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值万金之上的嫁衣,如此大的手笔,也算是罕见了。
在香草激动地连声催促下,青灵换上嫁衣,从屏风后走出来。
身着火红色嫁衣的女子,款步而行,身段袅娜,仿若乘风而来的仙子。
外袍广袖垂地,边缘金丝绣异草。里面着红色的抹胸长裙,抹胸上有金丝绣着的小朵并蒂莲。长裙金丝滚边,裙摆绣鸳鸯,尾裙长摆摇曳竟长及三丈!而不是三尺!裙摆拖在地上,还有部分隐在屏风后。纤腰被精美的腰带束住,盈盈不足一握。腰带镶红宝石并垂下长长流苏,流苏末端挂粉色珍珠。外罩金丝绣莲瓣的魅红软烟罗,如烟如雾,飘渺如幻影。臂上挽长长的烟罗朱红轻绡。
因嫁衣质轻且暖,整套嫁衣如夏装般,穿在身上,完全没有着冬装的臃肿,将女子的窈窕展露无遗。
火红的嫁衣套在她身上,雍容华艳,不沾半分烟火,不带一丝俗气。明艳动人,光彩夺目。
明眸皓齿,肤如凝脂,朱唇红艳欲滴。美如诗画,清秀中却又带着丝丝的妩媚。
长长的发丝被挽起,用两支并蒂海棠花金簪固定住。戴上精致的凤冠,额前垂下细细的流苏,遮住那双清亮的大眼。
青灵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看到脖子上有道清晰而碍眼的伤痕,那是昨日被匕首划破的。身上穿的这套嫁衣没有高的衣领遮住,脖子上的伤痕露出,感觉不好。是以她从首饰盒中取出一条水晶项链戴上,遮住了伤痕。
迎亲的人还没有来,青灵走到榻边,坐下,静心等候。长长的裙摆和臂上挽的轻绡拖在地上,如一尾火红的凤凰尾巴。
香草拾起她拖在地上的‘尾巴’,收拾到她身边时,问道:“小姐,是不是有点紧张?”
青灵颔首,“嗯”想到要嫁给心心念念的男子,欣喜之余还有些紧张。
“没事,奴婢听说女子出嫁时都会有点紧张,放松了就好。”香草道。
“你再去外面看看,他来了没有。”青灵吩咐道。
香草出去外边,不多时便兴冲冲地回来了,“小姐小姐,秦相还没有来,不过现在外面好热闹啊,跟过年似的。”
“小姐也不用急,这天刚大亮呢,时辰还早,秦相不会来那么早的。”有个侍女轻笑道。
“是啊小姐,您就安心等着。”喜娘笑眯眯道。
“冷凝郡主到”门外刚传来通报声,冷凝就笑盈盈地走进来。
“哇,好美的新娘。”冷凝一进来就被青灵身上的嫁衣吸引住了。
“你少打趣我”青灵嗔道。
冷凝与青灵说几句恭贺之类的话后,转而问道:“你昨日被东陵公主劫持,没受什么伤吧?”青灵脖子上的伤痕被水晶项链遮住了,她一时没发现青灵脖子上的伤口。
“受了点轻伤,现在也已没什么大碍。”青灵道。
“都怪奴婢昨日粗心”香草垂头,面露愧疚之色,“没注意到那铺床的妇人是东陵公主所扮,竟亲自领她进了小姐的寝房……”
“你不必自责,就算你没把东陵公主引本小姐的房里,她也会找其他的法子靠近本小姐的。”青灵道,香草这丫头从昨晚她回来时就一直愧疚地说个不停。现在又开始说了,青灵无奈,很快便出言打断她。
香草头垂的更低,“小姐……”
“行啦,别再多想,你先和她们到门外候着。”青灵对香草和屋里的其她侍女吩咐道,“本小姐与郡主有话要说。”
屋里只剩下两人,冷凝开口道:“你有事要与我说?”
