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每年派二十多名应届生到我们办里来实习，我们为他们实习鉴定。如果表现得好的话，每年可以留下部分实习生转为合同工”
“部分转正”他若有所指地问出一句：“这也就是说，不是每个实习生都能留下，而是有选择的是吧”
“是这样”屠宏汉答道：“咱们办里给出的薪金条件比较优厚，实习生每月能领到一千元，如果留下转为合同工的话，每月涨到三千五百元，以后逐年还有三到五百元的递增。我们给出这样的条件后，实习生们大多都想留下来。可我们的名额有限，因而只能择优录取，每年最多也有两到三个转正指标。”
他又问：“每年到你们这儿来的实习生，全是女的么还是也有男的”
屠宏汉摇了摇头：“我们这儿不需要男服务员，每年只招女服务员。所以，来这儿实习的，也全是女生”
他若有所悟，笑道：“这么说，你们掌握着这些女实习生们的生杀大权啊留或者不留，能不能找着工作，就凭你们的一句话了。正因为如此，你们才以此为要挟，大肆对这些女实习生进行潜规则，是不是”
“这”屠宏汉一下子被戳中了痛处，当即语塞。但是又一想，现在可是只有他们二人在这儿，而且开着水龙头说话，别人不可能听见。只能是天知地知，他知我知，刚才又已经被他听声撞破，再隐瞒下去也没什么意义，索性全说出来好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在唐卡这样的“外来客”面前，说得特别露骨也总是有些不好意思。
于是，屠宏汉稍微打了一点埋伏：“这话也不能这么说吧，我们每年的实习与招人，还是基本遵循制度来的，就算是有人真想潜规则，也得女生们愿意才行啊要是不愿意，再想也没有用啊，是吧”
他摇了摇头：“不会吧要说这愿意不愿意，可都是要看是不是有前置条件。你们可好，用转正后较为丰厚的薪金作诱饵，在这儿吊着这些女实习生们的胃口。真到了毕业作抉择的时候，掌握去留生杀大权的你们，又开始让她们选择愿不愿意，她们这会儿如果想要留下来，不愿意行么你们这和娱乐圈必须自愿接受潜规则的才能够有机会上戏，有什么区别”
“我们娱乐圈”屠宏汉被他的犀利言词惊着了，如同哈巴狗儿被一头雄狮踩到了脚下，顿时没了丝毫还手之力，只能弱弱地嘟哝了一句：“我们这儿毕竟是政府派出机构，最多也就是有些小问题，哪象娱乐圈那么混乱不堪啊”
“哼哼”他冷笑不已：“还挺自信真不知道这种自信是从哪儿来的要真说起来，你们比娱乐圈更不堪女演员们要想得到出演机会，不得不接受潜规则，可在她们的心中，至少还有一个可能会实现的明星梦。可你们倒好，就用赤条条的薪金作诱惑，谁要是听话就留下赚钱，谁要是不愿意不主动，就卷铺盖走人，连个梦都不许别人做。你们，实在是更为狠毒呢”
屠宏汉被说了个底儿掉，当即无话。本想以无声应有声，可是，无意中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瞪大了眼睛，如同一头饥饿的狮子张开了大嘴，即将向自己扑来，吓得这位“哮天犬”六神无主，慌忙答道：“是是是我们在这方面确实抓得不严”
“只是抓得不严”他嗤之以鼻，直接将军。
“是是是”屠宏汉急忙承认：“我们在这方面做得很差，失之于宽，有些姑娘要留下来，主动向我们献媚讨好，这种情况是有的”
“只是主动献媚讨好”他有些不耐烦了，甩了甩手，有转身要走的意思。
“不不不”屠宏汉彻底被击垮，只能坦承：“不只是主动献媚讨好，有的想更主动一些，我们也就听之任之了”
“她们想更主动一些你们听之任之到底怎么个主动法为什么含糊其词而且，怎么听着全是她们的责任合着她们是老虎，你们是羔羊，最后全被这些姑娘们吃了是么”他一连问出五六个问题，拔腿就走。
“您留步您留步”屠宏汉急忙出手相拦，“我老实交待这当中，我们有部分同志有过或明或暗的提示，促成了她们的主动献身，最后得以留下来，也就是您说的潜规则”
