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灵心中可真是感动了,跟老头子不过是第一次见面而已,他居然对自己这般的实心实意,一个人的话是否发自真心,对于她来说并不难以判断,除非是个没有血液流动的僵尸。
“呵呵,心领了,你那冥火我可不要,我才不要把自己搞得跟你一样,成了一根老树皮。”好听的话还是不太会说,开口又变成了讥讽,让老头子脆弱的心灵顿感受伤,再次想要暴跳如雷。
上官灵却是轻轻一起身,头偏过了他伸过来的手,换着将自己手中的赤焰印了上去。
“啊……”老头子一声杀猪般的惨呼,又有想要取药剂将手中的火焰熄灭,却是被上官灵小手一挥,将他掏出的药剂给夺了过去。
“喂,你要是想继续当老树皮你就给灭了,不想就让它烧。”
“你什么意思?”老头子顿时忘记了自己从手心传入骨子里的疼痛,好奇又不解的向她问道。
“字面上的意思。”上官灵瘪了瘪嘴回了一句便不肯再多说什么,只是双眼灼灼的看着他的眼睛,看他敢不敢相信自己。
“好!”老头子内心仅仅纠结了一秒不到,虽然被那疼痛搞得已经是汗流浃背,却始终坚持了下去。
上官灵满意了,笑容顿显灿烂,精神却是丝毫没有放松,她的确是想要帮这讨喜的老头子一下下。
所谓的冥火其实就是她意识中的阴火,在那个世界所属冥界,而这阴火也有强弱之分,以她的感应,老头子拥有的这所谓冥火是阴火中级别最低的一种。
以那边的说法,应该叫做“铁骨焰”,诞生于一堆骨头之中,那骨头之主应该是些铁血的军人所属,军人的特性,赤血、忠诚、但是煞气极重,就算是死后也能够保证好长一段时间灵魂聚顶不散,而就是这段时间,星星点点的铁骨焰火种悄然诞生。
一开始,并不见其形,这是需要一个积累的过程,千年万年,在那杀戮最重,尸骨堆积最多的战场上,才能够将火种聚集到一起,形成“铁骨焰”。
在那边,这种火焰对于凡人杀伤力太过强大,对于修炼中人宛如鸡肋,所以一旦此焰在人间形成,便会有冥界的神佛去将其收入冥界之中。
虽说在这块土地之上,不知道是不是叫这名字,但是她也很肯定,老头子体内的那火,与铁骨焰就是一种。
只是他的胆子也的确够大,也还好自己摸索懂得了魂力一说,居然真能够将其据为所有,还让其用于了炼药之用,无知者无畏,无畏者成就非凡之事。
可惜老头子还真是太老了,他这身体对于那铁骨焰的压制也渐渐减弱,现在的这一身几乎要硬化的老树皮肌肤,就是快要被那铁骨焰反噬的先兆。
快则一年,最多三年,要是他一直这样,最终的结果只能成为铁骨焰的一堆肥料,将它养得更大,而后自行飘散于天地之间,或者危祸苍生,或者遇到奇人再次被吞噬,反吞噬的结果。
所以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老头子对上官灵真诚以待,而这丫头对自己人也总是毫不犹豫的优待,他这点毛病,遇上了她,也就是迎刃而解的小事罢了。
血能加血魂的威力可并非仅仅是两两相加的事情,要让这铁骨焰彻底的融合于他体内,对他不造成伤害,对于别人来说不敢想象,可对于她来说也就是小菜一碟。
换成是阳火,她不敢开这大口,阴火嘛……
冥界储放的那些阴火,到最后可都成为了她的养料,早八百年便被她吞噬了一空。
虽然换了个身体,可灵魂相同,她曾经吞噬的那些养分也都蕴藏在她的血魂之中。
血魂化焰,焰融其焰,焰炼其身。
只要老头子能够将这灼烧的痛苦,忍过半个时辰,他便能够再次得到新生,得到他从未想过的好处
老头子在忍,拼命的忍,还真是可怜了他这把老骨头,可是忍呀忍的,居然不知在何时,忍出了个通体舒畅,奇了怪了,莫非他还真是一个天生喜欢受虐的主?
