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门开了,丫鬟小蛮走了进来,浅月连忙跑上前,美眸里闪烁着期盼的神情。“怎么样,找到没?”
小蛮摇摇头,她的身子止不住后退几步,美艳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小蛮忙扶着她,安慰道:“奴婢已经派人去找别的乐师了,距离比赛还有一段时间,应该来得及。”
“其他乐师哪比得过沉染?要知道,只有他的琴音才能与我的霓裳舞配合得天衣无缝。”说着,浅月不由地绞紧手帕。她与沉染相识多年,是好友,亦是知音,他们之间默契非一般人能取代,眼下,这霓裳舞,怕是跳不成了。
话说忆容就是知道这一点,才用计使沉染无法现身,可谓“用心良苦”。只是,她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一个施央来,彻底搅乱她的计划。
就在浅月万念俱灰之际,青娘领着施央走进屋。
“她能代替沉染弹琴?”当青娘说明来意时,浅月的第一反应便是如此。接着,她上下打量施央几眼,美眸中的怀疑之色愈加明显。眼前的丫头不过十五来岁,长得倒有几分姿色,就算会弹琴,应该也只是会些皮毛,哪能和沉染相比?
似是知道她心里的想法,施央毫不畏缩地对上她的视线,只道:“可有琴谱?”
“有的。”小蛮忙去把霓裳舞的琴谱拿来,心里庆幸不已:幸好上次沉染不小心把琴谱落这了,否则,现在去哪找啊。只是,当她把琴谱递给施央时,被浅月截了去。
“我不相信你。”浅月冷冷看着施央,如是道。这琴谱,是沉染专门为自己的霓裳舞而作,她不能把它交给一个陌生人。
“你现在除了选择相信我,似乎没其它选择,除非,你真的不想参加花魁竞选了。”说到最后,施央加重语气,浅月的脸上开始浮现犹豫之色。
这时,青娘急了:“浅月啊,你不妨先让她试试,若她不行,不用便是。眼下时间宝贵,可不能这样耗着了。”
“对啊,万一她能行呢?”小蛮也在一旁劝道。
施央伸手,表情风轻云淡,浅月挣扎了许久,终究还是把琴谱放到她手里。“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
施央挑眉,回道:“你也是,不要让我失望。”
接着,施央仔细翻看一遍琴谱,随后在琴旁坐下,轻挑几下琴弦试音后,正式开始弹奏。只听娓娓琴音如流水般从她纤纤细指间流淌而出,直灌人的心田。那琴音,时而高耸如云,时而低沉如呢语,时而激扬,时而空蒙,婉转千变,荡人心肠。一曲终了,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你才看一遍琴谱,就全部记住了?”此时此刻,浅月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她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的琴技,竟不逊于沉染。
施央自幼学琴,慢慢地便养成对琴谱过目不忘的本领,再者,她“京都第一才女”的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不知是否令姑娘满意?”施央这才浅笑道。
“满意满意,实在太满意了!”说话的是青娘,如今,她都要对施央爱不释手了,往后,只要好生培养下,又是另一个浅月啊。
“太好了,浅姑娘,这下有救了。”小蛮激动地握住浅月的手。
“趁现在还有些时间,你赶紧和她配合着练习下。”青娘催促道。
“好。”
这次,浅月不抗拒了,毕竟,大赛要紧。
“那我便不打扰你们了,有什么需要再和我说。”说完,青娘往门外走,浅月似是想到什么,忙拉住她的手道:“妈妈,有件事想拜托你。”
“什么事?”
“我找到人代替沉染一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青娘深深看了她一眼,最终点头。“好。”
沉染无缘无故失踪这件事实在蹊跷,浅月怀疑是他人有意为之,目的很简单,便是令她无法上台表演,所以如今她想将计就计,放出烟雾,让幕后之人信以为真,最后给那人致命一击。
青娘好歹也是兴月楼的老鸨,那些姑娘间的勾心斗角,她又怎会不知?只是有时候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反正,她只要有钱赚就行。
青娘走后,屋内便只剩施央、浅月和小蛮三人。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施央弹琴,浅月起舞,几个回合下来,倒也配合得天衣无缝,小蛮在一旁看着,喜不自禁。
这届花魁大赛的得主,想必又是浅姑娘了。
==
“铛——铛——铛——”
三声铜鼓响后,花魁大赛正式拉开帷幕,只见大厅正中央的舞台宽大无比,其上铺着红毯,周围有各色艳花点缀,虽说不上是富丽堂皇,但也是别具一格。看台上,人们交头接耳,似是在讨论谁会是今年的花魁得主,脸上满是兴奋和期待的神情。
万众瞩目中,青娘作为此次花魁大赛的主持之人缓步登上舞台,她虽已四十有余,但风韵犹存,说话间媚眼如丝,也勾去了不少人的魂魄。简单的开场白过后,她便开始介绍大赛规则,此时,二楼雅间内,几个衣着华贵的男子聚坐一起,讨论声热烈:
“依我之见,今年的花魁得主,依旧是浅月姑娘。”
“非也,非也,应当是忆容姑娘。”
“你们都错了,是瑟姬姑娘才对!”
