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他二人看上去有些小心思,小计较,可也无碍与自己的利益,这就足够了。
他想的倒是通透,可吴氏夫妇觉得自己受之有愧,很是不安了一阵子。
吴元泽的性子,他们也是知道的,推辞不了,便收下了。心中若说是一点儿窃喜都没有,那可真是假话了。
他们虽然伺候着主子,也算是忠心耿耿地,可总有后辈儿子的,孩子们渐大了,总不能一直无所事事地靠着老子吃饭吧?
主子的这些东西,正好儿地给三个儿女们分了,他们的后半辈子也算是有靠了,只要细心地打理,至少是不愁吃喝的。
解决了后顾之忧,吴氏夫妇便决定带着小儿子进京,长子与已经出嫁的女儿还是留在姑苏为好。
主子的产业也是要人打理的,这样倒也便宜。
他们虽然想的好,可是并不见得吴元泽会乐意。就算他们的忠心可用,可不代表下一代也是这般。
吴家的长子早就消了奴藉,是良家了,虽然三代不能科举,可是到了孙辈儿,就可以了。又哪里会再搀和这些事儿呢。
就算他乐意,吴元泽自己也不放心,器重太过,是福是祸的还真是说不明白呢。
定下了这样那样的章程之后,吴元泽便将剩下的铺子悉数地托付给了士隐。
当然了,也不过是让士隐略微地照看一下,每年的收益自然是会让人送回京里去的。
士隐虽然不耐这些俗事,可是对于吴元泽的请托,也不会推拒了就是。
听着他定下了十月的船,士隐长叹一声,只是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再没了话语。可是脸上的不舍和伤感让吴元泽自己也非常地不好受。
只是,又能如何呢?也只得这样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章
☆、第192章
虽然上京的时间章程都定下来了,可也不是立时就能动身走起的;依着吴元泽的性子;自己最为亲近之人也就是先生一家了;士隐与封氏那里已经辞别过了;其他人家;实在是没有必要,就是与自己生分了的白坤诚,自己也不一定有什么心思要去辞别呢。
可他从刚过了乡试,总有几个同年之类的,今儿你请客吃酒,明儿他请你赏花儿的,总还是耽搁了一阵子。
就是白家那里;还真是不好不辞而别。吴元泽这个孤拐的性子别说是他的先生甄士隐深知了;就是相交了不多久的白坤诚,也是知道的。
如今听着他要上京了,白坤诚准备了些许的程仪,想着即便是不缺这点子东西,可为的也不过是自己的一片心罢了。
可若是,若是他不来道别,可怎生是好?
白坤诚虽然心上患得患失,可面上依旧光风霁月的很,淡定的模样倒是唬住了不少人,可是这其中却不包括人老成精,亲手教养儿孙的白启。
白启看着孙儿比往日里更为焦躁了些,不满的很,将白坤诚叫到了书房,狠狠地训了一通。
白坤诚自然是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儿,也不辩解,老实地认了错。倒也是,若是他不认错,只怕后面有好果子吃呢。
瞧着他态度还好,白启也就不鸡蛋里头挑骨头了,温和地点点头,让他下去了。
白坤诚瞧着爷爷没有别的吩咐了,躬身一礼,然后退了下去,到了门口了,就听到老爷子淡淡的声音传到了耳边,
“让你与吴元泽少来往,并不是要完全地断了往来,丁点儿不知道变通的臭小子,你要去送他,我还能拦着你不成了?”
白坤诚听了,心下一喜,面上仍旧淡定,轻声回了一声,便飞快地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听着孙儿比往日里更轻快了几分的脚步声,白启也觉得轻松不少,儿孙都是债,许是到了自己阖眼的那时节,才能放心下来?
