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俩这么一说,莫青山收回手,摆出一副男子汉的样子,表情严肃。“我乃堂堂七尺男儿,你们莫要胡说。”
“哈哈哈哈……”君少钰和欧阳少卿瞬间被他逗乐。
“对了,怎么不见瑶依姑娘?”莫青山一边四处张望,一边问道。按理来说,瑶依姑娘早就应该来了,怎会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她今日有事,不会来了。”欧阳卿宁语气淡然,脸上看不出是何表情。
“哦?”莫青山手捏下巴,似是陷入沉思状,而后猜测道:“她该不会悄悄混到船上去了吧?”
“别瞎说,好端端的,她混到船上去做甚?”
“当然是跟你一起去西呈国啊!”此时,莫青山真想敲醒他的木鱼脑袋,没办法,谁让他太不开窍了!
“你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否则依她的性子,不可能不来送行。”君少钰随声附和。
“你们真是越说越离谱。”欧阳卿宁不以为然地笑笑。
“话说回来,你这次去西呈国,准备待多久?”莫青山回到正题。
欧阳少卿想了想,道:“少则半年,多则两年吧。”
莫青山立马惊讶道:“这么久?你是准备在那成家立业吗?”顿了顿,他似是想到什么,嘴露坏笑:“老实说,你是不是在西呈国有女人了?”
“你好歹也是帝都第一捕头,怎地脑子里尽装些不着边际的东西?”
“至少比你那不开窍的木鱼脑袋要好。”莫青山毫不客气地损回去。
“你在西呈国待半年也好,两年也罢,最后毫发无伤地回来便行,我可不想这次的见面是永别。”君少钰拍拍他的肩膀,半开玩笑道。
“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等你回来那日,我定八抬大轿来接你。”莫青山的脸上恢复正色,无比真诚道。
“好,我等着。”
接着,君少钰和莫青山目送欧阳少卿上船,那一抹白色,像是江面上的白帆,终究越行越远。
不一会儿,船开了,他们纵然心中万般不舍,还是要转身离去。突然,不知从哪传来一阵箫声,婉转悠扬,若虚若幻,似在诉说这离别的愁绪。
他们刚走出码头,迎面跑来一位捕快,上气不接下气道:“莫……莫捕头,发现通缉犯小罗的踪迹了……”
莫青山的眸子瞬间变亮,“在哪?!”
“城东的王员外家。”
“快带我去!”
“是。”
这时,君少钰拉住莫青山,急忙道:“青山,我跟你一块去。”上次,莫青山险些命丧那个通缉犯之手,这次,自己一定要跟着去才行。
“好。”
于是,他们一行三人,匆匆往城西方向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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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板上,欧阳少卿迎风而立,遥望着无垠的大海,眉头微凝,似有解不开的结。
他此次前往西呈国,并不是为了游历,而是为了找寻娘亲的下落。从小,他便跟父母隐居在深山里,过着简单却舒适的生活,直到他七岁那年,娘亲突然消失不见,这平静的生活才被打破。后来,父亲带他下山,用所有的积蓄开了一家小茶舍,以此维持生计。他曾问过父亲无数次同样的问题:娘亲去哪了?父亲的回答始终只有一个:她已死。但是,他一直坚信娘亲还活着,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也一直没放弃找她。
再后来,他的父亲卧病不起,临终前交给他一块玉佩,说是他娘亲的东西。那块玉佩看上去并不是一块普通玉佩,他问过许多行家,都不知它从何而出。近日,他偶然得知这块玉佩是西呈国太子赏给宫女之物,这才匆匆前往西呈国,他有种直觉,娘亲就在西呈国。
迎面吹来的海风更强烈了些,生生刮着他的脸,他却丝毫感觉不到寒冷,眸子深邃无比。
“公子,小心着凉。”
突然,一个温润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紧接着,他的身上多了一件大髦披风。他下意识地转头,在看见身旁之人后,惊讶得合不拢嘴,半天才问出一句:“你怎会在这?”眼前的女子虽一身男儿装扮,但他还是一眼认出她来。
她是,卜瑶依。
此时,卜瑶依用那双水灵灵的杏眼直直盯着他,反问一句:“这条船是去西呈国的,你说我为何在这?”
他大概猜到她的意图,怒目呵斥一声:“胡闹!”
之前,莫青山猜测她会偷偷混上船,没想到还真猜对了!不过,欧阳少卿没有惊,更没有喜,只有怒。
“为何你去西呈国就行,而我去就成了胡闹?!”她不满地抗议着。
“我去是办正事,你跟着去做甚?!”
