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对着那位老管家说道。
“爷,这茶也没一口,点心也不上一盘儿,就让我们干等着啊?”
来顺四处地打探了一下,低声在薛蟠耳边抱怨道。
“行了,住嘴吧,稍微等会儿。”
薛蟠也是放低了声音,斥责道。
不大一阵子,就听到了脚步声,刚还稳坐着的薛蟠立即站了起来,向外张望,只见陈先生身着一身宝蓝色的袍子,大步地走了过来,后边儿的管家倒是要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子。
“来了?这儿不好找吧?”
虽是问话呢,但是陈进升却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是,先生府上虽地处偏僻,但是风景秀丽,倒是个不错的地方。”
“嘿,好小子,你还挺有眼光。既然来了,那就跟我来吧!”
“一切听先生的吩咐。”
薛蟠嘴里搭着话,脚下的动作也不慢,跟着陈先生的脚步去了后堂,迎面就是一副孔夫子的挂像,
“行了,拜师吧!”
“是,先生。”
薛蟠跪下后,对着孔夫子的画像磕头,复又对着陈进升磕了三个头,这才算是成了礼。
“好孩子,起来吧!”
“多谢老师。”
至此,他也算是有老师的人,如今这个社会,讲究的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要是薛蟠有个调皮捣蛋,那陈先生怎么教训他都不为过。
“坐吧,如今你拜到了我门下,我有几句话要叮嘱你。”
“是,弟子洗耳恭听。”
“唔,关于你以前的事儿,我也听说过一耳朵。只是,如今,那些混账行子的事儿要是再敢做,我就打断你的腿。”
“谨遵老师教诲。”
“第二呢,我想问问你,读书到底为了什么?”
“弟子也不求上进,只想着多念几本书,增长些见识罢了。至于日后么,要是能像老师这样,教书育人,倒也是一件雅事儿。”
“你的想法倒是不错,只是真的不去参加科考么?以你的资质,苦读几年,中个举人,成为进士什么的,只是时间问题,端看你努力与否啦!”
“不了,我知道自己的斤两,再者,我也懒得坐官,还是算了,守住薛家,便是我最大的念头啦。”
“那随你吧。”
陈先生本来就是个单薄名利的,要不然也不会一直缩在这里当教书先生。
“你还有三个师兄,如今都是为官之人,日后有的是机会相识,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就去聒噪他们吧。”
“多谢先生爱护。”
多个朋友多条路,薛蟠也不虚伪地就说不需要人家的帮忙了,薛家是商户,真要计较起来,就是一个小小的县令知府都能摁死他们。
“唔,你如果不科考的话,倒也不用天天来我这儿,就三天来一次吧,我布置些功课给你,你做好之后带过来,如何?”
“好,都听老师安排。”
薛蟠也不想天天做这么久的车来回折腾,便答应了下来,而且以后绝对要骑马,坐车颠簸死了。还是骑马好些,起码可以强身健体。
“好,那么我们便上课吧,从论语学起。书中自有颜如玉,这话不是说着玩儿的,你要仔细领悟其中的道理,方才能好好做人理事儿。”
“子曰,学而时习之……”
两个时辰的课程在陈先生的引经据典之下,极为有趣,薛蟠听的井井有味儿的,即便是现代人对论语已经到了耳目能详的地步,陈先生的讲解还是让他觉得甚是有趣。
当然,薛蟠极强的理解力和新颖的观点也让陈进升颇为高兴,作为师者,自然希翼自己的弟子是个聪慧的,薛蟠岂止是聪慧,简直有举一反三的反应。
师徒俩,一个教的开心,一个学的用心,也算是相得益彰了。
“老师,那我就回去了,您早些休息吧。”
薛蟠有些意犹未尽地与陈先生告辞,他颇为慈和地点点头,再不复之前的严肃高冷,显见的是薛蟠投了他的脾胃了。
“先生,您似乎很喜欢这位薛少爷呢。”
管家站在陈先生身后,目送着年轻人远去的身影,笑道。
“蟠儿这孩子确实不错,只是不晓得之前是被耽误了还是怎么的,真是浪费这等良才美玉啦!”