“这还差不多，算是敢作敢当”他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些，看似轻描淡写地问出一句：“这么说，你们的赵秘书长”
其实，这句话他是故意问的，这可是极具隐蔽性和攻击性的一记伏手。
原来一直说老赵，这会儿又专门说“赵秘书长”，是专门说给“录音机”听的。而且，有意隐去了半句不说，就是要借屠宏汉的口把全部过程说出来。
屠宏汉哪知是计，心里已是毫无章法，只有竹筒倒豆子统统说出来，才能求得些许安宁，“既然这儿没有外人，索性都告诉您吧。其武秘书长屋里这两个姑娘，确实是今年入夏后才在我们这儿实习的女大专生，一个叫虞美晶，一个叫臧敏。”
他笑而不语，只是向前摊了摊手，那意思是我可不想听这些，说点儿更实际的。
屠宏汉叹了口气：“好吧我承认，这两个女实习生是我给赵秘书长的。老主任难得来一次，又是我们办里的顶头上司，讨他欢心，我就把这两个女生介绍给了他。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可是一点儿也没有勉强这二位，她们全是自愿的。不存在强买强卖问题，绝对没有”
他笑了笑：“听你的意思，赵秘书长这是头一次见这两位女生”
“是是是”屠宏汉忙道：“这我可以打保票，赵秘书长自从卸任驻京办主任后，大概有一年多没来过了。这次来，听说我们这个合作协议不错，想看看前来实习的服务员水平怎么样，我就”
“是么”他笑道：“听你这意思，赵秘书长对此根本不知情，是你自作主张，强行把这两个女生塞到他房间去的，是吧”
屠宏汉愣住了，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
他冷笑：“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是说万一，你是想把这一切责任都扛下来，包括把女孩强送到房间，再把赵秘书长灌醉。等他清醒过来，木已成舟，你就可以大肆要挟赵秘书长了，是不是这样”
这一问句很是致命，隐隐之间，暗含一箭双雕之意。
照他的分析，象屠宏汉这样的“骑墙派”，不可能会替赵其武挡刀，即便真有心去挡，也是掩盖自己的连带罪责，隐瞒实情而已。可眼下这个形势，屠宏汉也知道自己再也隐瞒不下去了，所以要么划清界限，各自担责。要是再想替人挡刀，那可就是双倍的责任。
更何况，他在这儿还使了一个小坏招，有意把赵其武说的很清白，事先并不知情，事中是酒后乱性。至于事后嘛，是被屠宏汉所要挟，真正犯错，均非主观故意。
而屠宏汉就不是了，自始自终都是存心故意。算下来，可就是三重罪责。数罪并罚，想要翻身可就再难了。
因此，不出所料的话，屠宏汉肯定会“撇清”与赵其武的关系，把赵其武的罪责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而且，表明自己罪责相对较轻，屠宏汉肯定也会把自己的问题交代得一清二楚。
一语相激，双重奏效，这才是真正的一箭双雕。
果然，汗如雨下的屠宏汉经过思忖之后，胆小怕事和相对懦弱的本质让其作出了与赵其武相弃的决断，“不是这样的其武秘书长虽说是昨日到京后才认识的这两个女实习生，但是对她们此番相陪的意图，还是知道得非常清楚的”
“是么”他笑了起来，也没再多话，只是伸出一个手掌，示意屠宏汉说下去。
“是这样”屠宏汉咬了咬牙，将本来应该挡下的刀掉过头来，指向了赵其武：“其武秘书长在昨晚喝酒之前，见过这两个女实习生，被她俩的美貌所吸引，他也知道这二位非常渴望留下。所以，他昨晚就借着开导她们的名义，与她俩睡在一块儿了”