两只小兽在瞪人,恶狠狠的瞪,明眼兽一看就知道,小祖宗给了那糟老头子莫大的好处,疯狂嫉妒,恨,顺带着磨磨痒了好久的尖牙,等哪天小祖宗不待见了那老骨头,一口吞了干净了事。
臭,此时老头子四周的空气臭不可闻,很有先见之明的上官灵老早就屏蔽了自己的嗅觉,可还是被从他身上脱落下来的那些污垢惊退了好几大步。
这个世界的人哟,还真是不太注重自身体魄的修炼,这还叫修炼中人吗?修炼的人能够有这么多的杂质吗?难怪老头子活了不知道多久,实力才区区天玄五阶。
上官灵摸着下下巴,眼珠子亮晶晶的泛着一层朦胧的华光,寻思着自己得给家里那群可爱的亲人什么时候也好好淬炼淬炼,这样他们的实力一定能够在最短时间得到最大的提升,他们强了,她才会更加的没有后顾之忧。
只是她这还真是冤枉了这世界的玄师,每个世界有每个世界的修炼之术,不是他们没有淬体,而是淬体的方法十分难得,那可能会有她脑袋里的东西那么变态,更何况这个世界的主人已经消失太久,久到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久到很多功法都遗失在了尘埃之中。
“啊……”一声畅快淋漓的啸声响起,老头子承受着的痛苦终于消失,引来的是一身的轻松,一身的爽朗如风,就算是在他顶峰之时都从未有过的强悍非常。
“哈哈哈……”啸声响过,再一串抑制不住的疯狂畅笑,似乎要笑出自己多年承受的痛苦,笑出自己多年寻觅的结果,笑出……
“好吵!”上官灵翻了翻白眼,有些鄙视于他此番的造作,不就是个淬体新生吗?
他体内的“铁骨焰”已经被她的血魂炼化,再帮他彻底融入了骨血之中,让他真正的做到了纳为己用,他本是寿命无多,可那铁骨焰本非凡物,同样拥有着自己的寿命,现在的他可以这么说,他就是铁骨焰,铁骨焰就是他,二位一体,生命共享,也免除了他天天想着死不死的什么!
“好丫头,你你你……”老头子笑过了,自然也清楚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些什么,又源自于何人,看向上官灵的眼神复杂良多。
他与她的关系到底应该怎么算才对呢?他本应该是她师傅,可是这样的她……
他这个师傅又应该如何去当?
而他受得这份大礼,他又应该如何去还?
“好臭的,臭死兽了!”上官灵嘻嘻哈哈的退后几步,指着两只快要被熏晕的小兽戏谑的对他说道。
她知道他想说什么,可那些话她并不想听。
能够得到她好处的人真不多,她给了,那就是那人应得,一切本就理所当然,用不着那么多的礼数。
被她这么一说,老头子当然也反应过来了自己此时一身糟糕的状态,扮乞丐已经有多年,可是现在他身上的味道,就连他自己也难以忍受。
老脸一红,向上官灵投去一个感激的神色,人立刻转身,再次朝着那净湖飞跃而去。
等他洗干净了自己那一身的尘屑和污物,看着湖面倒影着的自己,不由得一阵漠然,恍如南柯一梦。
这个样子,这个样子……
他有多久没有看见了呢?
飞扬的浓眉,高挺的鼻梁,一双泛着春色的桃花眼,还有略厚却性感非常的红唇,比羊脂白玉还要滑嫩的肌肤,这是他吗……
不知道有几百年没洗过的长发现在已经不是花白肮脏一片,而是一水漆黑的瀑布,随着微风飞舞,调皮得有些像是最柔媚的妖精,轻轻拂在了他的脸颊,拂过了他并不宽厚却异常美丽诱惑的前胸。
一双桃花眼朦胧的看向了远处小小的红影,露出一道娇媚的笑颜,而后再化为了一道无奈的苦笑。
这幅皮相是他离开家族刚刚混迹于尘世之时的模样,往事如风,再次见到如斯的自己,一时间,他还真是不知道应该以何种心态去面对。
而她……
眼中划过似梦似幻的柔光,笑容却是更加的苦涩,她应该算是自己的玄玄玄……不知道玄了几倍的孙女了吧!
