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渔翁”二字,他用了省略,没写出来。不过,他相信,董清明会明白的!
果然,董清明微微笑了,发了一条短信回来:“老弟!要说你就是厉害!听你的!咱们见机行事!”
此时,万年青刚刚把“7。11案件”的总结分析说完,按照董清明原来的要求,他把两个不同意见全提了出来,而且总结时没有添加倾向性,这已然让他老大不情愿。其实要照他的本意,就是直接说张稼清防卫过当,甚至直接定义于严重伤害,予以重判。
不过,他也知道此案事关重大,刚才“6。23”那么一件完美的案件,都差点儿被包教授批得体无完肤。这回把“7。11”如此有争议的案件摆出来,不被炮轰是不可能的,还是不带倾向性好一些。
现场出现了非常罕见的一丝宁静,如同大战开始前战场上的静默一样可怕。
这种宁静只持续了不到半分钟,北大教授们的重炮就开始了攻击,炮炮直指此案的关键要害!
包教授,又是包教授冲在最前面。
只见他涨红了脸,大声问道:“万局长!我想请问你,这个叫张稼清的老师,他人现在何处?”
万年青先是一愣,他觉得这个包教授虽然是个刺头儿,却不是一个一般的刺头儿,而是最难对付的那种。他问的问题看似不起眼,却极其刁钻,而且环环相扣,只要你有一句回答得不好,往往就着了他的道儿,步步被动。
有了上一次被问责的经验,他慎重地先看了一眼董清明,董清明却因为有了唐卡的提点,打算好好看看这位“不听话”的手下出出洋相,于是微笑着鼓励他实话实说。
万年青哪里知道这位顶头上司已经作起了“渔翁”,仍然不明就里的他只得将张稼清现在的真实情况和盘托出:“张稼清现在仍然羁押在看守所,公安机关的案情确定后由检察院提出公诉。”
包教授眯着眼睛笑了,显然是对万年青已然落入“圈套”非常满意:“万局长!我只想问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问题。这个张稼清现在并没有认定他有罪,但是此案发生到现在已经半月有余,你们公安机关再有权利,也不能对他羁押这么久吧?”
万年青听到这儿,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密密的汗珠,早就知道这个包教授不安好心,没想到还是一下子中了他的圈套。
确实是,这个张稼清的案件特殊,要不是在政法系统和社会上引发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是不可能将他羁押这么久的,一般不能越多4时,最多也不能超过一星期。从严格意义上说,这是一种侵犯人权的表现。
“他这件案子确实比较特殊……”万年青顾不上去抹额头上的汗,急急地用官方口气,作着略带苍白的解释。
却没想到,包教授都没等他说完,连珠炮弹狂轰而来:“好!就算你说的对,这件案子较为特殊,社会影响力较大,仓促释放可能导致不必要的偏向性。那么我再问你!你刚才说现在争议分为两种,那么你们公安机关有什么倾向性的意见么?不会这种争议本来就来自你们公安机关内部吧?”
杀人的刀子已经亮出来了,而且一旦出刀,就得见血。要么不亮,只要是亮,就是刀刀见红,招招致命!
一贯强硬的万年青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虽然也早预料到北大教授们会有一番问责,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来得这么凶猛!98年大胸妹纸;天然**观
第三十八章 静观鹬蚌相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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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然乱了方寸的万看表,频频转过脸来看董清明,看得出来,他心里想让这位上司帮自己抵挡一阵,可是立志当姜太公的董清明一直稳坐钓鱼台,等着看这只已经硬壳大开的蚌怎么抵挡包教授这只长嘴之鹬的强烈攻击。
眼见董清明无动于衷,微笑不语。万年青已经快要抓狂了,刚想解释几句,一直在旁边不怎么说话的郅教授、伍教授,此时也纷纷开始发炮。
“是啊!这个是根本问题!公安机关在这里代表市级政府,态度必须明确才行!”
“对!这其实就是政府在行政法执行中扮演角色的关键,政府如何做,做到什么程度,首先思想上必须明确!如果连思想都不明确,再去谈法律执行,那只能是一本糊涂帐!”
“这……”此时的万年青已经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恨不能天上掉下一块大石头把这口锅砸破了,好赶紧逃离出去。
现在北大教授里只有领头的栗教授没有提问,万年青眼巴巴地看着他,希望他能手下留情。
栗教授确实手下留了情,没有再提出新的问题来。可他却比手下留情更狠,因为他又一次把刚才包教授捅出的刀子捡了起来。
只见他微笑着一摊手:“万局长!你先不要着急,我们这些搞学术研究的人都比较喜欢研究有兴奋点的案子,刚才你说的这个‘7。11案件’兴奋点很多,所以我们的教授们也就激动了一些……”
如果他的话只说到这儿,那万年青就是真的烧了高香了,可是栗教授将话锋一转,迅速展露出另一种犀利来:“所以还万局长不要见怪!这样吧!万局长!刚才我们三位教授都已经提了问题,提得比较快,还是请您一一回答吧!第一个问题,你们公安机关内部对此案存在争议么?如果有?又是怎样一种具体情况?”