“瑟姬姑娘哪有浅月姑娘一半貌美?”
“那浅月姑娘哪有忆容姑娘一半气质?”
“浅月姑娘舞艺超群,自是气质非凡!”
“忆容姑娘琴艺无双,自是无人能敌!”
……
就在他们争得面红耳赤时,坐在一旁悠闲地吃着瓜果的宁笙开口了:“有什么好争的,她们每个人各有千秋,都有获胜的可能。”
“小王爷,你喜欢哪个啊?”他们三人中的李茂问道。
“自然是最妩媚的……”说着,宁笙的视线放在楼下正款步走上舞台的红衣女子身上,桃花眼微眯,嘴角轻佻,继续道:“忆容姑娘。”
他们见忆容即将开始表演,忙凑头聚精会神地看着,楼下,舞台周围的看客们也是目不转睛,似是要把台上红衣女子生生看穿。
忆容表演的节目是弹琵琶,只见她抱着琵琶,站于台中,一身红衣似火,勾勒着曼妙性感的身姿,肩若削成,腰若约素,眉眼间风情万种,勾人魂魄。突然,她迈出一步,火红的裙衫跟着漂浮,纤细如竹的手指在那钢线上摩擦,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竟边弹琵琶边跳舞。而且,琵琶并没有阻碍她的舞蹈动作,反而成为其中一部分,那袅袅琵琶声从她手中倾泻而出,配合着她的舞蹈,简直完美至极。一时之间,看客们都看呆了,眼里只有那个舞步生花,琴声超绝的红衣女子。
最后,她旋转至一张梨花木椅旁坐下,纤手抚琴,那琵琶声当真是“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听得人如痴如醉。
一曲终了,她起身,微微垂胸向四周看客鞠躬致敬,顿时,台下响起一片雷鸣般的掌声,甚至有人在高呼她的名字,场面极为热闹。她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虽然脸上挂着谦虚的笑容,但心里得意十足。
“不愧是忆容姑娘,方才的表演当真是堪称一绝啊!”二楼雅间内,忆容的支持者沈宸拍手叫绝着,脸上的惊艳之色还未褪去。
“她居然能边跳舞边弹琵琶,还表演得这么完美,我是服了。”李茂瞬间改为支持忆容。
“浅月姑娘还没出来,等着看吧,到时定会令你们比现在还惊艳。”张墨依旧坚定不移地支持浅月。
“话说回来,我也有点期待浅月的表演了。”说着,宁笙的嘴边抹过一丝笑容。忆容果真没令自己失望,浅月若想胜过她,还是有点难度的。
今晚的花魁大赛,甚是精彩。
忆容表演过后,其他姑娘陆续出场,或许是因为忆容的表演过于精彩,给看客们留下深刻印象,所以对于后面的表演都反应平平,直到最后一场,浅月的压轴演出,所有人才重振精神,万分期待地看向舞台。
此时,李茂几人又开始讨论起来:
“据说浅月姑娘今晚表演的是霓裳舞,我还是蛮期待的。”
“不知她此次的霓裳舞能否与以前的惊鸿舞相媲美。”
“说到惊鸿舞,我还真没见谁比她跳得更好。”
“对啊……”
万众瞩目中,浅月莲步姗姗走上舞台,今日的她上身穿一件镶满珠玉的孔雀羽衣,下身着一条淡色彩裙,披霞帔,头戴步摇冠,格外美艳动人。她没有化很浓的妆,只是薄粉敷面,唇色朱樱一点红,却也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不过,当施央一袭白衣坐在舞台旁边的琴位上时,大家都忍不住向她看去。只见她白纱敷面,黑发垂腰,露在外面的那双眸子如凝着冰雪,灵澈动人。
“那是谁啊?”
“似乎是乐师。”
“浅月姑娘的乐师不是男的吗?怎地成了一个姑娘?”
“她虽然蒙着面,但那双眼睛是真的好看。”
“一定是个美人儿。”
……
在大家的议论声中,施央眼帘低垂,伸手抚琴,内心毫无波澜。
雅间里,宁笙凝眼看着她,只觉得她好生熟悉。
第三十七章 演戏()
“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曳裾时云欲生。”
当浅月在舞台中央踮脚轻旋,裙裾飞扬时,宁笙不禁想起这四句诗来。若说忆容是令人惊艳的话,那她便是令人称绝,此霓裳舞,大可与以前的惊鸿舞相媲美。不过,那名白衣女子的琴声更是妙不可言,听得人心下荡漾,也为此舞增色不少。
此时,三楼走廊上,忆容低头看着楼下台上正曼妙起舞的浅月,手握成拳重重锤在身前的栏杆上。
“居然被她找到人代替沉染,真是棋差一着!”