老头子!对,世人只知道他是老头子,叫老头子,只有那一个讨厌的小子无意间洞悉了他真实的身份。
他也是花家之人,花家当年最为出彩的惊世少年,当年的他,不懂得韬光养晦,不懂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自以为自己有惊天之才,必能做远古遗族的惊天一人。
那时候并不懂得太多的花家规矩,他的出生也并不高贵,并非本家之人,不过小小旁系,却是完全淹没了主家继承人的风采。
当年的主家继承人,一个飞扬跋扈的骄纵小姐。
花家的族长,向来都只能够是女人,只能够是主家中人,男子在花家的地位,无论拥有怎么样的才华,却是要始终低于一等。
他不服,他妄想要改变这个不公的规矩,他向大小姐发起了挑战,最后的结果,他胜利了,骄纵的小姐被他一木穿心而亡。
却不知,大小姐一开始便有心于他,本就想要成全于他,一切的骄纵不过都是掩人耳目的计策,就是为了想要族人鄙视、不服于她。
只是,她最终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对自己真的生出了隆重的杀意,一切美好的愿望最终都与她一起化为了人世间的尘埃,随风飘散。
最后的最后,他没有赔上一条性命,也是因为她最后道出了实情,向族人发出了最后的请求,她,要他活着!
年少轻狂,对于她最后为自己的请求,他并没有生出一丝的感激,反而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这命本就是他自己的,用不着她来同情,她来给予。
从那时那刻,他放弃了花家人的身份,就算是他们不杀他,他也不屑再继续留下。
闯荡于俗世之间,却是并没有免去其它远古遗族对他的忌惮,一次次的死里逃生,一次次绝望而后的新生,在最后一次差点被击杀之时,却是花家的救助,依旧源于她的最后的嘱咐。
少年已经在尘世无情的历练中懂得了太多太多,假做骄纵的大小姐留下了他一条命,他却是最终失掉了一颗心,失掉了最初的风华和朝气。
最后那一次的历劫,虽然活命,却是让他的实力永远止步在了天玄五阶,这具累累受创的躯体,已经再无法容纳更多的玄气,无法修炼更高深的功法。
就此沉寂吗?就此罢休吗?
经过了好几年的消沉,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一切重新开始。
古药师!
一个伟大的职业,也是一个最难企及的职业,他是在一片上古遗迹发现了关于古药师传说的一切,也是在那里发现了那罕见的冥火。
五十年的孤处,五十年的寂寞,最终造就了他这么一个天下唯一的古药师来,可又有何人知道他失去了什么!
从吸纳冥火之后,他便是出现在上官灵面前的那般模样,老树皮,丫头的形容还真是贴切。
容颜也并不是最主要的东西,他失去的是那颗爱人的心,让自己能够感觉还活着的心,拼命的让自己成为古药师,他的目的到现在来说已经有些难以分清。
是想要研制出那上古的丹药,将那身在寒潭中的大小姐救活还是想要从救活大小姐的事情得到救赎,换回自己的一颗心,这些对于他来说真的早已并不重要。
只是现在的他……
他很迷茫,也有些无助,本以为自己时日无多,今生的希望永远难以达到,想收个徒弟帮他完成毕生的心愿,可是还是源自于花家,一个花家的小辈居然再次赐予了他一次新生。
“喂,老头子,你还没弄干净呀?好困哟,困死小爷我了!”远处传来的瞎诈唬将老头子的心神唤了回来。
露出一道有些自嘲又有些迷离的微笑,将头深深的埋入水中,一分钟之后,猛然将头从水面浮出,带起了一串串泛着七彩迷离之光的华珠,芙蓉出水,墨莲花开……
远处的上官灵自然早已看到了他那真实的皮相,却也被眼前一幕所微微迷惑,看不出这老头子也拥有着能跟墨墨相差无几的风姿呢!