万年青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本来以为天上真的掉下了掉坏热锅的大石头,谁知道掉下了一团火球,看来这盘“火烤蚂蚁”的大菜,马上就可以上桌了。
唐卡这时偷偷看了董清明一眼,发现他也正在看着自己。两位“渔翁”相视而笑,这么多鹬同时开始进攻,蚌肯定守不住了。
当然,万年青这位公安局长也不是等闲之辈,习惯了说一不二的他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于是这只蚌决定誓死一搏。他咬了咬牙,决定不再用眼睛请示董清明,而是直接将他的军,逼他出来救场。
只见他咧嘴一笑,将手掌伸向董清明:“各位教授!关于这个问题,还是请董书记来介绍吧!”
他想得很简单。老董,你刚才一直见死不救,这会儿直接抬你出来,你总不会坐视不管吧。
他哪里想得到,这位老董已经决定将他象一枚卒子一样牺牲掉了。
只见董清明没有丝毫停顿,直接将球踢回给了他:“万局长!教授们问的是你们局里内部的意见,还是你说吧!你就实话实说!说完了,我再补充!”
万年青愣住了,虽然说抱定林江越大腿的他确实有些看不起董清明,但是对这位主管领导还是比较尊重的,平时也算相安无事,却没想到他今天如此见死不救。
那也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现在还真不是翻脸的时候。
穷途末路的他将眼光望向了唐卡:“唐秘书!要不请你说说吧!”
他想着刚才包教授炮轰“6。23案件”时唐卡半打半劝地当起了和事佬,其手段之高超让人钦佩,这会儿只能请这位“二首长”出马了。
可是,与董清明同样做起“渔翁”的唐卡同样对他见死不救!
只见他瞪大了眼睛,摊起双手,表示自己这个非警察不可能了解他们公安局内部的事情:“万局长!你就实话实说吧!正所谓说破无毒!”
“好!”已经被逼到悬崖边上的万年青愤然了脸色,使劲咬了咬牙:“那我就实话实说!”
现场又安静下来,万年青略带颤抖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我们公安局内部对这个案件的定性也有着不同看法,一部分人认为张稼清属于正当防卫,另一部分人认为他属于防卫过当和严重伤害!”
包教授这时就象一个冷不丁跳出来的剑客一样,突施重手:“万局长!不知道你个人的观点是哪一种?”
万年青现在怕极了这个比“包黑炭”还要命的教授,但仍不得不回答提问,悻悻答道:“我个人属于后一种。我认为张稼清先是防卫过当,后是严重伤害。原因如下:他虽然对正在发生的伤害行为进行了防卫,但他将二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后,仍然下狠手,这就是防卫过当。打红了眼以后,他难以控制自己的激烈情绪,将二人捅得一死一伤,这就是严重伤害。证据就是事后的验伤证明他身上没有伤口,这就是铁证!”
他说完以后,现场又是一阵小小的沉默。
包教授也在这短暂沉默中思索了一会儿,继而问道:“那么另一部分人为什么认为他是正当防卫呢?”
万年青似乎感觉刚才的沉默是一种可喜的信,说明自己刚才的说法震慑住了这些教授们,心里有了些底气,不假思索地说道:“持正当防卫的观点的人,多半都是一线的刑警,他们的法理水平比较一般,大概是认为如果这个案件被认定为过当或者伤害,会不利于他们在一线勘察案情时对这个问题的判断吧。”
包教授点了点头,突然放弃了这方面的进攻方向,话锋一转,问了另一个问题:“发生此案的那一天,一定有不少目击者吧,你手里的卷宗有目击者的描述么?”
“有!”万年青从自己面前的卷宗中抽出一沓材料会务人员递给包教授等人传看:“各位请这是最原始的目击者描述记录!”
包教授等人细细看了看,发问:“王局长!我想问一个简单的问题,这些目击者证词,与你刚才提到的验伤报告比起来,应该具有同等效力吧?”
万年青回答:“确实是这样!”
包教授笑了:“那就好!据我所知,目击者的证词效力应该更高才对!因为他们的证词描述的是当时的进行情况,而验伤报告只是事后对于结果性的事实进行一个辅证,应该这么理解吧!”
万年青不得不佩服这个“包黑炭”的专业水平,点头称是。
包教授又笑,而且用手轻轻敲着这些目击者的证词,似乎从这里面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一样:“好!既然如此!那么请问万局长,刚才你说与你持相反观点的多为一线刑警,你的言下之意也就是你们这些局领导应该都和你所持观点一样吧。”
万年青隐隐觉得不妙,但又不好反驳,只能点头:“确实是这样!包教授目光如炬!”
