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自是知道这份礼节包含的意义,等她拜下去后,这才扶了起来。即便薛氏不托付自己,日后也是要与薛蝌相互扶持的。
薛家虽然号称八房,可是与长房最为亲近的也只有薛蝌了。日后等她他出仕后,自己也有一份儿助力,能更好地掌控这薛家。
薛蟠自入京之后,每每听到金陵传来的薛家的各种消息,有好自然也有坏,即便大家因着他写信回去的申斥与族中的各项利益的支配,会略微地收敛一二,可这远远不够。
薛蟠的想法便是辞了这族长之位,将自己这一支分宗出来,人口少,拖累也少许多。
当然,这一切暂时只是愿望罢,越来越多的薛家族人发觉了跟着薛蟠走有肉吃这事儿,往京中投奔,求助的也越来越多了。让薛蟠烦不胜烦,却也推辞不得。古人这份对于宗族的执着却也实在不是他这样的孤儿能理解的。
薛蟠虽然下了保证,可薛氏还是有些游移不定。薛蝌自是知道自家母亲的担忧,却根本觉得这不是个事儿,他难道还降服不住一个黄毛丫头了?
对于娶一个什么样的妻子,薛蝌并不大在意,如今他更在意的就是母亲的身子与自己的殿试。
薛氏听了自家儿子的豪言壮语,便下定了决心,薛贾两府便约定好了,等薛蝌殿试之后,再正式地定下来。
在贾府的探春,却突然地觉得这府里的几位当家人,对她都好了许多,就是太太,也并不因着姨娘的调三窝四给自己脸色看了。她虽不知其中的缘由,但也欣喜这样的改变,只以为是自己对宝玉的一番用心,让贾母与王夫人感动了,颇有几分自己熬出头了的意思。
☆、第84章 薛蝌殿试
薛蝌熬了这多时;终于到了临头的一哆嗦,反而因着他家兄长的日常调侃根本就不紧张。
薛蟠将自家兄弟送到了神武门,看着他进去了,这才打马回去了书院。
今儿书院其实是放假的;只是日常总有努力的学童与那些寒门子弟来书院做功课和抄书。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有纷争;是以薛蟠便总要来书院走走看看,为他们解惑,或者调节一二的小纷争。
大家对于薛蟠这个未来的山长自然甚是尊重,且他一向处事公平,并不因着学生的家世而有什么偏袒之处。且即便有偏袒,薛蟠也一向都是隐隐地偏着寒门弟子的。
薛蟠又一次地看到了在角落里埋头苦读的贾兰,这孩子,还真是刻苦;若是这样的人没有成功,真是天理不容了。他本不欲打扰,可是贾兰却是看到了他,急忙站起来,对着薛蟠道,
“薛先生,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一番。”
“好,来,虽然课业要紧,可你也要好好地保重身子,别让你母亲担心才是呢。”
“表叔,我知道呢。如今这世上除了我母亲,就算是我死了,他们怕也不会知道吧。”
本来就是一句平常的关心却是让贾兰红了眼眶,又怕丢了小男子汉的脸,赶紧地低下头。
薛蟠看他这副样子,也不好太过相问,便摸摸他的小脑瓜儿,甚是严肃地道,
“兰儿,我们活在这个世上,有喜欢我们的人,那自然就有厌恶我们的。那么,你就该想想,自己是为了谁而活?若是你真的那么在意他们的想法,那书中自然有许多教导你该如何讨好他人,可是我们活在这世上,是为了什么?你却要认真地考虑好了!你要确定好了自己的目标,这样才会是你努力奋斗的方向,不会因为那些不相干之人扰乱你的心神,让你在前进地道路上走了岔道。”
“我晓得了,先生,多谢你为兰儿指点迷津了。”
薛蟠笑着摇摇头,然后又指点了他的疑难,这才离去。贾兰眯着眼,好半天,这才继续低头开始苦读。
这以后,贾兰对于贾府的诸人诸事,都看的极淡,只将自己的母亲李纨看的极重,大家都诟病他的冷血无情,但是无法诟病他的孝道。