青灵浅笑道:“让她们都出去,只是想清静会儿。”
“对了,东陵公主现在怎样了?”青灵问,她想找书砚来问问,然今天是她的大喜日子,把书砚找来并不方便。
昨日姬绮华挟持了她,秦潋为了她放姬绮华出城门,不知皇上对此的态度是什么。秦潋到现在还没来,她担心他是否会因为昨日私自放走姬绮华之事而有什么大麻烦。
冷凝摇头,“关于东陵公主的,还没有什么消息。听说昨日祁山雪峰崩塌,秦相和东陵公主被埋在雪里。朝中派出人马到祁山救秦相和东陵公主,秦相昨日就被救了出来,可是那东陵公主到了今天还没消息,哎,东陵公主该不会真的被雪给砸死了吧?”
“雪发生崩塌时,如果她没能逃走,直到现在也没人把她救出来,就算昨日没被砸死,估计现在也被雪给冻死了。”青灵道,姬绮华昨日若能走的利落些,不去为难秦潋,也不至于会发生后面的事。
“听父王说,东陵公主盗火炮一事传回东陵,东陵王气极,为不与南夏撕破脸皮,狠下心送了一座与南夏接壤的城池,望皇上能将东陵公主盗南夏火炮一事揭过。”端阳王目前在朝中负责南夏与各国的邦交,会提前知道东陵王欲送城池给南夏,望元雍帝不追究姬绮华盗火炮一事也不奇怪。
“皇上答应了东陵王?”青灵问。
“父王说皇上答应了,此事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朝中皆知的。”冷凝道,“东陵王送出的那座城池是块肥肉,东陵公主又未成功盗走火炮,于南夏而言并未造成什么损失,皇上没理由不答应。”
“昨日,秦潋命城门守卫放走东陵公主,皇上必已知晓。我想知道的是,对于此事,皇上是否有旨意要惩罚秦潋?”青灵昨天回叶府时,没听到有关皇上针对此事对秦潋做出什么惩罚的消息,就是不知到了今天是否又会有新的消息传出。
“我来叶府前,听到外面传的一个新消息。”冷凝道,接着将她听到的那个新消息告诉了青灵。
对于秦潋昨日命城门守卫放走姬绮华一事,元雍帝恼怒之余,本想重罚秦潋。但看在秦潋为南夏朝中之事操劳多年,劳苦功高。昨日又被活埋雪中而险些丧命,今日又大婚。思及此,元雍帝不忍惩罚过重,便只罚秦潋半年俸禄。
这种惩罚对于秦潋这个大财主而言不痛不痒,青灵便松了口气,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青灵隐隐听到外面传来阵阵鞭炮声和唢呐声,不多时,喜娘推门进来,欢喜的告诉她,新郎官到了。
叶府大门外,鞭炮声隆隆,喜乐声震天。
通往相府的路上铺有一条红地毯,地毯上遍洒红色花瓣,沿地毯两旁铺有绚烂盛开的鲜花。路两侧挂满红绸,处处洋溢喜气。
踩着红地毯的迎亲队伍长的望不见头,队伍为首的一个男子着魅红喜服,身姿俊逸,风华倾世。妖艳的面容,美的不知勾了多少人的魂。然若能细看,就能发现那美丽的面容上是虚弱的白。
青灵头盖红巾,随喜娘出现在叶府大门前。
瞬间,鞭炮声,喜乐声,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们的欢呼声,齐齐入耳,青灵觉得耳朵都快被震聋了。
时辰差不多了,喜娘扶着青灵准备走上喜轿。这时,秦潋大步走向青灵。
青灵被红盖头遮住,看不清外面,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熟悉清香,且清香渐浓,她知道他在向自己走来。
腰身被一只手轻轻一勾,她落进熟悉的怀抱,在震耳欲聋地热闹声中,她清楚的听见一道温润的声音。
秦潋把青灵圈在怀里,视线深深凝在怀里为他遮上红盖头的女子身上,“夫人,随为夫回家。”
声音不大不小,字字落进她心间,刹那间,似有什么魔力般紧紧揪住她的心,心湖掀起狂澜。她竟有种错觉,仿佛这一世,能听到这个人说出这句话,一生已经圆满,“好”
