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这一瞬间，唐卡突然想到一个细节。那就是前不久，在特勤支队驻地挖宝的时候，仲葳和小林就曾经在甜品店掉包换服装时，被省厅缉毒大队的副队长米立奇用枪指着脑袋。
对，想起来了！
那会儿，就听到这个米立奇说，有两个罪大恶极的毒犯跑到了西京，一连掐断了省厅打进去的三条内线。把一贯自负的米立奇都给逼急了，直接跑到甜品店里蹲点，却没想撞上了仲葳和小林掉包，所以把他们当作了毒犯。
幸好，唐卡他们当时反映够快，把曾与这个米立奇有着同门之谊的老付第一时间派出，才算是解了围。
如果说那时逮这两个毒犯是路过，也算能说得过去。可是，从另一个角度上说，是不是也代表了西京并非无毒无粉之净土。毕竟，路过也是过。在毒犯们看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有枣没枣打上一杆子，也是极有可能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省厅出缉毒大队看来，并非净土的西京，还老爱标榜自己“黑白无毒”，本身就是一个笑话。所以，才会对可能由警匪勾结而形成共同“走粉”格局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不用说，他们米立奇副大队这么爱踩点，还给自己安了一个“踩点大师”的名头。那么，眼前这个缉毒便衣作为他的同事，肯定也是来这儿踩点的。
这当中，涉及西京的警界通匪走粉，这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大案要案。
看来，万年青这几年当了这个市公安局长，还真是没起到什么好作用。虽说现在被双规了，但要想肃清流毒，还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自己作为“猎人战队”负责人，对此可是责无旁贷。再说了，就算自己还不是真正的警察，替董清明这位政法委书记分担一下重责，也是应尽之义。
眼下，这个省厅缉毒大队的只有一个人，还穿的是便衣。与这两位有重大嫌疑的戴大沿帽的比起来，力量还是单薄了些。再加上，这二人是西京本土警察，背后肯定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作为地头蛇，随便找个借口，都够这个省厅的“强龙”喝一壶的。
想到这儿，已然惊出一身冷汗的唐卡，装作仍在录像的样子。实际上，他已经点开界面，拨通了与老付的电话。
也不知道老付在那头忙着什么，好半天才接通了。
画面传了过来，老付正和蒋洪历在一片空场上比划呢。
老付一看表情很兴奋，因为被唐卡静了音，所以听不到说什么，但是能从嘴唇的口型能看出来，所说的是“唐总，我们正比划着你前几天对付我的一招制敌呢！我也让洪历这小子开开眼，为今后您教给我们正宗的游龙八卦手作准备。”
唐卡没法说话，只能一遍一遍地对着口形：“紧急情况，快到玉楼春来！”
大概说了四五遍之后，那头比兴正浓的老付和蒋洪历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比了一个“”的手势，迅速关闭了通话界面。
这时候人最为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这一高一矮两个戴大沿帽的，果然不会轻易让这个“省厅缉毒大队”的动手搜查，所以想尽了一切办法阻拦。
“省厅缉毒大队，怎么会这么巧跑到这儿来？”高个儿大沿帽在看了好半天省厅的警员证后，仍然不住摇着头。
缉毒便衣不禁苦笑：“你们该抓的不抓，我们只有不辞辛苦了，没辙儿啊！”
矮个儿大沿帽不停眨着眼睛：“现在做假证的这么多，我们一时也辨认不了真伪，你还有什么可以证明你身份的东西么？”
“又来了？”缉毒便衣一副抓狂模样，“亏你们还是干警察的，连警员证都不信，那还需要我开具什么证明？总不能回省厅开一份文件，证明我是我吧？到时候，你说我们省厅的大章也是假的，那怎么办？”
高个儿大沿帽唱起“双簧”：“总之，你还需要更加有力的证明！”
缉毒便衣苦笑：“你们市局缉毒科的科长叫张本顺，没错吧？”
高矮个儿大沿帽当即一惊，又与矮个儿大沿帽对视一眼，摇头说道：“知道我们张科长名字的人多了去了，更何况，他这个本顺的名字这么好记！”
缉毒便衣似乎早就料到他们会这么说，说道：“我还知道，他们的副科长叫杜东方，他们科一共十三个人，还有两个借调的。”
这一下，高矮个儿大沿帽被吓得不轻，不用说，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个便衣肯定是如假包换的“省厅缉毒队员”。要不然，也不会对市局缉毒科这么熟悉。
不过，这二人肯定不会承认，还会设法阻挠。如若不然，被这位缉毒便衣上手搜出什么东西来，可就真得“露馅儿”了。