薛蟠一直心神不定地在书院里转了一圈儿,这才打马回府,这等待实在是太过煎熬。
不过薛蟠很快就不煎熬郁闷了,因着他前些日子为黛玉过了生辰,却是很长时间都没什么动静。却不想,今日却是来了。
话说黛玉也因着薛蟠干的这事儿,被自家爹爹打趣了好一阵子,是以她恼羞成怒,将所有的罪责都判给了薛蟠。
薛蟠却是丁点儿都不知道这些事儿,只是黛玉良久地没有什么回应,却是让他有些失落。
薛蟠是个在感情上存在很多缺失的人,他如今这样多的主动行为都是因为自己的经见,但这并不代表这是他的经验多,只是看过同龄人中故事比较多罢了。
薛蟠所做的这些自然都只是那么多的所谓恋爱指南或者是往昔记忆中的各种记忆罢了。
如今黛玉没有回应了,他也猜不透小姑娘的心思,只好继续这样僵持下去了。黛玉虽然迁怒,但是心中也是极为期盼他送来东西或者是让人带来只言片语。可惜,这位却是一直地保持了沉默。
黛玉这下子却是更气了,是以,便有了一首“问责诗”。薛蟠读罢,自然是各种好笑,黛玉的小性子,也是这样的可爱,与这样的人共度一生,应该是件很愉悦的事儿吧!
这是第一次,薛蟠对于自己未来的生活,有了更多的期许。对于哄女孩子,他不大擅长,胡乱之下,只好写下了一些前言不搭后语的心中感悟。停笔之后,又看了半晌,终觉得不美,便扔下了,只想着明儿再说吧。
却不想,那位收拾书房的丫头却以为这就是要送去给林姑娘的,她为了讨巧儿,便自作主张地将那东西收拾起来,递到了二门上,依旧让人送去了林府。
黛玉拿着那信纸,呆立了半晌,眼泪便“漱漱”而落。此后,倒是一心一意了。
薛蟠在自家里却是勃然大怒了,这样胆大包天的丫头,自己竟是一直觉得是个可靠的,留在了自己的书房,这可真是让人不可置信。当然,薛蟠的震怒不知道有没有迁怒的意思在其中,只是这丫头却是下场不好,被管家让人打发出去了,连同她一家子都再不许进二门。
薛蟠处置完了小丫头,这才觉得自己也许是有些太过了,可也懒得纠正了。一个丫头,实在是很不必这样费神。
他处置好了这事儿,去殿试的薛蝌也回来了,看着自家弟弟疲累的模样,所有的话语都咽下去了。赶紧地打发人收拾吃食、洗漱地,直忙了个手忙脚乱这才算完。
薛蝌也是紧张所致,如今放下了,倒是疲惫不堪,给家中的两位长辈请安问好之后,他便去睡了。
薛蟠又让人请了崔大夫过来,为他诊脉之后,只说是累着了,并不大要紧,只要好好地调息一两日便好,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薛王氏心中暗自咋舌,这幸亏自家儿子不用受这个苦,否则她不定得如何担心呢!
薛蝌只睡到半夜时分,便醒了。在下人的伺候下,吃了半碗儿地胭脂米粥,这才又睡了。
第二日,薛蟠带着他和临时默的试卷儿,一起去了陈进升府上。陈进升年纪越发地大了,也怠懒地动,不过人老了又怕寂寞,便在众位弟子的劝说下,搬到了书院附近。
这里环境又清幽,距离又近,大家往来也方便许多,甭说薛蟠几个高兴了,就是陈进升自己也甚是高兴。
“太过保守了,失了少年人的血性。”
陈进升脾气耿直,点评也是一针见血,薛蝌红着脸半晌儿,这才回道,
“在那个地方,学生只是两股战战,哪儿还敢……”
薛蝌笑着回道。
“有这份敬畏心是好的,你要记住,日后不管是做官还是为人,一定要保持这份儿敬畏心,方不负自己一场辛苦。”
“多谢您的教诲,学生记下了。”
薛蝌也是知道陈进升是看在兄长的份上才点拨自己的,是以甚是恭谨。陈进升看着旁边笑的一脸欣慰的自家小弟子,笑骂道,
“你欣慰个什么劲儿?往后我看你兄弟为官做宰了,你羡慕却是为时已晚啦!”