“对啊,这么短的时间内,真不知她从哪找来的乐师。”拂冬盯着台上抚琴的白衣女子看了许久,就是不知道她是谁。
“我真是小看她了。”忆容咬牙切齿着。
“姑娘,您放心,她就算上台表演了,也不见得会赢。方才您表演完后,那反应可是非同凡响,依奴婢之见,这花魁得主啊,还是您。”拂冬忙安慰她,她的脸色这才有所好转。
也对,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
一曲终了,浅月以一个优美的动作结束整支舞,台下顿时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浅月!浅月!浅月……”
大家的热情空前高涨,浅月微微屈身向四周致敬,然后和施央退下舞台。接着,青娘走上台,笑容满面道:“各位爷,今晚的花魁大赛就此落幕,接下来便是最重要的投票环节,你们喜欢谁的表演便在邀请牌上写上她的名字,最后交给收牌人即可。我们一定会严加统计,保持比赛的公平公正性,至于结果,会在半个时辰后宣布,还请各位爷耐心等待。”
话说这花魁大赛并不是谁都能进来看,必须有兴月楼发放的邀请牌才行,而邀请牌也是唯一投票工具,人手一个,不得一票多投,否则无效。
这时,不知谁在台下喊了一句:“方才,为浅月奏曲的那个白衣女子是谁?我可以写她的名字吗?”
一时之间,附和声四起:
“对啊,她弹的曲子可真好听,虽看不见容貌,但想必是个美人。”
“她姓谁名什?是新来的姑娘吗?”
“我也想投她!”
“还有我!”
……
青娘大概没想到有人会喜欢施央的弹奏,愣了几秒后忙道:“各位爷,你们的眼光可真毒,她确实是楼里的姑娘,但由于今日刚进来,所以不能参加此次花魁竞选。”
顿时,大家脸上露出扫兴的表情。突然,青娘灵光一闪,又道:“不过,你们若是喜欢她,大可以后来这找她作陪。”
闻言,台下又是一阵躁动:
“今晚可以吗?”
“对啊,她既是新来的,想必还是个处吧?”
“我出一百两包她初夜!”
“一百两算甚?我出一百五十两!”
“我出两百两!”
……
于是,好好的花魁大赛,到最后竟演变成施央的初夜拍卖会,而且,价格还在不断提升。青娘也不阻止他们,只希望他们把价格抬得越高越好。
“我出一千两!”
突然,一个嘹亮清脆的声音响起,大家不禁望向声源处,只见宁笙正手摇折扇踱步而来,他俊眉高抬,嘴染笑意,是为风流不羁。
青娘一看到宁笙,眼睛马上笑成一条缝。“宁小王爷出一千两,还有人比他高吗?”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再无人回答。要知道,他们可不敢和宁小王爷抢女人,那简直是找死。
“既然如此,今晚,那位姑娘便归宁小王爷了。”青娘宣布道。
这时,站在三楼走廊上看了许久的忆容冷笑一声,道:“浅月也是可悲,居然被一个乐师抢尽风头。你去打探一下,那乐师究竟是何来头。”
“是。”
拂冬应声退下,忆容目不转睛地看着宁笙的身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看上那个乐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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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施央随浅月离开舞台后没有回房间,而是借故去茅房偷偷开溜了,此时没有人跟着自己,大家又都聚在前厅,是最佳逃跑时机。方才,她之所以会主动请缨当乐师,也是考虑到这点。
大门有人把守,如何都走不出,就只有走后门,这样想着,她往后院走去。只是,这兴月楼实在是大,她又不熟悉路,还要处处避人,走了半天才看到一扇门,当即,她兴奋地跑过去。
不过,等她过去时才发现,这门是上锁了的。于是,她看向旁边的高墙,琢磨着该如何翻墙出去。
“她在那!”
突然,耳边响起一个叫声,她转头看去,只见四五个龟公正朝自己跑来,气势汹汹。
该死,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她低咒一声,而后撒腿往反方向跑去。
“抓住她!”龟公们立马追她而去。
在逃跑的过程中,施央脸上的面纱悄然脱落,那张绝色的小脸上满是焦灼之色。
“好你个小蹄子,往哪跑?!”这时,同样在寻找施央的青娘闻声跑过来,施央立即陷入前有青娘,后有龟公的困境。
若是此时被抓,以后就很难有机会逃跑了。于是,她咬咬牙,往身旁的楼梯间跑去。
龟公和青娘在楼梯口相遇,二话不说便追上楼。
此刻,二楼走廊间的人很多,且大都是嫖客,施央一边灵活地穿梭在他们其中,一边找寻另一个楼梯口。
“抓住她!抓住她!”
青娘在她身后死命呐喊着,可那些嫖客手里都搂着姑娘,谁也不想多管闲事,只想着快点进房逍遥乐活,于是没一个人去抓她。
不知跑了多远,突然,一个楼梯口出现在施央眼前,她不由地加快脚步,眼里只看得到它。
十米……五米……一米……
就在自己离它只有一步之遥时,她的手臂不知被谁用力一拉,身子一旋,眼前猛地出现一张俊朗如星的脸,一时间,她原本充满希冀的眸里写满惊慌之色。
“果真是你!”
眼前人惊呼着,她定了定神,这才看清他的模样,居然是宁笙。
话说回来,宁笙以一千两银子拍得施央的初夜后便回了二楼雅间,和朋友们继续吃酒聊天,等着今晚花魁大赛的结果。方才,他由于内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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