想着在京中的长子,外放西南的二子,明年翰林院马上要散馆的幼子,白启老爷子长舒一口气。唉,还有的是心要操劳。
白坤诚哪里知道爷爷的那些忧虑呢,往日里小大人一般的模样,如今却也有几分少年人的雀跃了。
虽然听了爷爷的意思,与吴元泽少了往来,可是心上还不时地记挂一二。听着那臭小子过了乡试,白坤诚也高兴的紧,这贺礼也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他知道吴元泽最爱的就是搜集各类的诗集子了,是以,家里有几本收藏,被白坤诚找了出来,想着送给他。
可一时地也不知道怎么与吴元泽往来,一时地怕他真的厌了自己,患得患失了好几日,这几本诗书便也留在了家里,压根儿就没敢往出送。
这下可好了,诗集,游记,外加上两方好的砚台,松烟墨,零零总总地,竟是一副老妈子之态。
瞧着礼单子,白启身边儿伺候的丫头心生古怪,自家大爷也操心太过了,这哪里是同窗好友送礼,简直就是长兄操心幼弟。
白坤诚只当是自己哪里弄的不精细了才让丫头生出了这样的面相,急忙地开口问了,那丫头哪里敢说心中所思,只是赞了几声,不外乎“大爷考虑的周到,这些东西精细非常,最好不过了。”
白坤诚听了,这才罢了。揣着礼单子,然后打发人收拾齐备了,他要出门子。
他身边跟着的,自然也不是没有手段的,大家手脚麻利,且规矩整肃,这是最基本的。
白启对于长孙寄予厚望,自然不能让下人小厮地带坏了他。白坤诚身边儿的丫头都是他母亲细心挑选出来的,外面的小厮长随自然是白启安排的。
听着大爷要去白家,大家虽然面上诧异,可手上的动作不慢,小半个时辰过去了,白坤诚上门往城西奔去。
这内城不能跑马,速度自然就慢了下来,白坤诚略略地有些后悔,还不如乘车呢。若是乘车,说不得速度还快些。
只是已经出了门子,只好受着了。白坤诚并没有下帖子,这样随性地上门,其实心里也是有几分不好意思的,心下想着,若是吴元泽不在家中,倒是避开了彼此间的尴尬。
可不巧的是,吴元泽最近忙着处理家务,刚巧儿地有时间在家里歇息,听着管家说是白坤诚上门了,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管家低着头,翻了个白眼,又重复了一遍,吴元泽扔下了手中的书本,立即地往府门上去了。
远远地瞧着白坤诚淡定的模样,也不知道为着甚么,吴元泽鼻子有些酸涩,喉咙发堵。
哑着嗓子,肃着脸,便来到了白坤诚面前。瞧着他虽然冷着脸,可是眼眶有些泛红,眉眼间也有着压制不住的喜意。
白坤诚心下大定,之前的那点子忐忑不翼而飞。整整衣衫,一派雍容地道,
“我来给元泽贺喜来了。”
这桂榜放了也没多少日子,说是来贺喜,倒也说的过去。吴元泽冷哼一声,转身抬脚儿地就走了。
白坤诚有些讪讪地摸摸鼻子,随着他的脚步,一起地进了书房。
至于小厮下人的,自然有管家招待。
进了书房之后,瞧着他书桌上,博古架上,自己送的好些东西都在,白坤诚心里越发地不好受了。
不过瞧着吴元泽的模样,一副爱理不理的,他也不理会主人家的冷落,自顾自地找了地儿,以往自己最爱的就是斜倚在这小榻上,不论是谈天说地也好,还是各自看书也罢,曾经那些自在的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想着他上京之后,自己与他也是彻底地没有了往日的那些闲散了。
低着头,快速地擦了把脸,白坤诚又抬头,扬着笑脸儿,对着吴元泽道,
“我出来的急了,还会子正口渴呢,怎么茶也不奉上?我要喝老君眉啊。”
“行了,渴不死你,还挑三拣四的。等着我伺候不成?”
吴元泽没好气地道。嘴上虽然如此说,可还是在往门口喊了一声儿,
“平安,你死哪儿去了?白少爷要喝老君眉,还不赶紧地伺候?”
“来了,奴才刚刚去泡茶了,这不,可不就是白爷爱的老君眉么?”