对于薛蟠不去科考这事儿,陈进升虽然也不大在意,可遗憾还是有的,以薛蟠的资质,进一甲那是稳妥的。
“老师,您别糗我啦,再让天下的读书人知道了,倒说我轻狂!”
“怎么?这么点议论都承受不了?”
陈进升是怎么看他,怎么厌烦,是以口气更不好了。薛蟠也只有唯唯已对了。
这殿试成绩倒是快,三日后,便张榜了。
一甲的举子中有两位是南方的,一位北方的。尤其北方的这位竟是个文武全才,当场就被皇帝钦点为本科头名。
薛蝌跟着自家兄长,坐在自家的茶楼里,贡院两边的客栈、茶楼的经常有开张吃三年的意思。当然,薛家这种高档地茶楼却也不存在这个问题,因着不远处就是国子监,甚多的大儒、学子们会在他这里吃茶喝酒。
薛蟠为自家留了一个包间儿,这日一大早地就带了一家子人来,等着自家弟弟的成绩,至于家里么,自是候管事儿的准备着。
薛蝌虽然紧张,可母亲妹妹都在身侧,又一直似乎不倒的大哥也甚是沉稳,倒是让他没有那么紧张了。一家人正憧憬着薛蝌以后入仕地事儿呢,就听到外面一声大吼,
“张榜了!”
众人顿时向外张望去,薛蟠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与早已战立起来的薛蝌二人来到了窗前,就看到外面的一条街上密密麻麻地都是人。
薛蝌心中甚是庆幸,这若是不听从大哥的调配之语,自己岂不是要被挤成人肉饼了?
“大哥……”
“别着急,咱们家打发出去了好几波人呢,候着便是了。”
薛蟠看着自家弟弟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出声安慰道。
“呵,是弟弟太过沉不住气了。”
薛蝌傻笑了一番,缓解了一下紧张的心情。
“人之常情罢了,这又有什么呢?”
兄弟二人看着礼部的官员将几大张红纸贴在了墙上,地下更是乱哄哄了起来。
不停地就有人大哭或者大笑,简直就是人生百态。考过的自是狂喜,那些不如意地痛哭流涕却又有何用?
“爷,大喜!恭喜二爷了!”
“快说!”
虽也知道这殿试一般都是不会有太大的变动的,可屋中的众人还是颇为紧张。
“二爷是二甲十名。”
那小厮跑的太快,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这会子换了口气儿,却是骄傲地道。
“好,蝌弟果然好样儿的,回去再说吧。这会子家里怕是已经忙翻天了。”
薛蟠两兄弟带着家眷们便又立即地往回赶,只是这贡院附近人多车多的,一时半会儿地又哪里能走的了呢?
艰难折腾了良久,他们才渐渐地脱离了人群,加快了车速,往家去了。
薛家主子们虽然都不在,可是贺喜的人却是不少。好在这左近也没什么贫寒之家,都是些富户,低等的官家,品级最高的林家与薛府不仅比邻而居,且还是姻亲,是以倒也无人敢太过造次。
☆、第85章 赵姨娘大战王夫人
话接上回;话说这官煤要来说亲;自是要换庚帖的,可贾母打开探春的庚帖;却发现上门注释的依旧是庶女;她当即面色就有些不好看。
王熙凤是个人精子;赶紧地让婆子们将那媒人迎到旁边屋里吃茶去了。贾母盯着底下忐忑不安地王夫人良久,这才将探春的庚帖扣放在小机子上;让人去唤了贾政来。
李纨与凤姐儿两个早早地带着丫头婆子们退下去了;显见地有事儿发生了。李纨心中后悔不迭,这若不是与薛家结亲;她是真的不会来凑这个热闹的,因着薛家大爷对自家儿子的尽心,她便想着来凑凑热闹罢了;没想到,却是遇上了这种事儿。她心中又是懊恼又是不安。
王夫人脸色涨红,半晌儿后才跪倒在地,
“老太太……”
“行了,你起来吧。我管不了你这贵妃之母,也受不起你的跪拜。”
贾母却是不吃这一套,冷声道。
贾政今儿在外院儿,一直等着这消息呢。如今母亲打发人传话让他进去,贾政心中闪过一丝不好,只当是有什么变故了,急忙地撇下清客们,步履匆匆地去了荣庆堂。
“母亲,唤儿子来,可是……”
贾政一进荣庆堂,就发现妻子跪倒在地,他也没寻思着其中的意思,便急忙地询问这事儿是不是出了变故。
“给,你自己看看吧!”
