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认识,你为何跟他说话?”
施央便把他帮自己的事说了一遍,婵月听完,恍然大悟地点头:“原来,他还是个好人啊。”
“听你这语气,你认识他?”
“不认识,但下午他来找大少二奶奶时,恰巧见过一面。”
闻言,施央下意识地问道:“他找大少二奶奶作甚?”
“不清楚,大少二奶奶把我支开了,单独与他说的话,而且,我觉得他们像是老熟人。”
“何以见得?”
“我听他唤大少二奶奶为‘素璎’,还说什么‘好久不见’,若非不熟,哪会这么说啊?”
在施央面前,婵月一向是知道什么说什么,不会隐瞒,所以现在一股脑地把林素璎和王舒玖见面的事全说出来,施央听完,陷入沉思。半晌,她似是想到什么,眸光一闪。
原来是他啊!
前世,当她还是林知霜时,曾在宝玉坊偶遇过林素璎和王舒玖,她问王舒玖是谁,林素璎只道他是普通朋友,而后行色匆匆离去,她虽感到奇怪,但也没多想。只是,如今听婵月这么一说,她倒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并非普通朋友那么简单,肯定有些什么。
“施央,你在想什么?”婵月见她表情怪异,不由问道。
施央很快恢复正常之色,转而挽着她的手往后院的方向走。“没什么,我肚子饿了,一起去吃饭吧。”
“差点忘记告诉你,晚上的菜比白天的还要好吃,有烧鹅,猪肘……”
“瞧你这馋嘴样,小心吃胖没人要。”
“才不会,我瘦着呢。”
“那行,让我掐掐你的腰,看看有多瘦。”
“别掐,痒死了,哈哈哈……”
……
第五十九章 尸体()
顺天府,牢房。
“你们这帮饭桶!连个人都看不住!要你们有何用?!”
莫青山气急败坏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狱卒们,只差没拿着鞭子狠狠抽他们一顿。今晚,自己不过临时有事,去了一趟城南,谁知回来时,竟被告知黑九越狱了,这叫他如何不生气?而且,黑九还未将自己背后的人供出来,眼下又消失不见,可以说这个案子一切重回原点。
“莫……莫捕头,小的们不过喝了几杯酒,稍微睡了会,谁知,醒来后便发现犯人不在了……”
这时,阿文战战兢兢地开口,其它狱卒纷纷附和:
“对啊,这是无心之失。”
“莫捕头,小的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在当差时喝酒了!”
……
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不断向莫青山认错求情。
“你们都给我闭嘴!”
莫青山一声吼,他们立刻闭嘴,而且把头低得很低。
“不对,你们怎么少了一个人?”莫青山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他清楚地记得,牢内牢外看守黑九的狱卒应该有八个才对,怎地现在只有七个?还有一个去哪了?
闻言,他们互相看着,半晌,阿文反应过来:“好像是小罗不见了。”他的话刚落音,马上有人接着道:“我想起来了,他那时没有喝酒,所以没醉。不过,自打我醒来后,就没见着他人,他会不会恰好看见犯人越狱,追犯人去了?”
莫青山皱眉思考片刻后冷哼一声:“追犯人?恐怕是把犯人救走吧!”
“不可能,他那么老实巴结的一个人,怎会救走犯人?”
“那你说说看,还有谁能闯进戒备森严的牢房,然后恰巧碰见你们全部喝醉酒不省人事,最后不费吹灰之力地把犯人救走?除非,是我们自己人,或者说,是伪装成狱卒的贼人。”莫青山一字一句地说完,狱卒立刻哑言。
这莫青山,平日里看起来有头无脑,能用武力解决的事绝对不用脑力解决,但关键时刻,还是能发挥异常。
“我就说嘛,他怎会突然好心请我们喝酒,原来是居心叵测!”
“酒还有吗?”
“在这呢。”
阿文把酒碗递给莫青山,他接过仔细闻了闻,而后道:“这里面,下了蒙汗药。”
莫青山从小便对气味特别敏感,加上后天的训练,凡事闻过的气味,没有认不出来的,所以能闻出蒙汗药的气味,自然不稀奇。因此,他还有个外号,叫“狗鼻子”。
“居然下了蒙汗药?!难怪我没喝多少就醉了,我的酒量还不至于差到那个地步……”阿文还未说完,便被莫青山干瞪一眼,立马识趣地闭嘴。
“他长什么样子?”
“高高瘦瘦的,皮肤很白,眼睛不大……”阿文努力回想罗闻的样子,末了,加上一句:“他很喜欢笑,笑起来有两个酒窝。”
罗闻擅伪装,经常以不同身份潜伏在不同场合,在人前的样子也是变化多端,但从未被识破,可以说,除了猛爷,没人了解他真正的性格。他伪装成狱卒时虽是一个爱笑的形象,但平日里,他根本不会笑,一张脸冷似冰山,加上皮肤苍白,常常有人在背地里称他为“白无常”。
接着,莫青山找来画师,画师根据阿文的描述,大概画出罗闻的样子,从此,罗闻和黑九便成了通缉要犯。
当莫青山还在头疼去哪找黑九时,大概不会想到,自己很快便会与他见面,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
==
城西,韩府。
此时,夜黑风高,树影晃动,屋檐下的灯火忽明忽暗,偶有尖细的鸟叫声传来,平添一丝诡异。
“该死的……居然敢搅乱我的好事……下次不要让我见到你……”
长廊上,祝文松摇摇晃晃地走着,一脸醉意,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方才,被王舒玖搅乱自己的好事后,他又去喝了几杯,结果被尿意憋得不得不去茅房。
不一会儿,他终于到达茅房,完事后,他本打算直接离开,谁知,不知从哪飞来一个石子,恰好击中他的后脑勺。
“谁啊?”