她话音一落,唇就被温热的吻堵住。
隔着红盖头与她额前垂下的流苏,他的唇仍能够精准的捕住她的唇。
“哎哟,这……这新郎官也忒猴急了。”喜娘尴尬地咳了声道。
站在大门的叶天铭别过头,叶昙欣慰的笑了笑,叶绪面无表情,其他看热闹的人连声起哄。
青灵明显感到他的唇烫的有些过份,她心一紧,恰这时,那温柔似水的吻离开了她的唇。她抓住他的手腕一诊,“身子状况怎这般差?”她紧张道。
“无碍,只是感染了点风寒。”他笑着无所谓的道,在青灵不能清楚看到外面的情况下,他忽然弯腰,紧接着一把横抱起她。
她惊呼了声,下意识地抱住他的脖子。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刚才诊脉,她清楚他不只是感染了点风寒,而是染了很重的风寒。
昨天,他在雪里怕是早已冻坏了身子,今天来娶她也是硬着一口气的。身子状况这么差还抱着她,不是很累吗?她不由地心疼起来,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地想要自己走。
他紧抱住她那不安分的腰身,轻叹,“夫人,为夫想抱你回家,乖乖的别动,好不好?”
“不好”红盖头下,她撅着嘴道,嘴上说不好,可是却乖乖的窝在他怀里,手臂也跟着圈紧他的腰身。
今天是她和他大婚的日子,应该开开心心的。他想抱她,她不愿拂他的意,让他有遗憾。
喜娘以为秦潋是抱着青灵上喜轿的,然秦潋路过了喜轿也没有停下的意思,她追了上去,“秦相,轿子在那边呢。”
“本相看得见”秦潋道。
喜娘嘴角扯了扯,继而笑道:“那还请秦相把新娘子抱进轿里”
“我要抱着我的夫人回府”他道。
喜娘惊地张大嘴,“可……可这不合礼仪……”在南夏,她还没听说有哪个新郎官会抱着自己的新娘回去,且秦府和叶府相距甚远,要是她从叶府走到秦府,那还不累的直喘气。
“我的大婚由我说了算”他口气淡淡,却不容人质疑。
他抱着他的夫人在漫天飘雪中稳步走在红地毯上,红地毯上的花瓣飘起旋转飞舞。
红色花瓣,白色雪花,交相辉映,如诗如画。
青灵那长及三丈的裙摆在两人身后的半空里,与花瓣还有雪花共舞,舞出渺远的意境。
这一幕,美轮美奂,仿若仙宫中才会出现的美景,赏心悦目,令人难以移开目光。
秦潋抱着青灵走出一段距离,身后鞭炮声噼里啪啦,迎亲队伍奏响喜乐。
“秦潋”她忽然喊他。
“嗯?”
“秦潋”
“嗯”
“秦潋”
他知道她只是想喊他的名字,没什么话要说,但他还是耐心的回她,“嗯”
“秦潋”
“嗯”
“秦潋”
“嗯”
“我爱你”
“嗯,嗯?”他忽然一个趔趄,差点让两人摔了一跤,“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她这时却没了声音。
是的,她爱他,到底有多爱,她说不出有什么东西可以衡量。
前世,他害死了她,造化弄人,今世她却爱上他。
如果前世的她,知道自己的死能换来他一生的守护,她想她是愿意死的。
前世他害死她,今世他以深爱她一生来偿还欠陌霜的债,叶青灵是愿意接受他偿债的方式的。
所以,接受了他的‘偿债’,她恨不起他。
毕竟,重活一世,她不再是完整的陌霜,她是深爱着秦潋的叶青灵。
她真正要恨的,该是利用陌霜的死来害死陌昭南的人。
如此想,或许是她想心安理得地和秦潋在一起的借口,但为了秦潋,她愿意找这样一个借口。
她终究是自私的。
“我没听清,再说一遍好不好。”他哄她道。
她在他怀里装睡,不出声。
他无奈地一笑,“我也爱你”
长长的红地毯上,鲜花盛开,花瓣漫天飞舞,万千的幸福在流转。
多希望这条满是鲜花的红地毯没有尽头。他抱着她,一路相守,一直走,一直走,走到白头,走到地老天荒。
拜完堂,青灵由喜娘引入喜房,秦潋在外应酬宾客。