他又问出一句：“一个对两个，这样的事情，他也干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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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九章 一箭双雕计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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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宏汉苦笑一声：“确实是荒唐了一点儿当时看到其武秘书长有些醉态，就想当然地让她们二人帮着扶到房间。却没想到，这一扶，就没再出来”
唐卡的眼中可容不得一点儿沙子：“这么说，一个对两个是你事先不知道的啰还是你早就有意如此，别在这儿打马虎眼”
“是是是”屠宏汉惊惧不已，再也不胆有隐瞒：“我承认，我提前有这方面的意思，其武秘书长也有这样的考虑，就是想一个对两个来着”
“嗯”见屠宏汉承认了，他也就不再较劲儿，而是稍微把话题偏了偏，“你说这两个女孩也是够想得开的啊二对一，她们竟然”
屠宏汉如同黑夜里看见最明亮的星，大喜过望：“谁说不是呢这种事情，要是真成了，肯定是两厢情愿，绝对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您说是不”
他当即变了脸：“你说什么就算这二位女生有一些错，那也是你们逼的要不是担心工作和生计没有着落，有哪个女孩子好端端地愿意拿自己的身体作为赌注，而且还是这种二对一的荒唐之赌如果换了你自己家的闺女，你会乐意她这么做么”
屠宏汉被他捏乎得忽左忽右的，完全没了尊严，象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是是是您教训得是，是我们居心不良，逼良为娼”
“嗯”他冷冷应了一句：“最后这个词用得还比较准确那你把刚才说的那些小结一下吧。第一，虽然说这两个女实习生是你主动介绍的，但是赵其武秘书长事先知情，而且说白了，他也有此心做此风流快活之事，对吧”
“对”屠宏汉重重点头，应道：“确实是这样他确实知情，而且认为如此一挑二并没有什么不妥”
“嗯”他微微而笑；“第二，赵秘书长即使有些酒后乱性，但其实他喝得并不是很多，神智是清醒的，是这样么”
“是这样”屠宏汉已经没有替赵其武挡刀之心，“赵秘书长的酒量至少是两斤，昨天接待神秘大人物之时，滴酒未沾，后来因为完成任务而高兴，叫了我们一块儿喝。也就不到一斤酒吧，这点量对他来说，小菜一碟。而且我们都有意维护他少喝一点儿。所以，他绝对是清醒的”
他笑了笑：“你们这是存心故意啊，一个愿送，一个愿接，我说的没错吧”
屠宏汉点点头：“是这样”
“好”他略一思忖：“既然是这样，那咱们来探讨一下更加深层次的问题，说说你自己吧分两个方面说吧，第一，你担任驻京办主任以来，或者说和大专院校签订合作协议以来，潜了几个女实习生第二，说说你天晚上在干什么”
妈呀这一下可是要了屠宏汉的性命，
屠宏汉也知道，唐卡这小刀子掏出来，肯定就是往要命之处捅的，却没想到这会儿才捅，而且捅得这么致命，都快把心脏给扎穿了。
死就死了吧，要是不说，眼前这个如“恶魔”一般两眼闪着寒光的家伙，肯定不会饶过自己的。要是再晚一点说，非把自己的骨头嚼碎咽了不可。反正今天自己这一百来斤就撂在这儿了，是杀是剐，任听君便吧
“我”虽然打定了主意，但屠宏汉还是有些羞于启齿，可眼见唐卡眼中的寒光更盛，令人惊恐不已，只能说道：“我确实有犯错，这几年下来，大概有七八个女生吧”
“有七八个”他高高扬起了眉毛，眼睛瞪得老大。
“是有七八个”屠宏汉颓然低下了头，但还是想做些解释，所以又很快抬起了头：“不过，她们并不是全在这儿，有几个已经攀了高枝，被国家大剧院和贵宾楼给召走了”