“谁说我是跟着你去的?我们只是恰好乘坐同一条船!”她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初衷不是如此。
她来这,是为了他。
因为,她不想再像以前那样傻傻地等下去了,这次,她要跟在他身边,他去哪,她便去哪,就算是天涯海角,就算是刀山火海。
只是,他丝毫不信她的这番说辞,语气软下来:“你这样跑出来,伯父伯母会担心的,等船靠岸后,你马上坐下一趟船回去。”
“我才不要。”她转过身不去看他,像小孩子闹别扭一般。
无奈之下,他只好伸手将她身子扳正,哄道:“听话,我过几个月便会回去。”
这回,换她生气了:“你每次都说过几个月回去,结果都是骗人的!”接着,她伸手推开他的手,语气坚定:“放心,去西呈国后,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我不会缠着你,更不会麻烦你!”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往船舱里走去。
他站在原地,并未追上去,只看着她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眉头凝得更深了些。
和她相识这么多年,他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于她,只有兄妹之情,并无男女之情。其实,他能感受到她对自己的那份情意,只是不愿去面对。
如今,又该如何是好?
直到进了船舱,卜瑶依紧攥的手才松开来,接着,她无力地靠在门板上,心里如那海水一般汹涌翻腾。
自从第一次遇见他,她便深深被他吸引,虽然他一直与自己保持适当关系,但她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走向他,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离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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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府,浣心苑。
“近几日,施央那可有何异常情况?”
林素缨侧身躺在暖榻上,单手撑头,一双美眸直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婵月,语气听似漫不经心,实则充满质问。一旁,青禾手法娴熟地给她捶腿按摩,与婵月的待遇形成鲜明对比。
“回大少二奶奶的话,并无异常。”回话时,婵月不禁双手紧攥,由于她低着头,所以林素缨并未看见她眼中的慌乱之色。
“哦?”林素缨挑眉,慢条斯理道:“你该不会是知情不报吧?”
虽然没跟她对视,但婵月还是感受到了那道锋利的目光,仿佛要将自己全身上下看穿。“奴婢不敢。”
“青禾,你跟她说说知情不报的后果是如何。”
“是。”青禾恭敬应一声,而后看着婵月,一字一句道:“打三十大板,逐出府门。”
“我现在想想,逐出府门的惩罚不够重,应当卖去窑子才行。”林素缨云淡风轻地说出这些话,仿佛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闻言,婵月吓得猛跪在地上,声音开始打哆嗦:“奴婢确实没有知情不报,还请大少二奶奶息怒。”
“你紧张什么?我不过是在给你提个醒。”顿了顿,林素缨又道:“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在你心里,究竟是我这个主子重要些,还是施央重要些?”
婵月艰难了咽了咽口水,回道:“自然是大少二奶奶您重要些……”
“如若有朝一日,我让你背叛你的好姐妹施央,你会如何?”林素缨继续发问。
顿时,婵月咬紧下嘴唇,并未马上回答,眸中浮现犹豫之色。林素缨微微眯眼,似有危险讯息。
“咚咚咚——”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紧接着,有人在外面道:“大少二奶奶,白大夫来了。”
“进来吧。”
门开后,白求石走进来,今日,他是特意来替林素缨安胎的。
这时,林素缨瞥了眼还跪在地上的婵月,发话道:“你下去吧。”
“是。”婵月赶忙站起,恭敬地往外退去。直到走出浣心苑的苑门,她紧绷的心才放松下来,整个人无力地靠在墙上,头上还冒着汗珠。
方才,林素缨问她时,她并未将施央与韩洛在花园里相见的那件事说出来,潜意识里,她觉得自己若说出来,林素缨定又会想尽办法赶施央出府,她不希望自己最好的朋友有事。只是,今日是瞒混过关了,以后呢?该如何是好?
第七十五章 窝藏()
痛。
罗闻醒过来时,只有这个感觉。他看了眼自己的左胸膛,那里绑着的白布已被鲜血浸染,红得妖娆,红得醒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三天前,他奉命去执行任务,未曾想暴露身份,被敌人追杀,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最后却因失血过多晕倒在双子桥下。当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还有一个陌生的女子。
“吱——”
突然,一阵清脆的开门声,划破寂静的空气。他下意识地拿起身边的剑,一双如鹰般锋利的眼睛警惕地盯着门的方向,他虽然身受重伤,但作为杀手的敏锐感丝毫未减退半分。
门开后,一位蓝衣姑娘缓步走进,她身材娇小,头上青丝半挽,仅用一根梨花木簪固定,额前留着几缕碎发,衬得她的五官玲珑有致。她叫王惜言,是王员外的小女儿,年方十五,温柔淑婉,生性善良。昨日,她经过双子桥时,偶然发现晕倒在桥下的罗闻,便将他带回府中治疗。她自幼学医,虽说不上医术精湛,但处理他的剑伤还是错错有余。幸好他胸口那剑没有伤及心脏,否则她可无力回天。
此时,她手拿端盘,其上放着的白粥和馒头正冒着热腾腾的白气。
罗闻见来人是她,握着剑的手松开来,眸中的锐利之色褪去几分。
“你伤势未愈,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只能吃些清淡的。”王惜言将手中端盘放在床旁的紫檀半圆桌上,声音轻柔。
罗闻看了看食物,又看了看她,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色,并未说话。
这时,她注意到他胸口处的鲜血,惊呼一声:“不好,你的伤口裂开了。”说完,她赶忙跑去柜前取了棉布和药瓶过来,伸手便想拆他身上的纱布,他却身子后倾,避开她的手,眸子又锐利几分。
她的手停顿了几秒,复而继续伸过去。“我只是想给你换纱布,没有其他意思。依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无法做到自己给自己换吧?”