陈进升摸摸自己的胡子,声音愉悦地说道。
“哎唷,我的爷,你可算是出来了,如何?”
来顺一看到自家主子,急忙奔了过来,满脸焦急地问道。
“放心,事儿自然是成了,走吧。我们回去了。三日后再来,下次让来喜过来,你在家吧。”
“爷这是嫌弃我伺候的不周到了?”
来顺苦着脸问道。
“瞎想什么呢?你以后和来喜换着来就成啦。”
说这话儿的空档,薛蟠已经上了车,灌了一大口的凉茶,真舒服。
再无二话,回到了梨香院时,就看到宝钗身边的大丫头青雀在,他抬头问道,
“妹妹找我有事儿?”
“姑娘听说大爷今儿一早就出去了,中午也没回来,心中着急,就打发奴婢过来问问。谁知我刚进院儿,大爷就回来了。”
“行了,你先回去报信儿吧,我等会儿去主院儿给太太请安,到时候一起说吧。”
“成,那奴婢先走啦。”
青雀看自家大爷也没别的吩咐,便退了出来,会姑娘的屋里去了。
宝钗听了青雀地传话,心中好奇更甚,便早早地去了母亲的屋子里等着哥哥的到来。
薛蟠洗漱更衣之后,这才带着来喜去了薛王氏的屋子。一路上众位丫头婆子地看到他,急忙地站住请安问好,甚至有几个丫头,眼神儿过于活泛,让他心中不喜,这家中的规矩还是太过松散了,看来要提醒母亲一声儿了。
薛蟠觉得烦,便加快了脚步,三步并做两步地来到了薛王氏的屋外,“大爷进来了。”
小丫头子急忙地打开帘子,向着里面通报道。
“我的儿,快进来。”
薛王氏听闻儿子回来了,急忙站起来,向外张望着。
“妈别急,哥哥这不就进来了,还能跑了不成。”
宝钗看着母亲着急的样子,打趣道。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哥哥都出去一整天,你自己不也担心的紧?”
“母亲,儿子回来了。妹妹也在,正好儿我买了南里的点心,刚出笼的,还热着,妹妹也来尝尝,若果真吃着好,便打发下人们出去买。”
“什么好东西呢?值当哥哥这样的,今儿哥哥出门子是做什么去了,也不说提前说一声儿,白白让妈担心。”
宝钗虽然也抱怨着,可手上的动作不慢。薛蟠自从到了京里,就时常地从外面给母亲妹妹带点外面的东西进来,有时候是胭脂水粉,有时候是时令鲜果子,亦或者是点心小吃。
“说起来,也是一桩喜事儿。哥哥我今儿去拜师了!”
“拜师?你哪里找的人?可别是骗子罢!”
薛王氏听了儿子的话,很是紧张地问道,就是宝钗想到哥哥往日的莽撞,也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目光灼灼地盯着薛蟠。
“妈和妹妹时至今日还不相信我改过了么?”
薛蟠苦笑了一声,这有黑历史之后,可真是不好洗白啊!不是有句“浪子回头金不换”么?怎么到了他这儿,就成了“狗改不了吃屎”呢
薛王氏和宝钗听了他的话,面上都有些讪讪,薛蟠看着她二人这样,还哪里真能计较了呢,便继续刚才的话题,算是替她们解围了。
宝钗心下暗暗告诫自己,一定不能用老眼光看待哥哥了,他如今是真的改好了。
“这位陈先生,虽说名声不显,但真是个有大学问之人,也算是祖宗保佑,托了父亲的福,儿子才能拜在他门下。”
薛蟠也不好说那些隐秘的事儿,只好半真半假地编了个小故事,总归就是那些知恩图报的事儿罢了。将薛王氏和宝钗糊弄过去了,就算宝钗还有些怀疑,但是听的这陈先生果真是个有大学问的,而且他的弟子们都是为官之人,倒也不追究了。只欢喜地道,
“若真是这样,倒要多谢祖宗保佑了。哥哥日后便要日日地随着这位陈先生读书习字了么?”