“嗯”他现在找到了路老爷子思维跳跃的主导感觉，连说话的口气都差不多：“那就回答对你的第二问吧”
“是”屠宏汉应道：“我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没用别人的屋，就在自己的房间来着”
他不动声色，稳坐钓鱼台，等着这个“哮天犬”把自己哮得。
屠宏汉见他不回应，没辙儿，只能耷拉着脑袋，说道：“好吧我承认，我昨天的屋子里，也有两个女生，是上一年留在这儿的”
眼见“一箭双雕”的大功已经告成，他不禁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不过，他深知要想作为证据，还得说得更加详实一些，于是又问出一句：“说说你自己今后的打算吧”
“我”屠宏汉顿时语塞：“唐大主任，我可是照您说的，绝对坦承，一五一十
全说了。我有错，而且是大错，我一定好好反思，痛改前非不过，我在这儿也有一个请求，既然这儿只有我和您两个人，所以也恳求您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先不要告诉别人，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这时已经将录音给关上了。因为，他知道，这屠宏汉再接下来，就该说些什么倾家荡产也请您原谅，可以将在整个驻京办捞的油水尽皆奉送，只求高抬贵手之类的话。
这些话要是再录进去，就有索贿之嫌了，所以，索性把录音关掉。接下来，就可以实施自己原来没想太好的“第三步”了。
别说，走一步看一步，还是很有道理的对于这有可能将赵其武“打草惊蛇”之后的第三步，一直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可到了现在，已经可以呼之欲出了。
只见他点了点头，冲屠宏汉笑了笑：“我今天的问话，就到这儿吧你老兄还算是不错，虽说有些羞于启齿，但是总体来看，没打马虎眼儿”
说到这儿，他有意停顿了一下，向前走了两步，把水龙头的开关拧得更大水流发出“哗哗”的声响。
“老兄，我之所以还叫你一声老兄，就是想着咱们还是兄弟，你认可这一点么”
“认可绝对认可”屠宏汉点头不止：“咱们绝对是兄弟，如今哥哥犯了大错，兄弟给哥哥指一条明路吧告诉哥哥，以后该怎么办”
他淡然笑了，已是成竹在胸。
这就是他即将实施的第三步，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正邪混之”，“同流合污”
再用一句更通俗的话讲，就是既然蛇已经惊了，那就索性扮作另一条蛇，打入防守严密的“蛇窝”，再引蛇出洞，最后斩断蛇头。
眼下，就是扮作另一条蛇，“同流合污”的大好时机。
只见他笑道：“你真想听听我的建议”
屠宏汉忙道：“当然谁不知道，你老弟称整个西京市委的智多星，是王书记的头军师，不听您的，还听谁的，就等着您给我支招儿了”
他幽幽而笑：“俗话说得好，这食色，性也。爱美之人，人皆有之。更何况办里一下子来了这么多惊为天人的尤物，天天在你面前晃，而且还都有求于你，是个男人都会心旌荡漾的，这是男人的天性，我说得没错吧”
“哎呀呀”屠宏汉由悲转喜，似乎唐卡这个“大恶魔”的邪恶形象一下子就颠覆了，变成了纯洁可爱的“天使”，此刻正轻轻挥动着翅膀，散发出神一般的光环。
“您说得没错，这有时候就是这样，明明知道是错，但还是忍受不住，谁让咱们都是男人，是性情中人呢”
“嗯”他点了点头，放低了声音：“是性情中人也好，性中情人也罢。总归一点，要想风流快活，就得有风流快活的道儿”
屠宏汉瞪大了眼睛，本以为自己招供之后，会惹来他的一顿痛骂，却不想，他说话竟然完全向着自己，完全与自己站在了一边。而且，好象还嫌自己道行不够深，一副老鸟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