果不其然，高个儿大沿帽仍然色厉内荏地作着最后抵抗：“认识这么多人管什么用？现在都是互联网加时代了，有什么东西还是互联网加查不到的？”
唐卡这时恼了，突然不咸不淡地说出一句：“你们还真是挺能装孙子啊？”
这一句，惊得人都“花枝乱颤”。除了骆青和霍小公子，因为熟知他的脾气，所以没怎么侧目之外，其他人都诧异得不行。
想想看，还真是挺让人诧异的。刚才这位年轻的白面书生，上来就说了三个清朝前期的故事，暗指现在有可能存在的司法**，特别是警匪勾结走粉的情况。这已经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而这会儿，竟然直接严斥这两个戴大沿帽装孙子，也太给力了吧？
高个儿大沿帽不干了，本来遇上斜刺里杀出来省厅缉毒大队的，已经是难缠得很，这会儿这个擅讲历史的“白面书生”竟然又骂起了人，这不是要人性命么？
不行，必须反击才行！
高个儿大沿帽眼睛转了转，大概是觉得硬着来不行，所以采取了迂回的策略，装起了可怜：“你你你，怎么骂人呢？”
唐卡的眼睛多毒，一眼就看出来这家伙心里的“小九九”，根本不为所动：“怎么？就兴你们装孙子，还不许别人说么？”
高个儿大沿帽强忍着火气，是皱着眉头：“你说可以说，但不要骂人好不好？”
“就骂！”唐卡祭出了骂人不带一个脏字儿的功夫，“你说说你们，装孙子装到底也行！可是，装也装得不像，还想当爷。这就不好了吧？”
高个儿大沿帽装可怜：“我从来没想过当爷啊？”
唐卡笑道：“这年头，决定当爷还是当孙子，可不是靠想，而是靠钱，是吧？”
“靠钱？”高个儿大沿帽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这年头干什么最赚钱？”唐卡笑笑，“这走粉肯定算是其中一项吧。他们走成一单，给你们多少提成？如果你们替他们抹平了这样极具冲突的事情，能得到的肯定更多吧？”
省厅的缉毒便衣听到这儿，不禁翘起了大拇指：“这位兄弟，看不出来，相当懂行啊？”
“彼此彼此！”唐卡笑了，继而冲高个儿大沿帽问出一句，“问你呢，怎么不回答？”
“不懂你在说什么！”高个儿大沿帽装傻，“要是没有什么其他的证明，我们只能把这人带回去再审问了！这位自称为省厅的同志，你也和我们一并回去吧？”
唐卡吼出一句：“这儿有这么多人看着，还有现场录像，你们竟然如此厚颜无耻地装孙子，就不怕把你们的发到网上去之后，被大伙儿人肉？”
高个儿大沿帽被吓住了，可矮个儿大沿帽这时在旁边补了一刀：“对了，你们这几位良好公民，关心事务是好事。如果一会儿没什么事的话，也请配合我们工作，回警局录一趟口供，然后把你们录的也交给我们，好吧？”
“不对吧？”霍小公子拿出了“电视台记者”的警觉性，“把交给你们，你们要是把痕迹消除了怎么办？”
矮个儿大沿帽使出了“四两拨千斤”的功夫：“用不用消除痕迹，我们说了不算，你们说了也不算。我们有专门的技术鉴定部门，他们说了才算！”
一直没有说话的骆青也看不下去了：“你们这一手化骨绵掌，玩得挺漂亮啊！这是找借口把我们的收走，再找个什么技术鉴定部门的由头，其实真正删除的人，全是你们自己吧？”
第一千二百三十七章 掀开光鲜之下（）
高个儿大沿帽瞪起眼睛：“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都是有正常规程的！”
唐卡直接玩起了“赖”：“我们这一会儿都有事儿呢，没空陪你们去录口供。正所谓捉贼捉赃，如果这现场真的什么都捉不到，那就算是回去也没什么突破了，是不是？”
高个儿大沿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不能这么说吧，回到警局，各种技术手段都具备，肯定比在这儿什么都没有，强得太多啊！”
唐卡大笑起来：“看来，孙子装到最后，还是要扮猪吃老虎的啊！”
“搞不懂你说什么！”高个儿大沿帽嘟哝一句，过来就准备推着大金刚服务员和大嗓门上警车。
就在这个当口儿，唐卡冲霍小公子猛地眨了眨眼睛，朝大嗓门努了努嘴。
霍小公子当即领悟，师父这是在用“拖”字诀自己朝这个大嗓门使劲，从而争取更多的时间。
于是，这位霍家新掌门不敢怠慢，冲着大嗓门说出一句：“这位走粉的艺术家，你看上去很面熟啊？不知道我们把你的光辉形象放到网上去之后，会不会有更多人来替你辩护，维持你的清白呢？”
这一下，显然狠狠地击中了这个走粉之人的内心。只见他很是费劲地举起被大金刚服务员牢牢抓住的双手，试图挡住自己的面部，口中说道：“您别说了，放我一马吧，以后我再也不来这个地方了！”
“哈哈！认怂啦！”围观的人纷纷起哄。
唐卡等人却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
不用说，这个走粉的大嗓门肯定认识霍小公子。毕竟，霍小公子现在是整个霍氏的新掌门，已经在很大程度上取代了霍震岳。作为这一片的幕后负责人，大嗓门要想在这儿走粉，不可能不认识他。
但是，反过来的话，霍小公子就不一定认识这样的小人物了。这就叫信息不对称，也可以叫上下不对等。