这次,他没有拒绝,任由她将自己身上的纱布松开。他低头,看着眼前眉清目秀的女子,薄唇轻启,终于开口道:“你为何要救我?就不怕我是坏人?”
闻言,她抬眼与他四目相对,惊讶道:“原来你会说话啊!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
昨日,她将他救回府,但他醒来后没说过一句话,方才,是他说的第一句话,也难怪她会这么想。
“回答我的问题。”他的目光和声音都很冰冷,她低眸,一边给他换药,一边道:“我是大夫,见到受重伤的人自然要救。就算你是坏人,在我眼里,也只是一个需要治疗的伤患。”她语气平缓,没有丝毫惧怕之意。
俗话说医者仁心,她见到受伤的小猫小狗尚且会医治,更何况是人呢?
“你是大夫?”他不禁再次打量她几眼,实在不相信这么一个黄毛丫头是大夫。
“要不然是谁救了你?”她反问一句,嘴角漾出一丝笑意。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并非大夫,只是会医术罢了,并未在医馆挂名为人看病。因为,她爹认为这种抛头露面的事不是女子该做的,就连她学习医术,也是偷偷跟人学的。而教她医术的,正是济宁堂的大夫,白求石。
“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半晌,他说出这句话。或许是察觉到她并无恶意,他的语气没之前那么冷了。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她微微一笑,嘴边梨窝浅现,温婉清秀。
换好药后,她给他缠上新纱布,他几欲下床,伤口处传来的疼痛感却让他眉头紧皱。
见此,她不由道:“这几日,你就安心在这养伤,待伤势有所好转后再离开也不迟。”末了,她似是想到什么,又加上一句:“放心,除了我,没人知道你在这。”
“你就不怕我是官府的通缉要犯吗?那样的话,你会被扣上包庇要犯的罪名。”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问道。
“你是通缉犯也好,是江洋大盗也罢,在我眼里,只是一个伤患。”她依旧如此回答,眸子清澈无比,没有一丝惧色。
他突然扯出一个笑,带着些许嘲讽之意,是为自己现在的处境,亦是为她的单纯。
“粥快冷了,趁热吃吧。”她端起粥,递给他。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接过,不慌不忙地吃起来。
“我现在去给你熬药,你乖乖待在床上,别乱动,否则万一伤口又裂开,我可不管。”说完,她起身朝门外走去。
他就这样看着她,直到她娇小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收回视线。他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粥,眸色深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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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内,王惜言正在熬药,她的贴身丫鬟小莲突然匆匆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三小姐……奴婢可找着您了……”
“怎么了?”王惜言的视线并未离开药罐,淡定问道。
“大小姐今日不是去绣楼抛绣球招亲嘛,竟招到一位俊秀公子,如今人正在大厅内,老爷喊你过去一趟。”
“你去跟老爷说,等我忙完了再过去。”她蹲在药炉前,手持蒲扇,专心致志地扇火。
小莲瞅了一眼药罐,立马猜到这药是给谁熬的,不免道:“三小姐,您昨日救回来的那人可是官府通缉的要犯,您又何必这么费心救他呢?万一他伤好了,反过来伤害您怎么办?”
昨日,王惜言在桥下发现罗闻时,小莲也在,不过,那时她们不知他是官府通缉要犯,只当他是江湖人士。直到今日上午,她们去医馆买药时,才看到张贴在墙上的通缉令,那通缉令上画着的人像,正是罗闻。
小莲这么一说,王惜言马上警惕地望了望周围,在确定无人后,才暗自松一口气。接着,她抬头看向小莲,面露严肃之色。“他是通缉犯这件事,你别到处说,更别报官,就当他不存在,知道吗?”
“可是……”
“他的事,我自有分寸,你按我说的便行。”她厉色打断小莲的话,小莲只得乖乖点头。
“你下去吧。”她的注意力重新放在药炉上,面色平静。
“是。”
小莲应声退下,在出门前,她回头看了一眼王惜言,眸中似有抱歉神色。
今日上午,当她们发现罗闻是通缉犯后,虽然王惜言不让她声张此事,但她思前想后,还是偷偷报官了。王惜言生性善良,就算知道自己救的人是通缉犯也不在乎,但她不一样,她知道通缉犯不是什么好人,更担心自家小姐的安危,所以才会做出此事。
官府的人,应该很快便会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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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王家厅堂内,韩师师坐在太师椅上,嘴边噙着笑,神情悠闲,并不似之前接到绣球时那般惊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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