平安自己刚在门口还忐忑呢,对于吴元泽和白坤诚之间的交情他可是比谁都知道的清楚。
这之后,两人淡了下来,平安心里还不忿了一阵子,白家少爷也太势利,自家哥儿多好的人品,竟是个有眼无珠的。
平安心下腹诽,面上一点儿也不敢露,知道吴元泽的心结,他若是再敢出言诋毁白坤诚,只怕自己也落不着好儿去。
如今白坤诚上门了,平安就能从自家主子声音里听出几分喜悦来。
仔细地将茶点果子放在旁边的小圆几子上,平安瞧着主子再没吩咐了,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白坤诚瞧着吴元泽装模作样的别扭样儿,也不理会,亲自地动手,替自己斟茶一杯,细细地品了起来。
吴元泽瞧着他自在的德行,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走了过来。
“元泽,抱歉,我……”
“行了,婆妈什么?可是送了什么好东西来孝敬我?”
吴元泽瞧着他一脸的愧疚,心下一软,便打断他的话,带着几分轻快地问道。
“瞧,这是礼单子,怎么样?我可是下了大力气准备的,是不是很合你的心意?”
白坤诚瞧着他的模样,就知道他心下是不计较那些的人,心里也是轻快起来了,从袖筒里掏出了几页纸,对着吴元泽显摆道。
“多谢你费心了。”
吴元泽瞧着礼单子上的那些东西,还真都是自己的喜好,认认真真地对着白坤诚行礼道。
“见外什么,咱们俩的交情不至于此。”
白坤诚瞧着他客气,压住心中的不满,道。
“唔,可要留下来用饭?我们庄子上送来的野味儿。”
“好,我要吃你们府上的私酿,菜你瞧着安排便是了。”
吴元泽听着这人半点儿不客气,翻了个白眼,唤了平安来,自去厨下吩咐不提。
吴元泽虽然心下还有些别扭,可是白坤诚陪了笑脸,还真是无可奈何。再者,他这样晾着白坤诚,使着小性子,也是让白坤诚心下的内疚少些。
两人心知肚明的事儿,不过是没有揭破罢了。
白坤诚要留饭,吴家自然是倾力招待的。饭菜没吃多少,可是酒喝的不少,二斤的梨花白,两人喝了个精光。最后,双双醉倒了事。
两人存着迁就对方的意思,也有要成心一醉的意思。两人醉倒之后,吴管家便带着下人将两位扶起来送回了床上。
至于白家那里,自然是要打发人去说一声儿的,省的人家惦记。
第二天一早儿地,白坤诚便告辞离去了。他彻夜未归,还是早早儿地回去,省的爷爷不放心。
吴元泽将他送出府去,这才回来,去用早饭了。仔细地将白坤诚昨日送来的礼物挑挑拣拣,觉得这些是英莲喜欢的,便打发人送去了甄家那里。
自然地,士隐夫妇也有礼品,不过是挂个名头罢了。
封氏看了礼单子之后,心下暗暗叹气,也没说别的,将那些东西让人送给了姑娘。
英莲瞧着礼单子,怔怔地半日之后,这才让人将东西收了起来,藏在了那个放老旧物件儿的箱子里。
“姑娘,这好些东西都是能用的上的,怎么不放出来?还有那几本诗集,游记,也是姑娘爱看的,怎么不拿出来呢?”
“放起来吧,留着有什么呢,诗集游记的,家里还少了么?”
英莲淡淡地道。
丫鬟听了,还要说些什么,就瞧着旁边的嬷嬷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便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仔细地将那些东西收拾了起来不提。
英莲怅然的表情也很快就收了起来,日后就只是个念想罢,他就要上京了,自己年纪也不小了,母亲已经四处打听不少人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章。第二章大概是在中午了。
☆、第193章
英莲的失落与怅然其实也不过是一小会子罢了;她是个孝顺女儿;父母年纪大了,自然是要留在这里的;最好的就是招个赘婿进门,这样即可以孝顺父母,又能有子孙承继甄家的香火。
这些道理虽然没人告诉自己;可是英莲又不是不通世情的,自然知道。
可是能上门做赘婿的;又哪里会有什么能干的?那些混吃混喝的,别说她瞧不上眼了;就是甄士隐那一关也过不去。
最好的人选;其实就是同样是孤儿的吴元泽了,她曾经听过小丫头子们的嚼舌,吴家上无父母,下无兄妹,是个最为合适的人选。
尤其他还是老爷的弟子,与姑娘有救命之恩。这样的渊源,两家成为一家,还怕吴家哥儿不孝顺老爷太太了?