只是这欣赏也没有维持多久,任世间一切美好之物尽显在她眼中,也不过是浮云一过,能让她在乎的依旧只是那内心的寥寥几人罢了,她想要的是什么,她一直都很清楚。
老头子上岸,风情无限。
不是神玄,却不知道他凭什么拥有了神玄才能够拥有了芥子空间,或者是与之相同的某种事物。
转身间,他那一身如玉的肌肤便被包裹在一色的蓝紫之间,朝着上官灵风情无限的飘荡而去。
“丫头!”
“你叫什么?”上官灵眨巴着无邪的眼睛,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个玲珑剔透。
老头子稍稍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幽幽道出了自己的真实名讳,不能骗她!那声音却像是来自了飘渺的天边。
“嗯,墨墨果真没有骗我呢,花堇幽,很好听的名字呢!”上官灵悠然自得的点头乐呵呵的说道。
“丫头,你应该知道我是花家的人,难道你听到这个名字,不知道意味着什么吗?”花堇幽,也就是老头子十分奇怪于上官灵此时的反应。
花家最后的一次救助也真的就是最后一次,再次遇上,他就是花家必诛的罪人和仇敌,无论沧海桑田,花家的绝杀令,从那一刻起,即便是知道了他的失踪,也并没有终止。
“什么什么?我可告诉你哟,千万别拿花家跟我套近乎哟,跟他们不熟,也没有什么好感的哟!”上官灵摆出一幅小大人的模样,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摇了摇了,面露厌恶之色。
“呃……”花堇幽真的无语了,这丫头本就是个小怪物,又那般的不喜欢花家,难不成她跟自己当初一样……
想到此处,心中不由得一疼:“丫头,你还小,锋芒能隐就最好隐到深处,花家不是你一个小丫头能够对付的,可别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终生的傻事来呀!”
“啊哈!花家跟我没关系,只跟娘亲有关系,你又跟花家是什么关系呢?”上官灵无所谓的耸肩说道,偏着脑袋好奇的向他询问。
“我是花家必诛的罪人。”花堇幽眼中划过一抹深深的伤痛,直言不讳的向她告知。
“屁话,肯定又是那怪姥姥搞出的屁事,幽幽不怕,花家要敢找你麻烦,我帮你打怪姥姥出气。”
花堇幽因她的话莞尔,也因她的话温暖,最终却也当成了一场笑话,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怪姥姥?
相必她说的是花家当家的族长吧,那么,她的身份也不言而喻,只是这个性子,还真的很不适合于那个位置的呀!
“灵儿,按辈分你可得叫我祖宗的哟,可别乱叫什么幽幽。”在她柔顺的秀发上乱揉了几下,花堇幽满眼宠溺的对她纠正道。
上官灵神色古怪的看了看他,占她便宜?都说了她跟花家没啥关系。
“你要当老头子师傅还是要当我祖宗,或者就是当幽幽?”
这么莫名其妙的提问也只有上官灵才问得出了,花堇幽却是十分慎重的想到了心底。
“说说看,这三者之间又有什么区别呢?”
“老头子师傅,你就不能是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让我再把你变成老树皮;老祖宗,小爷我见一次打一次,就见不得花家的老辈子;幽幽嘛,就是小爷我的朋友,我就罩着你,谁欺负你,我就揍谁。”
花堇幽听完她的解释很想笑,又有些想哭。
朋友吗?这个词对于他这一生来说是多么的陌生和奢侈,似乎有她这么一个朋友也是不错的事情,另外两个身份……
当她师傅好像纯属寻找打击,花家的祖宗,那个身份也是他最不想要的,而她又是那般的排斥,他还有得选吗?
“唉!幽幽就幽幽吧,可是不能在人前叫哟,在学院里我就是你老头子师傅。”
“好呀,好呀!”上官灵古古怪怪的开腔,却是将他再次上下看了个通透,好难得变回这个模样,他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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