乱跳起来。
真是太可爱了。
他在被窝里的那只手向外抽了抽,程钺看他似乎没有在生气了,于是就放松了捉住白潇的那只手。
下一秒,那只手就在被窝里被握住了。
程钺心里砰砰直跳,像是终于有了勇气,抬眼看向白潇,局促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然后竟然红了眼眶。
白潇感觉自己心里的那个结瞬间就化开了。
他握住程钺的手紧了紧,却没有去安慰他,而是低落地说道:“你昨天那样说……我真的很伤心。”
程钺眼中的泪光闪了闪,却没有移开目光:“对不起……我不是那样想的,我只是……”
他又语塞起来,不知如何解释的好。
白潇看他不说,也不想逼他,而是装作一副委屈的样子,道:“那怎么办……我昨天可是一晚上都没有睡好……你要好好安慰我……!!!”
……然后就被抱住了。
程钺俯身过来,用没有被攥住的那只手揽住了他的脖颈,与他交颈相拥。
白潇没有想到他竟然这样主动,一时间竟然屏住了呼吸。
“对不起……”耳边响起程钺的声音,“其实我也……很想你……,我是觉得我自己可以处理这件事,没有必要让你在那么远的地方为我担心,所以没有告诉你。后来梅姨问我的那句话,其实……其实我只是没有信心,我不是真的那样想的……”
白潇也用另一只手臂揽住他的后背,将他揉进自己怀里:“那你是怎样想的?”
“我是想……”
就在这时,程钺的手机忽然响了。
程钺皱了皱眉,不耐烦地拿过手机想要把它挂掉,然后看到来电显示是梅姨,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
程钺对着电话“喂”了一声,然后并没有听到梅姨的声音,倒是听到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中午的时候还要去见刘部长的夫人,所以就这时候来了。”
然后就听到“叮咚”一声,紧接着又是梅姨的声音:“七楼到了,夫人您先请……”
程钺面色凝重,赶忙挂了电话,有些慌乱地看向白潇:“我妈马上来了,已经到这层了,你快先走。”
话音刚落,就听见梅姨的声音从走廊传来:“……医生早啊~”
白潇和程钺对视了一眼,拎着食盒就滚到了床底下。
程钺:“……”
为什么要躲在床底下,这样会让他有一种被捉奸的感觉啊!!!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他赶忙躺在了床上,刚刚盖好被子,景雨柔女士就打开了病房的门走了进来,看到程钺睁着眼,对他笑着拎了拎手上的食盒:“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程钺:“……”
为什么他这个万年都不会早起的妈竟然会在还不到8点的时候做了饭带过来啊!!!
44。表白()
程钺简直庆幸自己昨天没有睡好; 脸色不太好,不然母亲这样突袭还真的有露馅的可能。
昨天母亲走的时候已经挺晚了,她一向放心梅姨; 有梅姨在她就不会来的太勤; 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 竟然这么早过来。
她从提了一个保温袋,好整以暇地坐在刚才白潇坐过的椅子上,刚要拆开袋子,忽然问道:“诶; 刚才有人在在吗?椅子怎么还是热的?”
“……”程钺垂眸; “医生刚才来过; 问我的情况。”
“哦……”景雨柔拆开了保温袋; 把里面的食物拿了出来:“我今天一大早就让刘妈去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蟹黄小笼包; 快趁热吃……”
说罢就夹了一颗放在小碟子里递给程钺。
程钺刚刚吃饱; 现在什么都不想吃; 然而又没有办法拒绝; 只好伸手接过来。
梅姨却忽然插话了:“这个蟹黄……不知道少爷能不能吃啊……”
程钺和景雨柔一起看向梅姨。
“……不是伤口愈合期间不能吃发物吗?什么鱼类海鲜啊之类的; 蟹应该也算吧; 蟹黄不知道算不算……”
景雨柔这才反应过来; 有些尴尬地把他手里的碟子又夺了过来:“买的时候没想起来……那就不要吃了; 喝点粥吧。”
然后递给他一碗红枣薏米粥。
啊……又是一碗粥……
程钺无奈地接过来; 缓慢地喝起来。
说起来其实很奇怪; 他的母亲有时候看起来像是一个怨妇; 可是在她忘记了怨恨的时候……明明是五十多岁的人了; 却又莫名带着一股少女一样的天真。
她年轻的时候就很美,长得也是偏童颜的那一类,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看起来还是很年轻。皮肤在常年的悉心护理之下白皙细腻得简直要发光,身材也是怎么吃都不会胖,美丽优雅之中又带着雍容的气质,怎么看都是生活幸福夫妻和睦养尊处优的那一类。
不了解她的人,怎么都想象不到她曾经为了爱情如何地疯狂和歇斯底里过,更不知道她每天内心都是如何的煎熬。她一向都是爱面子的,把自己伪装地比任何人看起来都要好。
这样的伪装已经耗费了她太多的精力,因此她自然没有精力对谁付出真正的关心。她的关怀都是流于表面的,比如会在探望伤患的时候准备不合时宜的礼物……但是偶尔,她又会流露出一些真实的情感,每到这时,她的神情总是能够轻易地让人心疼。
比如此刻,她一边喝着粥,吃着小笼包,眼睛往程钺那条被包裹地严严实实的腿上一瞥,眉头一蹙,眼泪啪嗒一声就掉进了粥里。
她低声抽泣了一下,然后抬起通红的眼睛,对程钺说:“刚听到你出了车祸的事情之后,我都快要吓死了,也不知道你怎么样,那时候就想,你要是……出了什么大事,我也不要活了……”
程钺最怕的就是他妈这样突如其来的真情实感,这样的场景,他一点都不想让白潇看见听见。
他捏着手中的勺子顿了顿,冷淡地说道:“我这不是没事吗?”