英莲当时听了,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这会儿,却是觉得心里满满地都是苦涩。
哥哥……他要上京了……日后分隔两地,又有男女之别,别提其他,就是见一面也是奢望……
英莲的小心思无人得知,就是一向心思细的封氏,也没察觉到。
瞧着女儿清减了不少,只当是季节交替之故,只是好生地吩咐了众人好生地照顾之外。再者,就是调整了一番饮食了。
女儿年纪小,还没开窍,这是封氏最为庆幸之事。若不然,元泽上京了,女儿只怕就剩下伤心了。
想着两个孩子,封氏自己也只能叹气。不过,她最近倒是挑选了一个不错的人选,等着士隐过目调差之后,若是人家也有这份儿心思,英莲的婚事只怕就要定下来了。
想着杨家的小儿子,封氏心下闪过满意,幼子不用承担长子的重责,作为小儿媳,英莲的日子也能轻省许多。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为了儿女,自然是要思虑清楚了,方方面面地都要考虑到。封氏的这番慈母心,士隐也是赞同的。
吴元泽又四处地参加了几场送别宴,几次的庆贺酒之类的,这才终于地能起身了。
他们并不着急上京,一路上自然也是慢悠悠地行走。一路上走走停停,半点儿也不像是赶路的,倒像是出行的。
吴元泽虽然满意这个时代的风景吃食,可是交通实在是不敢恭维。他们走的是官道,可是这官道,也不过是黄土铺就,在马车上颠簸的要死。骑马么,时日短了还好,可是日子久了,大腿就磨的受不了了。
骑马一阵日之后,吴元泽别说是干别的了,就是走路,都觉得的别扭的慌。
在客栈里歇息了两日之后,这才重新动身。这之后,就没了出门的喜悦,一路上走走停停,要么是骑马,要么是坐车,倒也好了一些。
不过吴元泽的身子经过了这一番折腾之后,倒是健壮了不少,让人觉得欢喜不少。
等进了腊月之后,吴元泽一行人才在晃悠悠的车上见到了京城的热闹。
果然是京都,自然是有另一番的繁华与雍容的,颇有气势。
进了内城之后,却是不必外城的繁华与喧嚣,沉静了不少,可是其中的肃穆更是让人也严肃起来了,不敢高声倒是有的。
吴家在内城的宅子并不很大,只有小三进的样子,可是内里的屋子倒是不少,他们一行人住下也是绰绰有余的。
这里的宅子也是徒正言的私房,后来不知怎么地流转了出来,也算是他留给儿子女儿的一个后路。
吴元泽自打定下来要回京之后,便打发了人上京收拾屋子,自然地,这四五月过去了,宅子收拾的颇合他的心意。
舒适自然为上,半点儿也没有奢华的意思。倒也是,徒正言之前就收拾的差不离了,现在也不过是略微地改动一下罢了。
管家带着下人们搬运行礼,吴嬷嬷带着婆子们收拾布置内宅,就剩下吴元泽一个,在那儿都有些碍手碍脚的,索性到的还早,他便带着平安富贵两个出门子去了。
京中繁华,略微地瞧一瞧,倒也不错。内城虽然没有外城热闹,可要说起繁华富贵来,那自然是更胜一筹的。
吴元泽四处地走走看看,倒也不显得无聊。挑挑拣拣,四处了看了一番之后,便找了间茶楼,吃杯茶,歇歇脚儿也是好的。找了个靠窗的位置,也并没有去小二哥推荐的包间儿,吴元泽瞧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要了一壶茶,几碟子点心,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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