“这倒不用,因为老师住在京郊,离我们这儿颇远,只要三日去一次就成了,你哥哥我也算是有老师教导的人了,日后自当发奋图强,不说超过妹妹,只求能不丢妹妹的脸就成啦。”
宝钗听了他这话,倒是正色道,
“妹妹学的这些,都是些闺阁的小把戏,没什么大用。哥哥身为男儿,自是心中有大抱负的,妹妹希望哥哥能学的真材实料才好呢。”
薛蟠听了她这话,便站起来,严肃地一揖到底,说道,
“多谢妹妹良言了,哥哥虽说不能学的什么大本事,但总要学习几分如何护持母亲妹妹的本事才好呢。”
“哥哥……”
薛王氏与宝钗听了他这样的话,竟是一时怔住了,接着便是泪眼朦胧,倒是让薛蟠手足无措起来。
“妈,妹妹该欢喜才是,如何就掉眼泪了呢?”
“好,我欢喜着呢,我儿子有长进了,妈如何能不欢喜呢?”
“是呀,哥哥长进了,妈是该欢喜,就是我,我也是极高兴的。”
宝钗也用帕子细细地为自家母亲拭干了眼角的泪,劝慰道。
当下,又唤了下人进来,打水洗漱,重新梳妆了才算好了。晚上,薛家三人一起吃了一顿庆祝宴,母子三人又欢欢喜喜地吃了一回酒,小酌了两杯,才算是尽兴了。
薛蟠看母亲妹妹都欢喜,自己心中也高兴,作为男人,自然是要有担当才是呢!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章送上!
我决定了日后就是早上开电脑之后就更
省的又忘记了
简直!
好吧!
闪了!
☆、第59章 薛蟠思虑杂事
这日起;薛蟠便开始了埋头苦读;这有了一位大儒的指点;自是非同一般,他往日里的疑虑进去,竟是比往日更清明了几分。
却不想;这日听他家妹子家时说林姑娘要家去了;因着扬州的林姑老爷病重。这一次,林姑娘回去,怕是要不好了。
林姑娘在屋子里哭的不能自已,就是他们这些旁人家的看了;心内也十分地不好受。
看着妹妹一副十分感慨,悲天悯人的模样。薛蟠倒是一怔,来到这个世界这许久,他倒是第一次听人说起这位聪慧的林姑娘。
因着他是外男,年纪又大了,自是不能同宝玉一般,厮混在女儿堆里了。不过他倒也不羡慕宝玉,只是有些遗憾不能一睹林姑娘的风采罢了。
“这要是林大人故去,林姑娘怕就成了……,想想就觉得可怜的慌。”
宝钗也是失怙之人,只是她有母亲,有哥哥,如今哥哥又上进,她也不觉得有些凄惶,这黛玉要是没了老父,怕就真的成为了孤苦无依之人。≮更多好书请访问。 ≯
虽然在贾府只短短数月,可宝钗何等精明之人,如何瞧不出来这贾府真心疼爱黛玉的唯有贾母一人呢!
再者,就是个傻子似的宝玉了,可宝玉自己就是个孩子,哪里是能依靠的!
“唉,这都是命数,谁能阻止呢?”
薛蟠对于外人可没什么感情,只是假模假式地叹了口气。
“哥哥……”
宝钗对于薛蟠的敷衍深感不满,便不依道。薛蟠对于宝钗这个模样,倒是有些欣喜,他一直都觉得宝钗过于成熟,少了女儿家的天真,如今她这样,就很好,可见自己的努力是有成效的。
“好,好,那你说该如何?你有什么要求,都说出来,哥哥让人去办,可好?”
薛蟠一脸宠溺地望着自家妹子,问道。
“哥哥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一个闺阁中人,如何晓得外面那么多的事儿,这些事儿,自然是该哥哥告诉我才好呢。”
宝钗攥着帕子,不依地跺脚道。
“好,哥哥告诉你,哥哥安排好了再告诉你,可好?”
“这还差不多呢。”
虽然薛蟠此人一直不怎么靠谱,但对于自家妹子,他其实还是颇为疼爱的,是以宝钗对于哥哥的宠溺倒也不诧异,只是她更欢喜哥哥的温柔了,这样才好呢!