包教授这时突然作了一个令人惊讶的举动,他将这些目击者的证词一页页摊开来,慢慢铺满了整个圆形桌的台面,更让人惊异的是,那三个教授和路晴此刻都过来帮他,不一会儿就将台面都快铺满了。
他们这是干什么?万年青百思不得其解,一旁的唐卡倒是看出来了,不由得佩服这个挑刺的“包黑炭”之厉害,他其实和同来的这几个教授很有默契,由他打头阵,其他人帮衬。将证词摊开这一步棋走出来,就该要杀了!
果然,包教授指了指面前那一页页被摊开的证词,提高了声音:“那好!我就请以万局长为核心的领导层仔细看看,这里大概有四十人左右的证词,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提到张稼清是在两个学生打得丧失伤害能力痛下重手的!几乎的人都说他是在与二人搏斗时导致他们伤亡的。万局长!说老实话,这些证词你都好好看过么?”
万年青暗叫不妙,急忙辩解:“这些目击者多是一般老百姓,他们并不了解法典与定义,他们不会刻意区分有无伤害能力和伤害行为是否已经终止这个必要阶段!”
包教授嘿嘿一笑,从中挑出了两份证词:“不对吧!这里有两个人,一人是天鸿律师事务所的律师,还有一位是司法局的干部,他们刚才正好路过那里,清楚看到了这一幕。他们的证词中也没有提到你说的这个阶段,这又说明了什么呢?”
“这……”万年青一时语塞,说白了,这些目击者证词他确实没怎么看,也没打算全面采用,根本没有想到这其中还会有一个律师和司法局的证词。
包教授一个杀招已出,另一个杀招迅速跟上:“万局长有些说不出来了!那么让我来告诉你吧!你们看重这个验伤报告而忽视目击者证词,完全就是本末倒置的行为!”
此语非常严厉,话一出口万年青很是下不来台。情急之下,万年青已经方寸大乱,红了脸反问:“包教授!你凭什么这么说?”请:
第三十九章 尽享渔翁得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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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教授笑了:“凭什么?就凭我看出了你们的逻辑荒谬而你们还不自知。你说我和歹徒搏斗时没有受伤,就说明我刻意伤害歹徒,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事!我来给你举个例子!比如说你现在拿着刀要砍我,那我只有两种选择,一是躲,二是还击。如果说我正好躲开了你这一刀,抓住你的手还击时正好将你刺死,那么我这属于正当防卫么?”
万年青不说话了:“这……应该算!”
包教授已然笑得如阳光般灿烂:“好!算就好!那我问你,我因为躲开了这一刀,所以我并没有受伤。那么我在去验伤之前,是不是得故意用刀把自己割一下才行!要不然,就有可能被别人说我是防卫过当甚至故意杀人啊!”
“哈哈哈!”现场爆发出了一阵轰然声。这当中笑得最开心的,就有唐卡。董清明其实也想笑,但是作为政法口一把手,又坐在万年青旁边,他还是把这份笑生生憋了回去。
万年青已是面如死灰,默然无语。
人也都看出来了,万年青此番防卫过当言论已是难以自圆其说,堂堂公安局长竟然和“挑刺”的“包黑炭”交手不到数合,就已经完全败下阵来。
唐卡已经美得乐翻了天,没想到这番借力打力,竟然取得了如此好的效果,看来张稼清这次是走了狗粪运,死不了啦!照这个形势发展下去,搞不好很快就会无罪释放,甚至还能弄一个“英雄”当当。
这些都不,他张稼清的死活不足为虑,关键是只要他没事,“西京之花”郁景就会任自己所为,脑海里立刻浮现起前天晚上郁景在自己身下刻意承欢的艳丽场景,他差点儿笑出了声。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让他叫好不已,享尽渔翁得利的快感。
那就是包教授这只厉害无比的长嘴之鹬,在啄开了万年青这只大蚌的硬壳之后,痛下杀手,已经开始啄向了蚌里的鲜肉。
只见这个“包黑炭”用着一种刻薄的语调,不阴不阳地说道:“万局长!这个道理浅显易懂,可是贵局班子竟然倾向于这个可笑的验伤报告,甚至不如一线的刑警们考虑得妥当。难道你们真是因为这件案子的死者是市政协副主席这样的高官?”
此语既出,万年青脸上已经是紫一块青一块,都快赶上学校里教孩子们画画的七彩画板了!
唐卡这时迅速看了董清明一眼,那意思是差不多了,“鹬蚌相争”已出分晓,再不收网,占了上风的鹬就该胡乱啄人,一发不可收拾了。
董清明会意,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声:“哈哈哈!包教授真会开玩笑!你看看你把我们万局长给逼问得,都快成了现在还搞不清楚自己是对是错的张稼清了,哈哈哈!”
“渔翁”以欢乐的话语收网,顿时缓和了气氛,一直咄咄逼人的包教授也被逗笑了。
董清明郑重其事地看了一眼万年青,用了一种相互轻松的语气:“我看今天上午这两个案例的讨论氛围非常好,第一个主要是美中不足美更美;第二个干脆就从案件争议变成了法院的当庭辩论,!确实太了!要说最高学府的学术泰斗们就是不一样,今天给我们上了一堂生动的现场教学课!咱们西京的各位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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