“这样也算是没事吗?医生不是说很严重吗?要修养好几个月呢……”她抽了抽鼻子,话锋忽然一转,“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这车祸来的真不是时候啊……卓宇的收购案不是刚刚交给你负责吗?你这一出事接下来怎么办!是不是还是要梁铠插手啊?”
程钺原本看着她的神情还觉得有些感动,此刻却不耐烦地放下了勺子:“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手下的人会按照我的意思去做,梁铠已经插不上手了。”
“哦……”景雨柔应了一声,优雅地咬了一小口蟹黄小笼包,开口却是一股子不服:“但是你这几个月不是都不能去公司了吗?梁铠刚到这里两个月都已经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了,你一不在,他还不要翻天啊!”
程钺深吸了一口气,道:“那也没有办法,你想我怎么样?带着伤去公司吗?”
景雨柔张了张嘴,似是感觉到了他的怒气,睫毛抖了抖,偃旗息鼓,低头喝粥。
程钺最不能理解的就是这一点,为什么她总是可以在惹人怜爱和让人恼火之间自由切换。大概父亲也是如此,有时候她好的时候,父亲也会忍不住宠爱她,但是他们永远都不知道这个女人什么时候会忽然之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变得歇斯底里。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程钺就想要逃离,甚至无数次地想过要彻底断绝和这个家庭的联系,然而在景雨柔无数次的哀求甚至割腕之后,他终于还是放弃了。
他也曾经愤世嫉俗过,但后来渐渐就变成了淡漠。
只是偶尔,还是会觉得沮丧,甚至怀疑自己存在和努力的意义。
景雨柔没有再提工作的事情,只是安静的喝粥。她还是那样慢条斯理的,程钺想着还窝在床底下的白潇,心中焦急。
“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程钺问道。
“这不是急着来看你吗……然后我和刘部长的夫人约好了一起去做SPA,10点过去,就在这附近不远,现在还早呢~”
程钺看了看表,还不到8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他想了想,说道:“妈,我想吃苹果。”
景雨柔笑道:“好啊,多吃水果好,梅姨,快去洗个苹果。”
“……”程钺以为她至少会在自己面前表现一下慈爱的,真是指使人习惯了……
梅姨把苹果洗好送过来之后,景雨柔倒是拿起一旁的水果刀削了起来,一边削一边说道:“其实我还想说另一件事啊……你现在既然出了车祸,这期间也不好去公司,不如就趁着这一段时间把那个手术做了。”
程钺心中一紧,连忙含糊过去,岔开了话题:“再说吧……最近天气也这么冷了,往年这时候你不都去度假的吗?今年怎么还没去?”
景雨柔女士削苹果的手顿了顿,一开口,语气中就像是强压着怒火:“你现在不是刚伤着了吗?我怎么去度假?其实……我原本是要去德国度假的……结果前几天才知道你爸他到德国出差去了……带着他那个小秘不知道多逍遥快活!我才不要和他到一个国家去!我跟他说了你出了车祸他都不回来的!他就只顾着自己逍遥,哪里管你的死活!”
梅姨在一旁看程钺神色不对,赶忙打圆场:“今天一早我在路上的时候程董还打电话来了,问您伤势怎么样,我跟他说过之后,他说最近每天都在开会很忙,出差回来就来看您。”
“他忙?他忙什么呀!忙着给那个姓梁的贱人买奢侈品吗?他也就是嘴上说说!”景雨柔瞪了梅姨一眼,又看向程钺:“你哪次生病的时候他在家过吗?每次都是我照顾你,他根本就不会来的!”
景雨柔说到这里,眼中忽然就溢满了泪水:“我昨天就跟他说你出事了,他要真的关心你,昨天就应该订了机票连夜飞回来,他根本就不关心你!”
程钺皱了皱眉头:“不回来就算了,我爸这次出差我知道,是真的有很多事……”
“你知道什么!我昨天跟他说你出了事的时候,他旁边就有女人的声音,我问他在哪度假,他竟然问我凭什么管他!我是他老婆!正妻!我凭什么不能管他在哪里干什么!我就这样反驳他,然后他竟然又说要和我离婚!”景雨柔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我才不会跟他离婚!便宜了那个姓梁的!”