贾母脸色阴沉地将探春地庚帖交给了贾政。这位却是个清高的,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啊!贾母心下一叹,道,
“这探丫头按着往日的说辞,应该是按着嫡女的养着,如今这族谱上却是庶女,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说道最后,贾母竟是厉声喝道,在地下跪着的王夫人心中一紧。
“这不可能啊!当年就让珍哥儿开了祠堂,改了族谱的啊!难不成是珍哥儿偷懒没做?”
贾政却是依旧没有怀疑王夫人,颇有些疑惑不解。
“你问问你的好妻子,便知道的清清楚楚了!”
贾母对自家儿子的轻信甚是不满,便也不打算给王夫人留面子,冷声道。
“老太太、老爷,可要相信我,这真的怕是珍哥儿的一时疏忽罢!”
“行了,事儿是不是珍哥儿的疏忽,一问便知!你想让我唤人找珍哥儿对质么?”
贾母却是不疾不徐地道。这下,王夫人便哑口无言起来。她本来就是个木讷地性子,哪里能说出那许多的大道理来,只好喏喏不知所云。
贾政虽迂腐,可也不是傻子,哪里还能不明白这其中的事儿呢?只得长叹一声,对着贾母道,
“母亲,王氏的错,也是儿子的疏忽,只看宝玉与娘娘罢!让王氏好好地侍奉菩萨,为娘娘祈福吧!”
这样的惩治却也显得贾政太过无情,而且贾府的颜面只怕也不存。贾母沉吟了半天,这才说道,
“日后这府里的事儿都交给凤丫头,你就吃斋念佛,修身养性吧!”
打蛇七寸,这剥夺了她府里的管家太太的权力,确实让王夫人气闷不已。只是如今,贾母为了压制自家儿媳妇儿,只好用了这一招,或许是个好法子,或者是个败招,谁知道呢?
如今首先要处置的便是探春的族谱问题,显然,这嫡女可比庶女出嫁更有面子,且日后探春才不会对这府里有什么抱怨吧!贾母甚是不确定地想到。
“政儿,你去找珍哥儿,这事儿特事特办吧,也只此一回罢了!”
这开祠堂,登录族谱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的,每年或者隔上几年,阖族的族老们在族长的带领下,开了祠堂,将各家的新生儿名字登记在册。当然,也有例外的,便是贾府的各种情形了,为了特事儿而特办的。
好在两府之间关系一向都不错,珍哥儿这个族长对于西府的各位只怕比他老子还要敬着几分呢。
“母亲放心吧,儿子这便亲自去东府,求了珍哥儿。”
贾政便立即地回应道。
王夫人气的心中不停地咬牙切齿,转念又想,这探丫头的聘礼最终还是自己二房和娘娘享用了,这才勉强地平息了心中的戾气与怨恨,哭求了贾母一阵子。当然,贾母如今对于这个愚蠢的儿媳妇儿实在是不想搭理了,便闭上了眼挥挥手,王夫人只得气狠狠地走了。
贾珍听了政叔的来意之后,却是笑嘻嘻地应了。他一向都是个胡闹地主儿,如今这两府的大事小情地都是西府在拿主意,只要缘由也不仅是西府里的辈分高,见识多,而且如今西府里可是出了个娘娘的,这简直就是贾氏一族阖族的荣耀啊。如今这贵妃之父因着这样的一点儿小事亲自求上门来了,贾珍哪里就会不答应了呢?
当即亲密地陪着贾政去了祠堂,祭告祖宗之后,便修改了探春的信息,算是彻底地将她变成了名义上的嫡女。
贾政自是感激连天,事儿既然了了,他也没有在留下的必要了。尽管贾珍一再殷勤地留他,可是贾政还是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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