青灵掀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一角,“香草,你去前厅告诉姑爷,让他别喝那么多酒,还有让他早点回来。”
“小姐,奴婢以为只有姑爷心急,没想到小姐也那么心急。”香草贼贼的笑道。
青灵知她想一边去了,也没开口解释,只催她快点去。
香草离开后,青灵又让人去备碗医治风寒的药来。
未多时,房门被人推开,秦潋走进来。
这时,她红盖头已重新遮上。
随着脚步声渐近,她眼前忽地一亮,红盖头已被人掀起。
抬头,看到秦潋嘴角噙着笑意,“终于把你这没良心的小丫头娶到手了”
他着红色喜服,在淡淡的烛光里,美的有点不真实。他脸色很白,是病态的白,虽如此,那张脸却仍美的惊魂。
“夫君,你今晚真美,快把我迷晕了。”她喃喃道,他凤眸狭长,光华流转间,勾人心魂。长身玉立,魅红衣袍妖娆,衣摆逶迤在地,宛若水中央开出的一朵红莲。
秦潋嘴角抽了抽,凤眸微眯,“为夫竟不知自己还有差点将夫人迷晕的本事”
他拿下她头上精致的凤冠,俯身,凑近她唇畔,几乎是贴着她的唇,声音魅惑道:“为夫这般美,夫人难道不想对为夫做点什么吗?”
他轻轻将她推倒在塌上,吻上她的唇,由浅尝缓缓深入,直到把她吻地快喘不过气来才罢休。
他眸光柔情似水,盯着她娇艳诱人的红唇,动情道:“夫人,我爱你。”
她眨了眨眼,欲言又止。他呼出的气滚烫,洒在她脖子上,惹得她骨头开始酥起来。
他看出她欲言又止,“夫人有话要与为夫说?”满心期待她也能说些情话,当然,她最好是能说很爱很爱他,不止今生今世,生生世世都只爱他一人。
“夫君,你该吃药了。”她话一出,某人的脸立刻黑了。
黑脸美人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牙齿磨的咯咯作响。
“夫君你冷的牙都打颤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她心疼的看着他,迅速扯过一旁的被子盖到他身上。完全不觉自己刚刚说了煞风景的话。
“叶青灵!”他恨恨地咬牙,这丫头总有气死他的本事!
她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的吓了她一跳,估计这家伙染了风寒,烧得不轻。她忙推开他,起身将要离开床塌之际,他拉过她的手,紧张道:“你去哪?”
她轻拍他的手,“放心,我不会走啦。”把他的手拿开。
他盯着她,生怕她跟煮熟的鸭子飞了似的。他看她转身走到一张桌子旁,从桌上端来一碗东西。
青灵端起给秦潋备下的药,沿着碗边缘抿了一小口,“药不是很烫了,刚好合适。”
“把药喝了”她把药端到他面前。
他眉心剧烈的跳动,跟着坐起身,“夫人,洞房花烛夜,要喝也是喝合卺酒!”
“乖啦,把药喝了。”虽说洞房花烛夜是你浓我浓时,不该端这劳什子药喂自己夫君喝,但他的身子状况很不好,不吃药怕是不行。
他接过药嗅了嗅,不情不愿地把药喝光。
她放下药碗回转身,看到他坐在塌上,墨发披散,敞开少许的衣襟露出勾人的优美锁骨。苍白的面容带着倦意与一丝脆弱,令人怜爱。
她咽了咽口水,走过去,贪婪的盯着他看。抬起他下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她低头吻上他的唇。
某人嘴角再度狠狠一抽,今晚他的嘴角快要抽僵了。
他主动吻上她的唇,加深绵长的一吻。一吻结束,他勾住她的腰身往怀里带,接着滚进塌里边,“放心,不会让你死在为夫身下的。”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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