这个大嗓门让霍小公子放他一马，很显然是深知“西京黑白两道无毒”这个基本道理的，本以为凭着与一些警界败类相互勾结，能够打些擦边球，狠狠赚个盆满钵满。可是，这些都建立在不被人发觉的基础上。现在被霍氏新掌门逮个现形，自己的小命肯定是悬了。
霍小公子此时彰显出了新任掌门的豪气，言语之中很是霸道：“放你一马？你自己干的错事，自己还不知道么？”
大嗓门以为这位新任掌门认出了自己，嗓音变得比蚊子还细：“我，我，我！”
恰在这时，门外有一辆警车疾驰而来，“吱”的一声停住，一看就是蒋洪历这个火爆脾气开的车。
唐卡微微一笑，冲高矮个儿大沿帽说道：“你们的孙子装得不错，底儿漏了都不知道。我估计，再有半分钟，你们连孙子也装不了了！”
高个儿大沿帽这时已经将大金刚服务员和大嗓门推搡到了门口，距离他们的警车只差一步之遥，因而自认为离胜利已然很近，所以并不把他的这句“预言”放在眼前，甩出一句：“走着瞧吧，看看最后谁是孙子。你们这几个不嫌事儿大的，就算不跟着来录口供，我们也一样能够锁定你们的，随时定位你们的所在！”
“嗬！挺牛啊！”唐卡笑出了声，“对了，刚才就顾了拍了，忘了问你们二位的警务码和名字了。敢不敢报出来我们听听？”
高个儿大沿帽愣了一下，而旁边的矮个儿大沿帽却想也没想就答道：“这有什么不敢的，我的尾是3986，他的尾是5457。你要是有问题，可以随时投诉我们，我们不怕！”
结果，这家伙的话音还未落，就听到门口突然平地里响了一声雷：“3986！5457！”
“到！”
“到！”
高矮个儿当时就是一惊，下意识地答道。
只见两个魁梧之人进了门，走在前面的是个黑脸。
这二人，正是老付和蒋洪历。
二人刚才在与唐卡的中穿的是便装，因为唐卡昨日下了休息令，与联合小组相比，猎人战队并没有特别的任务，所以他们二人找了个宽敞地方比划比划。这会儿接到唐卡的急令赶来，估计是有紧要任务，所以特意开了警车，在车上换了警装。
别说，这老刑警穿上了警装，走起路来还真是虎虎生风人看着都想叫声好。与这高矮个儿大沿帽比起来，还真是天渊之别。
老付走在最前面，所以，刚才高声叫出这二人的尾，正是这位付大局长。其实，他刚才在下车的时候，已经听到了唐卡的“故意相问”，当即猜出了八九不离十。
不用说，肯定是这两个不知死的属下撞到了唐总的枪口上。至于是什么原因，现在还不好说。但是，就冲他们二人这番在唐总面前耍横的态度，就得关上几天紧闭。
只见老付行走如风，转眼已经来到高矮个儿的面前，虎虎生威地问出一句：“你们刚刚说什么？不怕什么？”
这二人当然认识这位在警界声威仅次于董清明的付大局长，当即脸都吓白了，立刻立正，敬礼：“付局好！”
老付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别敬礼了，还嫌不够丢人现眼的？说说吧，什么情况？”
高矮个儿又对视一眼，似乎谁都不愿意先说，在相互推搡。实在没辙儿了，高个儿才倒吸一口冷气，上前一步说道：“报告付局，我们接到110报警后出的勤，说这儿有人走粉！”
“走粉？”老付瞪大了眼睛，那意思是西京多少年“无粉”了，怎么可能在这会儿重现“走粉”。
下意识的，这位付大局长抢先去看唐卡的眼色。
要说老付此时心里的惊惧，还是很深的。但是，很快的，他也就意识到唐卡为什么着急将其唤来的原因所在。
要说唐总并不知道“西京无粉”，是有可能的。毕竟，唐总没真正干过警察，对一些“白道规则”也并不清楚。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嘛，很正常。可是，唐总为何偏偏出现在了这个连自己听上去都震惊不已的“走粉”现场。
莫非，唐总其实早就知道“西京无粉”这个潜规则，现在已经发现了“名存实亡”的内幕，所以才让自己和蒋洪历赶来做个见证。
乖乖，这要是真的，唐总这顿大板子不得把自己拍死啊！
蓦然的，老付背上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因为跟了唐卡挺长时间，所以，老付也深知，要是真出了这种事情，尤其是在唐卡的面前，瞒是瞒不住的。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帮着他一起，把事情真相找出来，再想办法改正。
自古以来，人间俗世无净土，光鲜之下尽辛酸。看来，西京顶了多年黑白两道“无毒无粉”的光环，今天是要在这位唐总的手上彻底打破了。
唐卡当然知道老付在看自己的眼色，他也知道，这段时间在“猎人战队”和“联合小组”形成的惯例，老付和老姜这两个分组负责人，都是第一时间唯自己马首是瞻，随时准备听从自己的令。
但是，像今天这样的场合，并不属于重大突击任务。目前看来，也和“林季张万联盟”没有太大的关系。所以，依着唐卡目前的想法，在这件事情的判断和把握上，还是不要干预老付过多为好。
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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