——看,又开始了。
程钺心中疲惫万分。他原本就不愿意白潇听到太多自己的事情,尤其是与这个乱七八糟的家庭相关的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
今天他母亲过来,看起来心情还算正常,没想到话题又不可抑止地导向了这个方向。
程钺叹了口气:“你别哭了,这么多年了,不是也没离吗……我困了,想睡一会儿,你没什么事就回去吧。”
“我一和你说这些你就赶我走……你跟你爸简直一模一样!一点也不关心我!”景雨柔听他这么一说,立刻委屈起来,眼泪啪嗒嗒地就往外流。
梅姨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赶忙说道:“程总刚刚出了车祸,还有点脑震荡,医生说不能吵到他,他是真的难受,夫人你就多担待一下……”
景雨柔这时候才重新意识到自己的儿子还是个伤患,终于偃旗息鼓,还甚是不好意思地看了程钺一眼,拿出手绢抹了抹眼泪,声音中带着委屈说道:“那,那我先走了,你好好养身体啊……对了,手术的事你好好想想。”
程钺揉了揉眉心:“嗯,我知道了。”
*
景雨柔终于离开了,程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白潇呢?”梅姨问道。
程钺沉默了一下,道:“床底下……白潇你出来吧。”
其实他现在一点也不想面对白潇……一旦面对他,自己就不得不去解释方才母亲口中的这一切。
一想到这一点,他就觉得难堪。
然后他就看到白潇从床底下滚了出来。
这两天每次见面都戴着的帽子掉在了地上,白潇有些狼狈地起身。这病房的床下面是空的,经常有人打扫,还算干净,白潇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四处看了看,舒了一口气:“走了啊?”
梅姨和程钺却不约而同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白潇有点懵:“笑什么……啊我的帽子。”
他这才发现自己帽子在翻滚的途中掉在了地上,圆滚滚的光头暴露在了两人的视线中。
白潇把帽子捡起来,也懒得戴了,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大大咧咧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摸了摸自己的光头,道:“你们笑什么笑……真是的,明明很帅好嘛?真正的帅哥都是禁得起光头的考验的……”
“是是,帅的很。”房间里的紧张的气氛瞬间缓解了不少,梅姨看了看眼带笑意的程钺,道:“我先出去了,你们聊啊。”
“嗯,梅姨辛苦。”白潇冲着梅姨致意,梅姨冲他摆摆手,就出了病房。
经历了方才的一场闹剧,此刻病房里剩了他们两人,程钺又沉默起来。
方才的拥抱被突然打断,程钺觉得,自己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勇气又被冲散了,他几乎不知道如何面对白潇。
两人沉默了片刻,白潇先开了口,问了他最为关心的问题:“你妈妈刚刚说的‘把手术做了’是什么意思?之前梁医生不是说一切都挺好吗?”
程钺垂着眼睑不去看他,张张嘴,似乎不知道怎么解释。
白潇也没有逼他,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程钺忽然抬眼,看到白潇关切的眼神,忽然觉得鼻头又酸了起来。
“我没有什么问题……她还不知道我……怀孕了,”最后那三个字,程钺说地甚是艰难,“她的意思是,要我去做掉女性的器官,彻底地恢复……正常。”
白潇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眼神中闪过心疼,正想说什么,程钺又开了口:“在你、在梅姨、在梁医生看来……我身体没有问题,可在我母亲看来,这就是原罪,她一直觉得父亲因此不喜欢我,也因此而不喜欢她。”
程钺自嘲地笑了:“我在她眼中就是一个怪物,而她一直觉得自己在包容我,觉得自己为我付出了很多……她一直在告诉我,做了那个手术,我就会变得更加‘完美’,觉得父亲就会因此而改变我对我们的态度……但我偏不。”
“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人渣和一个疯子改变自己?”他看着白潇,眼眶都是红的,眼中透着执拗和脆弱。
他忽然闭上了眼,长舒了一口气:“所以我们因此而互相折磨……你不要再问了,这没什么好说的……”
下一秒,他就被拥在了怀里。
程钺几乎怔愣了几秒,为了这温暖的怀抱。
他忽然想起白潇之前对自己说的那些“拥抱”和“治愈”的理论,此时此刻,他才真实地感觉到,白潇说的都是对的。
在他身体的温度传来的那一瞬间,程钺忽然从心底感觉到一阵温暖,好像刹那间将这些年来的彻骨严寒都扫尽了一般。
白潇此刻心疼地几乎要炸开了,他感觉眼前这个一向冷淡的人此刻像是一碰就要碎了。他赶忙将人抱在怀里揉了揉,轻轻吻上他的耳根,然后低声在他耳边说道:“你是对的,没有什么好改变的,你是最好的。”
程钺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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