他四处张望,却未见着一个人影。于是,他继续往前走,但没走几步,又被石子打中,这下,他彻底怒了:“到底是谁?有种出来,我们单挑!”
“咚咚咚——”
突然,一阵奇怪的敲打声传来,他望向声源处,只见茅厕不远处有颗树,树上有个人影,当即,他磨拳擦掌地走过去。“别躲了,我看见你了,快下来!”
只是,无人回应他,他接着道:“好,非得我上去把你揪下来对吧?!”
不一会儿,他走到树下,正准备爬树,却隐约瞥见有什么东西在头顶晃动。于是,他抬头,借着月光,定睛一看,这不看还好,一看简直吓一跳!那树上,居然挂着一个人!准确点说,是个上吊自杀的人!顿时,他的酒醒了大半,一边惊呼着“死人啦!死人啦!”一边跑开了。
原本,他还以为是活人在捉弄自己,没想到,是个死人!这叫他如何不惊恐?
不过,就在他离开的下一秒,一个人影突然从树上闪出,然后径直往院墙的方向跑去,树上,冰冷的尸体被月光笼罩着,有丝说不出的凄凉感……
莫青山赶到案发现场时,树上的人已被放下来并躺在冰冷的地上,面覆白布。他走到尸体旁蹲下,伸手慢慢掀开白布,还是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一幕:眼前的尸体,是黑九。
一刻钟前,他还在衙门里为黑九越狱的事急得焦头烂额,谁知韩府派人来报,说黑九在韩府上吊自杀了,他这才匆匆赶来。说实话,虽然黑九罪孽深重死有余辜,但他死得实在不是时候,而且过于蹊跷,此事,得好好查清楚才行。
“仵作,验尸。”
“是。”
他起身站到一旁,随行的仵作马上过去验尸,这时,君少钰走到他身旁,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凝重:“他不是应该在牢里吗?怎会死在这?”
之前,祝文松发现尸体后,便一路嚷嚷到前院,造成骚动与恐慌。君少钰随韩战霖赶到现场后,认出自杀的人是黑九,并将实情告知韩战霖,韩战霖经过一番斟酌,最终决定报官,所以才有了现在发生的一切。
“大约半个时辰前,有人劫狱,将他救走了,没想到,他会死在这。”说着,莫青山长长叹一口气。
“敢情他越狱是为了跑来这上吊自杀?”君少钰似笑非笑道。
“你也觉得这事很奇怪,对吧?”
君少钰的表情瞬间变严肃:“何止是奇怪,简直是匪夷所思。依我看,他十有八九是死在救他出去的那个人手上。”
“可是,那人既然想杀他,为何又要救他?这岂不是自相矛盾?”莫青山又陷入脑子短路的状态中,只见君少钰冷笑一声:“只有先救出去,才好下杀手。”
这时,仵作刚好验完尸报告结果:“莫捕头,初步判断,此人是自杀。不过,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若是自杀,上吊时身体由于本能反应,或多或少会挣扎一下,那么留在脖子处的勒痕便是不平整的。可现在,他脖子处的勒痕平整,说明死前未挣扎,所以才奇怪。”
“会不会,他在上吊前就已经死了?”
“我检查过他的身体,别说创伤了,连针孔都没有,应该不是因外伤而亡。不过,至于有没有内伤,得等我回去解剖后才能知道。”
由于黑九本就是在逃要犯,虽然他在韩府自杀身亡,但依照程序,莫青山还是有权力把他的尸体带回衙门作进一步检验。韩战霖见此,并未阻止,只是道:“莫捕头,此事,还得劳烦你查清楚才行。”
要知道,因为这事,好好的晚宴瞬间被毁,尽管韩战霖已派人送走所有宾客,并一一致歉,但他们还是知道发生了何事,明日,街头巷尾的人也会知道,真不知他们会作何议论。若换作平时,有人上吊自杀,稍微处理一下便完事,可今日偏偏是老太君寿辰,发生这事未免太不吉利,而且闹得人尽皆知,这对韩府来说无遗是一次重大打击。如今,韩战霖只能祈祷这是他杀,而非自杀,否则,关于韩府的流言蜚语定会满天飞。
莫捕头清楚韩战霖心里的担忧,道:“放心吧,韩老爷,我一定会将此事查清楚。”顿了顿,他似是想到什么,又道:“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是谁?我有话要问他。”
“韩管家,去把文松带来。”
“是。”
不一会儿,祝文松来了。此时,他已完全醒酒,脸色有点苍白,似乎还未从惊恐中缓过神来。韩战霖一看到他,眉头便皱成麻花。虽然他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但也正是因为他的大呼小叫,才会把此事弄得人尽皆知,造成宾客们的恐慌,就算他是自己的远房亲戚,韩战霖的心里还是有丝不悦的。
莫青山先是上下打量祝文松一眼,而后问道:“你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
“是……”他声如蚊细。
“你把发现尸体的经过原原本本说一遍,不能漏掉一个细节。”
于是,他开始讲述自己从茅厕出来后发生的一切事情,说到最后,他竟开始打哆嗦:“我真不知道他是死人啊……你说一个死人怎会用石头打人?莫非……他化作厉鬼了,想找个人黄泉路上做伴?”