薛蟠从屋子里出来,踱着步子,他即便是想要帮林黛玉,可自己能做些什么呢?
按着他知晓的,林如海这回肯定是活不成啦,难道自己该去求个大夫随着林黛玉南下?
红楼中他晓得的名医便是为秦可卿治病的那位张世友了。可惜,自己与东府的关系并不亲密,如何能求得他随着黛玉南下呢?
可是后世的猜测是林如海是因着皇权斗争而亡,是以就算自己找个大夫,其实作用也不大?
再就是关于林府财产的猜测,大家憎恨贾府的另一个原因便是花光了人家的财产,还逼死了人家的女儿,简直禽兽不如!
可是林家支庶不盛,林如海与族人并不亲密,亦或者在林如海眼中,那些族人比贾府更可恨,除了贾家,他并没有可以托付之人,到时候黛玉又该如何呢?
妹妹是闺阁女儿,不晓得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可自己不能不考虑。再者,即便是自己做了这些事儿,可林如海要是想歪了该怎么办?以为自己对林家有所图谋呢?不论后世猜测林如海是如何的儒雅慈爱,他都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此人。
当官的一向心思很阴暗,再者他见过的恩将仇报的事儿还少了?林如海能在江南盐政坐的稳当,各方都满意,可见此人手段,自己这个小白却是斗不过的。
他要想在临死前阴薛家一把,那简直就是轻松自在的事儿啊!
好吧,这位脑洞太大了,一下子想的太多,竟是把自己给吓住了。
第二日一大早,薛蟠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儿去了陈进升府上,陈进升看他这样,便问了出来。
薛蟠正愁没人给他拿主意呢,便噼里啪啦,一箩筐地将妹妹听闻的事儿与自己的各种猜测。当然,关于那些皇子之间的争斗他还是隐瞒了下来,这毕竟只是自己的猜测,如何能做准?通通地告知了自家师父。尽管相处的不久,可是他也能感觉到,老师对自己的一腔真诚,再者,陈进升要坑自己,那还不简单?
“唔,你的顾虑也是对的,这事儿,你暂时别管了。我找人想想法子吧。我与那林如海也算神交已久,如今出手管一管这闲事,倒也不惹的人厌。只是,蟠儿,这样的一件小事,你竟然决断不下,到底在怕什么呢?”
“呃,我没有怕啊,只是担心而已。”
薛蟠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地回道,自己没有怕啊,老师说自己怕,到底指的是什么?
“那你担心什么呢?”
陈进升继续发问道。他也发现了,薛蟠在面对某些事儿的时候,颇有几分战战兢兢之感,却不知为何。
“担心连累薛家。”
薛蟠老老实实地说道,
“担心是对的,却也不必这样杯弓蛇影的,做人虽然要未雨绸缪,但也不用太过战战兢兢,有事儿发生了再面对,却不需要这样,要大气,不必太过小心谨慎!”
“是,老师,弟子记下了。”
薛蟠是因为知道薛家最后败落地下场,是以做事难免会多思多想一些,生怕自己一时不小心,就让薛家遭殃,连累了母亲妹妹。
此次竟老师指点,他倒也也是恍然大悟,自己也没有在金陵打死人,薛家也没有搀和到那些争斗中,即便与贾府有亲戚关系,有往来,也不过是平常的亲戚往来罢了,日后贾府出事儿,也连累不到薛家头上。
自此,薛蟠算是放下了心中一直紧绷着的弦,开始从容起来了,再者他本身就是个经历颇为复杂的人,只是一时间惶恐,倒是忘记了从容,如今才算是回归本真。
自此,薛蟠才算是放下了心中那些隐忧,真真正正地开始了新生活,即便日后再有困苦,那也要从容应对,方不负这美好时光。
自家老师既然出手了,薛蟠也就放下了心,他也知道老师神通广大,既然答应了,那么自然不会让人失望的。
薛蟠丧气担心而来,眉开眼笑而去,也算是一桩功德了,只是如果老师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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