“别瞎想,这世上才没有鬼,估计是因为你当时喝醉酒,出现了幻觉,才会认为有人在拿石头打自己。”
经莫青山这么一说,祝文松也怀疑那是自己的幻觉,或者说,他潜意识里希望那是自己的幻觉,毕竟,谁想被一个“鬼”打啊?
接着,莫青山带人对现场进行了一番勘察,但没发生什么奇怪之处,最后,他离开时,君少钰特意对他道:“青山,若黑九的真正死因出来了,你可得告诉我一声。”
虽然仵作那样说,但君少钰还是不相信黑九是自杀的,毕竟疑点太多了。
“好。”
第六十章 疑点()
夜,越来越深,原本喧闹的街渐渐安静下来,莫青山带着捕快走在街上,脸色深沉无比。他还在想今晚发生的事,越想越不对劲,便琢磨着明日去请教下欧阳卿宁,看他能否参出其中奥秘。
“莫捕头!莫捕头!”
突然,一个蓝衣捕快飞快向他跑来,待跑到他面前,上气不喘下气道:“方才,属下在街上看见劫狱嫌犯,便一路跟踪他,最后,他进了悦来客栈就再也没出来。”
“很好,我倒要去亲自会会他。”
于是,黑九留下两个人继续押送黑九的尸体回顺天府,其他人则跟着他去了悦来客栈。
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一去,竟会招来血光之灾。
==
此时,韩府内,因接二连三发生的事,已乱成一团。
“你们知道吗,上吊自杀的那个人,不是府上的。”
“那是谁啊?”
“据说是越狱出逃的犯人,而且,他还是之前绑架二小姐的绑匪呢!”
“真的吗?你怎会知道?该不会是胡编乱造的吧?”
“方才老爷跟莫捕头谈话时,我听到的,千真万确,绝对不会有假!”
“你好大胆,居然敢偷听他们讲话。”
“我这也是好奇嘛,难道你们不好奇?”
“当然好奇,只是没想到如此匪夷所思。”
……
墙角下,四名丫鬟围在一起,正热烈讨论着今晚发生的事,突然,一声怒吼响起:“你们几个待在那做甚?很闲吗?!”
她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声源处,只见韩海站在长廊上,脸黑得可怕。于是,她们赶紧散开,各自回房找主子,不过,方才那个透露实情的丫鬟,鬼鬼祟祟地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韩海抬头,看着深沉无比的夜空,长长叹了口气。
今夜,似乎特别漫长。
后花园里,一个身穿粉衣的丫鬟小步快走着,周围很静,只听得到她急促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她走到一处偏僻的墙角停下,而后蹲身,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将它塞进墙底的小洞中。
“布谷——布谷——”
这不是布谷鸟在叫,而是她在学布谷鸟叫。不一会儿,墙外也响起布谷声,似是在回应她。接着,小洞中的纸条被人从墙外抽走,她这才放心地起身离去。
这时,刚好路过后花园的一个家丁疑惑地停下脚步。方才,他分明听到了布谷鸟的声音,不过,这大冬天的,布谷鸟都飞去南方过冬了,哪会在这?莫不是幻听?接着,他又想起有人上吊自杀的事,不禁打了个寒颤,赶紧快步走开了。
另一边,在墙外取走纸条的人,火急火燎地在街上奔走,最后进了红楼。
“猛爷,你送给韩府的那份“大礼”,会不会太“厚重”了些?”
三楼厢房内,楚娘依靠在陆猛身上,将他手中纸条上的内容看完,如此问道。
陆猛嘴角轻扯出一个笑:“若非如此,怎能表达出我的“敬意”?”
陆猛口中的“大礼”,正是黑九的“上吊自杀”。之前,罗闻救出黑九后,先是将他迷晕,然后把他挂在树上,造成他上吊自杀的假象。而这一切,都是陆猛的吩咐。
“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为何这么恨韩家?莫非,你与韩家有不同戴天之仇?”楚娘抬眸,凝视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语气慵懒。
他眼帘微垂,并未说话,不知想到了什么,眸中痛意恨意交加,无以遁形。楚娘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美眸顿时缩了缩,心里涌现一丝悲凉感。
直觉告诉她,他这样做,不是为自己,是为别人,而且,那人很有可能是个女子。
“你不说话,难道是被我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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